第617章 灵堂肃穆送忠魂,蜀道辞行赴江东(1 / 2)

列位看官,上回书说到黄忠病逝后,众人悲痛不已,议定将其厚葬于定军山,并为其拟追封“壮侯”,并同时着手筹备葬礼。灵堂内外,吊唁者络绎不绝,众人各司其职,妥善处理各项事宜。

天光渐亮时,黄忠府邸的灯笼仍悬在檐下,昏黄的光晕漫过窗棂,却比往日多了几分沉凝的肃穆。

关羽与诸葛亮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的沉重如出一辙——黄老将军终究还是走了。这身后事,唯有办得妥帖周全,方能告慰他一生忠勇。

两人不多言语,默契地分了工:关羽性子沉稳,便主理接待吊唁宾客;诸葛亮心思缜密,便统筹灵堂布置、送葬流程等细务,务求处处周全。

此时,灵堂已布置完毕。杨再兴将灵堂设在了府中正厅,正中悬着黄忠的遗像。画中老将身披铠甲,手握长刀,目光依旧炯炯如炬,一如生前那副随时能提刀奔赴战场的模样。

画像前的香炉里,青烟正袅袅升起,两侧素烛摇曳,白花静立,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哀伤。来往仆从将脚步放得极轻,仿佛生怕脚步声惊扰了这位刚刚歇下的老将军。

吊唁的长队从清晨便蜿蜒在府外。朝中百官、军中将领自不必说,益州的乡绅父老、曾受他庇佑的百姓也捧着香烛赶来,灵堂内外不时响起低低的啜泣,混着烛火噼啪声,更显肃穆。

关羽一身素服守在灵堂左侧,见人前来便拱手还礼,动作间带着沉沉的敬意;张飞则守在灵柩旁,双手按在棺木上,任谁上前慰问,都只瓮声瓮气地应一声,粗粝的嗓音里压着难掩的悲恸。

另一边,诸葛亮正忙着敲定各项事宜:从拟定抚恤章程,到排定送葬队伍的序列,与匠人细细商议墓碑碑文。

间隙,还要提笔撰写奏文。笔下罗列着黄忠的生平功绩,尤其是定军山斩夏侯渊、江上截杀护君主等大事,字字句句都透着敬重。

杨再兴里外奔忙,这边刚指挥人手完善好灵堂布置,便又吩咐人快马赶去定军山选址,确保葬礼能依时顺遂。

而李彦则陪在关索身边,一边劝他节哀,一边偶尔指点几招武艺,欲借此转移些心神,好让他稍稍纾解悲戚。

黄月英带着诸葛瞻默默打理府内杂事,安排仆从备下丧宴,招待前来帮忙的亲友,凡事都井井有条,只是眉宇间那抹愁绪,始终未曾散去。

出殡前夜,月色如纱,朦胧地笼着整座府邸。灵堂内,几盏长明灯在微风中摇曳,昏黄的光晕映着黄忠的灵柩,更添几分肃穆。

忽闻府外传来轻叩声,仆从低眉通报:“宫中来人了。”众人正自诧异,只见刘谌母子一身素缟,在两名内侍的陪同下,悄无声息地步入灵堂。

年方十岁的刘谌,身形尚显稚嫩,虽面带哀戚却难掩眉宇间的贵气;身旁的李贵人一袭素裙,鬓边仅簪一朵白花,神色沉静肃穆。

母子二人缓步走到灵前,恭恭敬敬地奉上香烛,对着灵柩深深叩拜。

“黄将军,当日叛军破宫之际,若非您派重兵护佑,我与母妃怕是早已性命难保。这份恩情,谌永世不忘。”

刘谌的声音尚带着童声的清亮,字字却掷地有声,透着远超年龄的郑重。李贵人则垂首默默拭泪,对着灵柩缓缓福身三次,每一个动作都浸透着真切的敬意。

暗处的诸葛亮见此情景,心头猛地一沉,面色不由一凝。他目光紧锁着母子二人,思绪飞速翻涌:“照古制,李贵人身为陛下眷属,当深居后宫,行动素来受‘后宫不得干政’的礼制约束,寻常出宫已属罕见。”

“而吊唁大臣本是外朝事务,她却公开露面,全然违背了嫔妃‘深居简出’的规范。即便黄老将军功勋卓着,她大可差内侍或女官代为慰问,何必亲自前来?”

“再说蜀王,成都虽是他的封地,但皇家礼仪岂容轻废?况且这母子二人前来,竟未提前知会云长、翼德或是自己,这般行事,实在不合规矩。”

“此事传扬若出去,难免引人非议,甚至可能被有心之人曲解为‘后宫干政’、‘皇子私结外臣’,届时怕是要生出无数风波。”

关羽与张飞也注意到了这边,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讶异。张飞性子急,刚要迈腿上前问话,却被关羽悄悄拉住——此刻并非问话的时机,只能暂且静观其变。

刘谌母子行完礼,并未多留。李贵人只是对着守在灵旁的关索道:“关索贤兄,还望节哀。黄老将军的后事,若有需我母子效力之处,尽管开口。”关索哽咽着道谢,目送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沉沉夜色中。

待脚步声远去,张飞才忍不住低声道:“他们怎地这般悄无声息便来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关羽沉声应道:“许是怕惊扰了老将军,又或是不愿麻烦旁人吧。”

诸葛亮走上前,眉头紧锁:“此事还需多加留意,莫要让外人嚼了舌根。”

回宫的马车上,帘外风光渐退,李贵人望着身侧端坐的刘谌,眸光微转,轻声考较道:“皇儿,你可知此番前来吊唁黄老将军,藏得是何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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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谌闻言,稚嫩的脸上露出几分思索之色,眉头微蹙片刻,才朗声应道:“儿臣以为,算是……亮明了我等的态度。二位叔祖父与振武伯父皆是忠义之辈,我等这番心意,纵有些刻意,总能在他们心里留些分量。只是……”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我等如此作为,怕也是已入了诸葛司徒的眼。”

李贵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却旋即敛去,声音压得更轻:“皇儿,你与母妃说实话,你对那张皇位,可曾有过半分念想?”

刘谌闻言慌忙摆手,小脸上满是郑重:“自然没有!儿臣能得这蜀王之位,便已是泼天之幸,怎还敢有那非分之想!”

“那便最好。”李贵人指尖拂过他的发顶,语气带着几分释然,“为了这蜀王之位,你振武伯父不知费了多少心力,你可得记在心里,莫要辜负了他。你既无那份心思,母妃便帮你稳稳坐实这贤王的名声。”

说着,她话锋一转,眼神沉了沉:“皇儿,你须时刻谨记,诸葛司徒是个通透之人。你若事事缩手缩脚,反倒容易招他疑心。唯有将一切摆到明面上,方能让他宽心些。只是……母妃往后怕是……再也不能常伴你左右了。”

“母妃!”刘谌猛地攥住她的衣袖,小脸上满是焦急,“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贵人轻叹一声,指尖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诸葛司徒前往临淄后,定会向你父皇谏言,将我召回长安皇宫。昔日陛下封你为蜀王时,原是念你年幼,才留我在身边照料。”

“如今……我的谌儿都长成小大人了,我也该回去陪你父皇了。说起来,这两三年未见,心里头也怪想念他的。”

见刘谌眼圈泛红,她忙强扯出笑意,指尖拭过他的眼角:“谌儿莫哭!我已得了信儿,诸葛司徒一行过几日便要启程赶赴江东,到时你随我一同出宫送行。”

“有些话……也该与你振武伯父好生托付一番了。你给我记住了,只要抓牢他这棵大树,往后这朝堂上,便无人可扳得倒你。”

刘谌用力点头,小手紧紧攥着李氏的衣袖,眼眶里的水光却怎么也忍不住,簌簌地落了下来。

次日,天色微阴,铅灰色的云絮低垂在成都上空,带着几分沉郁的肃穆。

黄忠的灵柩由八名精壮士卒稳稳抬着,关羽、张飞、诸葛亮、杨再兴四人亲自扶着棺木两侧,缓步走在最前,玄色丧服在阴风中微微飘动,每一步都似坠着千斤重。

后面则跟着关索、诸葛瞻等晚辈,再往后是成都百官、军中将领,最后是自发前来送行的百姓,队伍绵延数里,哭声、哀乐声交织在一起,听得人心头发沉。

送葬队伍行至成都城门时,路边早已跪满了百姓。百姓们不断捧着纸钱往火盆里添,火光跳跃间,纸灰纷飞如蝶,口中反复念着“黄将军一路走好”,声音哽咽,断断续续。

关羽望着这满城哀恸的景象,喉头重重滚动了几下,粗粝的手掌在棺木上轻轻按了按,对身旁的诸葛亮叹道:“汉升老哥戎马一生,能得百姓这般真心敬重,这辈子也算值了。”

诸葛亮微微颔首,轻轻“嗯”了一声,目光扫过路边哭红了眼的百姓,又落回灵柩上,眼中满是感慨。

待灵柩送上前往定军山的马车,关羽将廊下取来的那几张旧弓,亲自用素布仔细裹好,郑重地放进车厢:“这些物件,得陪老将军归葬定军山。将来入了公祠,也好让后人都好生瞻仰一番。”

话落,马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送行的人望着车队渐渐远去,直到身影缩成黑点,才慢慢散去。风卷起地上的纸灰,打着旋儿飞向天际,像是在为这位老将军,送上最后一程。

头七过后,成都城中那浸骨的哀戚总算淡了几分,街巷间的素白幡旗渐少,只是往来行人的脚步仍带着几分沉缓。

众人也开始收拾起行装,将先前拟定的行程重新拾掇起来——先赴江东,再转道前往临淄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