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平城惊变,残旗议和(1 / 2)

平城太极殿的铜鹤香炉里,昨夜新换的兽脂燃得正烈,烟柱在殿梁间扭曲成狰狞的形状,恰似拓跋仁部全军覆没的战报在群臣心头投下的阴影。

宗爱踩着满地狼藉的竹简踏入殿时,紫袍下摆扫过一枚滚落的狼头符节 —— 那是两名报信者拿回来的黑槊营的信物,此刻上面沾着的血渍已凝成暗褐色,与案上 “州来惨败” 的奏报相映,时刻刺激着殿内君臣的神经。

“废物!” 拓跋晃猛地将奏报掼在金砖上,太子冠的玉簪因动作剧烈晃动,流苏扫过他紧绷的下颌。

这位年岁尚轻但已颇具威严的储君指着阶下瑟瑟发抖的两个信使,声音因愤怒而变调。

“五千铁骑啊!拓跋仁带着的可是他的老底,整整五千黑槊营精锐,竟被南蛮的稻场火攻全歼?传朕 —— 不,传孤的令,将面前的这两人拉出去斩于护城河畔!”

宗爱阴恻恻地笑了,手中捧着一具鎏金带钩 —— 那是太武帝亲赐的 “监国” 信物,此刻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太子殿下息怒。斩了这俩残兵,那么让谁来告诉我们南蛮用的是何种战术呢?”

他转向匍匐在地的斥候,尖细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匕首,“说!辛弃疾是如何设伏的?是不是又用了去年濉口那套诡计?”

两个败兵的牙齿打着颤,甲胄上的焦痕还带着硫磺味,其中一个断断续续的说道:“回。。。 回中常侍的话。。。 南蛮扮成稻农,用发霉的米饼引诱。。。 谷场埋了硫磺,火起时。。。 我军的战马惊得乱撞,骑兵阵根本冲不出去。。。”

他忽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沫里混着细小的稻壳,“拓跋仁将军最后。。。 最后用破甲锥劈开了三道火墙,却被一个黑脸宋将斩于马下。。。 那宋将喊。。。 喊‘瓜步山的债该还了’。。。”

“瓜步山?” 长孙观的银须猛地颤动,这位白发老将踉跄着出列,朝服的下摆扫过案上的《孙子兵法》,书页停在 “火攻篇”。

他指着舆图上的州来位置,指腹因用力而泛白:“《左传》有云‘不备不虞,不可以师’。拓跋仁恃勇轻进,既不能查明粮场虚实,又不能备好防火之策,败亡乃是必然!”

陆真按剑怒斥:“太尉此言差矣!我大魏铁骑纵横漠北,何曾怕过南蛮的野火?定是那辛弃疾用了巫蛊之术!末将愿率云中精骑南下,定要将州来烧成白地,为黑槊营报仇!”

他甲胄上的箭孔是去年与飞虎军交锋时留下的,今年因养伤未上战场,此时却因神情激动牵动旧伤渗出了点点血珠。

“报仇?” 宗爱突然拔高声音,带钩重重砸在案上。

“陆将军可知,太武帝陛下留给我们的战马,经此一役已折损三成?河西的牧场去年遭蝗灾,代郡的马场也被焚烧一空,今年的小马驹还未长成,你要用什么去报仇?”

他展开另一卷奏报,上面用朱砂标着各州府的存粮数字,“幽州的粮仓只剩两月之粮,并州的铁坊因缺煤停炉半月,你让士兵赤手空拳去与那些个武装到牙齿的南蛮对打吗?”

殿内陷入死寂,唯有殿角的铜钟在风里呜咽。

拓跋晃盯着帐外飘扬的黑幡,那是为拓跋仁部挂的孝,此刻在暮色中像一面残破的裹尸布。

他忽然想起上个月深居简出的太武帝对他的嘱托:“若遇危局,可学楚庄王‘一鸣惊人’,暂避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