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双生合欢糕6 “甜的……
“甜的甜的!”
孔雀大王立刻连声答复, 欢快地扑到陆压身上,脑袋胡乱蹭来蹭去嗯嗯撒娇。
必须吃甜的!
再开一瓶绿茶小饮料,生活就是美滋滋。
陆压默默从今天买的水果中翻出了半个凤梨。
他把凤梨去皮去籽,切成小小的碎丁, 用锅熬煮, 中途加入一点小苏打去酸, 加入白砂糖和黑糖,大火烧开, 等里面的水分烧干,加入麦芽糖搅拌熬干, 糕点馅就做好了。
面皮用黄油加糖粉搅拌打发,加入蛋黄和蜂蜜,打发的过程中筛入面粉、奶粉、杏仁粉,加入泡打粉让面皮蓬松。
面皮揉好后,陆压用双生合欢草熬煮成汁, 加入面团揉开,面团被染成均匀的青绿色, 裹上保鲜膜醒面。
用醒好的面裹上凤梨馅, 包裹滚圆,用刀切出花口, 像是一块微微盛开的花。
用烤箱烤上, 焦甜奶香的甜味混杂着一点双生合欢草的清香,从烤箱里拿出来的瞬间, 孔宣探过脑袋,鼻尖忍不住动了动,吸了一口奶香奶香的甜味。
不用咬,只是看着层层外翻的花口表皮, 就能让人感觉到它的酥脆可口,一口下去滋滋掉渣。
孔宣蹲在旁边,不等糕点先移到烤盘,先捻了一块,张口咬了下去,酥脆的脆皮在嘴角撒落,他眼眸一弯,脸上惊叹欢喜的表情更加生动活泼。
“好吃!”
孔宣不怕烫似的,抿走唇角的碎渣,舌尖轻轻扫过唇角,显然是对此满意至极。
糕点的酥脆外表带着一点奶香,中心的甜凤梨被熬去了酸味,只剩下淡淡的焦糖奶香,入口时甜蜜的滋味瞬间如蜜一般流进嘴里。
他止不住地想吃,眉眼张扬地挑起一边,来来回回对着手里的糕点看了几圈:“鸦,你还有这手艺!”
这小玩意,谁研究的呢?真好吃!
又酥又脆,好吃!
孔宣忍不住往嘴里送,热腾腾的糕点刚出锅,他就吃了两块半,还有半块捻在手里,连嘴角的碎渣都来不及擦,鼓着腮帮子一口一口抿了起来。
他吃到喜欢的,就忍不住贪心地想要多吃几口,腮帮子鼓鼓囊囊地晃动软乎的痕迹,一双漂亮凤眸也睁得滚圆,圆滚滚地盯着眼前的吃食看,一点都不在乎旁边是什么情况。
就算是有人在旁边死了,也不会在意的性格。
虔诚又幸福。
孔雀大王吃得正欢,突然旁边探过一个身影钳制住了他往嘴里送的手。
孔宣顿时不满,瞪圆了眼睛不高兴地瞪向陆压。
“你要怎样”还没说出口,陆压探过头,低头咬掉他手里半个糕点。
孔宣:!!!
他惊茫地张着嘴,呆怔怔地与陆压对视,陆压神色自若,舔了舔唇角,低沉发声:“很甜。”
陆压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孔宣,眸中似有千言万语化作潺潺流水,柔和又缱绻地将他笼罩。
那一瞬间,已经分不清陆压说的到底是糕点还是人。
孔宣脸上空白一片,后知后觉地烫红了脸,羞恼的情绪刚刚掀起风浪,突然陆压倾身。
他下意识一躲,陆压只是手指摩/挲,将他唇角沾上的碎屑蹭去,孔宣躲避的大动作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陆压轻松直起身退开:“我去开门。”
啊啊啊!
孔宣靠在柜台上,难以忍受地拂过胸口,愤愤不平地摸了摸脸,只摸到一片滚烫,他眼下水波潋滟,流漾着动荡不安的情态。
好一只、一只……令人欢喜的坏鸦。
孔宣忍不住捂了捂脸,不可否认这只坏鸦真的吃准他了!
孔雀大王又扭捏又不忿,觉得自己完全被坏鸦占了上风,他绝对要找回场子。
他愤愤不平,走出厨房才看到被放进来的九凤和张晚照。
九凤换掉了病号服,穿着帅气的工装,正插着手歪头和张晚照说什么,眼角余光捕捉到孔宣的身影,立刻探头。
“孔雀,你……”他话语一顿,目光可疑地上下打量。
孔宣忍不住怼他:“看什么看?想打架啊!”
他凶巴巴的,张牙舞爪就要和人约架。
九凤才不和他打,他整整衣服,哼声:“我有家有室的,不和你这种孤寡鸟一般计较。”
孔宣表情复杂,以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
果然,木头就算有老婆也是一根木头。
他能孤寡?天大笑话!
“呵。”孔宣双手环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九凤,不无可怜地对张晚照面露怜悯:“真不知道你看上这玩意哪了。”
张晚照摸摸自家傻狗的脑袋,笑得含蓄:“喜欢他在我低谷的时候对我不离不弃吧。”
九凤:???
总感觉被内涵了。
“好了,东西呢。”九凤本能地拦在两人中间,拒绝让他们再讨论下去。
他视线在孔宣和陆压身上转了一圈,试图找出双生合欢草的痕迹。
下一秒,陆压从柜台上拿过一个盒子。
盒子也就两个巴掌大,双生合欢草浅浅铺了个底,两瓣花叶交错缠绵在一起,像是两颗纠缠的心脏。
“这么多够吗?”陆压问。
九凤有点无语:“够了,这又不是大白菜,还能用量取胜的?”
他从里面挑挑拣拣出一对,把纠缠的两瓣叶子掰开,和张晚照一人一片。
小小的一片合欢草也就指甲盖大,九凤目光专注,以一种求婚的语气略带紧张地说:“吃完我们就私奔。”
他紧张兮兮,有点想搓手,又怕把叶子弄掉了,一时间手足无措,像是条傻狗。
张晚照很想问到底为什么要逃命,最终也只是问他:“我们去哪?”
“天涯海角,无所谓,去哪都行,我们两个一起,去哪里都有伴……”
九凤没有玩什么浪漫,他这样的行为在鸟类中十分可耻,没有准备漂亮的婚房也没有跳求偶舞,只有两片草叶,正常是讨不到老婆的。
但是张晚照曾经饱受折磨,抑郁欲死,是九凤对他不离不弃,是九凤想办法将他心头的阴霾拂去。
张晚照伸出手,接过那片草叶没有任何犹豫地一口吞下。
他脸上还残留着痛苦与决绝,他愿意为了爱承受未知的痛苦,但是吃下之后,他惊讶睁大眼睛,无意识地捂住胸口。
噗通——
噗通——
强有力的心跳在他胸膛蹦跳,他的身体像是突然多了另一个人的存在,他们生死相连、心意相通,像是两个生长在同一条藤上的果实,能清晰地感受到另一个人的存在。
他摇摇晃晃地后退,不可控地跌倒在椅子上,怔怔发懵。
孔宣捻起一块漂亮的糕点送入口中,玩味地挑起唇角,嗓音甜得发腻:“恭喜你们,双生合欢,心意相通。”
双生合欢,心意相通。
原来是这样。
张晚照愣神的时候,九凤拉着他的手,这一瞬间,他们的心跳似乎连接成线,同频震颤。
九凤拉着张晚照的手摸到胸口,他嘴巴动了动,没有明说的爱语似乎从高空中飘落,一下子流淌进了张晚照的心间。
张晚照红了眼,颤抖着发笑:“嗯,我知道。”
我知道你喜欢我,你的心是不会骗人的。
九凤和张晚照手拉着手走了,踏出门时,九凤回头,他的眉眼笼罩着黄昏时分的晦暗,光与暗交错在他的眉眼。
他低沉地说:“孔雀,明哲保身。”
明哲保身。
玉先生也是这么对着陆压说的。
孔宣可有可无地点头,肆意地挑了下眉:“你对我是有什么奇怪滤镜吗?”
会管闲事的,明明只有陆鸦鸦一个而已,他才不会呢。
孔宣兴味盎然地捻起一块翠绿的糕点,糕点上的十子花口泛起些许焦黄色彩,他一口送入口中,舌尖轻巧地从指腹掠过。
他的眼神落在陆压的身上,意味深长地跟随他转动摇曳,眸中摇曳着烟火玩味狡黠。
“鸦,明哲保身。”他又将这个词送给了陆压。
陆压撩起眼睛望向他,猝然弯起唇角,不常笑的人突然笑了起来,瞬间冰雪消融撩人至极。
“大王才是。”
陆压倾身,手指顺着孔宣的下唇碾出一片绯红,湿盈盈的唇印在指腹。
这像是一个并不明晰的吻,轻飘飘地隔着呼吸与皮肤,落在陆压的指腹,在突破间隔之前又快速地撤回。
孔宣抿了抿唇,只觉得那一点痕迹迟迟停留在皮肤上。
男人深沉的如光似藏着野兽,蛰得他心烦意乱。
孔宣恨恨地咬住甜点心,觉得陆鸦鸦真的是学坏了,居然钓他!
钓就钓,看谁先忍不住!
孔宣心神荡漾地拨了拨发丝,得意地扬起下巴,挑衅的目光飞速扫过陆压身上。
必须让这只坏鸦跪地求饶!
孔宣又一口咬在甜点心上,眼尾翘起愉悦的弧度,微妙莫测的气息与甜点心的酥甜味混杂,衬得他气度越加高贵神秘。
又甜蜜、可爱。
这一口双生合欢糕吃得孔雀大王满意极了,连晚上的晚餐都少吃一口,甜滋滋地抱着甜点心往嘴里填。
他在沙发一头吃甜点心,陆压抱着电脑在另一侧看电脑。
陆压翻着论坛,突然肩膀一重,孔雀大王探头探脑地露出一双眼睛,好奇地看着屏幕。
“理性讨论,公开妖族存在这么久,你们敢公开自己的身份吗?”
孔宣一字一句,咬字清晰,眼睛里印着电脑明闪烁的光彩,随着光标滑落,一连串的字符映入眼帘。
:公开身份?公开身份有什么好处?亖人老板就不让我996了?
:为什么要公开?我敢保证,没有几个愿意公开的。
:你们不觉得很搞笑吗?人类想公开就公开,谁搭理他们。
:也是有好处的,孩子能加分什么的。
……
:谁有孩子敢公开?忘记人类这么多年怎么猎杀我们幼崽的?
:兄弟们!不要公开不要公开!怎么还有妖鼓动别人公开。
:你们是还生活在山顶洞人时期吗?快看新闻!
……
陆压手指一点,顺手给这个帖子里的匿名投票“你会公开身份吗”投了个不公开。
他跳转页面,一目十行,很快就在一个角落里翻到了一个帖子。
#震惊!妖与怪的界限到底在哪,政府对我们还隐瞒了什么!#
点开视频,视频的镜头十分摇晃,在一片混乱与哀嚎声中,镜头对准了一个满脸横肉的“人类”,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妖怪”,那个人摇身变成了一只妖怪,嘶吼着冲向人群。
慌乱中手机摔在地上,鲜血溅到屏幕,整个画面落在宁静的天空之上,与之相悖的是没有停歇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视频在此结束,陆压随手一刷,视频没了。
孔宣疑惑地戳戳屏幕:“怎么没了?”
“被下架了。”
陆压用后台大数据搜寻一通,果不其然又搜到几个视频,在被下架之前他快速下载下来,放进一个文件夹里。
这并不是第一例,他的文件夹里搜集了一箩筐的视频。
颠倒黑白、引导舆论。
不得不说,背后的人手法娴熟,而这个国家又太大了,就算只是个例,在煽风点火下也会逐渐失去控制。
一味地降温是不会有效的,现在人畏惧妖,妖畏惧人,矛盾迟早会爆发的。
“有人在背后操控舆论,想让人和妖打起来。”
“啧。”孔宣忍不住轻啧,他的身上还残留着酥点心的奶香味,靠在陆压身上是身子软绵绵的,像是一块香甜可口的棉花糖。
可他居高临下,眼神睥睨,嗓音更是玩味又轻蔑:“这种小把戏。”
“再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有用就行。”陆压轻描淡写地说道。
他手指一顿,随手在视频底下打上今天的标记。
虽然足不出户,陆压早已将外界的一切收入眼底,他眸光冷然,心知一切才刚刚开始。
外界的风雨还没有落在他们面前。
孔宣哼了一声,双臂一松完完全全地搭在陆压的肩膀上,柔软劲瘦的胸膛压在男人头顶,他晃着胳膊,俏皮地歪过脑袋,朝陆压灵动眨眼。
“为什么要在乎这些呢?不如来想一点开心的事。”
他嗓音轻快,身上带着的香气被体温熏暖,若隐若现地萦绕在陆压的鼻尖。
陆压呼吸一窒,眼睛低垂落在孔宣圈着自己的手臂上。
注意到他的视线,孔宣双手收紧,故意圈住陆压的脖子,把脑袋一歪,枕在了胳膊上。
这个姿势他们离得很近,脸贴着脸,鼻尖蹭着侧脸,轻轻厮磨暧/昧吐息。
孔宣搭在陆压的耳边呵气如兰,戏谑地拖长尾音逗弄:“鸦鸦,是自己的要紧事还不够要紧吗?你还有精神管这些。”
“真是,不解风情啊。”
他意味深长地戳了戳陆压眉心,猝然笑了起来,笑得像是只调皮的小狐狸,一下子歪过身体,长长的黑发如瀑布一般倾泻流下。
陆压下意识伸手去扶,只捞到一片隐晦的发丝。
孔宣歪过脑袋,眼尾斜睨朝他飞去一眼。
他光着脚踩在地上,脚步轻快地从沙发这边转到另一边,故意点了点陆压的肩膀。
陆压转了几次头,都只捕捉到他的背影,看着他背着手乐颠颠地跑开,背影得意又欢快。
那一眼像是有一把小勾子,把人的魂都勾走了。
陆压坐在原地,手指攥紧,喉间滚动几下才低声说:“要紧事?”
可身边是心上人,眼前是未来事,没有比现在还要紧的了。
孔宣赢过一筹并不贪功,撩完就跑,哼着歌得意地笑出声。
他小调轻扬,几只晚归的小鸟从窗户飞了进来,孔宣伸出手,溺爱地任由小鸟落在指尖。
“你也知道我很开心吧?”孔宣挑眉,眉梢张扬神飞,恣意又嘚瑟。
小鸟叽叽喳喳,突然口吐人言:“事都找上门来了,你可还在这傻乐呢。”
孔宣:?
“看这里。”来者打了一个响指,把孔宣的目光吸引过去。
窗户没关,红发披肩的青年抬眸,一双红眸璀璨耀眼流漾着如流火般绚丽的色彩。
他勾唇浅笑,实打实地张扬明媚,肆意地朝孔宣挑眉,肤白红唇浓色张扬,挑眉一笑更显挑衅的意味。
孔宣顿时索然无味:“陵光,你怎么来了?”
他靠在窗子上,和陵光一里一外正对着彼此挑衅,说话都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这么晚,还有功夫来找我,不会是被你家老龙赶出家门了吧?”
“他敢!”陵光火爆张扬,厉声呵斥一声,挑眉笑了起来:“你也别得意,这事可找上你了。最近什么情况你也知道吧?”
孔宣百无聊赖:“什么情况?不就是妖怪下山了,人类搞不来想拉拢妖族,结果一群妖想当人上妖四处煽风点火破坏合作呗。”
他最厌烦这些人间算计、恩恩怨怨的,要他说,全部都打一顿,打服了就都听话了。
陵光摇头,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他:“就说你这脾气不好,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被陵光这只臭美鸟说了,孔宣可不乐意了,他正要叉腰发怒,陵光下一句说:“找个时间,回天缝所在看看吧。”
孔宣动作一顿,本能皱起眉:“他们能有这么疯?”
在人类传说的很久很久以前,天上曾破开一条大缝,涛涛天水灌入世界,几乎将一切吞没,是人首蛇身的女娲用补天石将天缝补上,又造了四根天柱支撑天地。
这并不是什么虚假的传言,而是真实的故事。
世界并不是完全密闭的存在,在很多原初生灵的口中,世界类比一棵大树上的一颗小小的孢子。
祂有寿命有循环,会破损也能修复。
很久很久以前,女娲发现了世界上第一条天缝,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巨大的狂风从天缝中泄出,将天地吹倒,将大地与海水颠倒。
祂用原初生命贡献的血肉本源修筑成女娲石,填补上这条缝隙。
而数万年后,也就是近一千年前,天地间又再次出现了一条天缝,灵气无休止地从缝隙中抽走,依赖灵气存活的恢诡谲怪消弭死去。
人类尚且不知道危险即将来临,可历经大劫的原初生灵知道,维持日月轮转的金乌知道。
他拍打着翅膀,来到孔宣的面前告诉他,他要去修补天缝,拯救世人。
可世人繁多,有能力者比比皆是,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不能让别人去?
孔宣曾怒骂咒怨,拼尽一切追在金乌的身后嘶吼,从哀求到咒骂,再到最后他愤怒威胁:“你要是去了,我就当没有你这个人,我们就真的完了。”
然而曾与他互相依偎数千年的情人头也不回,天地间只剩下彼此的哀啼与绝不回转的怨愤。
孔宣想到这些过去,依旧感觉到窒息。
他愤怒怨恨,发狠地咒骂:“他们是疯了吗?这种事也敢干?”
好好地争权夺利不行,要毁灭世界?
“怕就怕,有的人根本没意识到这件事的危险性。”陵光说着,视线落在孔宣的脸上,他试探着说:“你最近,看到金鹏了吗?”
金鹏!
孔宣前脚沉浸在曾经丧夫的痛苦中,后脚听到金鹏的名字,整个人倒吸一口凉气:“……我现在听到他的名字就头疼,你也要向他讨债?”
他猛地后仰,神态狐疑又警惕。
不是吧!孔雀大王现在又要追夫又要给弟弟擦屁股吗?
“也不是。”陵光挑眉:“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觉得金鹏当年没死透。”
这个消息可大大出乎了孔宣的意料,他抱住手臂,眉眼冷凝:“仔细说说。”
“事实上一直有人发现他的痕迹,只是我们从来没有和他正面对上过,我怀疑他可能是用了什么手段,让自己处于某种特定状态。”
“鬼魂?”孔宣沉思。
陵光打了一个响指,朝孔宣露出一个默契十足的表情。
金鹏当年身死,死得很惨,被人用石头全身都砸烂了,孔宣看一眼就要窒息了,差点没疯。
最后是金乌收拾的残局。
因为金鹏鸟缘太差,只有陵光为了确定他真的死了有过去看一眼。
孔宣思索着,摸索着下巴,忍不住皱眉:“不对,他活着为什么从不来找我?而且他对天缝打主意对他有什么好处?”
他脸上的狐疑几乎化为实质。
陵光的目光极其玩味:“是吗?你不开心,对他不就有好处了?”
第62章 第62章双生合欢糕7 金鹏就……
金鹏就是无利不起早, 还是个实打实的搅屎棍,别人不开心比自己开心还重要。
他心中怨恨孔宣多事,又依赖他的强大护短,身死之后蛰伏不出恐怕有更大图谋。
陵光手上落着一只圆滚滚的小麻雀, 他轻声逗弄, 状似不经意的视线追随孔宣转了转:“你不相信?”
“不……还算有点意料吧。”孔宣垂眸, 脸上的神色沉静落魄,抿直的唇角不再翘起弧度, 无声攥紧了手指,几乎咬牙恨齿。
“他千不该万不该, 不该打这种主意。”
不该?陵光挑眉,视线在他身上来回扫过:“你啊,太过情深就是你最大的弱点了。”
“这可不是你说得算,大家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也是正常的。”
“是吗?”孔宣倚在窗边偏开视线, 晦暗的光线落在他的眉眼,他双手环抱, 意味深长地朝陵光挑眉:“那你站哪边呢?”
“孔雀, 现在问别人的立场,可是要死人的。”陵光低声说。
孔宣:“怎么?你也怕站队吗?”
陵光脸上阴沉一瞬:“大风, 那个冒犯规矩的无脑莽夫, 我迟早弄死他。”
有些规矩设立容易维护难,有大风这个先动手打破局势的蠢货, 当初设立的神兽之间不能互杀原则被打破,又会有多少人因为立场原因遭难?
孔宣呵笑,带着几分轻蔑:“站队有什么好呢,不如我一身轻松,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人类,啧。”
人类,妖怪,和他都没有关系。
孔宣冷心冷情,凉薄至极,在乎的就只有那么几个,其余的是生是死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金鹏就是看不透呢?
陵光也笑,讥讽又自嘲,旋即摆出一副正经模样,鲜亮的红眸里凝着肃穆。
陵光探过身,郑重其事地交代孔宣:“孔雀,不要在这里傻乐了,天缝就交给你了。没有问题吧?”
他神色凝重,眉眼间更是凝着霜雪般,将他眉眼间的灼热凝固。
现如今,只有孔宣不涉及任何立场,可以纯粹地处理这件事。
孔宣晃了晃脑袋,在陵光的注视下勉强收敛几分正形,不爽啧声后勉强答应:“我会去看的。”
毕竟也是陆鸦鸦拿命填上的……
等下,这算不算触犯了九凤指的明哲保身?
是指这件事吗?
孔宣的神情一下子纠结起来,他纠结困恼地咬了咬指甲,眼神不自觉飘向陵光。
陵光警惕:“你不会刚答应就要反悔吧?”
“怎么可能?”孔宣嘴硬。
孔宣不肯承认,但是不祥的阴影莫名拢上他的心头,他几乎断定金鹏一定会掺合这件事。
好啊好啊!掺合才好!
肆意妄为的孔雀大王愉悦地翘起嘴角,神色间的兴味闻风而兴,一下子变得旺盛浓烈。
“如果金鹏出现,没有落在我手上。”孔宣眼睛转动,眼尾危险地敛起弧度,施施然朝陵光递了一个眼神。
“你要是把他关到死,我就交由你处置。”陵光同样翘起唇角,给了一个极为狡猾的答复。
孔宣呵声:“你也不怕我劫狱。”
“你试试。”
孔宣不顾陵光的冷眼,将手按在窗台上,主动地靠近几分,两个人眉目相对,皆是挑衅与恶劣。
他嗓音轻柔,兴味十足地挑起眼尾,流露出促狭狡黠的表情:“那我要是杀了大风呢?”
两个人脸对脸挨在一起,针锋相对时无边杀伐藏匿眼中,流露出如有实质的恶意。
陵光轻笑出声,他眉眼浓烈肆意张扬,咀嚼着字句,玩味地睨去一眼:“你要真做到,我……”
两人侧脸相对咬着耳朵,交换隐晦的私语,连带着两张颜色秾烈的脸都漾开了笑容,轻描淡写就决定了几人生几人死。
突然,大门打开。
“大王,吃凉粉吗?”陆压拿着一碗凉粉推门进来,他脚步一顿,视线落在两人靠在一起的姿势上。
两人一坐一站靠在一起,侧目相对,表情模糊不清,漫漫昏黄落在他们的眉眼,只能看见他们侧脸线条模糊在一起,显得暧/昧又亲昵。
陵光歪过脑袋,抵在孔宣的肩膀,挑衅地从缝隙中朝陆压挑了挑眉。
“帮你一下。”陵光在孔宣耳边低语。
孔宣还没反应,肩膀被拍了两下。
陵光直起身,暧/昧地低笑:“说好的,我们的小秘密,可别告诉别人哦~”
“我等你来找我~”他眨了眨眼,红艳艳的凤眸中好似燃烧着动人的情态,睫毛眨动间无边星光闪烁飞舞。
又勾勾又丢丢,骚包得不行。
孔宣被恶心到了,下意识往后一缩,正想追问他什么意思,陵光朝他眨了眨眼,跳窗化作漫漫云霞从天边消散而去。
“朱雀!”他急忙想追,猝然被人攥紧了手腕。
被人拉紧手腕用力一带,孔宣没有防备,歪斜着倒在男人的怀里,他眼前花白,清醒过来时倒在陆压怀里茫然地眨了眨眼。
“鸦?”
“大王就是这样的吗?”陆压捻着他的下巴,手指厮磨间语气隐忍晦涩,似压抑着沉沉冰霜,用一双深邃的黑眸将他捕捉。
陆压头一低,昏黄的色彩随着他垂下眼睛,阴影洒落的痕迹隐约落在孔宣的脸上。
他意味不明,语气深沉难辨,却暗藏逼迫。
“什、什么?”孔宣只觉得圈在自己身上的手紧张隐忍,难以言喻的强势抑制了他的动作,他茫茫然与男人贴近,连呼吸都要被一并夺取。
他犹豫茫然地眨了眨眼,下一瞬间,一双冰冷的唇印在他的唇角。
孔宣赫然瞪圆了眼睛,瞳孔震动间,耳边是陆压隐忍晦涩的呓语:“你所谓的喜欢,就是一边喜欢别人一边和人暧昧?”
“他可以,我不行吗?”
粗粝的手指重重捻过孔宣的下巴,压出一片绯色的痕迹,孔宣飘忽的视线一下子定在陆压脸上。
陆压隽秀的眉眼近在咫尺,他眉头凝重,鼻梁挺直,抿紧的情绪如不见晴雨,唯独一双手臂收紧着力度,绷紧的肌肉牵动着力量感,深沉又危险。
他脚步不停,步步朝孔宣逼近,将人抵在桌边时,两个人的呼吸几乎交融在一起,显得密不可分。
孔宣一下子福至心灵,顿时暗骂朱雀多管闲事,可是脸上的红晕难以褪去。
感觉到抵住自己的力道,他神色荡漾一瞬,飞速抿了下唇角,不让压抑不住的笑容实质溢出。
孔宣眼神闪躲一瞬,手脚挣了挣,反而被男人越逼越近。
推拒的手被抓着按在桌上,大手覆盖他的手背,粗/粝的老茧厮/磨着指缝,十指相扣间孔宣的腿间也挤进了一条大腿。
他下意识偏过头,只感觉到男人滚烫的胸膛靠近,缩短距离直白地抵在他的侧脸,他耳朵动颤,清晰地听到了胸膛的心跳声。
孔宣又慌乱又窘迫,又难免感受到被强制的舒爽与兴奋。
“等、等等……鸦鸦……”孔宣不得不出声叫停。
他被步步紧逼,已经半坐上桌沿,一双眼睛凌乱闪躲,闪烁着繁多情绪,含糊不清地支吾几声。
“唔!”
男人的手已经钻进了衣摆,露出一节漂亮的劲瘦窄腰,腰腹覆住着匀称的肌理,肤白胜雪,令人爱不释手。
孔宣呼吸一紧,急急忙忙地辩解:“我没有!”
“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救命!
陆压的嗓音含糊不清:“你□了。”
啊啊啊!好性感好[哗——]!
孔宣捂着脸,两片飞云飘上双颊,他心慌意乱,慌慌张张地攥紧男人的肩膀。
嗯嗯……好像不解释也可以……
孔宣可耻地心动一瞬。
一直沉默寡言的男人突然爆发,真的超级、超级、超级性感!
孔宣头皮发麻,屈服于强者的狂喜与销魂摄魄的情绪令人着迷又危险,像是在危机红线上跳舞,男人的腰已经结结实实地抵到了他的腿心。
他着迷又满足,兴奋感犹如电流在背脊上流窜跳舞。
孔宣咬了下唇,满眼迷离地贴上陆压的侧脸:“陆压。”
他满腹情迷,上挑的尾音婉转动人,暧/昧与甜意软化了嗓音,他甜蜜地呢喃着男人的名字。
掌控我,拥有我……
陆压……
陆压猝然收回手,他踉跄后退两步,猝然将手埋进掌心,像是无法承受般躬下身,睫羽无声颤抖。
甜蜜又轻柔的嗓音婉转动人,足以撬动任何人的心弦,陆压却不可抑制地想,孔宣喊“陆压”的那一瞬间,到底是在叫他还是在叫千年前的那个人?
该死的多情鸟!
陆压怨恨孔宣的多情,又急不可耐地想要霸占他身边的位置。
他不得不克制,但凡他再往前一步,他再也忍耐不住。
想要独占孔宣的一切,跪地祈求孔宣施舍的爱意,像一条钟情不二的忠犬获取他的注视。
“……早点睡。”
陆压匆忙丢下一句话,脚步凌乱地冲出房间。
“嘭”的一声,孔宣伸出索求的手落在空中,他茫然地眨了眨眼,一脸困惑地瞪圆了眼睛。
不是,这都不上!
陆鸦鸦你是不是不行!不行让我上啊!
第63章 第63章文鳐鱼刺身 “鸦!鸦鸦!……
“鸦!鸦鸦!陆鸦鸦!”
急促的脚步噔噔追来, 孔宣脚步匆匆,声音追在陆压身后一声比一声急促明晰,追到最后更是一把拉住陆压的胳膊,凭借蛮力把他拉向自己。
他长眉倒竖, 一双凤眸又凶又戾, 凶巴巴地瞪人:“你躲我干什么?”
陆压手里端着两个铁盘, 他无辜歪头,语气淡淡:“没有。”
说完头一转, 又要接着干自己的事。
孔宣腮帮子鼓了鼓,郁闷地点了点侧脸, 眼睛狡黠转动一圈,霸道地一把将人推到墙边。
墙边贴着放置着一张餐桌和两个凳子,陆压脚步踉跄,下意识扶住了桌边,眼前张扬明媚的脸越靠越近, 陆压拿铁盘阻挡也阻挡不足他逼近的脚步,最终一步一步倒进椅子。
哐当, 铁盘落地。
他坐在椅子上, 一片阴影从头顶落下。
是孔宣。
孔宣抬起腿,正面对坐上陆压的大腿。
他肩背笔直, 单薄的胸膛近在眼前, 若有若无的体香被体温熏醉,似有若无地钻进陆压的感知, 像是又一把小勾子,勾得人意乱神迷。
紧接着,孔宣伸手拂过陆压的侧脸,他歪过头, 表情玩味又魅惑,轻巧地眨动着眼睛,朝陆压露出一个无辜又勾人的笑容。
“你没躲我?”他嗓音轻轻,带着些许困惑与无辜,挑起陆压的下巴,语气调笑:“那你怎么不敢看我?”
孔宣腰背连成勾的弧度,柔软的臀/部不轻不重地落在陆压的腿间,秾烈的颜色就这么直白地展露在陆压面前,不加掩饰、勾魂摄魄。
没有任何遮掩与误会,他就是在勾陆压。
而且直白又坦然。
陆压眼睛定在他的眉心,上挑的视线仿佛被他眉眼间的笑意所蛰,又飞快地落到了他的唇上,猩红的唇愉悦勾起,勾得人心荡神摇。
陆压的目光彻底按捺不住,他火急火燎地垂下眼睛,孔宣精致的锁骨似有若无从衣领隐约透出。
于是陆压只能沉默。
他反驳不了任何一句话。
孔宣语调轻轻,勾着发丝在指尖绕啊绕,嗔怪抱怨:“昨晚不是很能吗?”
“他可以,我为什么不行?”孔宣学着陆压的语气,说到一半就忍不住发笑,笑得前仰后合,像是支漂亮的花在陆压身上花枝乱颤。
孔宣笑着笑着,猝然躬下身,背脊如长弓拉成圆润的弧形,绷紧漂亮的线条,他“嗯”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点点唇角:“嗯……怎么不可以呢?”
陆压的手抚摸上孔宣的后腰,孔宣眼神鼓励,勾缠着朝他眨眼。
男人粗粝的指腹捻在青年细腻的肌肤上,厮/磨碾动,他目光深邃到了极致,似乎裹挟着无尽的深情与晦暗,不加掩饰的侵/占/欲如关不住的野兽流泻而出。
陆压谨慎又耐心,彬彬有礼地询问:“可以吗?”
他彬彬有礼的外表下,深邃的眼神像是要化成野兽,将眼前勾人的妖精彻底禁/锢/吞/吃。
征询与宣告同时藏匿在这句低沉性感的短语中。
孔宣只觉得亢奋雀跃,骨子里不安于室的桀骜不驯在此刻冒头,他半嗔半喜地蹙起眉头,傲气轻哼出声。
挑起一边长眉,不耐烦的眼神示意,漂亮的唇微微嘟起,像是在向人索吻。
陆压捻着青年的下巴,强势地逼迫他低下头,他仰头迎合,却不显弱气,肆意凶悍的性张力在此刻去紧绷的弓弦。
他们箭在弦上,拉扯到底。
“老大——”
即将亲上的瞬间,一个匆匆忙忙的声音惊扰了暧/昧的氛围。
陆压脑袋一偏,被人用力掰了过来。
双唇相贴的瞬间,孔宣呓语的抱怨含糊又嗔怪:“你居然还有心思管这些……”
“老大老大老大!”伴随着挠门响起的呼喊声忽强忽弱,直到大门敞开才彻底停歇。
一只穿着西装的狐狸精坐在门边一边哀嚎一边挠门,感觉到门开了,顿时一个激灵,鲤鱼打挺似地站了起来:“老大!”
陆压:“不买保险。”
“呜呜呜老大是我啊!我是胡一良,我不是卖保险的……”小狐狸精胡一良呜呜大哭,看见陆压就像是看到亲人一样,恨不得抱着陆压的大腿狂哭。
陆压嫌弃退后,没有让这只小狐狸精挨上自己。
“你不在上班怎么来这里了?”
胡一良抽抽噎噎,一边抹眼泪一边抱怨:“哪还有班上啊,现在能保住命就不错了,我都要辞职了回老家去了……老大,你衣服怎么乱糟糟的?嘴巴也红了?头发也……”
胡一良“咦”了一声,疑惑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轻笑。
他抬眼望过去,看到了柜台旁边坐着的绝世美人。
美人朝他扬眉,他顿时被迷得神魂颠倒:“孔先生,你比我见过的狐狸精还要漂亮!”
孔宣顿时满脸得意,被这句话哄得十分高兴,矜傲地扬起下巴朝陆压递去一眼,鼓了鼓嘴巴。
陆压面不改色,只是发丝下露出的耳朵尖莫名红透。
“说吧,你来干什么。”陆压声音微哑,不动声色地拦在胡一良与孔宣面前。
小气鸦。
孔宣抿直唇角,怎么也压不下嘴角的弧度,恨不得嘴角咧到耳后根。
躲在陆压背后,偷偷捂了捂嘴角。
胡一良根本没发现这过于甜蜜的氛围,一提起自己来干嘛的,顿时又忍不住哀嚎起来:“老大啊啊啊——”
“这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新闻上妖族伤人的事情老大你都看到了吗?真的不要信啊,老大,这就是针对我们妖族的阴谋,是有人刻意使坏!他们给我们下药了!是捧杀,绝对捧杀,他们算计我们!”
胡一良喋喋不休,一顿叭叭,倒豆子似地把话咕噜全倒了个空。
他这种妖管局文职人员,就算有什么妖族伤人也不归他管,他之前听说是听说了,但是妖族伤人这种事以前也有,清扫组大部分任务就是解决这种伤人的坏妖。
胡一良在清扫组实习过几个月,也就没当回事。
虽然觉得网络上那些人说话有点过分,有点挑拨人妖仇恨,但是最多也就感慨一下现在的人真浮躁。
直到,他昨天下班的时候撞上清扫组的一只山魈前辈下班,在路边等车的时候聊了聊。
就等公交车的工夫,前一秒还在和他讨论最近不太平的山魈突然躬下身面露痛苦,紧接着他突然化形,在众目睽睽下变作一只怪异丑陋的山魈,发狂似地大声嘶吼扑向人群,狠狠咬住了一个社畜的胳膊。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从突然变形发狂只在短短两三秒钟。
凄厉的血溅到胡一良脸上,当时人就傻了。
他同所有普普通通的人类一样放声尖叫,眼睁睁地看着几个身穿迷彩服的人扛着枪,一枪就击倒了山魈同事。
人类!那些穿着迷彩服的家伙都是人类!
他们用人类的武器轻轻松松就打倒了一只发了狂的山魈。
胡一良今年也有小几百岁了,然而就他这武力值根本不敢硬刚山魈。
怎么来得就这么巧,山魈刚发狂人类带着武器就来了。
胡一良混在慌乱的普通人中间,被当成人类疏散离开,离开之后他飞速掉头奔到妖管局上报这件事。
报告完他浑身冰冷,翻看手机才发现刚刚的事不知道被谁传到了网络上。
:这些该死的妖怪!我就说他们不安好心,还什么第57个民族,我看我们成了56盘菜了!
:这都第几起了,从宣布妖族真的存在开始是演都不演了,果然妖怪都该死!
:无辜?这种吃人的怪物有什么好无辜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老祖宗说得果然没错
……
无数讥讽的话映入眼帘,胡一良只觉得愤怒至极。
山魈同事是清扫组的老前辈,拯救过很多被恶妖伤害的人类,甚至在出事的前几个小时刚出完任务回来。
人类不感恩他的努力,甚至肆意抹黑辱骂,明明他也是受害者!
他明明就是被人算计的!
最让胡一良愤怒的是,明明是妖管局的员工,按照之前妖怪伤人的案例处理,妖管局要先把山魈引渡回妖管局关押,再和人类仔细调查判罪。
结果妖管局和人类交涉,人类那边表示山魈发狂伤人现在意识不清,不能让他们引渡回妖管局关押,也不允许他们一起调查。
妖管局居然就这么认了,直接给这件事定性成妖族伤人!
胡一良在局里愤怒地直打转,气得把工牌一摘,表示这工作他干不下去了!
什么狗屁的第57个民族,什么狗屁的人妖共和!
胡一良满腔怨气,倒豆子似地倒了一通,一怒之下发话:“我不干了,有编制也不干了!我要回东北老家当保家仙继承家业!”
陆压:……
那确实是很愤怒了。
陆压听完这些事,冷静发问:“你确定他是一瞬间发狂的?有没有什么征兆?有没有人刺激他?”
陆压端来一杯冰水,和孔宣坐在胡一良对面,双手交叠,姿态冷硬。
他语气淡淡,没有质问,却叫人不敢不答。
只是看着他冷静的眼睛,愤怒的气焰瞬间消散,胡一良思考半天:“当时旁边人很多,我也没注意,但是山魈哥是突然发狂的,大概是六点三十左右。”
“我们一起打卡下班走到站台,最近的班车是六点半到站的。山魈哥和我在聊讨论最近总有妖怪伤人,政府那边好像要安排人夜巡。他的思维很清晰,看起来也很精神,直到他突然很痛苦地弯下腰……”
胡一良回忆着,展露出曾经在清扫组工作过的专业:“哦!他现在应该在人类那里,人类最近搞了个什么安全局,他们用一种麻醉剂放倒妖怪,据说百试百灵,没有妖能逃掉。”
情报汇集到陆压这里,陆压思考着,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桌子。
旁边的孔宣歪过脑袋,将下巴垫在陆压肩上,他的脸隐没在光与暗之间,露出的半张脸上写满了玩味。
“什么情况,捉过来问问不就行了?”
“不,现在人在安全局那里。”陆压思索着,手指磨蹭过手边的手机,按亮了屏幕。
很显然,他想到了一个人——
清扫三队张振军。
陆压给安全局提供过一些消息,妖怪伤人的事不少,山魈伤人的案件保密等级不会太高,他或许能掺合一脚。
陆压理清思路,目光落在胡一良身上:“真的决定了吗?你考妖管局考了很久吧?”
“谁考妖管局不久?反正我是待不下去了,编制没有命重要……”胡一良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虽然年纪小几百岁了,但在保家仙里年纪也不大。
他好好的保家仙不干,千里迢迢来到来广就是求编制稳定。
现在情况太复杂了,胡一良瓮声瓮气地说:“我家姑奶奶让我回去,实在不行,家里还有一家弟子给我继承,我回去当出马仙也算半个编制。”
妖管局再稳定命没了也没意思。
陆压头一点,语气淡淡:“好,路上多和家里报备。”
胡一良“嗯嗯”点头,目光落在孔宣身上,孔宣朝他眨了眨眼,青涩的小狐狸精顿时脸红了大半。
“那、那我走了,老大,我再也不追着你返聘了,我还对不起被我拉回局里的几个队长,让他们坐冷板凳……”
胡一良扭扭捏捏,一边嘀咕一边偷偷打量孔宣,终于按捺不住,一股脑地冲过去结结巴巴地倒出一句:“那、那个……可以给个联系方式吗?我觉得我还挺有前途的……”
陆压面色一黑,一向八面不动的男人轻轻踹了椅子一脚。
“滋啦”一声巨响直接遮盖了胡一良的声音。
陆压眼神一扫:“还不走?”
这一眼又凶又戾,十足强势气派。
胡一良被吓得屁滚尿流,匆匆忙忙走人,背后一连串清脆的笑声笑得他耳根子发酥。
呜呜呜不让就不让嘛,老大真凶!
小狐狸精被吓跑了,陆压转过头,旁边肆意张扬的美人笑得花枝乱颤,狭长的眼尾促狭冲着他眨了眨,笑得满脸桃色,粉扑扑朝他盈盈望去一眼。
这一眼挑衅又戏谑。
孔宣撩起头发顺手拂过脸颊,含蓄弯唇一笑,像是只从画中逃脱出来的狐狸精,眼尾上挑的弧度似勾勒了极致的魅力。
“……大王。”陆压被他笑得心烦意乱,幽幽叫了一声,幽怨低落。
可怜哟~
“咳咳!”被他这么控诉,孔宣咳嗽两声,眼神闪了闪:“好嘛,我不笑了。”
他话是这么说,但凌厉张扬的眉眼含着笑意,是止都止不住。
孔宣心情大好,也不计较这只小狐狸精坏他好事,他捻着发尾,漫不经心地靠在陆压身边,歪着脑袋看他联系安全局。
“怎么样,这群人类好说话吗?”
孔雀大王手指一指,脸上玩味的表情大有对方不同意就劫狱的意思。
陆压“嗯”了一声:“他们说山魈没醒……”
不,应该说,最近捉到的很多只妖怪都处于意识模糊的状态。
他们之所以会那么快赶到,是有人把山魈伤人预告给了他们。
网络上那些妖怪伤人的视频也不是安全局发出的,他们尽力去压消息,也试图和伤人的妖怪沟通,但对方清醒之后要么记忆全无要么意识混乱。”挑拨离间吗?”呢喃声细微响起,陆压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思考的时候,不忘歪过手机,让旁边好奇的孔雀大王也看看。
恐怕当时不是山魈,也会是其他无辜的妖怪。
陆压思路清晰,偏过头,视线落在孔宣的侧脸。
孔宣看得认真,明亮的手机光映在眼底,眼底光芒闪烁:“我有个想法。”
“大王请说。”陆压微偏过头,做出洗耳恭听的恭敬姿态。
这可把孔宣哄爽了,孔宣扬起下巴哼哼两声,清了清嗓子,眼波流转间无边璀璨的光影粼粼流漾。
他自信又矜傲,傲气颔首说道:“泰器山的文鳐鱼可以使人恢复神智,给当事妖塞几片文鳐鱼,保管他们什么都想起来了。”
陆压思索过后,赞同地点了点头,虚心请教:“说得很好,那么大王我们去哪里捉文鳐鱼?”
他的目光定定地看向孔宣,眼里的信赖简直让孔雀大王气焰更加嚣张。
孔宣不假思索:“这个好办!”
文鳐鱼是一种能让天下大吉的鱼妖,外形似鲤鱼但长有鸟翼,喜欢夜间飞行。?
哪里的河边突然草木疯长,就极有可能藏了一条文鳐鱼。
这在现代信息共享时代十分轻松,只要在网上搜罗一通,大概率能确定文鳐鱼的位置。
就是不知道安全局同不同意他们来帮忙。
孔宣打了一个响指,好整以暇地朝陆压挑眉:“这个问题我解决了,怎么喂给那群妖怪就靠鸦鸦你了。”
他神采飞扬,好整以暇的表情兴味盎然。
明明没有人和他对赌,他也像是在和人打赌般,眉飞色舞地等待陆压的好戏。
陆压没有让他看笑话,他和安全局沟通过后,安全局同意陆压以提供文鳐鱼为条件旁听审讯现场。
不过安全局想要一条活的文鳐鱼。
“听起来一点都不妙。”像是要做不好的研究。
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
孔宣嘀咕着,对着陆压发号施令:“答应他。”
陆压困惑:“大王不怕?”
“怕什么?”孔雀大王的字典里就没有怕这个字。
孔宣回答得自信坦然,甚至不屑一顾。
“人类想做什么人体实验,在以前就做过了,人类迫害妖族、迫害同族的手段几千几百年都不见新鲜。”
他的脸上流露出厌恶与轻蔑的情绪,轻描淡写的话语不见一点害怕与恐惧,唯有对绝对力量的自信。
“没关系,有结果之前他们都会死的。”
陆压怔怔。
或许是自身身份转变,陆压并没有觉得孔宣这些话凉薄无情,目光触及对方轻松自信的神采,反而忍不住心脏鼓动。
似乎他曾这样长久地凝视过他,凝视着这样明媚张扬的表情。
也只有这样的神采才应该出现在他脸上。
陆压目光定定,被孔宣捕捉到了,他似乎也知道自己很有魅力。
忍不住得意,哼哼两声志得意满地朝陆压甩了个眼神,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
“鸦。”
孔宣跟在陆压身后,他探过脑袋,直接把下巴垫在陆压的肩膀,像是只小猫咪一样踮起脚尖,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陆压继续之前要做的事,将铁盘拿回厨房,顺手将厨房洗好的葡萄塞了一颗给肩膀上的孔雀大王,低声答应。
“我在,大王。”
孔宣嗓音低沉,故意压低声音,低沉宣布:“等这件事解决,我要去不周山一趟。”
不周山。
陆压动作一顿:“九凤不是说,最近不要去,会有危险?”
危险嘛……
孔宣挑起长眉,继续深沉答应:“确实,但是我不得不去。”
“那我申请和大王一起去。”陆压不假思索。
他几乎是话接着话,没有任何犹豫。
孔宣一乐,歪过身体整个人绕着陆压转了半圈,饶有兴趣地将手臂搭在陆压肩膀上,他往上一枕,俏皮地歪过脑袋。
“鸦,你怎么会认为你可以不跟我一起去?”
他挑起眉,嚣张地翘起唇角,酷酷朝陆压哼气。
像是团漂亮的白面包子,腮帮子一鼓,软乎乎的撒胖气。
陆压有点想笑,更多的是被孔雀大王可爱到了。
笑了一定会被恼羞成怒的孔雀大王气呼呼的。
陆压垂下眼睫,压下眼中的笑意,面上适时流露出几分低落,“大王可千万不能丢下我啊。”
孔宣哼哼两声,豪情万丈地摆手:“当然当然!”
“爱妃放心,我肯定带你。”嘿嘿嘿~
孔雀大王拍着胸脯保证,豪情万丈地揽着爱妃陆鸦鸦,大气地拍了拍他的胸膛。
漂亮的胸部肌肉一摸触手紧绷结实,孔雀大王没忍住又贪心地拍了拍。
陆压肌肉一紧,低垂下的眼睫中渗出几分冷意。
花心又多情的坏孔雀。
撩了又不负责。
早晚得关起来教训,看他怎么敢再乱撩小鸟。
第64章 第64章文鳐鱼刺身2 “哗哗……
“哗哗”流水从水管冲出, 在塑料箱子里滚了几个泡泡,一连排的塑料箱堆叠在地上,鱼群拥挤在一起摇曳着尾巴追逐着气泡的方向,不断张阖着嘴巴吞吐着水流。
菜市场拥挤人影幢幢, 肩膀挨着肩膀, 拥挤在狭窄的过道上, 踩着泥泞的石板,大声和摊主交谈着。
鱼摊边缘的水腥味最重, 充斥在感知里,令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孩子气得皱了皱鼻子。
孔宣嫌弃地歪过脑袋,把脑袋拱到陆压的肩膀上,挨挨蹭蹭地瞎拱一通,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闻嗅着陆压身上干净的肥皂味压味。
他靠上了就不起来了, 陆压只是伸手护在他的肩膀,避免有人拥挤到他。
他们走在人群中, 在卖鱼的摊位来来回回地走动。
陆压低下头, 嘴唇靠在孔宣耳边,用气音低声询问:“为什么要来这里?”
男人的呼吸亲昵地喷洒在耳边, 孔宣没忍住揉了揉发麻的耳朵, 理直气壮地回答:“找文鳐鱼。”
“不是要去水边找吗?”
说话间,一个阿婆被人挤着撞了过来, 陆压眼疾手快,一把揽着孔宣的肩膀拐带到旁边。
这个菜市场人流量大,但陆压一般来得很早,自己一个人来也不会觉得过于拥挤的人群有多折磨。
偏偏孔宣跟上来赶上了人最多的时间, 两个人非要并排走,短短几分钟差点被人撞了好几次。
陆压呼吸一窒,连忙将大王往自己另一边带了带,把人群隔离开。
同时他也不忘了和不食人间烟火的孔雀大王解释:“鱼摊上的鱼大部分都是水库鱼,很少有私人钓的。”
就算捞上来有这种鱼,一般也会被挑拣着丢回水库,不会被拉到菜市场来。
孔宣哼哼两声,得意地扬起尾音,朝陆压挑眉:“我当然知道!”
陆压:?
就见孔宣得意洋洋地扬起眉眼,掏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将手机送到陆压面前,手指认真地点了点。
“看。”
看什么?陆压的视线在他脸上转了一圈,不受控制地飘到他神采飞扬的眉眼,弯起的眉像一柄锋利的尖刀,锐利地挑起秾烈的色彩,令人无限遐想。
手指点在屏幕上的动静惊回了陆压的注视,至此,陆压的视线才转到了手机屏幕上。
这一看,他下意识皱起了眉。
屏幕里是一个卖鱼的视频,大概是个钓鱼佬上鱼太多就在菜市场摆摊,视频里喜气洋洋地一边卖鱼一边和直播间唠嗑,手脚麻利地拎起一条一两斤重的大鱼,都是不太常见的品种。
孔宣手指一滑,账号最后一条视频是博主钓到了一条长翅膀的怪鱼,问大家能不能吃。
都说长得越怪判得越快。
评论区嘻嘻哈哈调侃,直呼太刑了。
孔宣却一眼看出了这条鱼的品种,他见陆压看完,收回手机低下头翻了翻评论区,不忘解释:“这个人在评论区说今天会来摆摊,哝,就是这里。”
刚从几百年前醒来没多久的老古董孔雀大王,不过短短几个月就被互联网塑炼成功,机智地潜进对方的粉丝小群里,精准探知到了对方的摆摊位置。
孔雀大王眉眼得意,仰着脸,白净的脸上满是期待,闪着光朝陆压眨眼。
快夸我快夸我。
孔雀大王脸上的嘚瑟与求夸明显不加掩饰。
陆压忍俊不禁,猛猛夸他:“大王真厉害,等鱼捉回来先给大王吃,大王想吃红烧还是清蒸?”
就这么一句话,可把孔雀大王给夸美了,他隐忍地压了压嘴角的弧度,还是止不住脸上的笑意,一脸谦虚地摆摆手,表示低调低调。
说到怎么吃鱼,孔雀大王顿时清了清嗓子,表示自己有重要发言。
陆压低垂下头,垂落的睫毛遮住眼底的笑意,他洗耳恭听,配合着歪过脑袋。
孔宣的唇几乎贴在他的耳朵,那清冽含笑的嗓音含糊一瞬,旋即笑了起来。
滚烫的呼吸落在耳廓,似乎连耳朵上薄薄的皮肉都忍不住发酥发麻,无形的电流酥酥麻麻地顺着尾椎骨流窜,在大脑皮层跳跃。
陆压眉眼沉静,精准地捕捉到了青年含着笑意的每一个字。
“当然是鲜切鱼生。”
文鳐鱼的鲜嫩可口,红烧或者清蒸可真是暴遣天物了。
孔宣眉眼带笑,笑起来荣光明亮,璀璨的阳光落在他的眉眼不加任何阴霾,只余下璀璨耀眼的光彩。
陆压喉咙滚动,低沉地滚出一声应答:“……嗯。”
他又说道:“听你的。”
他在孔宣面前没有任何脾气,甚至说得上百依百顺,几乎没有丝毫的忤逆与违背。
如一条忠心不二的大型犬,收敛自己所有的气势,只在孔宣面前展露出沉稳顺服的模样。
孔宣浑然未觉,笑得明媚动人,眼神越过陆压直直落在别处:“鸦!就是那个!”
他双眼发亮,手指指引着方向,视线也从陆压身上离开。
全然没有注意到,陆压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灼热又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