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主上…王…王小石…归队！未能…未能带回…带回刘大哥…请…请主公责罚…” 。

他眼中噙满了泪水，充满了未能保护战友的愧疚。

朱钰心头大震，连忙上前一步，伸出双手，稳稳地扶住了王小石颤抖的身体，阻止他下跪。

他看着少年空荡荡的右肩，看着他那张因失血和痛苦而扭曲却依旧倔强的脸，一股强烈的酸楚和敬意涌上心头。

他扶着王小石，目光扫过他身旁那位年长士兵同样悲痛的脸，声音低沉而坚定。

“王小石！抬起头来！”

王小石下意识地挺直了脖子。

“汝断一臂，血染征袍，是为袍泽，是为家园！此乃大丈夫所为，何罪之有？汝之忠勇，天地可鉴！汝之伤痛，乃吾定军山之痛！亦乃吾朱钰之痛！”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从今往后，汝非残缺之人！汝乃我定军山浴血归来的铁骨勇士！汝之断臂，便是吾等铭记血仇、砥砺前行的战旗！”

他松开一只手，解下自己腰间那根作为祭品的素色丝绦。

在王小石和周围人惊愕的目光中，他极其郑重地、小心翼翼地将这根丝绦，系在了王小石那空荡荡的右袖管根部，打了一个结实而端正的结。

洁白的丝绦垂落下来，在寒风中轻轻飘动，像一面小小的旗帜。

“此绦，随我多时，今赐予你！”

朱钰的声音斩钉截铁，：“它代我朱钰，代定军山万千父老，见证你的忠勇！有它在，你便是我定军山永远站着的兵！无人可轻贱！待他日，我必携你踏遍天下，再执干戈，同踏仇雠！”

王小石呆呆地看着自己袖管上那根随风飘动的洁白丝绦，又看看朱钰那双充满了肯定、痛惜与厚重期许的眼睛。

巨大的委屈、伤痛、被认可的激动，种种情绪瞬间冲垮了他强撑的堤坝。这个在战场上未曾掉一滴泪的少年，此刻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像个孩子般失声痛哭起来。

他不再顾忌断臂的剧痛，将头深深埋进搀扶他的年长士兵怀里，哭得浑身颤抖。

那哭声，撕心裂肺，却又带着一种宣泄后的解脱。

周围的士兵和尚未离去的百姓，看着这一幕，无不潸然泪下。

虎痴别过脸去，用粗糙的大手狠狠抹了一把眼睛。

田大牛仰头望天，喉结剧烈地滚动着。

朱钰没有阻止王小石的哭泣，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玄色的身影在微露的阳光下，显得格外高大而沉默。

他明白，这泪水，是洗刷血污的泉水，是重铸脊梁的熔炉。

风雪，终于渐渐停息。定军山的入口处，狼藉的脚印、残留的血迹、飘动的白绦、以及那玄衣挺立的身影，共同构成了一幅悲怆与力量交织的画卷。

牺牲的英魂似乎并未远去，他们融入这莽莽群山，注视着这片他们用生命守护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