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起案上断刀,刀刃划过自己布满伤疤的胸膛:“汉人一句‘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压得我们几代人抬不起头!如今他们内耗不断,正是天赐良机!”刀尖突然转向武威方向,“为什么死磕这座城?武威是西凉的狼居胥山!拿下它,就能折断马超的脊梁,让西凉人知道——”话音戛然而止,断刀狠狠劈入立柱,木屑纷飞中,他一字一顿:“草原的铁蹄,踏得碎任何坚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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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兰达握紧弯刀踏前半步,琥珀色瞳孔燃着狂焰:“父亲说得对!与其在草原上为了几头牛羊自相残杀,不如把血洒在汉人的土地上!谁要当缩头乌龟,尽管滚回帐篷喝马奶!”帐内空气骤然凝固,秃发沙、乞伏云等人的弯刀虽未入鞘,却在这番话后微微颤抖——那是被点燃的野性与野心在血脉中奔涌。
慕容雪魄的银甲在摇曳的牛油灯下泛着冷光,他缓缓掀开披风,露出腰间那串用狄人孩童指骨串成的念珠,淡蓝色的瞳孔里映着帐外呼啸的风雪:“大单于,慕容部落的萨满曾预言,有个‘银甲踏雪的战神’会让草原血流成河——如今,他们的预言成真了。”他屈指弹动指骨念珠,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氐人数万精锐,连同老弱妇孺,被一夜屠,连牛羊都没留下一头。”
帐内一片死寂。轲比能握着断刀的指节骤然发白,乌兰达腰间的弯刀不自觉地发出轻鸣。慕容雪魄却似未察觉这令人窒息的气氛,继续说道:“羯人被彻里吉的西羌铁骑逼入峡谷,可笑,这寒冷的天气,在峡谷里又能生存多久?至于北地郡……”他突然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寒意,“阿古达和他的五万鲜卑勇士,只用了一个月,就被分割围歼在北地郡。右谷蠡王的狼头战旗,如今插在马超的帅帐前当旗杆。”
“够了!”呼衍跋野的黑牦牛皮甲撞翻身后的铜鼎,“懦夫才会被传言吓破胆!五万精锐?不过是去探探虚实!”他腰间悬挂的汉人头骨制成的酒具随着动作相互碰撞,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马超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敌不过我们二十万铁骑!”
慕容雪魄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刀尖挑起一块烧焦的羊骨:“左贤王,你以为马超是靠蛮力取胜?他用屯田养出的西凉儿郎,比我们的骑兵更不怕死;他设的坞堡防线,让每一座村庄都变成我们的绞肉机。”他将羊骨狠狠掷向舆图上的“武威”二字,“现在,他带着数万生力军朝这里杀来,而我们还在这座坚城下消耗兵力——大单于,您觉得,这是明智之举吗?”
轲比能猛地攥紧案几边缘,指节在牛皮包裹的木头上压出深深凹陷,狼头金印在火光下泛着嗜血的暗红:“右贤王的意思,是让鲜卑铁骑夹着尾巴逃回草原?”他沙哑的嗓音里裹着冰碴,“那些被我们斩杀的汉人,那些被劫掠的城池,你以为大汉会就此善罢甘休?”
慕容雪魄却不慌不忙,银甲在摇曳的灯光下泛起冷芒,淡蓝色瞳孔扫过帐中躁动的将领:“大单于,我们此番南下已掳获十数万头牛羊、无数金帛。”他抬手轻挥,仿佛驱散无形的硝烟,“西凉铁骑的战力远超预想,马岱率残部死守武威,连妇孺都能上城杀敌——您当真要让鲜卑儿郎的血,白流在汉人城墙下?”
帐内瞬间炸开一片哗然。拓跋牙的弯刀擦着刀鞘发出刺耳声响,呼衍烈火裹着熊皮大氅低吼:“未战先怯,这是鲜卑人的耻辱!”呼衍跋野更是暴喝一声掀翻身旁铜炉,火星溅在慕容雪魄银甲上迸出细小的光痕。
“够了!”轲比能的金刀重重劈在舆图中央,刀刃将“武威”二字斩成两半,“慕容雪魄,你以为撤回草原就能高枕无忧?马超若不除,他日必成大患!”
轲比能的金刀缓缓收回腰间,目光在慕容雪魄身上停留片刻后,转向帐中众人:“右贤王所言虽有怯懦之嫌,却也非全无道理。”他的声音低沉如雷,震得帐内兽皮簌簌作响,“马超来势汹汹,若不阻其锋芒,我军腹背受敌!”
“宇文大食!”轲比能猛地抬头,声如洪钟。
右大将宇文大食应声出列,背后十二支雕翎箭在火光中泛着幽蓝——那是淬了蛇毒的杀器。他单膝跪地,粗粝的手掌重重捶在胸口:“末将在!”
“你即刻率领乞伏云、鬼发刀,点五万精锐骑兵!”轲比能的手指狠狠戳向舆图上马超援军行进的路线,“务必拦住西凉铁骑!记住,只可拖延,不可硬拼,为我攻破武威争取时间!”
乞伏云裹着熊皮大氅上前,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笑:“大单于放心!我这三千‘霜狼骑’,定让马超尝尝草原箭雨的滋味!”鬼发刀则阴沉着脸,腰间缠着的孩童胫骨手串随动作哗啦作响,默不作声地握紧了手中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