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冯落英的加入打破了国公府表面的和谐。她一口咬定是景康对他们夫妇不敬在先,让理国公秉公处理,否则她就把景家族老都叫来,说什么也要讨个公道。
这么多年,景云成从未计较过萧氏母子的小动作,他世子的地位稳固,认为太计较显得有失身份。
但夫妻一体,冯落英为他出头,他肯定不会拖后腿,而是从容的站到妻子身前,挡住理国公要吃人的视线,用实际行动告诉理国公自己的态度。
也是那一瞬间,理国公忽然惊觉,大儿子竟在他不知不觉间长大了。那份通身的气度,是由内而外透出来的,浑然天成。二儿子景康这辈子都无法企及。
大半辈子和稀泥的理国公第一次当机立断,让出爵位,对外说的是要好事成双。
虽然一切尘埃落定,但萧氏心中的那口气始终咽不下去,她听从汪夫人的建议,开始装病,点名让冯落英这个大儿媳来亲自侍奉她汤药。
景云成想替媳妇回绝,冯落英却兴致勃勃的接下这个活儿。
从校场回来,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径直去萧氏房里,然后把下人全轰出去,扬言要亲自伺候婆婆喝药。
冯落英有个恶趣味,那便是爱看旁人喝药时那副苦不堪言的模样。她对药理略知一二,看过药方后,为了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自作主张的往里加了一味黄连。
这么一来,这碗药不仅难喝,气味也难闻。在药烫的尚不能入口时,她捧着药碗凑到萧氏鼻尖前,熏得萧氏蹙眉躲闪,伸手去推。
可冯落英的手腕像是安了转轴,萧氏的手刚碰到碗沿,她便轻轻巧巧往旁边一旋,碗身擦着对方的指尖滑开,转了半圈又稳稳落回原地,依旧在萧氏眼前晃悠。还说药气能养身,让萧氏多闻闻。
萧氏被她缠得没了力气,只能恨恨地别过脸。
等药温终于降到能入口,冯落英却突然伸手,用指腹捏住她的下颌,稍一用力便迫得她张开嘴。紧接着,那碗药汁便顺着碗沿,一滴滴、慢悠悠地往她嘴里淌。
她倒得极有分寸,既不会快得让人呛咳,也绝不会给人喘息的机会。让萧氏能充分体会到药汁的苦涩。
萧氏想闭紧嘴,可下颌被捏得牢牢的,只能被迫任她摆布。只觉苦意从舌尖蔓延到心口,连带着太阳穴都突突直跳。
喂完药,冯落英丢下一句:明天我还来。便哼着小曲儿离开了。
萧氏指着冯落英的背影,嘴巴张张合合,硬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气的抚着胸口喘粗气。
三天过后,萧氏说自己的病好了,禁止冯落英再踏足她的房门一步。
冯落英颇为惋惜,她还想多侍奉几天呢。军营训练枯燥乏味,好不容易有个能调节心情的好玩儿事,才三天就结束,真可惜。
为此,她特地让人去打听萧氏的身子骨,一听回话便泄了气——原来这位婆婆素来康健,一年到头也难得见回病痛。看样子,要等萧氏再生病,怕是得等到猴年马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