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省委大院,红墙绿树,静谧庄严。
祁同伟将车停在指定的访客车位,手里拎着一个黑色公文包,径直走向那栋熟悉的办公楼。
钟书记的秘书燕文权早已等在楼下。
看到祁同伟,他脸上立刻露出了熟稔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同伟来了,书记在里面等你呢。”
燕文权说着,极其自然地接过祁同伟手里的公文包。
那沉甸甸的分量一入手,他心里顿时有了数。
“麻烦燕哥了。”祁同伟微微颔首,从容不迫。
办公室里,钟书记正戴着老花镜,审视着一份文件。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脸上带着几分长者的温和。
“回来了?”
“事情,办得怎么样?”
“幸不辱命。”
祁同伟言简意赅,随即上前,将燕文权已经放在桌上的公文包打开。
他把审讯材料和几份关键证据的复印件,整齐地摆在了钟书记面前。
起初,钟书记只是随意地翻看着,神态放松,甚至还跟祁同伟聊了两句家常,问他最近是不是又清减了,要多注意身体。
可当他的视线,落在那些关于境外账户和资金流水的报告上时,办公室里的气氛,开始变了。
钟书记脸上的笑容,一分一分地敛去。
眉心的“川”字,也越锁越紧。
当他看到陈勤财的供述,看到那份曾经雇佣国际杀手入境劫囚,甚至不惜在国内制造一场惊天大案的疯狂计划时——
他拿着文件的手,开始无法抑制地微微发抖。
“混账东西!”
钟书记猛地一拍桌子,那份厚厚的卷宗被震得高高跳起!
“砰!”
红木桌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在针落可闻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一旁的燕文权,被这雷霆之怒吓得心脏都漏跳了一拍,瞬间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这还是我们治下的汉东吗?!”
“境外势力渗透,买凶杀人,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
“这么大的事情,吕州、林城那帮人,都是干什么吃的?!一个发现的都没有?!”
钟书记的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喷涌而出。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贪腐了。
这是对整个国家机器的公然挑衅!是对法律和秩序最彻底的践踏!
祁同伟始终没有说话。
他只是默默地拿起茶壶,为钟书记那只几乎见底的紫砂杯,续上了滚烫的热水。
茶香袅袅,似乎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直到钟书记的呼吸稍微平复,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得惊人。
“书记,您消消气。”
“国家在高速发展,过程中难免泥沙俱下,出现一些魑魅魍魉。我们现在发现了,及时把它纠正过来,就是最大的胜利。”
钟书记的滔天怒火,仿佛被这句话浇了一盆冷水。
他微微一愣,转过头,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那张过分年轻的脸上,没有邀功,没有得意,只有一种超乎年龄的沉稳与通透。
“你小子……”钟书记指了指他,胸中的火气消了大半,反而生出几分激赏,“看问题,倒是有几分水平。”
祁同伟笑了笑,没有接这个话茬。
他知道,戏肉,要来了。
“书记,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局里还有一堆事等着处理。”
“等等。”
钟书记叫住了他。
他重新靠回宽大的椅背,十指交叉放在身前,用一种看似随意的口吻问道:
“这次的事情,吕州的班子肯定要动一动。刘立的那个副书记位置,是板上钉钉要下来的。”
“你,有什么人选推荐吗?”
来了!
祁同伟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浮现出一抹恰到好处的为难和谦逊。
他知道,自己那位老师的能量,终究还是递到了钟书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