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言正与苏烬说着话,闻言只淡淡抬眸,目光平静无波,像没看见似的。
苏烬却勾了勾唇,替凌言续了茶,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飘到画舫那边:“我家阿言不喜吵闹,姑娘自便。”
霍念这才回过神,对着画舫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们真不听曲儿,也不喝酒!”
他说着,往后缩了缩,撞进云风禾怀里,“风禾你拽我一下,我、我站不稳……”
云风禾忙伸手扶住他的腰:“站稳些。”
灵狐似是嫌他们吵闹,从霍念怀里探出头,对着画舫“嘤”地叫了声,尾巴扫着霍念的下巴,像是在催他别说话。
绿衣姑娘见他们执意不应,终于叹了口气,重新抱起琵琶,转身往舱内走去。
舫上的弦音又起,只是调子里添了几分怅然,随着画舫慢慢远去,那声音也越来越淡,终于被橹声与水声吞没。
霍念望着画舫的背影,摸着发烫的脸颊,喃喃道:“她、她方才对我抛媚眼……”
云风禾松开扶着他的手,往舱内退了半步:“往后不许再看这些画舫。”
“哦。”霍念乖乖应着,忽然想起什么,凑到云风禾身边,小声问,“风禾,你是不是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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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风禾转头:“你若执意要上去,我该拦,还是不该拦?”
“我怎么知道是那种地方!”
苏烬看着他们斗嘴,转头对凌言笑道:“这江南的风,连姑娘家的邀约都带着甜。”
凌言望着远处画舫消失的方向,水面还留着淡淡的涟漪,像被弦音震过的余韵。他指尖捻着杯沿,轻声道:“热闹是热闹,只是不及咱们舱里清净。”
乌篷船刚泊稳码头,青石板上的水痕还映着天光,便有清甜的香气漫过来。
岸边长着棵老柳树,绿丝绦垂到水面,树底下蹲着个穿蓝布衫的姑娘,竹篮里堆着满筐的花——
粉的是桃花,白的是茉莉,还有几枝新开的海棠,花瓣边缘泛着胭脂色,沾着点晨露,看着润得很。
见四人下船,姑娘麻利地站起来,篮子往臂弯里一挎,声音脆得像檐角的风铃:“几位公子,买枝花吧?刚从园子里掐的,鲜灵着呢!”
霍念脚刚踏上青石板,被那花香勾得顿住脚。他低头瞧着竹篮里的花,红衫映着粉桃,眼里亮闪闪的:“这花怎么卖?”
“桃花五文,海棠八文,茉莉用细麻绳串了,一串十文。”姑娘笑着指,“公子瞧着心善,买两枝?送心上人正好。”
“心上人?”霍念挠挠头,目光却不由自主飘向云风禾。
云风禾刚抱着灵狐下船,银白的发丝被风拂到颊边,正低头替小家伙顺毛,侧脸在柳荫里透着点柔和的白。
霍念忽然伸手,从篮子里挑了枝开得最盛的粉桃,转身就往云风禾跟前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