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渠猪山(1 / 2)

枣红马风影的鬃毛在晨风中扬起时,阿风正用拇指摩挲着马鞍上的铜扣。历儿山的青石板路在马蹄下发出清脆的回响,每一声都像是在告别。他记得昨夜山寺的钟声如何穿透薄雾,惊起满树寒鸦,而此刻,那座青瓦飞檐的寺庙已缩成地平线上一粒墨点。

"十五里。"阿风勒住缰绳,望着东方天际泛起的鱼肚白。这个距离对风影来说不过是小跑两炷香的功夫,但对他而言却是通往未知的门槛。渠猪山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卷未展开的山水画,等待着某种宿命的笔触。

马蹄踏碎了第一缕阳光时,竹海开始苏醒。阿风跳下马背,任风影去啃食溪边的青草。竹叶在晨光中泛着翡翠般的光泽,沙沙声里似乎藏着古老的语言。他蹲下身掬水时,掌心的凉意让疲惫瞬间消散,而那些游弋的红影却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些鱼有着鲔鱼的流线身躯,却生着鹦鹉般鲜红的喙,尾鳍在水中舒展时,竟像燃烧的朱砂在流动。阿风屏住呼吸,看着它们在碎石间穿梭,每一次摆尾都荡开红色涟漪,仿佛在书写某种神秘的符咒。他突然想起山寺老僧讲过的传说:百年前瘟疫肆虐时,有人在溪边发现这种鱼,将鱼肉敷在患处,溃烂的皮肤竟在月圆之夜重新长出新肉。

"豪鱼啊。"阿风轻声念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这种鱼的出现,总伴随着某种命运的转角。

风影的嘶鸣来得突兀。马鬃炸开如燃烧的火焰,前蹄扬起带起水花。阿风按剑起身的瞬间,看到林间晃动的阴影——是人,不是野兽。

猎户倒在一丛带刺的荆棘旁,粗布裤管被撕成条状,小腿伤口处的皮肉翻卷着,暗红的血迹在泥地上蜿蜒。阿风认得出那是野猪獠牙造成的伤口,那种交错的齿痕意味着至少被攻击了三次。

"想...想抓豪鱼..."猎户的喉结上下滚动,手指抠进泥里,"娘的白癣...快烂到骨头了..."

阿风的药囊在日头西斜时终于派上用场。他用匕首割开腐肉,黄绿色的脓液喷溅出来,熏得风影直退到三丈开外。猎户疼得浑身发抖,却死死咬住袖管,浑浊的眼珠里有火在燃烧。

"谢...谢。"当最后一味止血草塞进伤口时,猎户沙哑地说,"我叫老栓,从青牛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