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始山的雾气在卯时初刻开始翻涌,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搅动。阿风勒住缰绳时,风影的鬃毛正沾着半凝固的露水,那匹通体霜白的骏马突然竖起耳朵,前蹄不安地刨着地面。山风掠过苍玉林时发出细碎的叮当声,像有无数透明的铃铛在枝头摇晃。
"该死,"阿风摘下背囊里的鹿皮水囊,"这雾气里有古怪。"他记得旄山老猎户的警告:东始山的云不是云,是山神的呼吸。水囊里的清泉水突然泛起涟漪,倒映出半截青碧色的树影。
苍玉林在巳时正刻露出真容。那些通体晶莹的树木以某种玄妙的阵列生长,阳光透过枝叶时化作万千光剑,每道光里都悬浮着细小的金砂。阿风牵着风影绕过第三株会发光的灵芝时,听到了树液流动的声音。
"芑。"他摸出黄杨木短刀时,刀刃已经沾上暗红的汁液。那棵形状酷似杨树的植物正在渗血,树皮割开处有粘稠的红浆汩汩流出,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玫瑰混合的气味。风影突然挣脱缰绳,前蹄跪地发出低吟,马鬃上浮起淡金色的光晕。
"书上说这能驯马。"阿风用葛布接着滴落的汁液,指尖传来灼热感。风影突然暴起,将他撞得仰面跌倒,马蹄在青石上踩出焦黑的蹄印。阿风看见马眼中的金光正在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惊恐的栗色。
泚水在未时三刻现出真容。溪流在碎石间切割出深壑,水面上漂浮着半透明的鳞片,在阳光下折射出七色光晕。阿风掬水时,掌心突然传来针刺感,水纹中浮现出十个扭动的剪影。
"十个身子。"他倒抽一口凉气,鲋鱼般的身体突然分裂成蠕动的肉团。茈鱼跃出水面时,十张嘴同时张合,喷出的气流竟带着冰寒。阿风后退时踩碎了地上的灵芝,孢子在空中炸开,形成短暂的光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