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别让...宁芙...等太久。"
"好的,谢谢红绡姐。"李当归认真点头。
红绡又看向峨眉,开口道:“峨眉,你慢慢吃,我先回房间给你铺床。”
峨眉赶紧抓起一块桂花糕,递到红绡面前,似是想挽留她一下:"红绡...你也吃..."
红绡莞尔一笑,没有说话,也没有接那块糕点,转身离去。
那抹鲜红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回廊尽头,只留下一地零落的月光。
李当归望着红绡离去的方向,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完全不明白事情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
明明方才还其乐融融地吃着饭,怎么转眼间就成了这个局势?
这其中应该有什么原因......
可到底是什么呢?
他皱着眉头思索。
想要为这一切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峨眉举着糕点的手还僵在半空。
见红绡没有接她的糕点,而是转身离去,她脸上的表情更加不悦。
她忽然转头,漆黑的眸子直直盯着李当归,灰白的瞳孔里似有暗流涌动。
下一秒——
"啪!"
峨眉恶狠狠的伸手一扔,手中的糕点猛地砸在了李当归脸上。
"哎哟——"李当归猝不及防,被砸得往后一仰,香甜的糕点糊了他一脸。
他手忙脚乱地抹开脸上的碎屑,瞪大眼睛看向峨眉:"峨眉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峨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语气平淡地吐出三个字:"你这个......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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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李当归顿时哑口无言。
谢春花见状,掩唇媚笑一声,立刻凑近李当归。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为他抹去脸上的糕点碎屑,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小郎君,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她声音甜腻,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他的脸颊。
就在李当归准备道谢时,谢春花忽然红唇微启,香舌轻探,作势就要舔上他还沾着糕点碎屑的侧脸——
李当归见状,吓得猛地从座位上弹起,连退三步,嘴巴张得老大。
"你......你......"
谢春花妩媚一笑:"小郎君,人家不想浪费粮食嘛~"
她拍了拍身旁的座位:"你快些坐回来,快点嘛,人家等不及了..."
李当归赶紧胡乱擦干净脸,结结巴巴道:"不......不用了,我自己来......"
另一边,峨眉已经将桌上剩下的糕点收拢在一起,抱在怀中起身。
她看都没看李当归一眼,径直离去,黑发在身后如瀑布般飘动。
李当归站在原地,看着一桌狼藉,又望了望红绡和峨眉离去的方向,最后瞥了眼正冲他抛媚眼的谢春花,忽然觉得——
今晚这顿饭,吃得真是莫名其妙。
......
李当归将桌上的狼藉收拾干净,碗筷洗净,桌子擦得发亮。
谢春花也在一旁帮忙,却总是有意无意地往他身上靠。
李当归心不在焉,动作机械地做完这一切,又来到红绡房门前。
他想要和她说一声再离开。
房门紧闭,却未上锁。
可他抬起手,悬在半空,最终还是没有敲下去。
至于之前说要借的药材......现在也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
夜色沉沉,李当归和谢春花并肩走在长街上。
凉风拂过,卷起几片落叶。
谢春花瞥了眼沉默不语的李当归,知道他有烦心事想不通,心情不好。
但越是如此,谢春花心里越高兴。
她看了看身旁的少年,忽然从袖中取出一个酒壶,在他面前晃了晃:"小郎君,你看——"
李当归转头,见是方才桌上那壶梅子酒。
谢春花语气温柔,与平日的轻佻判若两人:"有什么烦心事,喝上几口就能想开。要尝尝么?"
李当归闻到酒香,又想起了之前醉酒时那种奇妙的感觉。
他笑了笑:"好。"
谢春花却没有递给他,而是将酒壶收回袖中,轻声道:"那你先送我回去。"
她眼中带着真诚的关切:"等到了我家,你再舒舒服服地喝。有什么想不通的,都可以跟姐姐说,你说好不好?"
夜风吹起谢春花的发丝,露出她难得恬静的侧脸。
李当归心头一暖:"春花姐,你这么好,他们怎么就给你起了那么个外号?"
谢春花神色一黯,苦笑道:"唉,你也这么觉得?"
她拢了拢衣襟,声音低了下去,抬眼看向李当归,眼中似有泪光闪动:"可我能有什么办法?这白虎城里......就你是真的关心姐姐。你说,姐姐是不是很可怜?"
李当归一时语塞。
"但我不还是活得好好的?"谢春花忽然展颜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倔强,"有些事啊,别想太多。我们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
她轻轻拍了拍李当归的肩膀:"只要心里清楚,谁对你好,你又该对谁好,就够了。"
她看向李当归,眼中带着温柔的蛊惑:"走吧,小郎君。姐姐那里,还有更好的酒呢。"
李当归望着她真诚的眼神,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二人不知何时经过了几道阴暗的街角,穿过了几条幽深的小巷,来到了一条连青石板都没有的穷苦地方。
漏瓦街,白虎城里最见不得光的一条巷子。
巷子不长,从头到尾不过三百步,却挤满了破败的矮棚。
屋顶的瓦片十有九漏,雨天时,屋里接水的破陶罐叮咚作响,倒比人声还热闹些。
街口的烂泥地里永远积着不知是雨水还是尿水的黑洼,踩上去“咕唧”一声,能溅起三寸高的腌臜。
这里的活物分三种:半死不活的,死了没埋的,和拼命想活的。
天没亮时,就有佝偻着身子的老乞丐在翻馊水桶。
晌午时分,几个满脸菜色的赌徒蹲在墙角掷骰子,骨制的骰子在破碗里转动的声响,比他们说话的动静还大。
到了夜里,那些挂着破布帘的矮屋里会亮起昏黄的油灯,脂粉混着汗酸的味道从门缝里钻出来,在整条街上飘成一层看不见的雾。
最瘆人的是街尾那棵歪脖子老槐。
树干上钉着块褪色的红布,下面总堆着些发霉的馒头和干瘪的供果——那是给“街神”上供用的。
据说三十年前有个妓女吊死在这树上,后来但凡有人在槐树下说她的闲话,不出三日准要倒大霉。
可就是这样一条街,每日破晓时分,依然会有人挣扎着从破棉絮里爬起来。
小主,
他们咬着牙,把昨夜咽下的苦水混着血沫子一起吞回肚里,然后继续在这漏雨的屋檐下,活过又一个看不到头的日子。
毕竟在这漏瓦街上,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就已经是桩了不起的本事了。
李当归跟着谢春花来到了漏瓦街。
月光被两侧歪斜的屋檐切割得支离破碎,在泥泞的路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空气中飘荡着劣质酒水和排泄物混杂的酸臭味,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蜷缩在墙角,听到脚步声也只是懒懒地抬了下眼皮。
远处破败的木屋里,传来男女调笑的荤话,夹杂着床板吱呀作响的声音。
一个女子高亢的呻吟突然划破夜空,吓得李当归差点跳起来。
谢春花见李当归这副模样,掩嘴轻笑,指尖有意无意地划过他的手腕:"小郎君怎么脸这么红?莫不是被这夜风吹病了?"
李当归慌忙避开她的触碰,耳根烫得厉害。
他从未想过白虎城还有这样的地方——与百草堂所在的城西相比,这里简直像是另一个世界。那些露骨的声响让他手足无措,连走路都变得同手同脚。
谢春花忽然放轻了声音:"对不住啊。姐姐家里穷,只能住在这样的地方。"
她垂下眼睫,在月光下竟显出几分楚楚可怜:"让你见笑了。"
"不不不!"李当归连忙摆手,差点被地上的瓦片绊倒,"春花姐别这么说。我家...其实也比这里好不到哪去。"
他想起百草堂漏雨的屋顶,语气不自觉地低沉下来:"生活不易,我知道你一定过得很辛苦。"
谢春花怔了怔,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
她忽然贴近李当归,红唇几乎擦过他的耳垂,声音酥麻入骨:"小郎君...你怎的这般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