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不入虎穴(1 / 2)

谢春花的家除了一间小屋以外,后面似乎还有个小院,但那院子非常小,几乎跟没有一样,估计除了一个做饭必须的小厨房外,应该是没有其他了。

当李当归推开那扇挂着黑纱的房门时,一股浓烈得近乎刺鼻的香气扑面而来。

那是混杂着胭脂水粉与某种奇异花香的馥郁气息,甜腻得让人头晕。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却仍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微微发黑。

"这也太香了吧......"他晃了晃脑袋,这才稍微适应了一些。

由于大姐和二姐时常与草药为伴,所以她们的房间里,总是有一股淡淡的药草香,自从静姝住进去后,便时常会夹杂着一些糕点的香气。

宁芙、雀翎等女子的房间内,都朴素简洁,并未有什么特别的味道,顶多就是一些女子闺房特有的清香。

紫嫣的房间内,则是一股淡淡的花香,因为她的闺房内养着一些花。

除此之外,李当归便再没有进过其他女子的房间。

而此时谢春花房间内的香气,李当归却是闻所未闻,不过...倒是很符合她这个人的风格。

少年清醒了一下,这才开始打量起这间陌生的屋子。

此时屋内还是一片黑暗,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可以看出屋子确实不算大,隐约能看出外屋与里屋的划分。

一道半透明的绛色纱帐垂在中间,里头的陈设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而外屋的景象却让李当归看的一愣——

三条腿的圆凳歪倒在墙角,第四条腿不知去向;

绣着鸳鸯的软枕浸泡在打翻的茶水里;

胭脂盒滚落在地,嫣红的脂粉像血渍般泼洒在青砖上。

最触目惊心的是中央那张柏木桌,它侧翻在地,桌腿上缠着几件藕荷色肚兜,像是被人狠狠扯落时挂上去的。

"这......"李当归的指尖无意识掐进掌心。

谢春花一个女子的屋子怎么会如此乱?

莫非她平日就一直住在这种地方?

李当归又看了看这个屋子周围,虽然确实算不上什么好住处,不过,最起码不是像峨眉山上住的那间茅草屋一般简陋。

若是细心收拾,还算是很不错的住所,可此时眼前的环境竟然是这样,李当归不由得眉头一皱。

他自幼在百草堂长大,大姐李灵芝最见不得邋遢。

久而久之,他也是如此。

他在百草堂的房间也算不上好,但是,他从未觉得不满,因为他总是将房间保持的很整洁。

俗话说的好,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李当归一直都遵守的原则就是——不论住在好房子还是差房子,都应该勤于打理。

这也是大姐从小就对他的言传身教,所以,此时看到谢春花一个女子的屋子里这么乱,顿时有些觉得不太好。

"小郎君站着做什么?怎么不进——"

谢春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却在踏入门槛的瞬间戛然而止。

她站在李当归身旁,望着屋内狼藉的景象,也是一愣。

李当归见她这副反应,似乎想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只见谢春花脸色骤变,眼中怒火腾起:"这群狗娘养的小兔崽子!"

她咬牙切齿,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偷东西偷到老娘家里来了?真是气死我了!"

谢春花气愤的快步走进屋内,目光扫过翻倒的桌椅、散落的衣物,心中暗骂。

她一边骂一边点燃烛火,屋内逐渐变得明亮。

她进门的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前几日离开时匆忙,门都没锁,这条街上住的又多是些地痞无赖,再加上自己好几天没回家,家里被翻成这样也不奇怪。

不过她只是生气,倒不担心,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藏在暗格里,那些蠢贼顶多顺走几件衣裳胭脂罢了。

可就在此时,谢春花眼波一转,忽然有了个绝妙的主意。

屋内亮起来后,李当归这才完全看清楚屋内场景,又听到谢春花方才那么说,顿时叹息一声——他想的没错,她家里果然是进贼了。

可正当他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一声低低的啜泣忽然响起。

李当归转头看去,只见谢春花眼眶泛红,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完了...这下完了..."

她哀伤的呢喃一句,身子微微摇晃,仿佛支撑不住一般,忽然往旁边一歪——

"小心!"

李当归下意识伸手扶住她。

谢春花顺势一倒,整个人如弱柳扶风般跌进他怀里。

她胸前那对饱满的浑圆霎时紧贴在李当归胸膛上,隔着单薄的衣料,能清晰感受到那柔软的触感。

她仰起脸,泪眼朦胧地望着李当归,红唇轻颤:"小郎君......我、我该怎么办......"

李当归只觉得怀中是一股从未感受过的柔软。

谢春花中衣的扣子都松开了两颗,随着挣扎的动作,衣领微微滑落,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李当归低头时,余光正巧瞥见那道若隐若现的沟壑,顿时血气上涌,整张脸涨得通红。

小主,

"春花姐,你先起来冷静一下。"他手忙脚乱地想把人扶正,可谢春花一边啜泣一边扭动,温软的身子在他怀里蹭来蹭去,让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下手。

谢春花偷瞄到少年通红的脸颊,红唇不着痕迹地勾了勾。

她故作柔弱地推着李当归的胸膛直起身,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眼尾还泛着红,看起来楚楚可怜。

"不好意思,小郎君......"她声音哽咽,"让你见笑了。家里这么乱,我也不好意思招待你......"

她转身走向屋内,背影萧索:"你走吧。"

她弯腰扶起一把倒在地上的圆凳,衣袖滑落,露出纤细的手腕。

肩膀微微颤抖,仿佛又在无声落泪。

李当归见状,急忙迈步上前想要安慰,却差点踩到地上散落的衣物。

他慌忙收脚,弯腰捡起——

入手是一片柔软的丝绸,展开一看,竟是件绣着并蒂莲的肚兜。

"这......"李当归手一抖,像被烫到般赶紧将那件贴身衣物放到一旁的架子上,耳根红得几乎要滴血。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跳,这才走到谢春花身旁:"春花姐,你别这么说。我见到这种事,怎好意思扭头就走?"

他挽起袖子:"就让我帮你收拾一下屋子吧。"

谢春花转过头,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真的?"

随即又黯淡下来,低声道:"谢谢你,小郎君......不过,你不是还得回家么?"

她环顾四周,叹了口气:"我这里这么乱,不知要收拾到何时......还是不耽误你了。"

李当归闻言,确实犹豫了。

窗外月色已深,若是再耽搁,怕是真要夜不归宿了......

谢春花见状,眼眶又蓄起泪水,肩膀轻轻颤抖起来。

那梨花带雨的模样,李当归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

他终于长叹一声:"春花姐,没事的...我晚些回去便是,你不必客气。"

谢春花眼中顿时泛起泪光,手指绞着衣角道:"小郎君...你怎的对人家这般好..."

少年局促地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

"那..."谢春花突然指向满地狼藉的衣物,红唇微抿,"就劳烦小郎君帮我收拾这些衣裳,我去里屋看看。"

"啊?等——"

不待李当归回应,谢春花已扭着纤腰往纱帐后走去,裙摆摇曳间带起一阵香风。

李当归望着满室狼藉,只得认命地开始收拾。

他先将歪倒的桌椅一一扶正,可当目光触及那些散落的女子衣物时,耳根又烧了起来。

"这..."他踌躇着蹲下身,指尖刚触到一件鹅黄色肚兜,就像被烫到般缩了回来。

他答应帮忙时,可没想着要收拾这些贴身之物...

里屋突然传来窸窣的声响。

李当归下意识抬头,透过半透明的绛色纱帐,隐约可见一道婀娜身影正在更衣——玉臂轻抬褪去中衣,腰肢扭动时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少年猛地低头,差点撞到旁边的桌角。

他死死盯着地面,手忙脚乱地将衣物胡乱叠起,可那件绣着缠枝莲的肚兜怎么折都不对劲,反倒越理越乱。

纱帐后,谢春花终于褪去那件穿了多日的破旧中衣。

她舒展着光洁的身躯,从箱笼取出一袭红纱裙。

薄如蝉翼的衣料裹住雪肤,胸前春光若隐若现,腰间丝带松松一系,更衬得身段妖娆。

"小郎君倒是老实..."她瞥了眼纱帐外那个手忙脚乱的身影,轻笑一声。

指尖忽然探向枕边的暗格,取出一支朱红色的细香。

香身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正是江湖上流传的"醉魂香"。

此香燃起时无色无味,却能让人神智昏沉,任人摆布...

谢春花将细香在指尖转了转,红唇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

片刻后。

当谢春花掀开纱帐,款款走出里屋时,眼前的景象让她脚步一顿。

方才还一片狼藉的外屋,此刻竟已收拾得井井有条——桌椅归位,杂物整齐地码放在墙角,连地上散落的衣物都被细心叠好,整齐地摞在木箱上。

而李当归正站在窗边,手持一把小锤,专注地修补着那扇破了的雕花窗棂。

谢春花怔住了。

她没想到这个少年郎不仅长的俊俏,连做起家务来竟也这般利落。

月光透过半修好的窗格,在他认真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小郎君......"她心头一软,不自觉地朝他走去。

李当归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顿时手一抖,锤子差点砸到手指:"春...春花姐!你怎么不穿衣服就出来了?!"

谢春花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红纱裙,薄如蝉翼的衣料下肌肤若隐若现。

她故意转了个圈,裙摆如花瓣般绽开:"小郎君说什么呢?我怎么就没穿衣服了?"

李当归慌忙转过身,耳根红得滴血:"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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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时只感觉自己方才把谢春花送到门口就该赶紧离去,要不然也不会摊上这么多事。

此时和这样子的谢春花待在一起,实在是让李当归有些不自在。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传言中的蝎娘子生性风流,为人放荡了。

谁家女子会在家里穿成这样?

还有方才那些衣服,李当归都不想说了,十件里能挑出一件正经衣服就不错了。

今日他算是开了眼了。

他得赶紧离开了,谁知道待会谢春花又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想到这里,少年手忙脚乱地加快修补速度,背对着谢春花开口道:"等我补好窗户就得回去了,春花姐也早些休息。"

"那壶梅子酒你还没喝呢。"谢春花倚在桌边,指尖轻轻敲击着铜壶。

"不...不喝了。"李当归的声音有些发紧。

谢春花眼波一转:"那待会帮我看看脚伤再走,行么?"

"你好好休息即可。"少年的背影绷得笔直。

谢春花咬了咬唇。

她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便轻叹一声:"那...好吧。"

说罢转身回了里屋。

片刻后,李当归终于修补完最后一处窗棂。

他长舒一口气,将工具放回原处,拍了拍手上的木屑。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纱帐忽然再次掀起。

谢春花端着一个精致的铜盆走了进来,盆中清水微微荡漾,映着摇曳的烛光。

"小郎君忙了这么久......"她将铜盆放在他脚边,仰起脸时眼中带着真挚的感激,"至少让我伺候你洗个脚再走吧?"

水面上漂浮着几片粉白的花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打着旋儿。

"啊?洗脚?"李当归闻言,想都没想就摆手道:"不行不行,你别麻烦了,我这就要走了。"说着转身就要往门口走去。

"哎~小郎君~"谢春花娇笑着追上来,红纱裙摆如流云般飘动,"人家跟你开个玩笑呢。"

她轻盈地挡在李当归面前,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块素白布巾:"我就是想帮你擦擦汗。"

李当归还想推辞,谢春花已经踮起脚尖,布巾轻轻抚上他的额头。

少年只好别过脸去,任由那带着幽香的手帕在额间游走。

他目光躲闪,始终不敢直视眼前这具裹在薄纱下的曼妙身躯。

"小郎君~"谢春花一边擦拭,一边漫不经心地开口,"之前出了玲珑坊后,我看你有些不高兴,是怎么一回事啊?"

李当归闻言一怔,随即叹了口气:"我...其实是在想和红绡姐的事情。"

见少年注意力被转移,谢春花唇角微勾,手上动作更加轻柔:"你们两个之间,真的有婚约么?"

"算是有吧..."李当归目光黯淡下来,"应该是小时候我娘定下的,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谢春花指尖顺着他的鬓角滑下:"不过,你喜欢另一位姑娘,对不对?"

"是。"李当归不假思索地点头。

布巾突然停在少年颈间,谢春花意味深长道:"可是,我看红绡姑娘和你挺般配的...而且,她似乎也对你有意思呢~"

李当归猛地摇头:"这不可能,红绡姐怎会对我有意思?"

"你难道没看出来?"谢春花突然停下动作,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她一把拉住李当归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往内室带,"来,我和你慢慢说..."

她的指尖温热柔软,力道却不容抗拒。

李当归迷迷糊糊被拉着往回走,鼻尖萦绕着越来越浓的幽香。

李当归想要挣脱,却发现四肢莫名发软。

屋内不知何时弥漫着一股甜腻的香气,让他头晕目眩。

"春花姐..."他声音发虚,"你是不是点了什么香?"

谢春花红唇微扬:"不过是些熏香,去去屋里的味道罢了。来,我们边喝边聊。"

里屋的景象让李当归一怔——与外间的狼藉截然不同,这里比外屋要整洁干净的多,床帐用银钩挽起,妆台上胭脂水粉排列有序,看起来很是温馨。

谢春花拉着李当归坐到里屋的一张紫檀小几旁,上面摆着的正是那壶梅子酒,旁边还放着两个白玉杯。

"坐呀。"谢春花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

少年恍惚间闻到一股更浓郁的甜香,等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绣墩上。

琥珀色的酒液注入杯中,谢春花将其中一杯推到李当归面前,主动开口道:"红绡那么漂亮,你就一点不动心?"

酒香混着那股奇异的熏香钻入鼻腔,李当归鬼使神差地端起酒杯:"我一直只把她当做姐姐看待,毫无其他心思。"

梅子酒入喉的瞬间,酸甜的滋味让少年眯起眼,不知不觉又饮了一口。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的~"谢春花倾身向前,红纱衣领口微微敞开,"说不定成亲后,你就..."

李当归摇头道:“我不可能真的和红绡姐成亲的。”

少年说完,又灌下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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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春花开口道:“是因为你那个心上人?听你说,她叫宁芙?”

提起宁芙,李当归眼睛一亮,开口道:“春花姐,你也听说过宁将军吧?是的,她就是我喜欢的姑娘。”

谢春花眼中精光一闪,不动声色地又斟满酒杯:"我当然听说过,跟姐姐说说,为什么喜欢她?"

这个问题像打开了闸门。

李当归双颊泛红,语速越来越快。

他开始说起自己对宁芙多么喜欢,说她多么英姿飒爽,这样好,那样好,说了一堆,当然,他只说自己喜欢宁芙,却没有说他和宁芙之间的关系。

少年一边说,一边喝着酒。

梅子酒果然好喝。

他只觉得越喝越停不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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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坊内,红绡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身旁的峨眉早已熟睡,乌黑长发如绸缎般铺散在锦被上。

红绡睡前特意为她束好发尾,既不影响她睡觉,又不至于一觉睡醒后太过散乱。

两位女子睡在这张大床上。

峨眉嘴里时不时的说着一些梦话。

红绡则侧卧在床榻里侧,月光透过茜纱窗,她望着窗外出神,指尖无意识地攥着被角。

——今日发生的一切,走马灯般在脑海中回放。

起初,从峨眉口中得知李当归和自己有婚约时,她只是觉得惊讶。

为了应付峨眉,她和李当归便假装答应,仅此而已。

后来,他们带着那个谢春花来到玲珑坊,说实话,她本来就对那谢春花没有什么好感,更不想让李当归和峨眉接近那人。

只是念在那人和峨眉有些交情,这才邀请其一起吃饭。

结果饭桌上,她察觉了谢春花的心思。

为了保李当归周全,不想让他和那谢春花纠缠,她才拿出婚约的事情来试图为李当归解围,结果没想到李当归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她在干什么。

想到这里,红绡心里有些不舒服,小声呢喃:"当归...你怎么就看不出她不是个好女人呢......"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已是三更天了。

红绡攥着被角的手又紧了几分。

——他回去了吗?

——那个谢春花,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