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片刻:"先帮你换衣服?"
"换谁的衣服?"海东珠故意歪着头问道。
"我的。"云想容转身来的雕花衣架前,上面放着几叠衣服,她取下一叠素白衣裙,解释道,"昨天就准备好了。"
她展开那件月白色长裙给海东珠看,裙摆上绣着暗纹的云气纹,正是她平日最常穿的样式。
海东珠"望"着虚空,眼神真挚得让人心尖发软:"好,谢谢你。"
"跟我客气什么。"云想容笑着摇头。
海东珠开始摸索自己衣襟上的盘扣。
她的长裙很是华丽繁复,上面的玉带盘扣确实难解。
美艳妇人的手指在衣领处徒劳地打转,摸了半天也没有解开一颗衣扣。
"我来帮你。"云想容终于看不下去,纤长的手指灵巧地探入衣襟。
海东珠垂眸"看"着她的发顶,感受着对方呼吸拂过自己锁骨的热度。
外衫、腰封、衬裙...
一件件衣物如花瓣般剥落,云想容全程都专注得如同照顾孩子一般。
而海东珠始终保持着茫然的表情,藏在袖中的指尖悄悄掐着掌心,才忍住没笑出声来。
很快,海东珠便换上了云想容的裙子。
云想容和海东珠的身材差不多,所以海东珠穿上云想容的衣服还算合适。
只是海东珠的气质和云想容很不一样,明明是同样的款式,穿在她身上却显出截然不同的韵味,素雅白裙包裹着婀娜曲线让这身衣裳平添几分风流意态。
“你坐在这里等一会。我也换身衣服,昨夜在床上都躺皱了。”
云想容将海东珠扶到床沿。
海东珠乖巧点点头,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坐姿端正的像个待嫁的新娘。
云想容便走到一旁,也开始换起衣服来。
她将自己有些凌乱的长裙轻轻脱下,放在一边,身上便只剩下贴身衣物。
云想容的两条长腿雪白光滑,一对玉足更是玲珑精致,雪白的足尖点在地毯上轻盈无比。
她就背对着海东珠换衣服,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海东珠眼里的狡黠。
海东珠努力保持平静的表情,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不知为何,云想容正换着衣服,下意识的转头看去。
只见海东珠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
云想容缓缓转身,用衣裙捂着自己的身子,轻轻的朝着海东珠走去。
海东珠依旧看着自己,一动不动。
云想容伸手在她眼前轻轻晃动,海东珠毫无反应。
确认无误后,云想容这才继续换衣服。
不一会,云想容将衣服换好,素白的新裙像莲花般裹住她玲珑的身段。
云想容轻轻托住海东珠的手肘,温声道:"我扶你出去,待会让紫嫣给你准备早饭。"
海东珠微微点头:"好。"
两位身着素白长裙的女子并肩走出房门,一位气质素雅,一位身姿婀娜,赏心悦目。
就在此时,隔壁的雕花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铁木兰精神抖擞地迈步而出,脑后高高束起的长发随着动作轻晃。
江黛像只乖巧的小鹿般跟在她身后。
"咦?"铁木兰剑眉一挑,目光落在云想容搀扶海东珠的手上,"海东珠,你怎么回事?睡了一觉连路都不会走了?"
云想容下意识将海东珠往身后护了护:"木兰,东珠她...眼睛看不见了。"
这句话像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
铁木兰和江黛同时一愣。
"什么?"
铁木兰的声音陡然拔高,她一步就来到海东珠面前,手掌在海东珠眼前来回晃动。
"什么叫眼睛看不见了?”
海东珠却将脸转向完全相反的方向,空洞的目光落在廊柱的雕花上:"木兰啊,对不起..."
她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我可能去不了南海了。"
铁木兰的眉头拧成了结。
她凑近打量海东珠的眼睛——那对总是神采奕奕的眸子此刻黯淡无光,连瞳孔都仿佛蒙着层雾霭。
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装的吧?"铁木兰突然伸手捏住海东珠的脸颊,"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瞎了?"
"木兰!"云想容急忙拉开她的手,素来温柔的声音罕见地带了怒意,"是真的。"
她将海东珠护在身后:"东珠昨夜跟我解释过,是追踪那件黑袍时出了意外..."
云想容将海东珠昨夜跟她讲述的天眼之事娓娓道来。
铁木兰抱着胳膊听完,俊朗的脸上仍带着怀疑。
昨夜那件事结束后,确实听李当归等人提起过"天眼"这个名号...
可海东珠还是半信半疑。
"我看看。"她突然伸手准备去摸海东珠的眼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江黛突然挤到两人中间,她听完云想容的解释后丝毫没有怀疑:"木兰姐!"
她瘦弱的身子像盾牌般挡在海东珠前面:"东珠姐都这样了,你还..."
说着竟红了眼眶,手忙脚乱地去扶海东珠的手臂。
小主,
海东珠顺势将重心靠在江黛肩上,借着垂首的动作掩去嘴角的笑意。
这个傻丫头,倒是比铁木兰好骗多了。
她"茫然"地抬起手,指尖"不小心"划过江黛的脸颊:"是...是小黛吗?别哭..."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江黛的心理防线。
少女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东珠姐,你放心!以后我照顾你!"
铁木兰看着这一幕,狐疑的目光在海东珠脸上来回扫视,就在此时,她的眼神骤然一凝,锐利如刀。
她突然抬起右臂,掌心凝聚起浑厚的内力,毫无预兆地朝海东珠面门劈去!
这一掌快若闪电,掌风凌厉至极。
云想容和江黛都被吓了一跳。
"小心!"江黛的惊呼刚出口,海东珠几乎是下意识地后仰闪避,左手精准地格挡在面前。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哪还有半分盲人的迟钝?
铁木兰嘴角勾起微笑,掌风在距离海东珠鼻尖寸许处戛然而止。
劲风掀起海东珠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清明透亮的眼睛——此刻正因震惊而微微睁大。
"果然。"铁木兰收掌抱臂,俊朗的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你这死婆娘,装得挺像啊?"
扶着海东珠的云想容和江黛顿时愣在原地。
云想容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海东珠,方才海东珠的眼神,分明是将铁木兰的假动作看的清清楚楚。
她的手突然从海东珠臂弯里滑落,整个人后退半步,素来温柔的眼眸此刻盈满难以置信:"东珠...你——"
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江黛也缓缓松开了海东珠,默默的回到了铁木兰的身侧。
海东珠赶紧开口解释:"想容,我——"
"你又戏弄我!"云想容猛地甩袖,雪白的裙裾在空气中划出凌厉的弧度。
她转身就走,发间的白玉簪随着急促的步伐剧烈晃动。
云想容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方才替海东珠更衣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回——自己是如何解开她的衣带,如何小心翼翼避开她"看不见"的双眼,自己又是如何在她面前解衣换裙,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被戏弄,顿时心中又气又恼。
这个海东珠简直是太无趣了,嘴里没一句真话。
可是云想容又感到很疑惑。
昨夜那些温言软语,那些故作坚强的眼泪,难道全是演给她看的戏码?
那种绝望的平静,那些颤抖的哽咽也是假的?
直到方才她还是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可是云想容忽然又一想,也没什么不可能的,海东珠是个戏子,本就擅长演戏,那些令人肝肠寸断的悲欢离合,在她演来不过是信手拈来。
可她为何要这样对自己?她就这么喜欢看自己伤心难过么?
云想容刚迈出三步,突然感到袖口一紧。
海东珠伸手拽住了她。
"哎——想容,你别走啊。"海东珠的声音突然软了八度,尾音拖得绵长,"你听我解释嘛。"
铁木兰抱着胳膊晃过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火上浇油道:"海东珠,你这人也太可恨了。"她故意提高声调,"昨夜先是占着我的房间不走,害得我和江黛挤一张床,现在又装瞎骗云想容,脸皮比白虎城墙还厚!"
海东珠都懒得搭理铁木兰,双手死死攥着云想容的衣袖。
云想容猛地甩手,却不想对方变本加厉,整个人都贴了上来。
海东珠直接挽住云想容的胳膊:"想容~人家和你开个玩笑嘛。"
这声调甜得能滴出蜜来,偏又带着戏子特有的婉转腔调。
"玩笑?"云想容气得浑身发抖,"你知道我昨夜..."话音突然哽住,她别过脸去,颈侧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海东珠突然正色:"昨夜我真没骗你。"
她扳过云想容的肩膀,让两人四目相对,"那些都是真的。"
"你让我..."云想容的声音低下去,挣扎的力道却不自觉减弱,"现在还怎么信你?"
"你知道我没骗你。"海东珠指尖抚过她眼下淡淡的青黑——那是彻夜未眠的痕迹。
这个动作让云想容睫毛轻颤,终于不再挣脱。
海东珠忽然绽开笑颜,像雪后初晴的日光:"其实今早醒来就能看见了。只是...还想让你多照顾我一会嘛。谁让你昨天对人家那么好..."
"你!"云想容耳尖瞬间红透,"那也该第一时间告诉我!我...我继续照顾你就是了!"
说着又要去掰海东珠的手,却被对方趁机十指相扣。
"我错了~"海东珠晃着交握的手,"以后再也不这样了。"突然歪头,"想容,你原谅我呗?"
云想容终究还是心软,终于长叹一声:"你...眼睛当真没事了?"
"嗯。"海东珠眨眨眼,"我也很奇怪。"
这句轻描淡写的话让云想容突然鼻尖发酸。
她猛地抱住海东珠,力道大得几乎让人窒息:"你昨夜真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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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东珠嘴角勾起笑容,在云想容看不见的角度,她朝铁木兰比了个得逞的眼神,气得对方当场拽着江黛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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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宁芙端坐在床沿,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挽起乌黑长发,三两下便束成一个利落的高马尾。
她转头看了眼仍在熟睡的静姝——少女蜷缩在锦被中,只露出半张瓷白的俏脸,昨夜惊惶的神色已然褪去。
"倒是睡得香。"宁芙唇角微扬。
昨夜静姝死活不肯独自入睡,硬是抱着枕头钻进她房里。
宁芙又将静姝的被子掖了掖,起身利落的穿好衣服。
整个人利落挺拔,精神状态俱佳。
她将寒螭剑轻轻的挂在自己腰间,最后看了眼熟睡的静姝,迈步走向门外,最后轻手轻脚地合上房门。
就在房门合上的瞬间,床榻上的空间突然出现细微的扭曲——
静姝的身影如水纹般晃动了一刹,仿佛她并未躺在这里,而是存在于另一个地方。
但这异象转瞬即逝,无人看见。
门外,宁芙合上房门后,三步并作两步,径直朝着隔壁厢房走去。
推门便见李当归早已穿戴整齐,连床榻上的锦被都叠得棱角分明。
此时少年正对着桌上的茶盏出神。
"将军,"李当归听到门响,转头望去,只见宁芙正站在门边注视着他。
少年腾地站起身,眼底的惊喜藏也藏不住,"你也醒了,昨夜睡得好么?"
宁芙反手合上门扉,"嗯"的应答声轻得几不可闻。
她今日换上了紫嫣专门为她找来的一身身靛青色劲装,束腰设计将身形勾勒得愈发挺拔。
"静姝怎么样了?"李当归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她。
"她很好。"宁芙在桌前坐下,昨夜袭击的画面仍在脑海盘旋,"那东西来得蹊跷,这几日我会寸步不离地待在静姝身边。"
李当归突然伸手覆上宁芙的手背:"我也会在你身边保护你。"
"呵。"宁芙忍不住笑出声来,常年握剑的掌心有一层薄茧,"什么时候轮到你保护我了?"
她本想抽回手,却发现少年握得极紧。
李当归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认真。
他俯身向前,另一只手按在桌沿,将宁芙困在方寸之间:"以后都只有我一个人保护你,谁也轮不到。"
宁芙的耳尖倏地红了。
她故意冷着脸:"一大早就说这些花言巧语,你烦不烦?"
李当归立刻抿紧嘴唇,做了个封口的手势。
那副乖巧模样反倒让宁芙胸口发闷——这人明明最会得寸进尺,偏生装得如此纯良。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
李当归的目光却愈发灼热,始终离不开宁芙,宁芙着偏着头不和李当归眼神对视。
宁芙被他看得耳根发烫,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老看着我干什么?"
"我喜欢看你。"李当归答得理所当然,眼底盛着毫不掩饰的欢喜。
"......"宁芙深吸一口气,"赶紧收拾收拾。"
她转身去整理根本不乱的衣襟,"等静姝醒了,你得跟我们回百草堂,大姐她们该急死了。"
李当归乖乖应声:"好。"
宁芙突然开口:"对了,昨天你不是去找白泽了么,他怎么说?你的身体如何?"
她紧盯着李当归的眼睛。
少年眼底有异样一闪而逝,却被掩饰的很好。
"我没事。"他笑得眉眼弯弯,"白先生说只是劳累,多休息就好。"
袖口下的手指却无意识蜷缩起来。
宁芙若有所思地点头。
难怪昨夜他无缘无故又是一脸疲惫......
李当归继续道:"将军——"
"别叫我将军了。"宁芙突然打断:"不想再听。"
李当归低笑出声:"叫习惯了。"
他忽然前倾身体,清了清嗓子:"芙儿——"
"嘶——"宁芙猛地后仰,像是被火燎到,"你也不能这么叫我!只有我爹才这么叫我......"
"哦...这样啊..."李当归挠挠头,装模作样地思考片刻,"宁芙姑娘——"
"太生分。"宁芙瞪他,"像刚认识似的。"
少年眼底闪过狡黠的光:"那......媳妇?"
"李当归!"宁芙"唰"地抽出半截寒螭剑,剑尖直指他鼻尖,"你敢!"
李当归忍不住笑了,少年早料到她会如此反应。
宁芙见他这副模样更恼,剑鞘"咚"地杵在地上:"你别以为抱过我几次就能无法无天了!"
"不敢不敢。"李当归举手投降。
宁芙这才冷哼一声。
可下一刻,李当归却突然一个闪身上前。
宁芙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圈进温热的怀抱里。
少年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心跳声透过衣料清晰传来,震得她脊背发麻。
她下意识挣动,却在感受到李当归温暖的胸膛时,力道不自觉地弱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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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再让我抱一会儿。"李当归的声音温柔无比。
宁芙听着李当归在她耳边的轻声话语,顿时有些使不上劲来。
她想起青鸢曾说"女子决不能事事顺从男人",可此刻身后人小心翼翼的拥抱,却让她狠不下心推开。
"下不为例。"她最终只能冷声道,却感觉环在腰间的手臂又收紧几分。
李当归低头看她那绝美的侧脸,忍不住凑近,却在即将触及时被一只纤手抵住额头。
"想都别想。"宁芙掌心贴着他发烫的皮肤,声音压得极低。
李当归也不恼,便仅仅贴着她的手心。
两人正僵持间,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咦?海东珠,你怎么回事,睡了一觉连路都不会走了?"
宁芙如遭雷击,猛地推开李当归闪到窗边。
她瞪大的眼睛里写满警告,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衣服。
李当归刚要开口,就被她一个眼刀钉在原地。
李当归只好闭口不言。
宁芙一动不动,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要是被人发现她大清早出现在男子房中...
成何体统?
未出阁的姑娘,还是堂堂螭吻将军,这要传出去...
宁芙光是想象那个画面就眼前发黑。
她屏息凝神地听着门外动静。
李当归却浑不在意,早就听出那是铁木兰的声音,没有当回事。
她还能进自己房间不成?
于是少年再次蹑手蹑脚地凑过来,趁宁芙分神之际再次将佳人搂进怀里。
你!
宁芙无声地怒视,手肘往后一顶。
李当归闷哼一声,却死不松手。
宁芙浑身紧绷。
门外的谈话声还在继续。
混账...
宁芙心里骂道,却不敢有大动作。
李当归得寸进尺地将她往怀里带了带,手指悄悄缠上她一缕发丝。
晨光透过窗纱,将纠缠的身影投在地上。
两道影子亲密无间,宛若一体。
宁芙实在是挣扎不开,只好任由少年抱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