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云扉猛然抬头,眼中愧色转为锐光:“臣愿戴罪立功,三日内必擒真凶!”
黛玉悄然退步,望向夜空残月如钩。
一场暗流正随风而起,而苏州的雨,还未下透。
夜色如墨,客栈内烛火摇曳,映照出黛玉清冷的侧脸。
她与皇上并肩步入内室,脚步未停,眉宇间已凝起一层寒霜。
甫一落座,她便低声轻唤,一道黑影悄然自梁上落下,单膝跪地,正是自己最信任的影卫。
“立刻派人潜入林府密道,”黛玉声音低而冷,如霜刃划过寂静,“不单要查清通道走向,更要查其中是否有暗室、机关,乃至藏人之处。我要知道,有几条密道,最终都通向何方。”
“属下遵命。”影卫低首应命,身形一闪,便如幽魂般消逝在夜色中。
皇上凝视着黛玉,眼中掠过一丝惊异地说道:“玉儿如此急切,莫非你早已怀疑那密道并非寻常逃生之用?”
黛玉轻抿一口清茶,唇角微扬,笑意却未达眼底:“皇上圣明。林如山父子打着皇亲国戚的名号,在苏州横行无忌,欺压商户,强占田产,甚至私设刑堂。可父亲早已与他们断绝亲缘,族谱除名,文书俱在。他们若真不知情,怎敢如此肆无忌惮?若知情……那便是蓄意冒用,背后必有依仗。”
皇上眉头紧锁,缓缓踱步:“今日在府衙,林如川对林如山父子言语冷淡,甚至当众斥责其‘败坏门风’。若他们真是一丘之貉,何必做此姿态?除非……林如川也被蒙在鼓里。”
“玉儿也这样认为。”黛玉眸光微闪,如寒星点点,“林如山或许只是棋子,被置于明处,而真正的操盘手,可能藏于暗处。更令人费解的是,海大人身为巡盐御史,掌一方监察之权,竟对林家种种恶行一无所知。欺男霸女、民怨沸腾,岂能毫无察觉?”
她顿了顿,目光如刃,直刺人心:“除非,有人在他耳目之前,早已将一切痕迹抹去。每一起案件,每一份供词,都被悄然篡改、销毁。有人在为林如山父子遮风挡雨,甚至……毁尸灭迹。”
皇上心头一震,背脊微凉。
他停下脚步,望向窗外深沉的夜:“若真如此,这已非地方豪强作乱,而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布局。幕后之人不仅手眼通天,更是在试探朝廷的底线。他们护着林家,究竟图的是什么?是地方霸权?是江南财赋?还是……想动摇国本?”
烛火忽明忽暗,映得二人身影在墙上拉得极长,仿佛与这暗流涌动的局势纠缠不清。
“皇上,林府的密道,或许不只是通往地底的通道,更是一条通往阴谋核心的暗径。我们,或许已经踩在了蛛网的边缘。”
黛玉缓缓起身,衣袂轻扬,如风拂柳,步履轻盈地走向窗边。
她立于窗前,指尖轻抚冰凉的窗棂,目光穿透夜色,仿佛望进了那层层迷雾中的真相。
她的声音极轻,似一片落叶飘在寂静的庭院,却字字清晰,如细针扎入人心:“在玉儿尚未指婚之前,苏州林家不过是江南一隅的寻常人家,无权无势,门庭冷落。可短短两三年间,竟一跃而成苏州首屈一指的巨富之家,田产广布,颐指气使,连官府都对其礼让三分。这般腾达之速,令人难以置信,这背后,若无深谋远虑,岂能成就?”
她话音未落,殿内烛火微微摇曳,似被这话语中的寒意所惊。
皇上眉心微蹙,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与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