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定是知道我的底细。”
他喃喃自语。
多铎没多余的儿子,阿济格与自己关系疏远,其他兄弟各有盘算;
唯有济尔哈朗是堂亲,没直接利害冲突,且子嗣众多——
偏大明就挑了巴尔堪,这分明是掐准了他的软肋。
一番脑补下来,多尔衮竟生出几分“领情”的意味。
对方没戳破他的野心,没绑走更关键的福临,反倒送来了个愿意认他做父的巴尔堪,这是留了余地啊。
可惜他不敢去大明,否则真想当面谢一声。
想起巴尔堪,白白胖胖,虎头虎脑,一双眼睛滴溜溜转,透着机灵劲儿,竟有几分像自己年少时的模样。
多尔衮的心莫名软了——
这孩子先前病恹恹的,被大明治好后这般精神,既然愿意做养子,便好好养着吧。
范文程已在琢磨后续的国策。
他对多尔衮道:
“与西洋人的生意,不如全交给流求的尚质王。
那些人眼高于顶,迟早要吃大明的亏,咱们犯不着沾边,免得被拖下水。”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当务之急是灭了占据流求的倭国幕府,助流求复国。
先前的流求三国,如今认尚质王一人便好,方便管束。”
至于李朝,范文程认为“能拉拢便拉拢,摆出和气团结的样子,尽量不与大明起冲突”,这才是稳妥之道。
多尔衮听着,缓缓点头。
既然打不过,便索性顺着大明的意来——
经营好朝鲜、倭国,管好流求,做个安分的藩属,总好过在刀尖上跳舞。
他看了眼窗外的雪,心里渐渐定了:
大明早迟要对清国动手,如今却承认自己入主朝鲜,算是愿意放过自己,就按大明国书办吧。
“开春就对倭国用兵。”
多尔衮拍了板,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
“现在就征船队,再把原李朝的兵召来——
倭国和朝鲜是世仇,咱们给他们复仇的机会,还怕他们不抢着来?”
洪承畴在一旁听着,哀伤的情绪还没散尽。
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大明,索性打定主意,诚心辅佐多尔衮——
这人虽有野心,倒也算性情中人,或许值得追随。
等范文程说完,他才幽幽开口:
“清国……怕是要完了。
最迟明年夏天,大明的兵,定会打到盛京。”
这话没让多尔衮和范文程吃惊,仿佛早有预料。
今年大明没动手,无非是忙着肃清民乱,如今内患已平,朝堂尽在崇祯掌控之中,兵出辽河是迟早的事。
至于担心骑兵野战?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洪承畴笑得有些尴尬。
他发明的排盾,自己没用好,反倒被明军学了去,成了对付他们的利器。
“幸好那时峡谷够宽,”
他低声道,
“若是前路用排盾堵死,咱们怕是连逃都逃不掉。”
多尔衮接过话头,语气沉重:
“真到那时候,明军堵死盛京其他城门,只留一道,再用那种射程可怕的火炮守着,骑兵怎么闯过六千步?
怕是没到跟前,就成了筛子。”
他顿了顿,想起更可怕的,
“还有那种能射烂战马肚皮的大铳,还能连发。
就算战马冲进三百步,又拿什么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