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锡辙的手顿住了。他忽然意识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比他更懂人心险恶。风掠过梧桐树,一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在白芷肩头。他下意识要拂去,却在半空停住,慢慢收回手。
"下次..."
"没有下次了。"白芷打断他,后退半步拉开距离,"霍老师应该明白,我们走得越近,那些话就传得越难听。"
霍锡辙望着她绷紧的嘴角,忽然想起去年在苏州河边见过的一只白鹭。当时那鸟儿站在浅滩上,羽毛被油污弄脏了半边,却依然昂着头,不肯让任何人为它清洗。
"今天的课..."
"我会去。"白芷已经弯腰捡起散落的笔记本,动作利落地拍去封皮上的尘土,"第三节课要测验,我准备了半个月。"
霍锡辙看着她把碎发别到耳后,露出红肿的侧脸。那伤痕在她瓷白的肌肤上格外刺目,像雪地里的一抹朱砂。
"走吧。"他转身,"我走前面,你隔五分钟再进教室。"
白芷没应声。霍锡辙走出十几步,鬼使神差地回头,看见她还站在原地,阳光透过梧桐叶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一刻的她像幅被雨水洇湿的水墨画,随时会消失在秋日的风里。
"霍老师。"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楚辞》里说'沅有芷兮澧有兰',可我既不是香草,也不想做兰花。"
霍锡辙怔在原地。等他回过神,白芷已经转身走向教学楼另一侧的楼梯,背影挺得笔直,像一柄出鞘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