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拉也跟着抖了抖，心一横向前迈出一步，牢牢握住布莱尔的伸出的手，任由她将自己拽到鲨鱼上头。
鲨鱼游动的速度太快，她一个没站稳直接跌入水中，面对四面八方包围她的尖锐牙齿之时，她险些吓到晕厥。
然而他们不仅没有攻击她的意思，甚至更古怪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将她抛到脊背之上，用尾巴一下一下的将她甩高，她和布莱尔就这样一上一下，在海里与鲨鱼一起玩抛高高游戏。
循环几次之后，她大胆扭头看向一旁布莱尔，两人的视线正好撞击在一起。
她语气颇有些无奈：“布莱尔，你说我要是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回去之后一五一十告诉诺亚，她会不会以为我疯到出现幻觉了？”
布莱尔眯起一只眼睛，笑道：“为什么不说呢？我也会如实告诉莫梨的。”
布莱尔笃定莫梨一定不会觉得她在发疯，肯定会笑着问她，
“布莱尔，玩得开心吗？”
第96章 第三十三条鱼
婕斯本以为被鲨鱼抛上船已经足够离奇,结果在船上还能看见更离奇的景象。
船舱里头各式各样的食物数不胜数！
她发誓，这辈子吃的东西加起来，也没有这里食物数量一半多,更别提其中种类繁多到,绝大部分她就连名字都无法说出。
水果和肉香味混在一起,馋得她口水都要从眼睛里流出来了。
她按捺住吃独食的欲望,小心翼翼关上舱门，双手在胸前交握反复道，
“赞美海神。”
莉拉被鲨鱼抛上甲板也有些时间了,但她依旧待在甲板正中央一动不动,婕斯关上船舱木门，她脖子方才动了动,视线又死死盯着只露出背鳍的鲨鱼。
布莱尔伸手在她眼前摇晃两下：“莉拉，你是被鲨鱼吓傻了吗？”
莉拉声音罕见地尖锐无比：“鲨鱼怎么可能把我吓傻？”
她双手按在布莱尔的肩膀上,视线牢牢盯着她漂亮的眸子：“天哪，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觉得鲨鱼可怕呢？我从没见过这么有趣可爱的物种，布莱尔你能懂吗，你能吗？不不不,你压根不懂我现在到底有多兴奋！”
布莱尔十分认真地思考方才得出严谨结论：“莉拉如果指的是鲨鱼究竟有多可爱,我倒是能明白一点，莫，我认识一条鲨鱼，她就超可爱,我超级喜欢他！”
她觉得莫梨就挺可爱的，有时候明明在帮她,却口是心非找交易做借口，嗯！
莉拉眨巴两下眼睛,只当她又在说胡话。
她虽然很想继续和鲨鱼‘玩耍’，但显然现在有更要的事情要做。
她拉开婕斯关上的舱门，看着里头数量庞大的食物粗略估计道：“如果分配合理，这里头的食物足够我们，以及婕斯米勒凯森你们，分享着吃上一个月了。”
婕斯重重点头：“是啊，这一个月我们再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莉拉双手环胸严肃道：“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怎么把食物运回去。”
婕斯收起兴奋，免不了露出一副愁眉苦脸表情：“你说得对，我们一次性搬不了多少食物，还得想办法绕开卫兵。”
布莱尔疑惑道：“我们一天也吃不了多少东西，每天来一趟不就好啦，船又不会跑。”
婕斯用手指弹弹她的脑门，表情颇有些无奈：“布莱尔，我们每天来一趟倒是不麻烦，问题是船根本不可能在这里等我们。”
莉拉点点头：“一旦卫兵发现这艘船的存在，上头的食物只会变成他们宁可扔进海里，也不愿分享的夜宵。”
“好过分啊。”布莱尔拧紧眉头。
莉拉冷哼一声：“反正在他们眼里，我们甚至不如海里的一条鱼。”
她看了一眼底下的鲨鱼，连忙道：“没有说鱼不好的意思，我也宁可给下面这些宝贝吃，也不愿意分享给**卫兵。”
布莱尔倒是无所谓把食物给鱼还是给人，她纯粹看不惯浪费食物。
她鼓着腮帮子跺了两下脚：“这群卫兵可真可恶，哼哼，不过他们要都是坏人，我们就更不用担心船被发现了，莫，她说过只有善良之人，才能看到这艘船的存在。”
她这话一出口，莉拉和婕斯同时因为诧异睁圆眼睛。
只是，她们诧异的点截然不同。
莉拉十分清楚布莱尔嘴里的‘她’指的是谁，莫梨怎么会有能力限制谁才能看到船呢，难*不成她是女巫？
啊，如果她真实身份是巫女，倒是能解释水潭冒鱼的古怪事件。
至于婕斯，她可不知道‘她’指的是谁。
现在心里的想法也十分简单，难怪鲨鱼会对布莱尔另眼相待，难怪她会阻止她下跪，原来——她才是海神真正的使者。
“你说，是她亲口的告诉你的？”婕斯看向布莱尔的神情中不免带上一丝尊敬。
布莱尔依旧维持双手叉腰动作，轻点脑袋，扬扬精致小巧的下巴，说话的语气竟然带着些许自豪：“当然，我是她在岸上最好的伙伴，她不告诉我还能告诉谁？”
岸上？
婕斯和莉拉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古怪。
婕斯呼出一口气，竟哈哈大笑两声，用截然不同的语气复述一遍她的话：“是啊，她不告诉你还能告诉谁。”
她再次双手握在一起放在胸前，这次念叨却对着眼前布莱尔：“赞美海神。”
布莱尔依样画葫芦，看着婕斯重复一遍：“赞美海神。”
莉拉左看右看，虽然不确定该不该对女巫的朋友‘赞美海神’，但是考虑到朋友本人都如此赞美，她也没理由不做。
“赞美海神。”
布莱尔最先放下双手，两个拳头在眼前挥了两下，蹦蹦跳跳走到舷墙边上，双手握着栏杆一只脚翘在半空中，视线在海平面左右摇晃数次，随后凌空的脚尖轻快落下转身面对两人，
“我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
婕斯双手依旧放在胸前：“您将。”
“婕斯你说话突然好怪哦。”布莱尔不满道。
婕斯意识到使者不想暴露身份，连忙改口：“我见到这么多食物有点紧张，抱歉。”
布莱尔接受了她的解释，开口之前先将视线落在莉拉身上，
“婕斯婶婶只有一个人，而且晚上还要照顾珍妮，米勒和凯森婶婶身上又带着伤不便行动，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帮婕斯婶婶把食物运回去，况且岩洞距离沙滩更近，我们大可半夜等卫兵入睡，喊上孩子们一起将食物带回去，也更方便。”
莉拉没有迟疑，听完她的意见立刻点了头：“卫兵懒得要命，晚上根本不会来岸边巡逻，我觉得可以。”
婕斯实在过意不去，坚持个管个就好。
莉拉眯起一只眼睛，笑道：“婶婶你要是过意不去，你搬着食物去岩洞好啦，但你可管不了我们两个去哪儿。”
“你们这叫什么话呀。”
婕斯无奈摇头：“好吧好吧，我真是拗不过你们两个，但晚上我也要来帮忙，你们可别再拒绝我啦！”
虽然莉拉和布莱尔没在这会儿，非要争论出个胜负，可真正搬起食物的时候，两人多少感慨到自己的威胁其实没有丝毫作用。
船上有早准备好的麻袋，在鲨鱼帮助之下，想要把麻袋从海上弄到岸边还算简单，但之后的路却只能靠她们自己。
三个人三个麻袋。
婕斯一人轻松扛下两个。
莉拉和布莱尔两人扛一个也就罢了，但她们一个是营养不良的孤儿，另一个则是缺少常用尾从没干过重活的人鱼，一个麻袋就够一人一鱼头疼的。
她们没走几步就开始气喘吁吁。
婕斯扛着两个麻袋已经走出好几米远，回头一看两人依旧没走多少路：“你们两个能行吗？”
莉拉表情尴尬，扭头看着原本大船的位置选择转移话题：“天哪布莱尔，我是不够善良所以看不到船了吗？”
婕斯倒想先吐槽莉拉，只是视线很难不被消失的船吸引目光，她嘴巴张得老大，拼尽满脑子匮乏的词汇量只能吐出四个字，
“赞美海神。”
她还有空发呆，布莱尔和莉拉只能全神贯注对付麻袋，然而满头大汗也无法真正与婕斯拉近距离。
莉拉看着为等待她们再次停下的婕斯，摇头道：“这样不行。”
布莱尔喘着粗气：“我们怕是磨蹭到正午，也没法把东西搬回去。”
莉拉饿得不行，只得拿出袋子里的苹果咬了一口补充体力，她便嚼吧苹果边说道：“婕斯，虽然这么说有偷懒的嫌疑，但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先把东西搬回去，再回过头来帮我们，否则我们三个都要被卫兵抓走问询食物从哪来的。”
婕斯不需要思考便同意了莉拉的提议。
她笑道：“我知道你们尽力了，况且你们是好心帮我，我如何会责怪你们呢？”
她说完正正肩膀上麻袋的位置，转身快步向着渔村之内走去，等到东西放好再回来接应二人，一来二去天彻底亮了。
婕斯将紧闭的窗帘掀开一条缝，皱眉道：“卫兵又开始敲门催促我们出海了。”
莉拉咬牙道：“他们是完全不打算给人活路啊。”
婕斯冷笑一声：“可不是吗，我们这里都快饿死了，王国竟然还好意思派更多卫兵，让他们寻找吃干饭的王子。”
莉拉翻了个白眼：“他就算惨死在海里，我也不会为他掉一滴眼泪的。”
布莱尔张张嘴，不知怎么的，这会儿半点也说不出来‘王子也可能是个好人’的辩解。
她双手绞着身前衣服小声道：“莉拉，我们该回去了。”
莉拉嗯了一声，刚想带着莫梨从后门离开，却被婕斯拽住手臂。
婕斯摇头制止道：“莉拉你跑得快，一个人绕开卫兵不是什么难事，今天还带着布莱尔呢，她长得这么漂亮被抓住指定糟糕，不如先躲到我屋子的衣柜里避避风头。”
莉拉本有些迟疑，然而扭头对上一双极为明亮的大眼睛。
她脸蛋白皙漂亮，头发柔顺的像是丝绸。
她歪歪脑袋面露疑惑：“为什么漂亮会导致被抓住指定糟糕？”
莉拉抓住她的手腕没有回答问题，而是看向婕斯说道：“你说得对。”
她拽着困惑的布莱尔钻进衣柜之后，布莱尔跪坐在地直勾勾盯着她持续发问：“莉拉，你还是没告诉我为什么。”
莉拉手掌啪得拍在她两边脸颊上，面无表情道：“因为你是这个笨蛋，可不止有善良之人才看得到。”
布莱尔鼓起腮帮子：“你才是笨蛋呢！”
莉拉摇摇头表情有些无奈：“笨蛋闭嘴吧，你知道婕斯是为我们好就行。”
布莱尔点点头：“我懂，婕斯婶婶不会害我们，可我其实不怕被他们抓，你知道我水性好，再说，珍珠这种东西我——”
莉拉像是捏鸭子嘴一样，按住住她两瓣嘴唇：“你要我说几次才能长记性，珍珠的事情外头一个字也别提。”
“婕斯婶婶也不行吗？”布莱尔疑惑道。
莉拉毫不犹豫点头：“是，即便是婕斯也不能说，她或许是个好人，但如果遇上与珍妮安全相悖的问题，你觉得她会选择谁。”
布莱尔语气理所当然，且没有分毫生气：“当然是珍妮啦。”
莉拉有些诧异她说得如此轻松，无奈道：“你既然知道还——”
这次换做布莱尔捂住莉拉的嘴。
她的手掌按在她唇瓣之上，膝盖抵着她的膝盖，表情是在她脸上分外罕见地严肃：“有人来了。”
她开口三秒之后，先是婕斯的房门被人踹开，再之后则是珍妮的房门。
她们清楚听见婕斯因为恐惧而发出的尖叫声，若非莉拉死死拽住她，她有好几次想要冲出去帮忙。
随着尖叫声与哀求声逐渐平息，莉拉刚想松口气，布莱尔却知道事情还没结束。
她清楚听见男人向婕斯卧室走来，冷冽的目光没有分给别的物件分毫，而是果断落在衣柜上头。
她胸口突得一跳，洁白牙齿松开下唇的同时，也拨开莉拉的手指。
她推开半边柜门之前，在她耳边留下低语，
“告诉莫梨。”
第97章 第三十四条鱼
莫梨几人审问完罗伯特,压根没打算把他带到孩子们面前。
甚至，她因为怕孩子们误入，干脆在水潭附近设下结界。
罗伯特讨厌极了眼前几人,但更恐惧独自留在这阴暗潮湿,偶尔刮起的风还会带来一串鬼叫的洞穴之中。
他手脚并用试图抱住梅丽森小腿,却被一脚踹开,
“你死心吧，我可不会让孩子们因为看到你而瞎了眼。”
罗伯特反驳道：“我是他们的王子，他们看到我必然会觉得荣幸,怎么会瞎了眼呢？”
梅丽森没有给出具体回答,而是目光上下打量他一番，最后嘴里发出‘啧啧’两声。
诺亚没忍住,发出哈哈两声笑。
梅丽森朝她眨巴两下眼睛满脸无辜。
她们的互动在罗伯特眼里，全然成了眉来眼去,他想到这些天追着梅丽森跑，对她各式各样表达自己的爱意，对方却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还变着法侮辱他。
父亲说的一点没错,给女人好脸色,她们只会得寸进尺。
看看现在的她，竟然和一个低贱的平民打情骂俏。
好啊，他当时在沙滩上对他这种态度，怕是已经和梅丽森有一腿了吧！
罗伯特抬手指着梅丽森,一副将一切了然如胸表情：“我就知道你是个毒妇，竟然和身份这般卑贱之人媾//和,简直和你母亲一个浪荡样！”
梅丽森面上笑容在顷刻间消失地干干净净。
她没急着反驳，半阖上眼皮居高临下看着他,全然没有自证的打算，抬起放在身侧的手牵起诺亚的。
她将两人交握的手举到罗伯特面前，
“若论相貌我不觉得诺亚与你不相上下，可要论起品行来——他甩你至少七八十条街，如果选择一个比你更好的人，就算是浪荡，那怕是日后‘浪荡’该是个夸人的词啦。”
罗伯特只觉得梅丽森不过是在强撑场面，在他眼里，诺亚就连皮鞋上的蚂蚁都不如，品行？哈哈。
他冷笑一声：“无论你怎么太高这个低贱之人的身份，事实就是你们母女都是如出一辙的□□之人，根本不会有体面之人愿意娶你，当然，你如果愿意交出海之眼，我不是不能稍微自降身份。”
诺亚以为自己早不会对这烂透的国家，有一丝一毫的期待，可现在亲眼看到王子这副模样，她惊觉事实并非如此。
然而心中残存的希冀，在此刻彻底被消耗殆尽。
她摇摇头：“如果一个国家未来的主君，他与百姓待在一个屋子里都觉得自降身份，那我们到底还有什么希望？”
梅丽森挑挑眉毛：“只要别把希望寄托于不配拥有的人身上，那这世间便到处都是希望。”
皇女抬手轻拍两下胸口：“比如寄托给我。”
诺亚忍不住哈哈笑道：“你可真自恋。”
皇女闭上半只眼睛：“信任自己的能力，能够果断做出的决断，也能听从旁人的意见却从不盲目，这才是统治者应有的美德。”
她松开握着诺亚手的的同时，又朝她伸出另一只手，歪歪脑袋笑道：“我不喜欢逼迫朋友做决定，但如果你做出选择，我保证不会让你后悔。”
诺亚抿抿唇，抬起手臂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我肯定不会后悔。”
她果断转身，先是捞起水里的淤泥塞进他的嘴里，恶狠狠道：“希望今日之后，王子殿下能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肮脏。”
她拿起不知何时藏在角落里的鱼线，将他手腕脚腕捆作一团，虽然此时没有彻底绷紧，但只要他一开始挣扎，绷紧的鱼线绝对会让他疼痛难耐。
若是他用力过了头
莫梨身为一个看过上百集‘钓鱼线杀人事件’的名蒸蛋迷，可太清楚之后会发生什么了。
她十分满意罗伯特的现状：“这下根本不用担心他逃跑。”
梅丽森挑挑眉毛：“他要是下海，你应该会更高兴吧？”
莫梨表情无辜：“我倒是无所谓，但我的宝贝们肯定超高兴。”
梅丽森眨巴两下眼睛：“你除了布莱尔之外，在下头还有别的宝贝吗。”
莫梨无奈道：“布莱尔才不是我的算了我和她的关系随你怎么想，但我的宝贝的确另外其人，诺亚见过啊。”
诺亚说不清是兴奋，还是有些恐惧，开口之时抖了两下：“我也觉得他们会十分兴奋，好了不要在这里和没必要的废话下去，我好久没回来，得去看看莉拉他们怎么样了。”
她说完迈开步子率先走去。
梅丽森并不着急追上，她扭头看向一旁莫梨问道：“你之前和我说，岩洞之中都是孤儿，对吗？”
莫梨嗯了一声，抬手指着瑟缩在角落的罗伯特说道：“他们的父母要么是饿死，要么是打仗死，要么就是出海捞珍珠——准确的说是献祭给深海之主而死。”
梅丽森皱着眉头说道：“孩子们能活下来也是奇迹。”
莫梨对此不可置否：“是啊，最大的诺亚和莉拉开始流浪的时候，也是两个半大孩子。”
梅丽森抬手拍了两下岩壁，说道：“你说这个岩洞是不是被施了魔法，否则没道理**国王的卫兵都把渔村翻了个底朝天，这里却能做世外桃源。”
莫梨并不惊讶梅丽森的敏锐，倒不如说，诺亚几人现在都没有发现端倪，才是迟钝到家的怪事。
梅丽森又从莫梨嘴里了解不少‘独家信息’，但海巫女不比皇女早来几天，能给出的信息并不算十分详尽。
莫梨从不否认梅丽森是个善良的人，但这不并不代表她做好事没有半点目的。
在她看来，横竖都要做的事情，为什么不把利益最大化呢？
莫梨原以为，她只是打算救助孩子，从而扩散属于梅丽森皇女的每名。
当她站在孩子堆里的时候，莫梨才惊觉她到底不是个合格的政治家，很多事情实在是想的太过‘浅薄’。
她做什么事情都喜欢考虑非常多，不吝啬于付出，能够得到的回报也一样不能少，未雨绸缪更是很多时候的关键。
莫梨觉得，她似乎打算在孩子之中挑选人才。
皇女没有摆出和罗伯特一样高高在上的架子，却没有隐藏自己皇女身份的打算。
露露露出颇为难以置信表情：“她，她真的是梅丽森皇女？”
诺亚轻轻点头：“她的身份是大主教认证的。”
梅丽森即便穿着不算太合身，而且湿哒哒的衣服，当她需要的时候，她身上的贵族气质是完全掩盖不住的：“我和诺亚在教国认识，他帮助我良多。”
诺亚有些诧异梅丽森与私下里的差别，但当她的手伸到她的背后，一把恰在她腰上软肉的时候，诺亚感受到的不是皇女人前人后的虚伪，而是一种怪异地被信任感。
他清楚自己不该骗孩子们，但更明白什么才是最适合他们的结局，他牵起梅丽森的手来了个不太熟练的吻手礼：“应当是我受皇女殿下帮助良多。”
梅丽森朝着她点点头，又看向孩子们：“我听闻你们的凄惨事迹，只想如果有机会，一定要亲眼来看一看，这世上怎么有如此不在乎子民的国王呢？当真是罪该万死。”
她深情带着愠怒，再次转变为温柔笑意之前的间奏，她也做足全透。
她的关心并非弄虚作假，很快便记住所有孩子的名讳，发自内心关心他们身上每一处伤口，对他们的面黄肌瘦痛心疾首。
她迅速找到‘孩子王’露露，优先与她建立连接。
她不着急，慢慢等待最合适的时机。
当她们主动提出希望得到帮助之时，她顺势开口，
“真的吗？如果你们愿意来到我的国家，我想我和我的母亲都会十分欢迎你们的到来。”
露露表情有些忐忑，双手拧着衣摆小声嘀咕道：“皇女殿下，我们不过是低贱的——”
梅丽森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她的唇瓣上，摇头道：“永远不要用这样的词汇形容自己。”
露露眸中闪烁着泪光，重重点了两下头，她刚想说出‘我想去’之时，目光落到一旁诺亚身上，她瞬间又产生不少犹豫。
她艰难地松开刚握住的希望，坚定道：“感谢皇女殿下给孩子们提供的帮助，但是我，我想跟着诺亚哥哥和莉拉姐姐。”
梅丽森有些诧异，但并不感到生气。
甚至，露露的这番话，似乎让她更对她另眼相看。
她抬手薅了两把露露的头发，看向诺亚的语气倒是收起些许伪装，调侃道：“亲爱的诺亚哥哥，你对这个国家还有什么留恋吗？”
诺亚在孩子们看不到的角度，剜了她一眼：“皇女殿下觉得呢？”
梅丽森挑挑眉毛：“我？”
她看起来是单手托腮在思考，实际上是为了不让孩子们看见她此刻嘴型，她说，
‘我喜欢这片土地。’
莫梨视线越过她，直接看向露露说道：“露露可以慢慢做决定，我想皇女殿下十分喜欢你，所以永远都会给你在身边留下一席之地。”
露露睁圆眼睛：“什么，我还能待在皇女殿下身边吗？”
梅丽森笑道：“是哦，你们都会跟我去王都。”
母亲教导过，一位女王想要让国家长治久安，一定要有趁手的团队。
而她的团队中人，能力可以不是最为出众，但忠心必须是绝对的。
从小培养是一个很棒的选择。
露露只差一点就兴奋地离地三尺，但她还是忍住不让情绪太过外泄，看向诺亚说道：“诺亚哥哥，等莉拉姐姐回来我们再讨论一下吧。”
诺亚嗯了一声，环视岩洞一圈，说道：“莉拉今天这么早就出去了吗？”
露露点头道：“我当时还在睡觉，隐约听见布莱尔姐姐和莉拉姐姐是一起出去的。”
莫梨说道：“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
她话音刚落，小女孩便从入口位置狂奔而来。
她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声音在岩洞之中来回回档，
“诺亚！”
诺亚在教国之中度过的短短几天，堪比一个世纪之久，她下意识以为莉拉也与自己一样，此刻十分需要一个重逢拥抱。
她无奈摇头张开双臂。
结果莉拉方向一转，猛扑进莫梨怀里，双手死死拽住她胸前衣襟，大喝一声脏话都冒了出来，
“莫梨，你**的在这里！”
她说完就开始喘粗气。
莫梨被她吓了一跳，一面给她顺气，一面开口问道：“难不成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发现了一些我做过的见不得人勾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梅丽森笑道。
莉拉脸蛋红扑扑的，看见梅丽森的瞬间立刻睁大眼睛：“布莱尔？”
她没等众人解释，很快意识到这人绝不可能是布莱尔，气质截然不同，容貌也只有七成相似，以及布莱尔——
她手上力道大到，差点给莫梨衣服拽出两个大洞，
“莫梨**的，布莱尔被王国骑士带走了！”
第98章 第三十五条鱼
莫梨瞳孔因为震惊猛地收缩：“布莱尔被王国骑士带走了？”
她在心里反复咀嚼这句话,也花费不少时间才将渔村的布莱尔，与王国骑士联系到一起。
所以，无论她怎么改变细节,布莱尔最终都必须前去城堡吗？！
她恶狠狠瞪了一眼脚边的史莱姆。
绿色透明果冻看起来有些兴奋,平摊在地面上来回扭动：“宿主,主线剧情是无法违抗的哦。”
她微微眯起眼睛,看向莉拉问道：“莉拉，你确定是王国骑士，而不是普通卫兵？”
莉拉恐惧依旧没有彻底散去,攥着莫梨衣服的手再次收紧,声音带着些许颤抖：“我很肯定他不是一般卫兵，而是货真价实的骑士,剑上的纹章也绝对不属于什么野鸡骑士团，他就是直属**国王手下的骑士团成员。”
梅丽森牙齿在下唇上轻轻按压,她有些想不明白：“王国骑士团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护王室，他们通常不会离开王都。”
诺亚顺着梅丽森的话作出推测：“国王应该已经知道修道院的事情，难不成是来找王子的？”
莉拉疑惑问道：“修道院什么事情？”
梅丽森没有回答莉拉的问题,朝着诺亚摇摇头：“我们回来的方式可不寻常,**国王应当猜不到，所以如果是为了寻找王子，怎么可能直奔渔村还带走布莱尔。”
莫梨视线死死盯着史莱姆，轻声道：“如果国王与深海之主是一伙的,他不是没可能知道我们怎么离开的又在哪里，但是布莱尔的事情解释不通,除非”
梅丽森五指微微弯曲搭在腰上，指甲几乎陷进肉里：“除非,王国骑士知道布莱尔的真实身份。”
诺亚发出一声惊呼：“他们的打算难不成是抓走布莱尔，用来威胁女王。”
莫梨与梅丽森的目光撞在一起，很显然，她们都认为老国王不知道布莱尔是人鱼，即便他知道，王国骑士也未必知道真相。
莫梨单手搭在莉拉的肩膀上，问道：“莉拉，你能和我说说当时的细节吗。”
“当然。”莉拉抹掉脸上的泪水，尽可能让自己声音平稳，“我们在海边找到载着食物大船的时候，正好婕斯也在，所以我们打算先将帮她多带些食物回去，也好分给受伤的米勒和凯森。”
她说这话的时候并未解释太多‘为什么’，因为她笃定诺亚能够理解自己。
诺亚也的确理解，她只是对一些事感到愤怒：“米勒和凯森水性这么好，竟然也”
莉拉露出深恶痛绝表情：“婕斯说她们若非运气好，不然已经死在海里了。”
莫梨很清楚她们并非运气好，而是她知晓深海之主的目的后，有意识的让鲨鱼群帮助海边人类，反正都是想吃东西，鲨鱼吃人还是吃深海之壑里的物种，本身也没太大差别。
梅丽森重重呼出一口气，几次都压制不住，想再去打一顿罗伯特的欲望：“**国王到底想害死多少人。”
莫梨在她肩膀上拍了两下算是安抚：“在他的眼里，百姓与货币并无不同。”
梅丽森说道：“我们必须想办法做点什么。”
莫梨点头：“我们当然得做点什么。”
她又看向莉拉问道：“所以你们是在去婕斯房子的路上，还是在回来的时候，布莱尔被抓走的？”
莉拉咬咬下唇：“是在婕斯家里。”
诺亚惊讶道：“以你和婕斯的敏锐程度，卫兵进门前你们竟然没来得及，找个地方躲起来吗？”
“我们提早躲在衣柜里了。”她说道。
渔村里的卫兵是为了抓人出海，所以才挨家挨户敲门，可他们早知道每家有几个能出门的，根本不可能临时起意搜查。
至于王国骑士，他们如果因为某些途径，已经知晓罗伯特在渔村之中，那么更没道理不清楚婕斯与这事没干系。
莉拉继续开口的时候，面上是掩藏不住的愧疚：“他似乎是先折磨了珍妮，然后直奔隔壁房间藏着我和布莱尔的衣柜，布莱尔知道躲不过，是主动走出衣柜的，然后她就被带走了？”
梅丽森惊讶道：“王国骑士什么都没说，见到布莱尔就直接带走了？”
莉拉点头道：“是，他什么都没做，甚至连对话都没有。”
“布莱尔也什么都没说吗？”莫梨问道。
莉拉似乎也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但她怎么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一五一十说出自己记得的全部细节：“她离开衣柜前只对我说了声‘告诉莫梨’。”
布莱尔这么说肯定没问题，只有她才能够救她
但是，莫梨难不成不知道这事吗？她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让莉拉带上这么一句话。
她觉得布莱尔一定是想要传达一些，只有她能搞懂的事情。
“我知道了。”莫梨点点头。
梅丽森眉头拧到一起：“你知道什么了？”
莫梨修长洁白的手指在下巴上轻点两下：“我有一些暂时无法验证的猜测，搞明白在告诉你。”
“好。”梅丽森对此并没什么意见。
莉拉又搓两下手，看看梅丽森又看看诺亚：“我知道的就是这些，诺亚，你好像也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我。”
诺亚抓抓后脑勺刺拉拉的头发，表情有些苦恼：“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又多又离奇，我压根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比较好。”
以及，她也拿捏不准，哪些是能随意在孩子们面前说出来的，哪些真相又是会给他们带来危险的。
莉拉将试探的目光落在一旁梅丽森身上。
梅丽森早在孩子们前头暴露真实身份，这会儿自然也没瞒着莉拉的必要，直接朝她伸出手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梅丽森，我的母亲叫做索菲亚，我想你应该对我的身份有些头绪了，对吗？”
莉拉吞咽一口口水，睁圆双眸中的诧异压根兜不住：“什，什么，哪个索菲亚和梅丽森？是我想的那个吗。”
梅丽森眯起一只眼睛：“我和母亲的名字并不算独一无二，但我肯定我们就是你心里想到的那对母女。”
她又将悬在半空中的手摇晃两下，莉拉立马双手握住：“您您您，您就是索菲亚皇女，真是闻到一百次都不如看一眼，您的名声早就臭名远扬到我们身边！”
诺亚连连点头：“对对，我刚才压根没想起来这个成语，没想到是臭名远扬。”
莉拉朝她吐吐舌头：“让你平时不读书。”
梅丽森笑容有些僵硬，最终忍住纠正她错误成语用法的打算：“嗯，是我。”
莫梨只觉得阴霾气氛瞬间消失，她也有些想笑。
莉拉握着她的手，忍不住在原地连续跳了数次：“我早觉得布莱尔不是普通人，没想到她竟然是皇女殿下，难怪你们——等等。”
她兴奋来得快，消失得也快，松开她的手在衣襟边上擦了两下，连连退后两步，眯起的眼睛里沾染上无法忽视的戒备，
“如果布莱尔与你是姐妹，那你就是把她赶出来的罪魁祸首。”
她不仅后退，还拉着诺亚远离，恶狠狠道：“女王连自己女儿都能抛弃，那她关心难民必然是演戏，我居然还信了！”
梅丽森知道她误会了什么，也不懊恼，重新朝莉拉伸出手：“布莱尔的事情我很抱歉，但诺亚很清楚不是在城堡里遇见我的，所以她可以替我解释一下的，对吗？”
诺亚本想说自己也不知道，但看皇女现在的意思她这是认可她心里的猜测了？
诺亚重重点了两下头，将两人的手重新交握到一起，也没忘记把莫梨的手叠在一起：“具体的事情等我整理好再告诉你，我现在说出来你肯定也不信。”
莉拉眯起眼睛：“你说什么我不信，难不成你在海里遇到大怪兽了。”
诺亚猛地咳嗽两声，尴尬道：“准确的说，我们在修道院里遇到的大怪兽。”
诺亚上下比划了一下：“它的脑袋是鱼头，有这么大，一口就能咬住整个大主教。”
莉拉瞳孔疯狂地震。
诺亚咳咳两声：“所以等我整理好脑子再告诉你，但我保证你梅丽森是值得相信的，索菲亚女王与**国王绝对不一样，她认为一个只了解贵族的继承人，是无法统治好王国的，所以将梅丽森放到大主教身边，让她日日与难民接触，我想布莱尔是外出历练，而非被赶出家门。”
莉拉还没从修道院怪兽的震惊中回过神，这会儿表情依旧呆滞无比：“真的吗？”
诺亚严肃点头：“我不会骗你。”
莉拉呼出一口气：“我相信诺亚。”
她又看向梅丽森，眯起眼睛警告道：“皇女殿下，我们暂时相安无事是因为我相信诺亚，但我必须提前和你说清楚，无论你打的什么主意，但是在我眼里，营救布莱尔比什么都重要，你别想用任何方式阻拦我。”
梅丽森歪歪脑袋：“你既然清楚是王国骑士把她带走的，就该知道救她回来要面对什么。”
莉拉单手按在胸口：“即便代价是付出性命，我也绝不会退缩。”
“真是个好孩子。”梅丽森不吝啬自己的赞赏。
她想，她再次回到城堡的时候，可不止能够完成皇女应尽的职责，还能带上与她三观一致的王臣呢。
莉拉可没打算沉迷于皇女毫无用处的夸奖。
她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两圈，决定直接提出要求：“皇女殿下，您就别说这些有的没的，直接告诉我，您打算什么时候写信给索菲亚女王，让她出动军队救自己的亲生女儿？”
“出兵？”
三口同声，视线齐刷刷看向莉拉。
诺亚看着茫然的莉拉，顿时想起几天前的自己，她简单不成熟，自以为善良的想法，压根没考虑过会有多少人受到*伤害，还自以为是的指责顾虑更多的人。
虽然她们没有指责自己或是翻旧账的意思，感到有些尴尬。
于是，她主动向前对莉拉说道：“莉拉，女王是不可能出兵的。”
莉拉眼睛里迅速泛起水雾，直勾勾与诺亚对上的视线之中，似乎还带着些许谴责：“我就知道她们压根不在意布莱尔，但你怎么也——”
诺亚抬手捂住她嘴，犹豫不过几秒，却得到莉拉更为愤怒的反抗。
她一口咬在她的手上，诺亚下意识想要收回手，但思量过后，任由牙齿继续卡着她的手掌。
她抿抿唇，盯着莉拉的眼睛说道：“莉拉，你好好想想女王如果为布莱尔召集更多士兵，究竟意味着什么。”
莉拉眼睛睁得圆圆的，似是有些不解。
诺亚呼出一口气，无奈道：“你知道吗，如果双方都出动全部士兵，谁输谁赢我们现在不能够下定论，可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两个国家之中将会出现数十万倍，比我们还惨的孤儿，你觉得那是布莱尔想要的吗？”
莉拉因为诧异稍稍松开牙齿，她快速眨了两下眼睛，花了些时间才想明白大概。
她垂下脑袋，声音非常非常轻：“她不想。”
莫梨抬手揉了一把她的头顶，温柔道：“别担心，布莱尔一定不会有事的。”
莉拉眼眶中蓄满泪水的速度非常之快，她吸吸鼻子丝毫不掩饰优容：“可是如果女王不出手，我们拿什么从王国骑士手里救人？”
莫梨本想说，海巫女都在这儿呢，王国骑士有什么好担心的？
但转念一想，如果让她们养成，用绝对力量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习惯，于她们而言绝对是件坏事。
倒不如，将绝对力量转变为绝对保护能力，帮她们学到什么，才是她能赠予的超级大礼。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她道，
“我们智取。”
诺亚虽然想明白不能让战争白热化，可自从知道莫梨是女巫之中，她这会儿又产生新的疑虑。
比如，梅丽森不能动手杀人，但莫梨又有什么顾虑呢？
她想到自己前些天才发现，自己是个井底之蛙，斟酌片刻之后还是把问题咽了回去。
多看看，多思考，不要问出蠢问题。
她直勾勾盯着梅丽森，看看她有什么打算。
她单手叉腰，手指在腰间点了两下，看向莫梨说道：“他们手里有布莱尔，我们手里也有罗伯特，我能想到最坏的结果，就是人质互换战争继续。”
莫梨挑挑眉毛：“你就不怕我们失去底牌，而布莱尔还没救回来？”
梅丽森摇摇头：“我知道世事无常，但无论如何——”
她看向莉拉，站直身子将手握成拳头放在心脏位置，
“我以皇女之名起誓，一定会让布莱尔安全回家。”
第99章 第三十六条鱼
王国卫兵是受国王指派,从王都调来的，他们不属于这儿自然没有单独住所，最初也不过借住在无人的空房子里。
渐渐地,随着归家的希望逐渐渺茫,他们先是小心抽出国王拨款,偷摸在渔村外围建造一个属于卫兵的营地。
慢慢地,营地越来越豪华，可心中沟壑却愈发难以满足，偌大的营地他们竟也觉得拥挤,先是以借住名义登堂入室上村区。
最后,他们干脆将屋子占为己有，村民要么留下做仆人,要么就‘自愿’住进下村区。
至于想要逃跑的，无一例外会被抓回来,偶尔处死几个之后，便再无人敢逃跑。
“我猜测，王国骑士要么去上村区抢几个房子，要么就住在渔村外围的营地里。”
诺亚说道。
皇女纤细的眉毛因为愤怒弯弯扭扭：“王八蛋,村民吃不饱视而不见,自己倒是各个都养得肥头大耳。”
“上梁不正下梁歪。”莫梨言简意赅。
梅丽森握紧拳头在空中使劲挥舞两下：“我管它歪的是哪根梁，竟然敢舞到本皇女面前，就没不正的道理。”
莫梨对她的观点深表赞同，既然看到不公,就没视而不见的道理。
诺亚和莉拉更是不用说，只要她们二人开口,怕是说出当场将王子切片喂鲨鱼的离谱要求，两人也会欣然应下。
莫梨手指点点脸颊,对梅丽森说道：“不仅要掰正歪梁，我们还得让他们把被夺走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梅丽森双手叉腰，凑到莫梨耳边小声问道：“你又打算出手了？”
莫梨摇摇头，并未刻意压低声音：“如果他们永远寄希望于神明的拯救，那么即便失物回到手中，也终有一日会再次被夺走。”
梅丽森眸子闪了两下，快速闭上因为诧异张开的嘴，抿紧嘴唇笑了两声，欢快道：“你说的一点没错，要从根本解决渔村的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他们自己拿起武器反抗，告诉该死的国王——”
她将视线落到诺亚和莉拉身上。
诺亚龇出一口洁白牙齿：“滚出我们的家园。”
莉拉气势汹汹：“休想再逼我们做任何，我们不愿意做的事。”
梅丽森啪啪鼓掌：“你们肯定能得偿所愿。”
她说完有鼓起腮帮子哼哼两声：“我甚至想练成世界第一刺客，直接取他狗头。”
莉拉说罢还用手抹了一下脖子，抬手指着头顶位置说道：“然后，我要把他的头做成风铃挂在这儿！”
莫梨嘴角抽了抽：“你也不怕吓到孩子们？”
莉拉朝他吐吐舌头：“我们什么样的死法没见过，还怕一颗脑袋？”
是啊，她们亲眼见到父母的死亡，在断壁残垣之中长大，早就失去温室中长大孩子的天真烂漫。
她半闭上眼睛，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助她们。
莉拉猜不透莫梨在想什么，但清楚她一定因为一些事情正在纠结，她拽拽她的衣摆，说道：“刺杀的事情以后有机会再说，现在咱们得先想怎么把布莱尔救回来。”
莫梨点点头：“你们怎么看。”
梅丽森说道：“我们得先打探清楚布莱尔被关在哪里，才能进行下一步。”
莉拉举起一只手：“混进去的任务就放心交给我和诺亚吧。”
诺亚嗯了一声：“莉拉负责上村区，我去村子外围。”
莫梨眼珠子转了转，说道：“莉拉和诺亚去打探布莱尔关在哪里，我和梅丽森再去一趟婕斯家。”
莉拉问道：“你们去看看也好，婕斯独自照顾珍妮一直很不容易，哦珍妮就是她的亲生女儿。”
她说到这儿的时候，抬手指了两下脑袋，用指指喉咙，最后摇摇头。
梅丽森抿抿唇，小心问道：“她们今天都被吓到了吧。”
莉拉轻轻点头：“我离开的时候珍妮躲在墙角抱着头，婕斯一直在安抚她。”
诺亚呼出一口气：“这样，我们一会儿搞明白布莱尔在哪儿之后，干脆去婕斯家会和吧，我本就想找机会感谢她前段时间的帮助。”
莫梨点头道：“正好，我们下一步少不了村民帮忙，和婕斯谈谈也好打开口子。”
莫梨虽没把心里的计划一五一十说出口，但梅丽森笃定她与自己想法一致，直接问道：“你觉得她们会帮助我们吗。”
“会。”
她们根本没有不帮她们的理由。
因为，她们施以援手的同时，也是在帮助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自由。
公平。
所有的一切。
*
莫梨和梅丽森都对，必须去婕斯家的理由心知肚明。
她们同样觉得布莱尔被带走一事，有很大的蹊跷。
首先，布莱尔为什么不反抗。
其次，王国骑士为什么要选择她。
他们的所作所为，就好像一个知道对方要带的人是她，另一个从一开始搜查的理由就是为了她。
莫梨认为在看到犯罪现场之前，一切很难下定论。
当然，他们没有发生任何争斗，犯罪现场也未必会留下太多线索，但是目击证人口中，一定有至关重要的线索。
然而，无论是莫梨还是梅丽森，都没想到一切都与她们想象之中，完全不同。
婕斯家的门虚掩着，她们出于礼貌敲了两下却没得到回应。
莫梨干脆直接推开门，结果熟悉的腐臭味，再次涌入两人鼻腔之中。
梅丽森眼疾手快捂着鼻子，惊恐道：“婕斯不会死了吧？”
她虽然胃里犯恶心，但比起上次，这次倒是勇敢得多，没有逃跑，而是直接深入屋内。
她脚边的麻袋之中，滚落不少腐烂的蔬果与肉。
“难不成，她们吃的也是深海之主的东西？”梅丽森皱着眉头说道。
莫梨的魔法之手捡起烂苹果，又快速丢到一边，她摇头道：“我很肯定，这里的食物是我带给她们的。”
梅丽森睁圆眼睛：“难不成是你的魔法失效了。”
莫梨再次摇头：“魔法无法变出食物，我给他们的，都是从**国王的后厨偷来的。”
梅丽森若有所思：“如果食物本来就腐烂，莉拉和布莱尔不会帮婕斯，大费周章抬回来，而莉拉也不会一字不提，所以腐烂是发生在莉拉离开之后。”
莫梨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同样虚掩的次卧门上：“我们去看看婕斯和珍妮。”
“好。”
次卧之中，骨瘦如柴的少女瑟缩在角落，她的大腿几乎与她的小臂一样粗细，脸颊处的凹陷大抵能够养上两条金鱼，头发乱乱糟糟的就像是打结的鱼线。
她双手抱着头惊恐张大眼睛，看见莫梨和梅丽森的到来，嘴巴张张合合似乎是想要尖叫，却没能发出任何声响。
婕斯。
她受伤的母亲跌坐在一旁，面朝地板一动不动，露出的皮肤上头全是牙齿留下的印记，以及抓痕。
梅丽森连忙小跑到妇女身边，将她翻了个面，伸手试探她的鼻息。
“只是昏过去了。”她松了口气。
莫梨也跟着蹲下，继续分析：“婕斯如果在莉拉离开前晕倒，她必然会留下来照顾，而且她也没提到这孩子的反常程度，所以，这些也是在莉拉离开后发生的。”
梅丽森点点头：“她只告诉我们珍妮吓坏了，却没说吓到这种程度。”
皇女又将妇人侧了个身，看着她手臂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咒骂道：“**国王和他手底下的王八蛋，莫梨，这儿只有我和你是清醒地，你干脆治一下她吧。”
莫梨摇摇头：“我的魔法无法让人痊愈，只能做到伤害转移。”
梅丽森毫不犹豫伸出手臂：“你可以把部分伤口转移到我身上，大家一起承担，也不至于真的致命。”
莫梨推回她的手，冷笑道：“承担伤口的不该是你。”
她虽然无法让伤口消失，但并非没有缓解用的药剂，她在兜里掏了两下，先把药剂给婕斯灌下，然后将她的脑袋搁在大腿上，手指按在她的额头之上，小心释放魔力探索。
果不其然，她找到了与修道院之中相似的气息。
她手指微微弯曲，像是扯皮筋一样使劲向上。
在梅丽森的视角之中，只看见莫梨对着空气用力拉扯，她多少猜到女巫在使用她肉眼无法看见的魔法，而非突然发癫，便安静无比，只聚精会神盯着她手指动作。
等待莫梨呼出一口气，她连忙紧张问道：“她脑子没事吧，该不会也被控制了吧。”
莫梨松开咬着下唇的牙齿：“她没有被控制，但我肯定她接触过腐烂魔法。”
海巫女惯用黑魔法已经算是邪恶，深海之主一脉用的腐烂魔法，则是罪恶至极，光是碰上一碰，就会致使灵魂沾染上，千万年都无法消散的臭味。
梅丽森摇了两下莫梨的肩膀：“你可千万告诉我，你把她治好了，不然这孩子也太可怜了。”
莫梨拍了一下她的手背算是安抚：“别太担心，我们来的及时，她再睡上一会就能醒来。”
梅丽森听到她的话，连忙松了口气，抬手拍拍胸脯，又扭头看向瑟缩在角落里的珍妮。
她催促道：“莫梨，你抓紧时间再去看看珍妮。”
莫梨试图在珍妮身上，重现对婕斯做的事情，可少女瑟缩在角落里，抗拒任何人靠近，她甚至会张嘴撕咬任何想要靠近的人。
莫梨不敢用太大力气，只怕到时候拧断小孩的骨头，换做从前，她可以慢慢地等小孩平复心情，可腐烂魔法不是开玩笑的，她必须尽快触碰珍妮，把她脑子里残留的腐烂印记彻底拔除。
梅丽森在屋子里踱步两拳，提议道：“我们想办法找个玩具，比如八音盒什么的，吸引她的注意力，这样就不怕她咬人了。”
莫梨突然想起，她的空间里好像还真有个八音盒。
她连忙唤出包裹，当着梅丽森的面隔空变物。
梅丽森发出一声惊呼：“厉害。”
莫梨把八音盒在手里掂量两下，惊奇地发现小巧木盒竟然能放出不下三十首，由不同乐器奏鸣的乐曲。
梅丽森愈发啧啧称奇：“不愧是魔法。”
不，是科学。
莫梨在心里坚持道。
她挑选好合适的乐曲，再转动发条。
悠扬乐曲奏响之时，屋外再次携来一阵海风，潮热的气息喷洒在她们身上，莫梨却莫名感到一阵两双。
珍妮原本瑟缩在角落，按在头顶的双手慢慢吞吞放下。
她依旧害怕莫梨与蒂娜，可根本无法抗拒八音盒的魅力，手脚并用竟然向着莫梨爬来，她停在她的面前，手指指着八音盒，怯生生看着莫梨。
莫梨犹豫片刻，直接将木盒双手举到珍妮眼前。
珍妮眼睛瞪得更大，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想说谢谢。
她像是对待珍宝一样，双手将八音盒捧到眼前，嘴唇轻微翕动着，脑袋摇摇晃晃。
之后，
她的喉咙里竟然哼出一段，与八音盒奏响曲调完全一致的歌谣。
少女的声音稚嫩甜美，却又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圣洁感。
伴随着她逐渐上扬的音调，她与婕斯身上的伤口也在缓慢消失。
梅丽森和莫梨倒抽气的声音交叠在一起。
皇女双手捧着脸：“魔法真他*的神奇啊。”
是啊，魔法真的好不科学啊！！！
第100章 第三十七条鱼
婕斯生于长与渔村。
她热爱大海,儿时父母越是不让她去，她便越是想去。
她喜欢坐在海边，太阳升起月亮落下,浪花在岸边来来回回敲打她的脚背,小腿,而她的视线能够抵达世界边际。
每每到这时候,婕斯便不再觉得渔村渺小。
她的丈夫与她一同长大，待到两人成年，便顺理成章定下婚事,婕斯不觉得抗拒,也并未感受过多欣喜。
她在这段婚姻之中，最为快乐的时光,便是珍妮在她怀中放生大哭的瞬间。
她听见自己心跳声音扑通扑通的。
她是如此娇小可爱，一切连接源于脐带,却并不会因为被剪短而终止。
真奇妙。
珍妮是个非常可爱的孩子，刚学会走路没多久，就爱上每天跟在她屁股后面喊妈妈。
她真的很听话，最产生的愿望不是获得什么玩具,而是希望妈妈永远开心快乐。
丈夫被强迫上战场之时,小小的珍妮反倒安慰她，
“妈妈不要苦苦，珍妮永远陪你。”
前线并未带来丈夫的死讯，可所有人都知道出去的男人,即便没死在战场上，也绝对不愿意回到这被高起围墙包裹的小小渔村之中。
婕斯惊讶的发现,她好像根本不在意他是死是活。
她只要珍妮好好的。
虽然国王派下的任务几乎不能完成，但只要她想到回家便能看到可爱女儿,也并非完全不能在重负下生存。
她想，国王对珍珠的迷恋总有尽头，只要忍耐就能熬过去。
直到一场意外出现，将她的所有美好彻底毁掉。
珍妮也有不听话的时候。
她一直希望分走她的担子，无论她说多少次，
“珍妮，在成年之前你绝对不能靠近大海，明白吗？”
只有这一件事，她永远都不会乖顺听从。
海边的孩子并非全都天生会游泳，至少珍妮绝对没有那样的天赋。
她被阻拦也不气馁，根本不惧怕大海美丽之下深藏的恐怖，对于她来说，没什么比妈妈疲倦的神情更让她在乎。
她若是口还能言，一定会向母亲道歉，她真的是想帮忙，而不是给她添更大的麻烦。
婕斯找到她的时候，瘦弱的女孩只剩下一口气。
她口吐白沫眼珠上翻，脖子与脚踝之上的海草，至少缠绕了三圈有余，婕斯费力将海草剪断扯下来，留下的淤青与红痕让她胆颤心惊。
最让她恐惧的，还是她身上留下的巨大血洞，若非后来的鲨鱼与不知名怪鱼撕咬，怕是她的女儿最要落入怪鱼之口，成为它的食物。
珍妮昏迷了足足三天三夜，然而苏醒之后再也无法开口说话，只会露出痴傻笑容。
婕斯尽自己所能尝试无数办法，日日向光明女神祷告，女儿的病情却未见任何好转，但想到女儿好歹活着，她便也逐渐接受现实。
其实，她做个傻子也挺好的，什么都不去想就不会有任何期待，必然不会如同她一样陷入深深绝望之中。
她自欺欺人，想着能活一天是一天，对国王的卫兵言听计从，却没想到即便如此，该死的国王依旧无法感到满足。
道貌岸然的骑士究竟想要从她口中问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折磨她？
珍妮的病情因此加重，甚至开始——
珍妮，她的珍妮，她必须睁开眼看看她的情况，免得她出去伤害别人。
她费尽全力将自己从睡梦之中拔出，看到的景象却与她恐惧之中完全不同。
珍妮双手捧着八音盒跪坐在地，神情柔和，脑袋随着旋律来回摆动，难得红润的嘴唇张张合合，哼唱出的是她只在梦中听过的美妙歌谣。
天哪，她的女儿好转了！
她单手捂着嘴唇，眼泪止不住啪嗒啪嗒砸在发霉地板上头。
珍妮听到声响，缓缓睁开紧闭双眼，口中吟唱暂歇，双眸之中带着些许困惑。
她脑子还不清醒吗？
婕斯这么想着，却没感到过多失落，只单纯为女儿嗓子痊愈感到高兴。
她抹掉眼泪咧嘴露出欢快笑容，刚抬手想要触碰女儿，却被珍妮反手握住，主动用了脸颊一下下刮蹭她的手背。
少女睫毛在下眼睑上打了两下，柔声道
“妈妈不要哭，我回来啦。”
婕斯身躯颤抖着，泪水掉落的速度是之前数倍。
*
莫梨和梅丽森处于呆滞状态许久。
梅丽森吞咽一口口水，用手肘撞撞莫梨，问道：“莫梨，她看起来不太对劲，但又不是糟糕那种，是你的魔法吗？”
莫梨也不知道应该点头还是摇头，到底没坚持开口说这一定是科学，抿抿唇开口道：“不是我的魔法，但我很肯定，她中的绝对不是让人变得糟糕的魔法。”
梅丽森有些疑惑：“魔法本身还分好坏吗。”
莫梨轻轻摇头：“魔法只分体系，大部分女巫之所以被认为‘邪恶’，除掉被误传的部分，大多是因为她们学习的是注重攻击黑魔法，而被推崇的神明，用的则是用于治愈的白魔法。”
“不能都学吗？”梅丽森想法简单又贪心。
莫梨用较为通俗易懂的言语，向她解释：“理论上可以，但你提升力量同时，的确也能再提升速度，但想要两个都达到顶峰，其实大多数时候会产生冲突，不如选择专精。”
“哦，如果是两个相反的体系，想要同时专精也得考虑精力问题，对吧？”皇女接受速度飞快，已经开始举一反三。
莫梨嗯了一声，指着珍妮说道：“魔法本身遵循等价交换原则，黑魔法的魔力无法转换为人类需要的物质，我最多之后能让伤口离开它，但并非消失，而是转移。”
“白魔法则是治愈？”梅丽森问道。
莫梨再次点头：“光明女神便是典型的白魔法派，所有魔力将等价交换为人类需要的白能量，不单单可以促进伤口恢复，这与药物的原理一致，见效更快，除此之外还能驱散黑能量。”
梅丽森了然点头，直接切入主题：“祂用的也是黑魔法？”
莫梨说起祂的时候，表情并没有之前轻松，她发出一声冷哼，不屑的情绪似乎是源于她使用的这具身体，
“黑白魔法也分等级，其中再细分为各个流派，祂用的便是黑魔法之中最为糟糕的腐烂魔法，伤害性最强，但需要付出的代价也是最大的。”
梅丽森若有所思：“虽然都是伤人，但魔法好坏还是得看使用者吧。”
莫梨停顿片刻，笑容变得有些恶毒：“想象一下，我控制你徒手向罗伯特抛有毒粪便，你就能理解祂的魔法有多邪恶了。”
梅丽森表情瞬间变得惊恐无比：“损人不利己还伤敌八百啊。”
莫梨严肃点头：“没错，腐烂魔法就是这样糟糕的东西。”
梅丽森像是吃了酸柠檬一样龇牙咧嘴，她拧着眉头咒骂一声‘都怪该死的罗伯特’。
她呼出一口气，又看向一旁珍妮手中还在工作的八音盒，问道：“按照你的说法，这个八音盒并不是你的。”
“的确不是我的。”莫梨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笑道，“你也知道我原来是海巫女，我促成的万千交易之中，总会得到几个有用的道具，但我没想到它这么有用。”
梅丽森并没被她故意流露的阴森吓到。
她语气依旧轻快，用手肘捅捅她，笑容愈发灿烂：“莫梨，你一开始是不是打算，把她的伤口转移到自己身上？”
莫梨的确想过伤口转移，但肯定不是挪到自己身上。
她坦荡将自己的打算告诉梅丽森，并笃定她能理解自己：“我不介意替朋友受点苦，但冤有头债有主，她承受的痛苦很显然应该由施害者承担，你说呢？”
梅丽森伸出舌头舔舔嘴唇，对自己听到的答案十分满意。
她煞有其事点头道：“我现在很肯定，如果我有机会学习魔法，我必然会选择睚眦必报的黑魔法，救人的活还是留给布莱尔比较合适。”
莫梨对她的想法深表赞同。
梅丽森又摸摸喉咙，说道：“不过魔法还真是神奇，竟然能够治好她的哑症。”
哑症真的是八音盒治好的吗？
白魔法说白了是用魔力促进伤口痊愈，所以□□的新伤并不算难治，可对于沉疴旧疾，莫梨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她的思考被突然苏醒的珍妮打断。
婕斯苏醒之后，大脑就开始进行短暂而又激烈的挣扎。
珍妮倒是表情淡淡地，
“妈妈不要哭，我回来啦。”
婕斯眼泪鼻涕噼里啪啦往外蹦的同时，张开双臂抱住亲生女儿，婕斯身躯微微颤动，但表情依旧十分克制，她反复拍打母亲脊背，
“妈妈，没事了。”
她耐心等到婕斯情绪平稳，慢条斯理合上播放音乐的八音盒，目光突然落到莫梨身上。
“海巫女，感谢你的帮助。”
她说。
莫梨目瞪口呆之余，还没来得及问出自己的疑惑，婕斯比她更为激动，猛地回头看向她大声道：“您，您是海巫女？天哪，难怪自从布莱尔出现，我的身边就出现如此多的奇迹。”
她本就跪坐在地上，这会儿松开抱着的女儿，快速变换膝盖方向，毫不犹豫试图将脑袋狠狠落在地上。
莫梨赶忙支撑住她的身子，却无法阻挡住她说出口的话语：“海巫女，不不不，您肯定是海神大人，对吗？”
梅丽森知道这是个误会，但并没有解释的打算，甚至还有些看戏的想法：“海~神~大~人~啊~”
莫梨剜了她一眼，连忙对婕斯解释道：“海巫女倒是没错，但我真不是海神。”
她偷偷装个中二病就算了，当面心安理得接受比自己年长之人的磕头礼，她真的做不到啊！！！
奈何婕斯咬定了她就是海神，非要和她的一百力量做搏击，拼尽全力想要磕头感谢。
莫梨手忙脚乱之中看向一旁珍妮，连忙道：“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该清楚我不是神明，赶紧向你妈妈解释解释，不需要向我磕头。”
珍妮轻轻点头，拍了两下婕斯的脊背，小声道：“妈妈，她不希望你磕头。”
婕斯身子一抖，连忙变成正襟危坐姿势：“抱歉海神大人，是我冒犯您了。”
莫梨算是体验了一回，什么叫做‘臣妾百口莫辩’。
她放弃在婕斯的误会上深究太多，若有所思打量着一旁珍妮。
疯病也许是治好了，但眼前的女孩还是珍妮吗？
珍妮像是完全看透她内心想法，抿抿唇，面上笑意更深，却故意不回答她的疑惑，而是开启一个让她摸不着头脑的话题，
“海巫女，你和我一样清楚这世上根本没有真正的神明，有的只是因为所作所为值得被称为神之人。”
“再次感谢你的帮助。”
她倒是没有磕头，而是朝她微微颔首。
她说完话，表情突然又变做茫然。
她有些难以置信抬手，轻触自己的脸颊。
她看向一旁婕斯倒吸一口冷气，随后激动地张开双臂抱住她，
“妈妈，我，我终于又能和你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