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掌柜身为一店之主,对数目的敏感度极高,他负责把人员薪酬、物料采购等大的开支项目分别列出来,然后计算出每个大项在总预算中的占比。确保每一笔资金都用在刀刃上;
分管成本核算的,是项松推荐来的鱼行帐房韩先生,是个锱铢必较的主儿,行内人都笑称他有双“鹰眼”。
就拿此次嘉年华活动所需的原料来说,他能熟知价格波动,精确计算出搭建临时摊位、装饰场地的最优用料方案。并且,他还精通损耗预估,能提前规划预防,省下不少“意外开支”;
第136章
负责税务的帐房,是泰平镖局推荐来的程掌柜。他个性谨小慎微,对城中税法新规总是第一时间知悉掌握。有他在,整个嘉年华对公方面无论是税、还是政策,绝不会有隐患。
并且,镖局出来的人,擅长与钱庄、票号打交道,在必要时为活动争取最有利的“融资”条件*;
至于负责现银支出的,也是琼涯客栈的帐房李先生,一手算盘打得飞起,且交际本事颇强。
柳嫣则负责把大家的预算方案整合,遇到有争议的预算条目,她又能从中斡旋。
而苏榛今日的主要任务是跟现银流的帐房李先生一起根据预算缺口、计算出需要的赞助金额,并跟团队一起制定对赞助商的回报方案,以吸引更多资金。
这便不是像在白水村支个美食摊那么简单了,苏榛摒弃了所有的杂念,全神贯注在完成。
她虽身负有“盛”宠,却从没想过要恃宠而骄。在她这里出去的每一份策划案、每一份预算,都对得起天地良心。
众人围坐于暖烘烘的炭火旁,账桌上铺满了账本、票据与草拟的方案,虽窗外寒风凛冽,但屋内气氛热烈。
忙活了整整半日,直至太阳落了山,寒酥等人也回来了,大伙儿这才吃了“工作餐”,继续“加班”。
这怎么来了古代还得996……苏榛心想卷死算了。
直至掌灯时分,兴盛湖畔起了夜雪。寒风似刀,琼涯客栈外挂着的多盏气死风灯在风中摇晃,光晕撑开门前大片的光亮,气派非常。
苏榛仍旧在为预算的事儿忙得焦头烂额,,浑然未觉外面的动静,却突然听到伙计在外头跟柳嫣在说:“东家,重云公子要到了。”
这声音虽轻,却还是落进苏榛的耳中。她莫名的就高兴,也懒得理桌上凌乱的账本,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来,仓促间,裙摆都来不及抚平,小跑着往门外冲去。
而在房间一隅,寒酥埋首写着方案,握笔的指节泛白、眉目间满是落寞。
他很想佯装无事,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可那丝丝缕缕的酸涩却再度铺天盖地的袭来。
而苏榛哪里会管旁人的想法,她刚踏出客栈大门,便看到盛重云骑着踏雪而来,仍旧那袭玄色锦袍,袍角在风中烈烈飞舞,身姿挺拔如松,似要将这周身的风雪都踏于蹄下。
并且在他身后,还跟着一队人马,数量还不少。
苏榛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全然不顾寒风灌进衣领,加快脚步向着盛重云迎了上去。
待盛重云勒住缰绳,翻身下马,那紧跟其后的几人也利落下马,整齐地立于后头。
盛重云瞧见苏榛迎了出来,眼中闪过一抹亮色,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几步走到苏榛面前。
可就在目光瞬间锁定在她身上的那一刹那,眼神陡然一紧:她竟然没披外袍。
几乎是不假思索,盛重云解开自己身上披风,严严实实地裹在了苏榛身上,轻声嗔责:“天寒地冻的,在里头等着便是,出来作甚。”
苏榛笑着点头:“你来了便好。”
还没等盛重云回应,他身后那队人中蹿出个苏榛再熟悉不过的笑脸,故意打趣着:“苏娘子,我也来了哦。”
如此调皮,除了小司还会有谁!
就这么会儿耽误,柳嫣跟项松等人便也迎出来了。众人一通简单寒喧,便一起走入客栈。
突然间多了十余人,又都是要议事的,之前的小房间就容不下了。
柳嫣心思机敏,立刻指使伙计打开客栈内最大的集议厅。
几个伙计得令,匆匆忙忙跑去,不一会儿,厚重的厅门缓缓推开,一阵暖意裹挟着淡淡的茶香扑面而来。
众人鱼贯而入,只见这集议厅宽敞明亮,四周墙壁上挂着几盏造型精美的琉璃灯,灯火摇曳,将厅内照得如同白昼。
正前方摆放着一张巨大的雕花梨木桌,足够容纳所有人围坐。
柳嫣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伙计们手脚麻利地将之前房间里的账簿、文房四宝一一搬来,整齐地摆放在桌上。
又有几个伙计合力抬进数个宽椅,按照人数间隔均匀地放置在桌旁。为了让大家坐得舒适,柳嫣还特意让人拿来了柔软的坐垫,一一铺好。
盛重云微微点头,对柳嫣的安排很是满意。
苏榛则走到桌前,将杂乱的账簿按照类别归整,一边忙碌一边说道:“大家快些坐下吧,咱们时间紧迫,还有许多事要商讨。”
众人纷纷就座,盛重云这才介绍起自己带来的人:“这几位皆是我盛府的得力干将,陈逸、赵凛、季羽、盛小司,他们听闻嘉年华之事,主动请缨,愿助一臂之力。”
小司自不必说,他跟在场的人都熟。
而陈逸的名号一出,除了苏榛跟寒酥不清楚之外,兴盛湖几位都是面露惊讶之色。
他们都听过这名字,知道这是盛府长房大管家,也可以说是盛重云的智囊之一。
年纪虽轻,却精通谋略、心思缜密,曾在诸多商业交锋中为盛重云出谋划策。
陈逸微微欠身:“能参与这山海嘉年华,是我等荣幸。”
言语间,目光不经意似的在苏榛身上来了个来回,心道:这便是未来的主母。
赵凛则是盛家工坊的木作监事,底下带了百余位工匠。
用现代的职务来理解,在长虚山贮木场的庄伯就相当于技术工种、赵凛则是管理工种,当然,他也懂技术。
拱手行了个礼,瓮声瓮气地说:“俺不懂那些文绉绉的,有事尽管吩咐。”
说完,长臂一挥,指着后头坐着的工匠:“这些都是从工坊抽调来的巧手,总之年岁市集的活儿,算我们一份。”
豪爽劲儿逗得众人一笑,倒是让气氛瞬间轻松了几分。
季羽斯斯文文地:“在下略通财务,愿为预算之事效犬马之劳,还望各位多多指教。”
想必这是盛家长房的帐房。盛家即是最大的赞助商,带个帐房来核算也是应该的。
苏榛见他们如此,心中甚是感激,忙起身还礼:“多谢各位肯来帮忙,有了你们,这嘉年华定能事半功倍。”
其实盛府的众人、在没到的时候就听小司那个大嘴巴说了,知道一会儿有位苏娘子,人间绝色、外加日后的当家主母。
好家伙,当家主母?重云公子终于近了女色了?大伙儿震惊之余都是又高兴、又好奇。
终于得见,终于得见,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苏榛身上,眼中满是探寻与打量。
只见苏榛一袭朴素衣裙,身姿婀娜,虽面带疲惫,却难掩清丽,双眸灵动,仿若藏着星辰。
盛重云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微微皱眉,轻咳一声,似在提醒他们莫要失态。可心底却又隐隐有些得意,自家娘子,自是担得起这般瞩目。
又是一番短暂客气之后,也终于是进了正题。
赵海岳铺开那张早已准备好的嘉年华场地布局地图,手指在上面轻点,再次开启了讨论:“依我之见,这场地可划分为几个大区,美食区当置于入口显眼处,以香气诱人;娱乐区紧邻其后,吸引人流……”
赵凛时不时插一句嘴,“这儿得安排几个兄弟守着,万一出事儿,能及时疏散人群。”
季羽则仔细翻阅着成本预算案,不时与几位帐房先生交流,手中的笔在纸上飞速记录,对预算进行精细调整。
专人做专事,苏榛终于松了口气,靠坐片刻。
盛重云就坐在她身旁,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见她一脸疲惫,心中疼惜,悄悄叮嘱:“累了便歇着去,有我在。”
声音轻柔得只有苏榛能听见。(他自以为的)
苏榛脸颊一红,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
声音也轻得只有盛重云听得见。(也是她自以为的)
小司竖着个耳朵、嘿嘿嘿嘿在后头乐,心想我家公子终于出息了……
忙碌许久,终于夜深了。
盛重云也终于不用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入住了苏榛隔壁那间。客栈里渐渐安静下来,唯有窗外寒风依旧呼啸,吹得窗棂咯吱作响。
苏榛洗漱后,又重新把衣服穿整齐了,防止盛重云那个老六跳窗进来又瞧见她衣衫不整。
可枯坐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他过来的动静儿。再不来就困死了!
苏榛走到窗边开了窗,瞄向隔壁,透过窗棂是有些许光亮的,显然他没睡。
要如何描述苏榛此刻的心情呢?说个不恰当的比喻,就是好像头上有把断头铡,你知道他会来,就是不知道他啥时候来。
想了想,为了大家的“身心健康”,她主动一回也无妨。
促侠之心顿起,翻窗咋了,寇翻得、吾亦翻得!
念及如此,苏榛双手攀住窗框,脚下轻点,身姿轻盈地翻上了窗台,一点点踩着窗檐往前蹭,虽不及盛重云敏捷,但也不过是二楼,对于常年进行户外活动的她来说简直小儿科。
直至蹭到窗边,轻轻一推便开了,手脚并用的往里爬,刚刚站稳,就听见浴间那边传来轻微的响动。
苏榛下意识地抬眼望去,只见盛重云正从浴间出来。
眼前的盛重云发丝还带着些许水汽,更衬得他眉眼深邃,像水墨画中走出的神祇。
身着一袭中衣,领口敞开,露出紧实的胸膛,肌肤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而他显然也没料到苏榛会突然出现,脸上闪过一丝惊愕,脚步猛地顿住。
但仅仅一瞬,惊愕便化作了惊喜,眸中光芒大盛,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两人就这么怔怔地对视着,一时间,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苏榛倒也不至于有多害羞,就是在心内盘旋出一个极度不合时宜的抱怨:他一个人住,出浴也穿这么整齐干啥?腹肌都看不到……
可是她的内心OS,反映在脸上就变得有些古怪、甚至显得有几分嫌弃。
盛重云回过神,发现自己如此倾心的娘子竟在看到自己衣衫不整后流露出嫌弃???嫌弃????
这一下,满心的欢喜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愣在了当场,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僵住,眼神里满是疑惑与受伤,语气都冷了:“我入不得你的眼?”
苏榛察觉到气氛不对,刚想开口解释,可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说起,总不能说嫌弃他衣服穿多了吧……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说多错多,苏榛不想解释了,索性几步上前,直接搂住了盛重云的腰,头埋在他怀里、喃喃地:“我想你了。”
就四个字,对于盛重云来说足矣,虽然多少有点假。
兴盛湖行程第四日。
按说这也是苏榛原定计划中要回白水村的日子,所以上午的集议会没开始多久,客栈伙计就来跟苏榛说白水村来人了。
连寒酥都以为是白老汉来接他们而已,却没想到苏榛直接让人进来开会,门帘一挑,进来的居然是符秀才……
苏榛抓紧时间双向介绍了一下,并说符秀才是本次活动的“秘书”,负责文书工作。
原来早在三日前白老汉回程的时候,苏榛就猜到后面的事儿会十分繁重,请白老汉送符秀才过来的。
寒酥见符秀才来了,心中竟有些失落,毕竟眼下他唯一能贴近苏榛的机会就只有帮她写文书。
连这活儿都轮不到他了……
盛重云却十分满意,总之这“秘书”只要不是寒酥、就好。
等符秀才也落了座,执了笔,集议就正式开始了。
而活动初案总算是有了些眉目,也为了架构清晰,苏榛提议成立一个“山海冰雪嘉年华”筹备活动组。
经推选,组长就定为柳嫣;
苏榛要白水村、兴盛湖两头跑,还得负责出主意、做整个流程的规划,担任创意总监;
场地营造组交由赵凛跟项松联合负责,组长项松、副组长赵凛;
商户招徕组由柳嫣跟陈逸联合负责。柳嫣担任组长、陈逸副组长;
物资筹备组由项松、季羽负责,项松担任组长、季羽担任副组长;
演艺编排组由柳嫣、赵海岳负责,柳嫣任组长、赵海岳任副组长;
安保维护组由赵海岳、小司联合负责,赵海岳担任组长、小司担任负组长;
司库还是由之前就定好的、琼涯客栈周掌柜以及其他三行掌柜、帐房先生共同负责。周掌柜担任组长。
第137章
最后,就是典事组。搁现代相当于行政组,总之就是其它组不管的事儿,这组管。
柳嫣组长、寒酥副组长、符秀才任秘书长;
大伙成立这么多个组的时候,盛重云饶有兴致的在旁边旁听,他对榛娘偶尔脱口而出的一些词汇很有兴趣,比如“创意总监”这职务,倒是有趣。
集议中途小休的时候,他也问苏榛,大伙儿都有职务,那他是什么?
苏榛随口一说,说他是甲方爹爹。
盛重云:……还能更难听吗?
苏榛白了他一眼,“你以为你无痛当爹很简单吗?居然还嫌弃。你人脉广、见识多、财大气粗,所有大事都得经你点头认可,可不就跟活爹一样吗?
盛重云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歪理都能让你说得好似有理有据了,重新想个。”
苏榛略作思索,“那就总赞助使,别挑了,再挑啥也不给你了!”
于是史上最憋屈的甲方爸爸就这么产生了。
所有人正式签约的文书是符秀才执笔,他将众人的职责、权益、赞助条款等一一详尽记录。
毕竟这签约文书关乎整个“山海冰雪嘉年华”筹备大事,不容有丝毫差错。待所有人都郑重地在文书上落下自己的名字或印鉴,苏榛跟项松、柳嫣都长舒了一口气,这下算是吃了颗定心丸,往后大家各司其职就成。
至于盛重云这独家爹爹要出的赞助金额仅为总费用的三成,他虽然不介意再多些。但即便他肯,兴盛湖的几家也不会同意的,毕竟出的多、分成也多。
至少总费用到底多少,今天集议的主要内容就是测算。
花费第一大项首先就是租场址。
好在这里不是东市,这活动毕竟得了监镇的大力支持,租赁到最为平整、广阔且带着南岸、北岸的场地仅需花费一百两;
花费第二大项:考虑到要吸引达官显贵、富商巨贾以及城里的百姓,打造出令人惊艳的场景必不可少。冰雕、冰灯、冰台,虽说原料不要银子,但取冰的人力物力、吃喝行住总不能让匠人们自己垫钱吧。
单说取冰,前头是项松带着渔民们做的,人数差不多有三十人,肯定是不够,后头至少增加到百余人;
那么凿冰工具起码备五十套,还要再备二十辆左右的驴车,这部分开销、再加上多少要付一些薪酬,每天花销可能在五两左右,工期若是十日,共计便是五十两;
场地营造上,冰雕工匠需要三十名、冰灯工匠二十名、冰台搭建工匠三十名,共计八十名。
盛家工坊可以借三十名过来,其余的就在兴盛湖本地、白川府城找。假设整个制作周期为二十日,工匠们的吃食费用每人每天至少三十文,再加上薪酬,若是五十人的工匠队伍,总花销共计至少八十两;
住宿方面,柳嫣打算去跟湖边的客栈商量,每家均出一定的房间、再去附近租些便宜的民房,成本控制在每人每日三十文。这部分花销差不多需要一两左右;
花费第三大项:演艺编排。
邀请有名的杂耍班子、乐坊歌女,一场表演的酬金少则十几两,多则几十两,活动期间若有多场演出,费用迅速累积,至少得做出一百两预算。
苏榛是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在通泰牙行见到的那位朝沐娘子。
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花费第四大项:商户招徕
同样也得做个预算,得去白川府热闹街市张贴招商告示、还得雇佣牙人四处宣传,再加上给入驻商户的优惠政策,如减免几日租金等,前期宣传招商费用约二十两;
花费第五大项:等年岁市集开始了还需要“引路人”或“导览童子”、洒扫役,加起来至少七、八十人。
其中引路或导览可安排三十人,洒扫役四十人,这部分肯定就是本地招募,住宿无需负责,但伙食上以及薪酬,每人每日需二百文左右;
往多了算,共计十四两左右;
花费第六大项:杂费,比如在场地周围需要建造一定数量的临时茅厕。
如果预计每日人流量在数千人,可能需要建造二十到三十个简易的,材料以木材、茅草等,每个茅厕的建造费用可能在一两左右,三十个就是三十两。
苏榛一听,立刻否了,“无需那么多银子,我们白水村的工坊可以承办此项。以伸缩茅厕帐蓬的形式搭建,不用太多木料、改为防水帆布。优点是成本低,省下三成银子是没问题。更何况搭木头的还不好挪动,而茅厕帐一个人都能抬走,搭建不用片刻,最为重要的是可以重复使用,五、六年肯定是没问题。”
众人一听能省银子,自是同意的,主要也是出于对苏榛的信任。这笔预算就先定在二十两;
盛重云内心佩服:榛娘的如意算盘打得真是脆,她一个人都能自产自销了。
茅厕帐的问题是解决了,就还有相应要准备大量马桶、草木灰、干草等物,每日花费可能在三两至五两左右。
花费第七大项:嘉年华场地整个都在冰面上,又是最冷的季节。
为防意外,苏榛提出在场地适当的位置建数个可供取暖的冰屋。
兴盛湖众人还以为是寻常冰屋,还在纠结不够保暖。寒酥已经机灵的把萧家的圆顶冰屋形状画了出来,又讲解了一番它的保暖特效以及搭建方法。
最重要的是,它省银子啊!
苏榛点点头:“可以尽可能的搭多一点儿,一来供表演的人候场休息、二来若有游人抗不住冻也能进去缓缓、三来帐内还可‘便利店’、‘暖食店’,也是比不小的收入。”
项松挠挠头问:“何为便利店?这名字听起来倒是新鲜。”
苏榛嘴角上扬,耐心解释道:“便利店就好比一个小型的百宝箱铺子。在冰屋里腾出一块地儿,摆上些平日里大伙容易用到的零碎物件,像手尉、火折子、鞋垫之类的,游玩的人万一缺了啥,当场就能买到,省得他们大冷天的还得四处去找。”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眼中满是新奇之色。
柳嫣若有所思,又接着问:“那这‘暖食店’,就是指小食肆吧?卖些热乎吃食?”
苏榛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理解。但它不会像外头的摊子一样动火,只卖热饮、方便的简餐,供人歇息为主。”
赵海岳常年走镖,立刻就懂了这功能:“可以准备些姜汤、烤红薯、糖炒栗子,就在冰屋外头做,拿到里头卖。”
项松忙不迭的点头:“还有那羊肉汤,提前熬好,装进保暖的陶罐,有人要了,盛上一碗,配上几张酥脆的烙饼,保管吃得浑身热乎。”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了菜单,恨不得立马就动手搭冰屋了。
苏榛赶紧把议题拉回正轨,“我们白水村可以做便携式的、户外折叠桌椅做为冰屋的配套设施。这次没带过来,若大家信得过我,我差人把样品送过来。”
柳嫣微嗔,“榛娘,你下次有啥好东西直接往外拿,别说什么信得过、信不过这种话。”
苏榛心头一暖,笑着点头:“行!户外折叠桌椅可实用着呢,不占地方又特别的轻便,还是防火材质的。人多的时候,随时打开。等到天暖了,大伙出去踏青、游玩,带着也方便,找个风景好的地儿,支棱起来就能用。”
说罢又看向赵海岳,“赵大哥,真不是我想推销货物啊,您回头看了就知道了,行镖的时候带着,不知道有多方便呢。”
赵海岳爽朗的应下,就等着看样品。一番商议之下,所有的冰屋搭建、及内部“装修”这笔费用暂时折算为六十两。
并且,帐内取暖要用炭盆,假设放置五十至一百个,每个炭火盆价格约三百至五百文,折中的话,差不多也要三、四十两。
再加上木炭及石炭,每天的燃料成本也得至少二至五两左右,十五天预算七十五两;
另外,所有吃食摊的燃料得提前准备出来,不能让摊主自己拿车运,会造成拥堵,并且也有安全隐患。
苏榛想了想,说着:“除了普通的木炭之外,取暖帐里使的,我提议试试白水村乔大江家制的蜂窝煤。
其一,便宜。它单价虽说只比石炭便宜一文,但因工艺复杂,燃烧时长比石炭多出一倍,耐烧。
其二,蜂窝煤质地紧实,运输过程中不易破碎。大伙也都知道,用普通的石炭、弄一地的碎炭渣子也不好收拾。尤其乔家蜂窝煤形状规整,堆叠起来也方便,不管是储存还是使用,都极为便利。
其三,从安全角度考量,乔大江家的蜂窝煤燃烧起来较为稳定、烟少,且火势也易于掌控,大大降低了祝融之灾的隐患。”
她说的同时,寒酥也配合着画了蜂窝煤的图出来,这下不止兴盛湖的几位东家掌柜有兴趣,连盛家大管家都认真了。
总之一番讲解之后,众人决定先购置一批样品回来试试。
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倘若实际燃烧效果真像苏娘子说的这么好,大批量采购自是不在话下。
甚至几位东家私下里悄声议论,就算最后这蜂窝煤没能用在嘉年华上,单看其性能优点,自家平日里使用,那也是极为便利、划算的。
盛重云坐在一旁,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目光始终落在苏榛身上,眼中满是欣赏。
举贤不避亲,只要是对整体有好处,苏榛不介意别人去想她是不是从中得利了。
更何况当然要得利,不然呢?纯公益?想啥呢……
花费第八大项:安防疗疾费
无论是泰平镖局的镖师、趟子手,还是盛家护卫,甚至后面还要再雇请的人手,五十人轮值是底线。
薪酬是赵海岳提的,每人每日三百文左右。
此价乍一听是颇高,细究却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负责安防的人需要值守冰面,就算轮值,每岗累计时长也至少达到半日。寒风彻骨,酷寒难耐,身子骨稍弱几分的,哪里经得住这折腾?若没这样的酬报,又怎留得住人,保得周全?
另外,再加上安防人员的吃喝补助,总费用预算就暂时定为二十两;
至于疗疾费也是必要的,设置一到两个简单的疗疾帐,配一些常见的药材和器具,比如止血、止痛、驱寒、担架、针灸等。
毕竟那可是冰面上的场地,万一有人摔倒或是受了寒,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那么就得雇佣个坐馆大夫,每日薪酬至少五百文,加上备用药材,预算共计十两;
花费第八大项:照明。
这笔费用不可小瞧,除了冰灯,场地所有区域都需要照明。油灯或是避风灯笼数量可观,需要大量的购买。
每日的灯油费也至少十两,灯笼得特制,起码三十两至五十两;
花费第九大项:不可预见备用支出。
至少预留二十两出来,应对天气、突发状况等意外。
几位东家一边商议这几项的开支,五位帐房就一边拿着算帐算,这九大项花费总数一共是七百至八百两之间。
当然,这是往多了算,实际有不少地方能节约一些。
金额一出来,兴盛湖的几位东家们不约而同松了口气,七、八百两而已,凑起来不算太难,毕竟要跟东市打擂台呢。
最后凑个整数,盛云公子占三成,也就是出资二百两;
之前监镇上报了府城,府衙及镇上一共给了一百两拔款,余下便由柳嫣、泰平镖局以及项松三家出资,每家出一百三十两。
苏榛没银子,只占“技术股”,分红也仅占一成。
其实关于她只占一成这事儿,项松跟柳嫣都替她可惜,私下想借银子给她,让她也能占个起码二成股份的。
盛重云自不必说,区区一百多两,送给榛娘又如何?
偏偏苏榛谁的“情”都不肯要。
在商言商,她倒不会说只想要个“高风亮节”的名声、也不是非要所谓的争口气。
实在是因为但凡盛重云的银子进的不是公帐、而是她私人名下,那瞧着吧,萧家人今后出门儿说都说不清。
第138章
她不在乎旁人眼光,但她不能让重名誉的萧家人背上“吃义女软饭”的名号抬不起头。
更何况她只是“创意总监”,只管出方案,大部分具体的活儿都是人家兴盛湖的几个盯着的。
她拿一成,也知足。
反倒是柳嫣没吭声,眉头轻锁。
苏榛问:“柳姐姐,可是还想到了什么?”
柳嫣也不藏着掖着,爽快地说:“咱们打算跟东市较较劲、打打擂台,自然有自己的优势,不过短板也明摆着。最显眼的一个弱项就是路程,游人们大老远跑过来,路上差不多得花一个时辰。要是玩得晚了些,回城都来不及,那就只能在兴盛湖住一晚。这么一算,成本可就高了不少。这对咱们招揽游人,绝对是个大难题。”
苏榛点头认可:“我心里倒有个主意,不过单靠一家,肯定是办不成事儿的。”
赵海岳性子直,说话也快:“苏娘子,有啥想法不妨直说。”
苏榛清了清嗓子,接着说:“其实大家伙儿心里都明白,等游人多起来了,咱们在座的人都受益。我想着,要不要合伙雇些专门的车马,在白川府城和这儿往返跑,免费接送游人。这样一来,既能解决游人的路程困扰,说不定还能吸引更多人来玩。”
“免费?”项松怔了下,“平时白川府的人来咱们这儿采买年货,车马费至少得三五十文呢。”
苏榛郑重点头:“重点就是免费。想想看,即便游人去城里的东市,通常车马费也得花个几文的。而市集期间来咱们这儿有专车在指定地点等候,甚至还免费了。想想看,游人心理的角度,会觉得光是坐趟车都赚了三十文。有这三十文,能多买多少条鱼呢。”
“可是咱们也请不起那么多的车马啊。”赵海岳问着。
苏榛摇了摇头,“咱们不是按游人数量去雇足车马,只需在闹市区定个集合地,比如可以雇十辆甚至二十辆的驴车,立个显眼的牌子,写上‘兴盛湖免费专车”。
然后每日固定时间发车,比如往返二十趟的班次。
这是展示咱们欢迎游人的态度。几位想想,一来是白川城那么大,也不见得所有游人都会为了省几十文钱,跑去集合地的;
二来,没去集合地的,咱们可以设置车马补助费。举例,比如每人补助五文或十文,每家补助设个上限,比如上限三十文。具体金额可以请帐房再算一下。其实无论五文还是十文,说直白一点,我们只是让出营业额的小利而已。”
项松有些担忧,“那会不会有人就图这免费车过来了,然后一文钱都没花就走了?”
柳嫣扑哧一笑,“按以往来购置鲜货的人来看,这样的人应该不多。”
苏榛也笑了:“就算有这样的人,又如何呢,起码给咱们的场子赚了人气。项大哥,在总预算本就不够的情况下,我们是值得试一试的。想想看,就算每人补助十文,千人的数量,每天也仅需十两银子,怕什么?”
项松恍然大悟,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嘴角上扬,乐呵呵地说道:“是哦,才十两!我就不信来了一千人,都一文钱不花!咱这免费接送,再加上点儿小补贴,就算有人想占便宜,也不可能人人都这样吧,总能招揽不少真心来游玩消费的。”
赵海岳手轻轻抚着胡须,微微点头,眼神中透着认可:“是这么个理儿,我同意。就冲这能给咱聚人气、揽生意的主意,也值得一试。”
盛重云在一旁静静听着,见大家意见一致,他自然也不会有意见,微微思索后,便开口敲定:“那这笔预算就暂定为一百两吧,后续要是情况有变,再做调整。”
而盛家来的几人相互交换了个眼神,更是心里对苏榛这“未来主母”愈发的赞赏。
区区百两,能想出能盘活生意、拉拢客源的妙招,既贴心地解决了游客路程上的难题,又巧妙地拿捏住了成本与收益的平衡,不愧是能当家管事的料子。
苏榛倒没想到盛家人是如何看待她的,此刻她毕竟是*整个活动的“创意总监”,是智囊,满心都扑在生意筹划上,压根顾不上那些旁的心思。
直接清了清嗓子,继续说着:“接下来就进入大伙儿最喜欢的环节吧,咱们预估一下收入来源!毕竟,咱做这一摊子事儿,最终目的还是盈利,得心里有数才行。”
这下子,所有人眼睛都发光了……
苏榛详细解释:“这第一项呢,就是摊位租金。之前我去通泰牙行打听过,我也不知道这牙行哪来的自信,开口就是每摊每日收三百文、另还要二成的营业收入呢。”
这话说的,语气就颇有些“阴阳”了,眼神还似有若无的瞟了眼盛重云。
盛重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眼盯得心虚,脸上瞬间浮现出四个大大的问号,心里直喊冤:真的不关我事……
在座的其他人瞧着这场景,心里都憋着笑,可又顾及着场面,没好意思笑出声,只能一个个屏气敛息,静静听着。
苏榛继续说着:“这摊位归根结底可是兴盛湖的,所以我想,到底收多少合适,还得按几位东家的意见为准。咱们得商量出个既能让摊主接受,又能保证咱们盈利的价钱。”
项松一听这话,顿时面露难色,让他出把子力气、跑个腿啥的,肯定没问题,可一涉及到坐下来商议成本、利润这些精细事儿,他就头疼不已。索性心一横,直接把问题抛给柳嫣:“这我是真不懂,柳东家,您见多识广,觉得收多少合适?要不您给拿个主意?”
柳嫣见众人目光齐聚自己身上,也深知此事自己责无旁贷。她微微低头,沉思片刻,“以咱兴盛湖为例,不同地段的摊子,每日租金是十几文、到几十文不等;比如据我所知,靠近码头和官道的地方,人流量大、货物交易量大,摊位费可达近百文。那咱们的市集规划得这么好,收个五十至百文应是没问题。各位觉得呢?”
苏榛想了想:“或者可以这样,先把整个嘉年华的摊位图仔仔细细地绘制出来,按照地段的优劣来区分定价。人流最旺的那些核心地段,定每个摊位每日百文。
从这些核心区域往外,摊位费也依次下降,最低定为五十文。
如此一来,既能保证优质地段的商业价值,又能照顾到那些手头不宽裕、经营小本生意的摊主,各取所需,大家觉得怎么样?”
其余人仔细盘算了番,都点头认可。至于摊位分成,东市那种要分两成肯定是狮子大开口。经商议,几家东家一致决定不收分成。
项松最为激动,“跟着我的都是些苦哈哈的渔家兄弟,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啥,咱收了摊位费,若还收分成,反正我是没脸跟兄弟们交待的。”
而柳嫣跟赵海岳毕竟也要在本地立足,不分成、说出去还能让他们威望大升;大伙儿便看向唯一的“外地人”苏榛。
苏榛亦有反对之理,毕竟她也承诺要带着白水村来摆摊的。
于是这项不分成的提议光速全票通过。
在座的人里,要说觉得遗憾的,可能唯有本次活动最大的金主爹爹——盛府。
毕竟出了这么多资金赞助,要是能从摊位租金这儿分成,是一笔不小的进账。
其实要是盛重云一个人作主,他心里觉得收半成是合理的。
也是直到这时,盛重云才终于回过味儿来,榛娘之前为何把盛家的赞助比例控制在三成,明明以盛家的财力,自己是可以出资更多的。
现在想来,她这是早有打算,就是防止自己因为出资多,在各种关键决策上有资格给出决定性的投票……
这丫头!!!
盛重云微微皱起眉头,目光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好笑,缓缓地看向苏榛。
苏榛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一般,也看了他一眼,嘴角轻轻上扬,透着别样的灵动与娇俏,仿佛是无声地回应着盛重云此刻心中的所想。
而同时,最懂税收的司库组程掌柜也缓缓提了想法,“但咱们的面积太大,比东市可是大出数倍,想必摊子也不少,那报税要如何统计才好呢?总不能让税官挨摊收吧,若官府收不上税,怕是监镇大人那里还得解释一番。”
这倒是实话,监镇之所以大力支持、还能找官府批了一百两,当然也不会就是图个你好我就好啊,多少得有些回馈才是。
但这难不倒苏榛,毕竟现代游园多得是,早有统计办法了,她便提议:“凡游人入园,可先在入口处购买特制的‘嘉年华币’代替现银。
只要是里面的摊位,都统一用这种币付账。
如此一来,每天闭园后,根据摊主手里剩下的‘嘉年华币’数量,就能轻松算出营业额,方便按比例分成结账,还能统一报税,给摊主省了不少麻烦事儿,也避免了现银交易带来的诸多不便。”
众人听闻,眼前皆是一亮。说实话,不少小商贩最怕的就是跟官府报税的时候被欺负,乱收税。
按以往年岁摊税,每收入百文是要交五文税金的,听上去是不多,可头几年根本就是乱收,搞得大伙儿都怕了。
眼下若是嘉年华园区统一替他们交纳,想必光凭这点,都能吸引一些摊主前来。而官府也乐得不用跑,这税好收。
苏榛敢大包大揽承诺交税,一方面因为项松说过监镇人品过关。
另一方面,跟官府打交道不是还有柳嫣跟盛重云吗……那个花花苑太守一点儿力不出?呸!美得他!
念及如此,苏榛便看向一直在默默拔算盘珠子的司库组几位,“劳烦算一下,摊位租金共计多少呢?”
司库总帐周掌柜最先报了数:“若按规划图来看,嘉年华场地总计千亩之巨,虽说当中还要搭建各种冰台设施、以车马位、冰雕位以及通道、观景位。但若见缝插针安排得当,起码容得下两千余摊位,不算分成,每日可收租……平均一百四十两,十五日便是两千余两。”
“噗”,正在喝茶的项松听到这儿,一口茶水没忍住直接喷了出来,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赶忙用袖口擦了擦嘴,大声说道:“多少?光是租金都千余两了?这……原本想着能有个几百两就不错了,没想到竟有这么多啊!”
柳嫣笑着摇了摇头,“项大哥,两千两减掉花销,租金这项,咱每家确实只赚两三百两的。”
“那也不少啊!才十五天!”项松最是实在,实话实说。
赵海岳笑得更是坦然:“项老弟,那可不止能赚二三百两。”
说罢又看向苏榛,满满的全是信任,朗声说着:“苏娘子,你不妨给我们大伙儿都说道说道,还活动还有啥能赚钱的地方,让我们都乐呵乐呵!”
苏榛的眼睛愈发明亮,笃定而自信地:“第二个收益大项,是头鱼拍卖。当然,头鱼是归渔民的,但佣金我们是要收的,至少可以收一成。这笔钱听上去虽然不会太多,但相应的配套收益绝对不少。
比如,头鱼拍卖会是绝佳的广告台阁。”
柳嫣心中一动:“何谓‘广告’?”
苏榛解释着:“广告,就是用各种方式、来告之旁人自家有啥好东西、要办啥事儿,把大伙儿吸引过来看的手段。
所以咱的头鱼拍卖台、演出的冰台、甚至游人通道、休息区、冰灯周遭,都可立起招幌、牌匾。甚至在拍卖画册、宣扬文牍之上,也可刊载各类广告。
首选去寻些渔具铺子、海鲜酒肆、游历行社、工坊等等,总之去寻关乎渔业或闲游娱兴的商贾。
所以咱们必须提前设广告部,每日都把广告商排满。
至于头鱼拍卖赞助商嘛,本地有之,外乡对渔业有兴致者同样可以啊,总之我们提供名号彰显、冠名之权等等的酬报。
譬如,赞助商名号,大可现于拍卖会之主题幡旗之上,又或于拍卖进程之中,由主持人特加提及,以此擢升赞助商之声名威望。”
盛重云悠悠开口:“所以,所谓的甲方爹爹不止我一个。”
第139章
“那当然不止,多着呢。”苏榛认真点头:“不过你放心,只有总赞助、只有你是跟着收三成银子的爹爹,其它人都没有这好处。重云公子,你瞧,我可没骗你吧,是实打实让你一起赢利呢。”
盛重云:“我真是谢了……”
“不客气呢。”苏榛确实不客气,继续说着:“此外还有一大块儿收益项目,就是游乐设施门票。
以往的年岁市集,都是各玩各的,比如投壶、套圈儿、猜灯谜之类的。
咱们可以把娱乐项目集中,做个冰雪游乐场,像什么刺激好玩的旋转秋千、能登高望远的观景台,尤其还可搭一个巨大的、可以成为地标的冰雪大滑梯。
所有设施集中后,单独收门票,可以无限畅次的玩儿。这约对是不可小觑的进账。甚至说不定也会是最大的一笔进帐。”
众人听得神往,眼神齐刷刷又看向司库组的几位。
总帐周掌柜算盘珠子啪啪响了一番,说着:“年岁市集,最热闹的万姓交易集,人数可达万余人。就算普普通通的,每日人流也数千。而一般都是带着家中孩童来,光是玩投壶、套圈这类项目也要花二、三十文了,若我们的设施齐备,门票收五十文是不多的。
通常家中长辈也不会由着孩童一个人进去,所以每家至少会有两人入场,就是一百文。若每日入场达到三千人次,十五日便是……两千两百五十两,最低。”
这下不止项松,兴盛湖所有人都沉默了,又齐刷刷看向苏榛。
苏榛仍旧很平静,“第四项呢,是餐饮消费。游人们玩累了、逛累了,自然得找地方吃饭。虽说冰面上就是摆美食的,但有些大商贾不爱小食,爱周边豪华、舒适的食肆。而咱们作为场地运营方,可以和这些食肆谈合作,从他们的营业额里抽取一定比例的提成。当然,这项必须是联合信誉、口味、食材品质都一流的食肆,不能宰客,不能砸招牌。”
众人仍旧默默听着。
苏榛一边翻看自己写的策划书,一边继续:“第五项,住宿分成。除了琼涯客栈是主办方之外,其余客栈要是信得过我们,委托我们帮助推广,我们也可以收取一定的分成。至于客栈品质,我相信柳姐姐会监督得很好的。”
众人默默看向柳嫣、柳嫣默默点头,众人目光继续齐刷刷看向苏榛。
苏榛:“第六项,驻车收费。虽说咱们安排了免费接送的专车,但肯定还有部分游人是自行驾车前来的,或是骑马。咱们在场子周边规划出专门的停车区域,搭设草料棚、挡风棚、提供过夜服务,再收取一定的停车费。既能规范场地秩序,又能增加收入。别小看这点费用,十五日积累,至少可以抹平一项成本。”
众人又看向司库组。
周掌柜已经习惯这种“期盼”式目光了,不慌不忙拔算盘,开口:“还是按日均入场三千人次算。
假设七成人数是乘车马前来,按每辆车乘坐三至五人计算,车的数量大约为四百至七百辆。
如果还有人骑马,比如骑马的人占总人数的一成,即是三百人,那么马的数量为三百匹。
取平均量,再减去我们提供的车马补助、草料、风挡、炭火、值守人成本,每日约赚八两,十五日的话,至少一百二十两。换句话说,我们付出去的车马补助,其实全能赚回来了。”
众人怔住,第N次齐刷刷的看向苏榛。
苏榛平静一笑:“正是。”
项松:想哭是怎么回事……
苏榛却还在说:“第七大项,特许商品售卖。设计一个专属吉祥物,举例,比如以雪狐为原型。制成大小不一、材质也不同的玩偶,放在冰屋、特许商品售卖点等地展示售卖。而且,在嘉年华开业的时候,安排人扮成吉祥物,在场子里和游人互动、营造欢乐氛围,让游客印象深刻,日后只要看到或想起这吉祥物,就怀念在咱们兴盛湖游玩的欢乐时光,保准能吸引他们再来光顾。”
柳嫣反应最是迅捷,立刻问着:“甚至不止能做吉祥物一种吧?”
苏榛:“当然,还可以做以嘉年华、冰屋为造型的小摆件、冰雪主题的挂件,这些纪念品独一无二,别处可买不着。并且所有图样都是以我们自己的场地为原型,不会跟外头卖手工艺的摊贩撞品。”
柳嫣轻轻鼓掌:“榛娘,你这一整套盘算下来,咱们这冰屋相关的营生,可真是要赚得盆满钵满了,不光回本,还大有盈余。”
苏榛:“现在还只是纸上谈兵,真要实施起来,各个环节都得盯紧了,一点差错都不能有。”
项松也嘿嘿笑着点头:“是这么个理儿,到时候我家娃娃也去扮扮吉祥物,逗逗大伙。所以这售卖,咱们能赚多少?”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司库组。
周掌柜算盘啪啪响了一番:“咱先按之前预估的游人量来算,假设日均入场三千人次。把这‘特许商品’小物件的制作成本、卖价定得低些,比如三十到五十文一个,若卖出一千二百个,那就是二百四十两银子;
吉祥物用料加手工,成本稍高,假设卖五十文一个,若能销出去八百个,便是四百两进账;
还有冰雪主题挂件,若定价十五文一个,按两千个的销量算,可得三百两。
这加起来,单轮售卖,不算后续补货,首轮就能有一千三百一十五两左右的收入。
要是人多,还能往上浮一浮,销量会更可观,兴许几千两也说不定。”
众人眼睛都直了……
苏榛却仍旧很平静、甚至还有些遗憾:“暂时只想到这么多,但也不急,我会慢慢补充,总之,这活动可不能白忙。”
纵使见多识广的赵海岳也恨不得嘴唇都哆嗦了,“这哪会白忙,每家区区一百多两的投入啊、这哪会白忙、这哪会白忙……”
而柳嫣则考虑得更多,未来她不止可以从嘉年华活动中赚三成收益,她的客栈接待量恐怕也会暴涨到一个她无法想像的数字。
最平静的仍旧是苏榛:“如果大家没其它问题,从此刻开始,进入倒计时准备。
过往的这时候咱长虚山脚的人家都开始猫冬了,但闲着也是闲着,没人不想多赚几两银子的。如今有这契机,大家伙儿好好承办,让外府的瞧瞧咱的本事!”
众人听闻,皆面露动容之色。
苏榛的话却戛然而止,看向符秀才:“你咋不记?”
符秀才方才跟大家一样、听得入神,此刻有些恍惚:“呃……要记……么……”
“当然啊!我说的是招商方案开篇词,通常这种方案开头你不得给人家上点价值啊!开口就直接要银子不合适。”
众人:……
总之,集议会开了整日、持续到深夜才结束。
最后由筹备组组长柳嫣宣布:从明天开始,所有人分头行动,正式进入倒计时。
散会了,苏榛这才觉得累,仿若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一步步挪回房间。
强撑着沐浴更衣,直接瘫倒在床榻之上,再无睁眼的半分力气,可越是疲累就越是睡不踏实。
朦朦胧胧地,能感觉到盛重云来了,坐在她身边,手指搭在她的头上,细致地、恰到好处的按压着她的额上穴位。
苏榛紧蹙的眉头渐渐松开,感觉自己脑海里那根紧绷到极致、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的神经也缓缓舒缓下来。脑海里突然钻出个念头:自己跟盛重云这架势活像老夫老妻了是怎么个意思?甚至一点儿不怕被他吃豆腐。
唉……从喉咙里逸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喟叹,终于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无比安稳。
之后,苏榛在兴盛湖比原定计划又多留了整整三日。
这三日每天都是天蒙蒙亮就起来,跟符秀才以及司库组的四位帐房去小集议室,继续扑在策划案上,跟时间较劲,难题一个接一个,几人就挨个想法子解决。
就跟那些一心想考取功名、读书读得饭都顾不上吃、觉都睡不好的书生一样,下足了功夫。
苦思冥想,绞尽脑汁把这复杂的活动安排捋顺;
三天下来,几人陆陆续续执笔完成了十多个方案。等到晚上,兴盛湖的几个东家忙完,就会过来一起集议敲定。
光是活动流程方案,前前后后都改了好几稿。
从游人刚进场地咋引导,就设计了好几条不同的入场路线,根据预计客流量分流人群,避免开场就拥堵。
到玩的过程中项目咋衔接,把各个游玩项目按照刺激程度、观赏类型、适合年龄段分类排序。
再到最后走的时候咋疏散,结合场地出口位置、周边状况,规划了详细的疏散路线,还请赵海岳跟柳嫣去跟监镇打好招呼,这肯定得有几个衙役来帮忙的。
应急预案更是不敢含糊,做了整整三个不同侧重的预案。
主要是针对可能碰上的坏天气,比如暴雪、大风,要增设保暖帐篷,多储备炭火,让游人有暖和的地方躲避风雪。
还得加固冰台、游乐设施等所有搭建物,检查绳索、支架是否牢固。
针对倘若人流过多,除了入场分流,还在场地内关键节点设置疏导人员,实时监控各区域人数。
万一有设施突然坏了、大到万一出事儿,人往哪儿跑、救援用的东西放哪儿,小到每个人该干啥、消息咋往外传,全考虑周全了。
人员配置这块,也根据场地不同地方的用处和忙闲程度,仔仔细细算了要多少人,出了详细的人员分工表。
分组搭配、分工清楚,各干各的活,才能保证又快又好的完成。
宣传推广方案也费了不少心思。
比如吉祥物的图案定稿、如何利用城中几个热门的茶馆、酒楼,让店小二帮忙散发写有活动信息的小传单;
如何拜托常来的文人墨客在他们的诗会、文聚上提及这场嘉年华,分享活动的新奇之处,吸引文人雅士及其附庸风雅的追随者们;
同时,开始派人往周边城镇的富户、商会投递制作精美的活动邀请函;
邀请函附上活动亮点的详细介绍,激发他们携眷参加的兴致。
甚至,如何安排画工绘制大幅精美海报,张贴于城门口、闹市、学堂等显眼之地,画面以山海奇景与冰雪盛境相融合,配上豪迈奔放的宣传语,抓住路人的眼球;
开始雇佣一批能说会道的小厮,身着统一的喜庆服饰,手持传单穿梭于街头巷尾,向百姓们热情介绍活动,传单上除了基本信息,还印有一些趣味小谜题,吸引民众解谜并关注活动。
招商方案同样细致入微,划分出了美食、手工艺品、游乐设施等不同的招商区域。
对于美食招商,详细罗列了本地特色美食清单,吸引擅长此类美食制作的商家入驻,且承诺给予他们合理的摊位租金、优质的场地位置以及一定期限的免租期,以招揽人气;
手工艺品招商方面,指明要征集以冰雪、山海为主题的各类手工制品,像用贝壳雕琢而成的山海神兽摆件、以琉璃、水晶制成的晶莹剔透的饰品等,相当于是给手艺人提供一个展示的平台,同时确保他们的收益可观。只不过这部分招商会比较困难,白川府不算富裕的地方,琉璃是稀有品,多是从别国海运而来,价格昂贵,估计买的人不会多;
游乐设施招商则列举了诸如大型的冰滑梯、雪圈滑道、冰撬、冰上龙舟等热门项目,规划出专门的场地;
另外,如何与各方合作的协调方案也逐一写完。
比如演艺方案,那位跟苑太守相熟的朝沐娘子,竟不是由盛重云出面、而是柳嫣去请的……
这是什么情况?她俩不是都喜欢苑太守吗?
可惜这么精彩动人的八卦苏榛也没时间细打听,只有当不知道吧。
更为稀奇的是,整整三日盛重云都没再来,说是回白川府操持木工坊的事儿了。苏榛一听也是松了口气,毕竟她的“根”在村里,如今木工坊有重云盯着,那自然再好不过。
第140章
待三日后,所有文书工作终于弄完,苏榛简单收拾了下行李,又去了趟项家,取了玉娘这几日专门给她凑出来的二百斤一年份上好的黄酱,付清了三两银子。
临走还被玉娘塞了整整一麻袋的兴盛湖土特产,有整条整条的冻鱼、晒好的鱼干虾干,而最让苏榛开心的是里头居然还有三十个拳头大小的鳆鱼,也就是现代的鲍鱼。
鲍鱼!海产!穿来大宁还没吃过海产呢,更何况鲍鱼一直就是苏榛在现代的最爱。
玉娘好奇的:“榛娘喜欢吃海味儿?那还不容易吗,兴盛湖再往北本就通外海,虽说码头不在我们这儿,但驾车也不过几个时辰。那边儿是长焦国,经常有行商过来倒腾海味儿、换咱们的盐、铁、糖、粮食回去。妹子你想吃些啥?我帮你留意着。”
苏榛:“海味儿会不会很贵?”
玉娘点点头、又摇摇头:“运到外府肯定是贵,而且也不太好运,但咱们这儿离得近还好。就拿这鳆鱼来说,活冻的、这种拳头大小的一斤有五、六只,眼下这季节约摸四、五十文左右,比猪肉贵、但比羊肉便宜不少。”
一听这价格,苏榛也是松了口气,吃得起吃得起,“那若再有来卖鳆鱼的长焦行商,姐姐帮我买个五十斤左右,不要这么大的,要一斤约摸能称十个左右的那种。”
时下也没有几头鲍的说法,苏榛只能按个数去说了。
“成,我帮你留着,小的更便宜呢。”
苏榛便摸钱袋子想留些订银,被玉娘按了手,一脸不悦,“妹子这是啥意思,我项家还垫不起这点儿铜板了?”
苏榛无奈的笑了,便也就不争了。遂进屋跟项家几位长辈们告辞,这才坐上驴车出发。
而寒酥毕竟身兼数职,就暂时留下。同时,苏榛也交待他办几件事,一是直接在兴盛湖找人完成折叠帐蓬的制作,就不必从白水村再往这儿拉了。
二是在柳嫣客栈后院儿搭三个烤窖,年岁市集的时候做烤食用。
其实柳嫣真是恨不得把苏榛也“扣押”下来,但她也明白白水村才是苏榛的“主战场”,兴盛湖留不住。
更何况苏榛人虽没常驻,却带走了赵海岳提供的镖局信鸽,这下往来书函可就快捷了不少。
她们做了约定,每日,柳嫣都会将兴盛湖这边筹备的进展、遇到的难题详细记录,绑在信鸽腿上放飞;
苏榛收到后,也会即刻回信,给出精准的指导意见或是调配人力、物力的解决方案;
遇到需要多方商议的大事,信鸽更是频繁往返,可让两地筹备工作得以紧密协同,稳步推进。
总之,所有事儿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回程路上也不白走,苏榛进城去找了成树,想把成树也编进年岁市集的“专车”队伍中。
成树一听每日能有固定三百文的收入,且还管吃管喝、能连续十五日,喜得眼泛泪花。
而且苏榛同成树说的时候,也刻意没避着附近的其他车夫。
其他车夫听了去,有胆大的就直接凑上前来询问,可还需要人手。
需要,当然需要。
众人立刻七嘴八舌地开始自荐起来。
苏榛见状,将初步选拔车夫的事儿直接给了成树。
因兴盛湖跟白老汉也都有相熟的车夫推荐,所以成树拿到的名额是十人。
成树一听自己可以组建十人车队,简直受宠若惊,激动得嘴唇微微颤抖,半晌才回过神来,用力点头应下。
这下他的地位瞬间高了,那些平日里瞧他不起、嘲笑他腿脚不方便的同行纷纷变了脸色,眼神中满是懊悔与讨好。
成树人是老实、但不是傻,他明白苏榛此举,既是对他的信任,也是想为他在这市井之中挣回一份尊严。
得苏娘子如此抬举,成树挺直了脊梁,有条不紊地向众人讲述选拔要求,声音洪亮有力,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自卑模样。
苏榛笑眯眯地看了一会儿,拿出三两订银塞给成树,并让符秀才当场就写了契、按了手印。
订银也不是她私人荷包里的,是筹备组公帐支出,前期的七百两公帐,她分得一百两的筹备金支出配额。
除了这三两的车队订银,苏榛又从私人荷包里拿了二两给成树,叮嘱他这是买酱的订银,她年前至少还需要三百斤原酱、且多多益善,哪怕能有千斤,她也收!
成树激动得双手微微颤抖,眼眶瞬间红了起来,这订银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嘴唇嗫嚅了几下,想要说些感激的话,却发现喉咙像被哽住了一般,半晌才挤出一句:“苏娘子,您这大恩大德,我一家老小都记在心里了,您放心,这选车夫的事儿,还有这酱,一定都给您办得妥妥当当!”
苏榛摆了摆手,“成大哥别这么客气,这是你该得的机会。往后日子定会越过越好。”
说罢,她又细细强调了酱的品质要求。
成树听得认真,频频点头,将这些要点都牢牢记在心底。
此刻的他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憧憬,不仅能在“专车”队伍里挣得一份可观收入,家里娘子制的酱还能有稳定销路,这在以往,是想都不敢想的美事。
周围的车夫们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羡慕,对成树也多了几分敬重。
事情安排完,苏榛便跟成树告辞,同符秀才、白老汉一同赶回白水村,毕竟那边的筹备工作更多。
驴车再次辘辘启程,苏榛坐在车内本意就是闭目养会儿神,可这一“养”就睡了过去,再睁眼的时候天都黑透了。
挑了棉帘往车外一看,熟悉的猎户村味道、熟悉的积雪银丝带状的冰河、熟悉的草舍炊烟、村里家家户户亮起了烛火。
回家的感觉真好!
可问题是萧家不远处、原本的那片空地怎么那么不一样了?
原本就是平地、纯平超广角,此刻一间、或者应该说是一栋木屋拔地而起,显得格外突兀。
且一眼就能看出搭建的很是粗放随意,像是仓促完工的模样,但木料又极好,每一根木头都粗壮笔直,泛着深沉的色泽,透着上乘的质地。
苏榛心中满是疑惑,忙问符秀才:“咱走这几日,咋冒出这么个大家伙?我咋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符秀才也是一脸茫然:“我走的时候还没有啊。”
白老汉也回头插话:“我瞅着也稀奇,莫不是来了啥新匠人,要在咱村大展拳脚?”
苏榛愈发好奇,催着白老汉加快速度。驴车晃晃悠悠地朝着萧家方向奔来,离那木屋越来越近,直至到达。
而木屋里的人应也是听到了动静儿,推门走了出来,笑意吟吟的望着苏榛。
苏榛木然:盛重云你个老六啊……
苏榛的归来,在萧家引发了地震般的动静儿。
首先就是谨哥儿,冲上来抱着苏榛好一通扑腾、腻歪,毕竟这是他打出生以来跟姐姐分开最久的一次;
其次是叶氏,搂着苏榛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打量,瞧着她哪哪都像瘦了一圈儿,心疼得不行;
全家只有萧容镇定些,只问诸事可还顺遂、寒酥为何没一起回来。
苏榛一边笑着回答无数扑面而来的问题,一边赶紧请白老汉送符秀才回家、并付清了车资。
随后才被簇拥着回了屋,盛重云一副自来熟的架势,跟着进来了。
一进屋,叶氏和萧容便默契地忙碌起来。又是给苏榛烧热水净脸、又是忙着给苏榛热晚食,屋内一时间热气腾腾,满是烟火气。
叶氏刚要转身去灶间添柴,眼角余光瞥见谨哥儿又要往苏榛身边凑,生怕小家伙捣乱,赶忙伸手拉住他,压低声音叮嘱道:“别去缠着你姐姐和‘未来姐夫’,乖啊。”
虽说这声音压得极低,却还是一字不落地钻进了苏榛耳中。
苏榛想要辩解几句,又觉得此时矫情反倒显得生分,索性随它去了。
片刻后,晚食便已热好端上了桌。
洗去一脸雪尘的苏榛着实饿了、也馋了,赶紧用饭,一边吃一边也没闲着,讲了兴盛湖的进展、也听了叶氏分享村子里最近的新鲜事儿,比如哪家又猎到了什么来问萧家收不收、女红坊那里又缝了多少新帽子、新背包。
盛重云跟萧容都没插话,由着两个女*眷说得热闹。
谨哥儿也终于是困了,窝在叶氏怀中沉沉睡去。
直至苏榛吃了饭,本想跟叶氏一起拾掇拾掇,被叶氏一把推开,“你歇着去,我跟你萧伯做这些就成。”
盛重云瞧着苏榛那欲言又止的憋闷模样,心下好笑,但却丝毫舍不得她在此类事件上再费心思,索性轻声问:“榛娘,可要去看看我那木屋?”
叶氏鼓动着:“去吧,去看看,那可是个大计划。”
大计划?还有计划?苏榛心念微动,也不再矫情什么,索性拿了披风重新裹严实了,跟着盛重云过去。
灶间烛火摇曳闪烁,光影在萧容脸上晃荡。
没人注意到,苏榛跟盛重云一起离开后,萧容原本平和的脸色逐渐收起,倒也没有显得不高兴,眼眸中没有丝毫情绪波澜,仿若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不动声色。
盛重云的木屋是临时选址搭建,就在萧家隔壁不远处。
苏榛与盛重云并肩而行,不多时便到了。
盛重云推开门,苏榛只觉一股暖意裹挟着淡淡的木香扑面而来。
屋内倒是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角落置了一个简易的火炉,炉中的炭火正烧得通红,将整个屋子烘得暖烘烘的。
其它方面就跟盛重云在贮木场的那间差不多,简单的书桌圈椅、朴实无华的床榻。
苏榛的注意力立刻集中在了桌上放着的纸书上,纸张边角有些卷曲,显然是被频繁翻阅过了。
最显眼的当属那份木工坊的第一批手工制品设想、草图,从精巧细致的木雕摆件,到寓意吉祥的生肖造型、再栩栩如生的花鸟鱼虫、更有苏榛的户外桌椅。
与之配套的案宗,则详细阐述了制作工艺、所需材料、预计成本等内容,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数据,足见盛重云并非这几日才突发奇想,而是围猎回来就在筹备了。
旁边还散落着一些记录,是盛重云安排手下走访邻里、问询商贩后整理而成的,上面写满了民众对木器的喜好倾向等关键信息。
苏榛默默的翻看,心中涌出说不清的情愫。她就是喜欢实干的人,而盛重云无异是其中的佼佼者。
眼前的一切,从这三日速成却坚固实用的木屋,到桌上这些精心筹备的方案、设想,无一不是他果断付诸行动的有力证明。
苏榛深知,与这样的人携手,未来必定满是希望。更何况,他还这般……
好看。
苏榛回头看着他。
眼前的盛重云身姿笔挺,炉火跳跃的暖光沿着他周身的轮廓缓缓流淌。神情只在望着她的时候才会流露丝丝柔和,微微上扬的薄唇,无端地惹人注目。
嗯,无端的,这可不是她的问题,是他无端的来惹她注目了。
那即然如此……苏榛踮起脚尖轻轻的“啄”了他一下。
仅这一下,便成了火药堆里还放了一吨促燃剂一样。
三日未见苏榛,盛重云早已忍得辛苦,直接扶着苏榛柔软的腰把她“端”上了书桌。
一只手紧紧揽着她的腰,将她牢牢固定在书桌上,紧接着低下头,含住了苏榛的红润,像是要把这几日的思念一股脑儿地倾注其中。
缠绵、甜蜜。
一时间,屋内静谧得只剩下彼此紊乱的呼吸声和剧烈的心跳声,心跳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每一下都重重地撞击着两人的残存的理智。
盛重云却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沿着红润、晳白,一路向下轻含,白皙泛起粉红,更添旖旎。
直至不能再继续,再继续就真出事了……
激情褪去,木屋里重回了平静。
苏榛拼命深呼吸,试图尽快“正常”起来,可双颊依旧泛着未褪尽的红晕,绯色一路蔓延至耳根,烫得厉害。
眼眸也水润而明亮,难得不敢直视盛重云,怕又惹他行动。
更不敢再近坐,刻意跟盛重云隔开了桌子,认真问他:“这么大的木屋,三天就建成了???怎么建的这么快!”
盛重云嘴角一直擒着抹淡淡的笑意,抬手先替苏榛拂了下额角散乱的碎发,点点头:“对。大概是因为……财大气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