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照敛气,那当时楼澈寻为何不仔细说明,以楼澈寻的细心,又怎么会忘记这件事情,分明就是他故意这样混淆视听。
江以照有些无奈,“可师兄,我不是说过吗,不用帮我洗衣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楼澈寻摇头,“师妹也不过在归元峰暂住一段时间,这个事情是我应该做的,从前在归元峰时,两位师兄的衣裳都是我负责清洗,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不用,师兄,这不一样,这不是你该做的。”江以照抬眸看着楼澈寻。
楼澈寻微微垂眸,“是我洗得不够干净吗?”
他疑惑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衣物,那时江以照青色的长裙,他拎起来,透着阳光看来看去,又转到江以照的面前,“自我会洗衣来,还未曾有人说过我有未洗净的情况……”
“不是这个,师兄……”
江以照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她想了又想,看着楼澈寻拎起来的衣服,瞬间脸忍不住变得通红,“师兄,请你不要再洗我的衣服了,我自己可以的……”
“我也只是你的一个普通的师妹而已……”
江以照从来不会把话说得这样清楚明白,她不喜欢和别人闹得不愉快,更何况这是她敬仰的楼师兄……
楼澈寻眼眸温和,“江师妹并不只是我的一个普通的师妹。”
江以照瞬间抬头,直愣愣地看着楼澈寻,不敢相信这是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她感觉浑身燥热,满脸通红,她从来没有这样过。
楼师兄不擅长说话,一般说话都是直言直语,和江以照的说话方式大相径庭,她从来不会这样直接的说话,这让她无所适从,一切的礼貌话术,都在楼澈寻的坦诚面前化作虚无。
她没有说话,只安静地听着楼澈寻说话。
“江师妹在我重伤的时候帮助我,那时我已经要死了,如果没有江师妹,楼某无以活至今日,这分明不是江师妹应该做的。”
“江师妹一边忍受着魔气的侵蚀,还要一边为我祛除魔气,这分明也不是江师妹应该做的。”
“江师妹不忍看到众人受魔气所伤,一心钻研方法,废寝忘食地修炼,为素不相识的平民百姓祛除魔气,这分明也不是江师妹应该做的。”
“我如今身负重伤,连自身都难保,也帮不了江师妹什么,我只好尽我所能,为江师妹做饭洗衣,助你阅读残册,我也并没有为江师妹做什么,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对吗?”
楼澈寻的话其实早就在心里酝酿了很久,他一直想说,却不曾说出口,他愿意一直做,沉默地做,无怨无悔。
但事实告诉他,有些东西必须要说出口,有些话必须要表达,少不了一点步骤。
更何况,他还有竞争对手。
他常常对江以照觉得愧疚,或许是自己不能彻底斩除魔物,需要她费尽心思,或许是自己魔气过深,总要她冒着极大的风险来为他疗伤,又或许是江以照出身名门,分明是大小姐,却到太清山上学艺受苦。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会这样想,理智告诉他,不需要这样,可他的脑子却不听他的使唤,日日夜夜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她。
他的心也不受他的控制,每当看见那一抹笑意,心就砰砰直跳。
江以照很少见到楼澈寻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她现在才知道,楼澈寻并不是不会说话,而是不想多说话。
这些话说得江以照神色有些惶恐,其实她做的事情,每一件都饱含目的,根本不像楼澈寻说的这么纯良,但她只能闷不作声。
救楼澈寻是因为她需要楼澈寻帮她做事,为百姓祛除魔气也是为了提升自己的修为,一切都是以她自己的利益出发。
她从来不是外表看起来的那个温柔无害的大小姐。
“我能为师妹做的,也仅仅只有这些了,还请师妹让我做吧。”楼澈寻看着江以照,他很少这样看着江以照,多数的情况下,他都是用余光,或者是从身后,又或者一瞥,他不敢直直地看着江以照,因为江以照总是那样耀眼。
江以照顿时哑口无言,楼澈寻看象她的目光饱含了太多感情,这一次竟然换她躲开楼澈寻的目光。
她上一世便认识楼澈寻,不过那时,江以照只能远远地望他,楼澈寻一骑当先,气势如虹,长剑舞动,如银龙飞舞,身姿挺拔,是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峰。
她见过骁勇善战的楼澈寻,见过清冷如月的楼澈寻,见过沉默寡言的楼澈寻,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楼澈寻。
她难以描述她看到的。
这是温柔的,如水的,祈求的神情,是她从来没有在楼澈寻脸上见过的神情。
她一贯对人温柔和善,但她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却不会对谁过于关注,产生多余的感情,她不喜欢这种累赘的感觉,所以她从来都是点到为止,同时也会刻意制止其他人过分的行为。
明明她现在,就应该义正严辞地拒绝楼澈寻,拒绝他对她独特的好意,将两人之间明确地划出一条河。
可她偏偏没能说出口。
楼澈寻看她的目光柔情似水,却让她感受到了炙热的火焰,好像要将她整个人都烫伤。
这样不含其他任何杂念的目光,完全诚挚的感情,一颗跳动的心,就这样摆在她的面前。
她犹豫了,她做不到就这样去打碎它。
她也从来没有过这样。
这样对吗?
江以照在心中问自己,却没有给自己回答。
“师兄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如若师兄实在是有空余的时间,偶尔一次我还方能接受,师兄日日为我洗衣,我便觉得愧对师兄,还请师兄注意休息,不用花费太多的时间在这件事上面。”
江以照说完,便点点头,转身离开。
她在这个屋子里面待得太久,身上已经完全沾染上了屋内的香味。
楼澈寻看着江以照离去的身影,心中觉得一块石头瞬间落地。
他应该没有被拒绝,对吧?
每个人心中都各有所思,远在魔界的言玉溪也不例外。
他身上虽然还是太清山素净的道袍,但眼眸之间却是全然的戾气,浑身上下透露着不加掩盖的魔气。
他透着灵幕窥视着江以照与楼澈寻的对话,一道狠戾的魔气将跪倒在眼前的一片片乌压压的人碾成粉末。
他又突然一笑,嘲讽地笑意回荡在整个宫殿。
没关系,楼澈寻马上就要死了,那就当作他死前的美梦吧。
第四十七章 又在洗她的衣裳!
江以照褪下衣服, 躺在床上,月光倾洒在床边,她看着自己手上这件衣服, 心绪便杂乱起来。
她甚至都不用埋头去问,便能闻到衣服上熟悉的香味,经过几次洗涤之后, 竟然已经完全掩盖住了它原本的香味。
虽然这香味不属于她, 但江以照却并不感到排斥, 相反, 她却莫名其妙的喜欢。
枕头和被褥都是这个香味,她被笼盖在其中,让她常年紧锁的心悄悄被抚平, 时刻保持的警惕也忍不住在此刻淡了下来。
这个香味总是让她感觉到放松, 安心,让她想到自己的母亲,像温暖的怀抱,是厚实的肩膀。
她看着桌子上的灵阳剑, 看着自己发间的红绳,好像自己周遭都与他息息相关了。
江以照第二日起了个大早, 特地自己手洗了衣服, 不给楼澈寻可乘之机。
随后又和言玉溪一同练剑, 言玉溪的进步飞快, 不过却总是很黏人, 总爱趁着练剑的时候跟她说很多话。
这与楼澈寻全然不同, 楼澈寻从来都只会安安静静地呆在那里, 时不时说上两句话, 而言玉溪面对她的时候, 话却总是很多。
他一个人可以从天讲到地,话说个滔滔不绝,讲个不停,吵得江以照耳根子疼,她一直喜欢清净,但毕竟言玉溪是个孩子,也只有她算得上亲近,所以一直对她说这些倒也是正常。
可她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将楼澈寻和言玉溪做比较呢,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性格的人。
她有些出神,言玉溪的定身术已经练得极好,现在已经需要她的集中精神去应付。
她刚出神,便没有躲开言玉溪的术法,被顿时定在原地。
言玉溪看出她的神情已经不在这里,他眉眼虽然都带着笑,心中却隐隐梗住。
江以照为什么出神,他当然清清楚楚,他把昨天的一幕幕都看在眼里。
“姐姐,你今日怎么总是出神?”他问,却没有解开江以照身上的定身术。
江以照回过神后,微微一笑,“没什么,最近有些累罢了。”
言玉溪朝江以照缓缓走去,将她死死地看在眼里。
他靠得江以照很近,甚至能够闻到江以照身上的味道,是和楼澈寻身上一模一样的味道,他最不想闻到的,最讨厌的香味。
明明江姐姐自己身上的香味就很好闻,为什么楼澈寻要这样做,一个卑鄙无耻,只能靠这些下流手段,争得一点点存在感的伪君子。
按照以前,他这样直白地盯着江以照,她肯定会别开目光,并且他离江以照这么近,江以照也会往后退步,和他保持着距离。
但现在不一样,江以照被定身术定住,不能动弹,所以只能任由言玉溪的目光与她的目光对接。
直白的,赤*裸的,不加掩饰的。
他轻轻靠在江以照肩上,这已经超出了他们以前接触的最小距离。
他声音细软,两只手轻轻地环住江以照的腰,靠在她的肩膀上。
江以照浑身一愣,想要挣脱,却又无法动弹,“玉溪,怎么了?”
言玉溪靠在江以照温暖的脖颈,他比谁都要依赖江以照,“姐姐,你有一天会抛弃我吗?”
他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让江以照有些抵触的心瞬间软了下来。
原来言玉溪只是心情不太好,所以才想抱一抱她,“玉溪,你先给我解除术法。”
她不喜欢这样被束缚的感觉。
“我不,姐姐,你要先说,你有一天会不会抛弃我。”
言玉溪抱得江以照更紧,好像要将她整个人都拢入怀中,让江以照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感到自己的肩头好像有什么东西,湿湿热热的。
却听到言玉溪带着哭腔的声音,“姐姐,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江以照微微一笑,声音轻柔,“我为什么要抛弃玉溪呢?玉溪很好啊,一直都在帮江姐姐,玉溪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你永远都不会抛弃我吗?”言玉溪反问。
“自然不会,我为什么要抛弃玉溪呢?”江以照回答得很果断。
言玉溪听着江以照的话,却也只是装作不懂。
江以照总是喜欢说这些话,其实她对谁都这样说,可一到实际的时候,她就会比谁都更加理智地放开她的手。
“我很笨,总是学不会很多东西,也比不上王之晗,这样差劲的我,江姐姐也不会嫌弃吗?”言玉溪又问。
“当然不会啊。”
又撒谎。
江以照现在愿意跟他练剑,让他去做事,都是因为他现在变强了,如果他还是跟从前一样弱,江以照甚至不会多看他一眼。
就跟裴度一样,跟宋昭一样,跟其他普通峰的小弟子都一样,因为他们不够强,虽然跟江以照有过接触,甚至对江以照表达过心意,但江以照不会多看他们一眼。
她永远对谁都好,但对谁都一样疏远。
她只喜欢强者,所以他一直在变强,他要让江以照注意到他,就算是和魔丹合作,就算是成魔,就算是杀戮。
但他现在愿意听这些谎言,总比没有好,总比对他恶言相向好。
不过这一切也不会太晚到来,很快,江以照就会对她失望。
不过也说不定,江姐姐想要变强,他可以让她变成世间最强的人,如果江以照讨厌魔,那他也可以将世间所有的魔都杀尽,只要江以照那时,愿意和他在一起。
他下的定身术没有加固,如今已经解开,江以照从他的怀抱里挣脱,“玉溪,为什么要难过呢?我不是一直都好好的站在你身边吗?”
“江姐姐,我讨厌你身上现在的香味。”
言玉溪没有回答江以照的问题,他又开始说着其他的话。
“为什么呢?”
“我喜欢你之前的香味,我讨厌你现在的香味,没有为什么。”
他讨厌江以照站得离他这么远,他喜欢挨着江以照,他讨厌江以照对所有人都好,他希望又渴求,江以照只是他一个人的。
江以照用帕子擦着言玉溪脸上的泪,言玉溪却无声地一直落泪,也没有说一句话,江以照一直在问言玉溪因为什么难过,但言玉溪一直不说,她又实在猜不到,只好静静地为他擦去脸上的泪。
江以照为什么总是这样温柔,像一个甜蜜的毒药,明明知道是虚假的,没有结局的,会死亡的,可言玉溪却忍不住心甘情愿地喝下它。
不过,很快就不需要这样了。
他往后退了两步,离开了江以照的院子,偏偏在下山的路上,看到了楼澈寻,他脸上的泪痕都没有干。
他一定要亲手杀了楼澈寻!
不,不能让他死得这么轻松,一定要好好地,慢慢地折磨他,让他也知道自己的痛苦。
楼澈寻又没忍住偷看言玉溪和江以照练剑,虽然他知道这样不好,所以他只好偷偷摸摸的。
他心中莫名其妙地嫉妒,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情。
为什么言玉溪有资格在江以照的肩上哭,他甚至都没有这样的身份。
他每做一件事情,就要为自己想好理由,尽管他无比想要,却依旧要埋在心口。
不过他也不会在江以照面前哭,因为他不需要用这样的手段,也不想让江以照烦心。
这三四天,江以照都是上午练剑,下午阅读残册,晚上还要出去做任务,一天忙碌无比。
但她却有意地不去吃楼澈寻做的饭,甚至愿意绕远路去太清山的食斋用饭。
中途碰到过一次余则礼,看到稀客出现在食斋,他显得格外震惊。
“哟,和楼师兄吵架了?”
江以照斜着看了余则礼一眼,发什么神经……
“哦,楼师兄惹你生气了?”
江以照懒得理他,从他身边绕过去。
“别走啊江师妹!我不说了我不说了!”余则礼连忙走到江以照身前。
他收了收吊儿郎当的模样。
“其实呢,师兄是有要事想要和你说的!”
江以照稍微站了站,想要听他说什么。
“这不是要过年了吗,这可是你来太清山过的第一个年,本天才师兄,余则礼,特地邀请你来我的院子,我请客!”他笑嘻嘻地看着江以照。
看起来伤却是好完了,也不妄江以照隔三差五就去给余则礼祛除魔气。
江以照又一愣,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已经来太清山大半年了,现在竟然又要过年了。
这大半年过得太快,不是在上课就是在修炼,出任务,忙得她揭不开锅。
她点了点头,“可以,我肯定来。”
“记得转告楼师兄,让他也一定来!”余则礼又说。
江以照摇摇头,“楼师兄贵人多事,他忙得很,你得自己去跟他商量。”
余则礼却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不不,师妹,你说的话肯定管用!”
他见江以照要离开,连忙又开口,“我为你献上极好的千年人参一颗!”
江以照微微一笑转过身,“余师兄,这句话我江某人一定传达到位,不过楼师兄答不答应,就不是我的事了。”
江以照一路回到归元峰,这几日都尽量避免不和楼澈寻一起吃饭,除了下午阅读残册,她几乎不会再见楼澈寻。
这还是这几天第一次因为其他的原因去见楼澈寻。
她刚要走到楼澈寻院子前的时候,便想起上午因为同言玉溪一起练剑,出了汗,换了衣裳还没来得及洗。
她想不如先去把衣裳洗了,却又觉得自己已经走到了楼澈寻院子前了,先给他传个信再走也不迟。
但当江以照走到楼澈寻屋前的时候,却又感到湿润的水汽扑在她脸上。
她心中一震,有种不好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
带带预收。下本开,二选一,都是坏女人,一个是好男人,一个是疯男人。
会全文存稿。
球球收藏,这对我真的很重要555~
预收一:
《清冷仙君就是我的一条狗》
燕霁被魔神屠族后,他发誓要报仇雪恨。
一切都很顺利,他被好心的少女收养,少女教他仙术与剑法,要帮助他复仇。
他爱上了少女,发誓要为她肝脑涂地,成为她的忠犬。
直到他发现少女就是屠他满族的魔神。
江听音眼神戏谑,面带嘲讽,“那你来找我复仇呀。”
可他下不去手,因为他已经成了魔神的一条爱犬。
*
燕霁仙君是一朵高岭之花,皑如山上雪,传闻中还有一个已故二百年的亡妻,清冷又深情。
而仙君的表哥马上就要成亲,燕霁却发现,自己的嫂子竟然是当年的玩弄他的魔神。
白日里,江听音看着二百年前自己送给燕霁的画,目光不屑,低头笑着问这朵高岭之花。
“亡妻?你惦记你的嫂子二百多年,你哥哥知道吗?”
夜里,燕霁忍不住来找她,“为什么要嫁给他?”
江听音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燕霁却抓住打他的那只手,飞快地蹭过去,跪在江听音的面前,目光中带着乞求,神情卑微,“求你了,不要嫁给他,我愿意……继续做你的狗。”
预收二:
《疯犬是我裙下臣》
程今越是如菩萨一般善良的人,温柔如一朵白花。
她在雨中捡到了一只狼狈的被雨淋湿的小狗,她为他取名叫程玉。
小狗张开獠牙,凶神恶煞,面带讥讽,“我是魔,我不信你不知道。”
程今越眯着眼,笑着安抚他,“我当然知道。”
她手指着儒雅的未婚夫仙君,“我要你杀了他。”
程玉身负罪孽,满身伤痕,遭受谩骂。
程今越独坐高台,温柔清冷,不染风霜。
无人知他们是共犯。
程玉杀掉仙君,让她大仇得报,曾经乖戾的小狗摇尾乞怜,却被人一脚踢开。
“我的名字不是您取的吗?我们不是家人吗?”
“原来我是您招手即来挥手即去的狗吗?”
程今越这朵小白花张开了刺,戏谑地笑,
“难道不是吗?”
新任魔神上位,性格恶劣,迎娶的却是一位所有人都知晓的温婉若菩萨的清冷仙子。
新婚宴上,仙子极少地动怒,一巴掌狠狠地扇在魔神脸上。
程玉不怒反笑。
“没关系姐姐,那我就一直做您的狗,任你差遣。”
“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
“永远。”
第四十八章 连老婆都看不住的废物
她小心翼翼地往楼澈寻的庭院一步步靠近着, 洗衣台修在不远处,靠着小溪。
她远远地便看见楼澈寻在洗衣服,这次楼澈寻甚至不在之前那个屋子洗了, 直接在他自己的屋子里面洗了。
江以照一眼便看出这是她上午和言玉溪练完剑后换下来的衣服。
她只是太累了,饿得想要先吃饭,所以才先放在屋内, 没有来得洗, 便被楼澈寻抓住了机会。
江以照凑近看着楼澈寻, 却发现楼澈寻只穿了一件白色单衣, 黑发被发簪挽起来一部分,剩下的部分垂落胸前,水汽沾湿了他的胸前和腰前的衣裳, 紧紧贴着他的腹部, 让江以照将他的肌肉线条看得一清二楚。
阳光甚好,透过窗户照在楼澈寻的衣服上,就算没有被水打湿的部分,也能隐隐约约地看清楚。
宽阔地肩膀微微发力, 坚实的胸膛微微起伏,彰显着力量与沉稳。紧致的腹部, 每道线条都如雕刻般清晰可见, 是一种原始而迷人的魅力。
江以照曾靠近过这胸脯, 触感不住地在她的脑海里浮现。
“楼师兄, 我不是说了, 不用给我洗衣服吗?”江以照走在楼澈寻身前, 无奈地说。
“师妹最近繁忙, 我搭把手是应该的。”他一边说着, 一边拧着衣服的水, 脸上温情地笑着。
“师兄,最近天气要变凉了,你多穿一点吧。”江以照忍不住瞥了楼澈寻的衣裳一眼,其实不是她想看的,主要是楼澈寻的身材太好,让她总是移不开眼睛。
楼澈寻摇摇头,“洗衣服容易打湿外衣,这样刚刚好。”
他的眼睛温柔着,轻轻看着江以照。
江以照转了转眼珠子,有些心虚。
“余则礼叫你吃年夜饭,你去不去?”她想起来了正事,立马问。
“江师妹去吗?”楼澈寻反问。
“我当然要去啦,人多热闹,我喜欢。”
“好,那我也去。”楼澈寻回答得很快。
江以照有些愣住,没想到楼澈寻答应得这么干脆利落。
“师兄,你不是一贯不喜欢人多吗?”这跟她印象中的楼澈寻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又或者说,楼澈寻在一天天改变她原有的固有认知。
“今年还挺喜欢。”
这倒也是,楼澈寻在数个月前,连屋内的装饰都变化了,还建了那么大的亭台楼阁,想来确实是想融入众人了,做出这样的选择倒是也正常。
又过了忙碌的一段时间,天气也逐渐冷了起来,空中飘着雪花,隐隐在空中飘逸着。
江以照这段时间都忙着做任务与阅读残册,又在陈厚君的引领下,又找到了一本残册。
这本残册依旧和上一次的一样,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出现了,仿佛真的认定了她一般。
江以照修为提升得很快,两本残册一阅读完,修为直接来到六阶,她时不时去一趟演武场,竟然发现已经没有什么人能是她的对手了。
余则礼难以置信地看着江以照的修为,忍不住想要尖叫,他非要不服气地和江以照对上几招,却惜败给江以照。
“真是疯子,我要是告诉别人,你去年才加入太清山,你看别人信不信我!”
江以照懒得理他。
楼澈寻更是从她默许能洗她的衣服后,一发不可收拾,江以照刚换下来的衣服,下一刻便不见了踪影。
江以照没有办法,于是每日从外面忙完回来后,便吃楼澈寻做好的饭,换下的衣服也给他洗,楼澈寻从未有过怨言,倒是江以照有些不好意思。
楼澈寻甚至比她家里面的嬷嬷都还要勤快。
甚至楼澈寻出任务去了,有一天两天没能给江以照做饭,江以照甚至还有些不习惯。
没办法,楼澈寻做的饭实在是太好吃了,把江以照的胃都养刁了,平常的饭菜她都不稀的入口了。
太清山的冬天有些冷,但江以照修为已经足够高,普通的气候对她来说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不过江以照还是在床头发现了楼澈寻为她准备的厚衣服,上面修的花纹精致大气,是江以照喜欢的类型,甚至和永安城的绣娘常用的花纹针法相似。
今日要去吃年夜饭,江以照练剑同言玉溪练剑回来后,便发现自己的床头放了一件红色的棉袄,上面绣着兔子,是江以照不曾穿过的颜色和花纹,不够她却还是穿上了,或许是习惯使然。
毕竟楼澈寻总是会为她准备好所有,下雨的时候,便会把伞放在她的门前,练习画符的时候,便会提前准备好朱砂和黄纸。
习惯真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
她穿上这身衣服,往外走着,去找楼澈寻,同他一起去第三峰找余则礼吃饭。
楼澈寻却早早地站在她的院子门前等候着。
雪落纷纷,黑山白水之间,楼澈寻一袭墨色长袍,静静伫立在雪中,手中撑着一把油纸伞,伞骨精致,上面画着点点梅花。
雪花簌簌落下,轻轻飘落在伞面上,旋即又滑落。
冬天,天黑得有些晚,如今外面已经是黄昏,楼澈寻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
江以照远远便看见他伫立在雪中,身姿挺拔,几缕发丝从额角垂下,在风中微微飘逸,衬得他眼眸深邃,鼻梁高挺,清冷出尘的姿色在雪地中展露无疑。
江以照穿着一身红色棉袄,在雪地之中依旧显眼,她习惯性站在楼澈寻为她打的伞下,朝着楼澈寻微微一笑。
“江师妹真好看。”他突然说。
江以照看着自己身上这身衣服,倒是有些受宠若惊,楼澈寻很少说这样直白的语言,内敛又含蓄是他的风格才对。
雪静静下着,楼澈寻就这样看着江以照的脸。
“是楼师兄选的衣裳好看罢了。”
楼澈寻将伞用术法在空中定住,拿出一条围巾,与江以照今天穿的衣服是同色系的,都是漂亮的红色。
他轻轻将围巾系在江以照露出的脖子身上,系围巾的动作有些许生疏,这与楼澈寻做其他事情的熟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柔软温暖的触感从江以照脖颈传来,这条围巾她很喜欢。
“师兄好像不是很擅长系围巾。”江以照笑着说,这可是少有的楼澈寻不会做的事情。
“是,这是我第一次给别人系围巾。”
江以照没有接话,楼澈寻越来越直白的话,让她竟然有些无法适从。
江以照走在前面,楼澈寻在身后为她撑着伞。
走到第三峰的时候,门口就已经喜气洋洋地贴上了对联,余则礼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
宴席的人大多江以照都认识,有些人她虽然不认得,但其他人却都能认得她。
谁都知道第四峰出了一个逆天的天才,谁不认识。
言玉溪刚好就站在余则礼身后,也同样撑了一把伞。
他穿着冬天的衣服,却依旧能看出他瘦削挺拔的身姿,在雪中飘逸着少年气。
言玉溪朝江以照笑了笑,“江姐姐,楼师兄也为你撑了一路伞了,想必也累了,可否赏脸,让我为你撑伞?”
说完,他就歪头朝江以照身后的楼澈寻一笑。
江以照听后微微犹豫,还未等她想好,身后的楼澈寻便已经出声,“我不累,劳烦言师弟了。”
余则礼在一旁怔怔地看着,他已经闻到了不对劲的味道。
他就知道,不该让言玉溪和楼澈寻都参加这次宴会,他的想法就是分别宴请一次,可林息却告诉他没有必要,他向来听林息的话,林息比他聪明。
但如今,他看着眼前浓烈的火药味,他不禁开始怀疑林息这个选择的正确性。
他正慌乱无措的时候,便看到林息已经靠在树旁,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笑嘻嘻地看着这边。
他算是懂了,林息根本就是想看热闹,根本就是想让双方打起来。
他就不应该听林息的话,自己为什么这么笨!
言玉溪嘴角虽然带着笑,眼睛却一直死死地看着楼澈寻。
楼澈寻也是毫不回避,也直直地朝言玉溪对过去。
不过楼澈寻极为高大,就算言玉溪已经长得很快,在同龄人中已经不算矮了,但却还是比楼澈寻低了半个脑袋,他只能抬头望着楼澈寻,而楼澈寻却是低着眸子看他。
言玉溪别过头,看着江以照。
言玉溪说得更加直白,“求你了,江姐姐,让我为你打打伞吧,玉溪好久没有为姐姐撑过伞了。”
他抬着眸子看着江以照,双眉微蹙,眼神中带着祈求。
他又对楼澈寻说,“楼师兄应该没有这么小气吧,总不会生玉溪的气吧。”
江以照最遭不住这样的撒娇,毕竟言玉溪就是一个弟弟的角色,她愿意多给一些包容。
所以江以照从楼澈寻的伞下走到了言玉溪的伞下。
从与楼澈寻并肩而立,到站在了楼澈寻的对面。
“师兄,那就不麻烦你为我打伞了,谢过师兄!”
楼澈寻眼中的温情瞬间荡然无存,言玉溪眸子里的笑却是更加深。
楼澈寻目送着言玉溪为江以照撑着伞离开,他看见楼澈寻和江以照有说有笑着什么。
他心中莫名有着一股无名的怒火,他很少动怒,但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因为这一件小事便动怒,他身为太清山的首席弟子,就应该大度一点,不要因为这一点小事就动怒。
可他却鲜有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心头恍惚有东西梗住了一般。
偏偏言玉溪还似有若无地回过头,朝楼澈寻扔出一个嘲讽的眼神。
这让楼澈寻心中的愤怒更多化为了委屈。
楼澈寻路过林息身边时,只见林息摇了摇头,“废物。”
……?
第四十九章 和我放灯的两分钟,你在想我还是想他?
华灯初上, 第三峰之中张灯结彩,年味四溢。
江以照很久没有过年了,从她离开永安城之后, 截止至今,已经八年了。
玉案四周,众人早已入席, 围坐一桌, 珍馐罗列, 佳肴飘香, 李浮玉倒也是与民同乐,早早地坐在桌边开始大口喝酒,全然不顾周围的人, 喝得已经醉了好几分。
江以照从灯笼的光看着眼前熟悉的众人, 灯光温柔,让江以照的眼前的所有都带上了一种朦胧感,一股暖意直上心头。
余则礼摆的是一张长桌,能容纳近二十人。江以照选了个空位置坐上, 言玉溪便顺势坐在她的左边。
不一会儿,桌子就快要坐满, 林息也跟着落座。
余则礼本来跟着楼澈寻一起走, 但他抬眸一看桌子, 便加快了步伐, 连忙从楼澈寻身边飞速跑过, 迅速落座。
楼澈寻缓缓撑伞而来, 见到眼前座位都已经坐满, 只有江以照身边留了一个位置。
所有人都抬头朝楼澈寻打着招呼, 虽然笑着, 但气氛却在此刻有些尴尬。
楼澈寻瞥了一眼坐在江以照左侧的言玉溪,没有丝毫犹豫地坐在了江以照的右侧。
落座的瞬间,桌旁的人瞬间都开朗大笑,继续说着话,气氛一如既往地好。
言玉溪看着楼澈寻,微微一笑,“楼师兄向来不参与我们这些人的凡事,今日怎么有空来吃年夜饭了,玉溪真是荣幸!”
“这有什么,你不是经常来我归元峰练剑嘛,怎么和我一起吃个饭就算荣幸了。”楼澈寻冷冷道。
一桌人不禁瞥过来看两眼,又恢复原样,热闹地聊着天。
余则礼心中懊恼,抬头睨了两眼林息。就不该听林息的话,后悔后悔后悔!!
菜肴都是余则礼特地寻的大厨来做的,原材料也都是宝贵的灵药灵材,算得上是出手阔绰,江以照对这一顿菜还算满意,不过这些材料要是留给楼澈寻来做,肯定会比这大厨做得还好。
吃菜就免不了聊天和喝酒,余则礼的师父是李浮玉,李浮玉最爱的事情便是喝酒,他遍尝天下美酒,这次宴会,他出巨资,带了好几瓶陈年佳酿,余则礼作为主人,给每个人都倒上。
刚刚开封,江以照便能闻到浓烈的酒香,浸入心脾,醇厚之味让江以照这个不懂酒的人都能感觉到好。
余则礼看着众人一片欣喜之色,便站起身来,指着自己手上这瓶酒,“哼哼,今天来吃饭的人有福了啊,知不知道我这个酒有多好!”
众人不愿意理他,只有王之晗开心地望着他,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这也是王之晗第一次在太清山过年,她从接到消息的那一刻便开始兴奋了,毕竟她也想知道仙人们是怎样过年的。
她在村子里的时候,家中会杀一头猪,她通常坐在她住了十几年的老屋子里点着蜡烛,和父母兄长一起用饭,这便是她最开心的时候了。
她想过这一场年夜饭会很丰盛,但没有想过会这么丰盛,已经大大超出了她的想象力。
平时缺钱,她都是节衣缩食,吃的都是食斋最便宜的饭菜。
这一场宴会更是让她大为满足,对宴会的举办者余则礼更是崇拜不已。
她发誓,她以后也要做跟余则礼一样有钱的人,这样她便能天天吃这样的美味佳肴,还要让家里面的人全部都吃上。
她听着余则礼娓娓道来,“哼,不知道吧,我这个酒,名叫‘醉梦酿’,此酒以仙灵泉之水,千年灵芝,万年人参,百花之蜜,佐以我师父独特的神秘仙法酿制而成,已经放了百年之久,常人我是万万不会给他喝的!”
他还没说完,“饮此一杯,就可固本培元,增益灵力,清神醒脑,解乏去忧,好处可是说不完啊!”
“我看是编不出来了。”纪微冷冷一笑。
“纪微,你什么意思!不要诋毁我好不好!”余则礼指着她愤愤道。
纪微懒得理他,“行,那我便来尝尝被你夸得天花乱坠的这个酒有什么好的。”
刚要喝,李浮玉便已经在座位上呼呼大睡起来,已经喝得不省人事了。
纪微眉头皱起,不满地看着李浮玉,“把他拉走,烦死了。”
余则礼听话地把李浮玉连忙拖回去。
只见纪微仰头痛快地饮了一杯,便置杯于桌,笑道,“确实不错。”
说完她便又喝了两大杯,心中颇为满足。
“江师妹,我敬你一杯。”她常年冰冷的脸上浅笑盈盈,已经带了些醉意,如今看起来倒多了几分豪爽。
“今日良辰,祝师妹仙途顺遂,明年就把楼澈寻这个第一的位置给他踹下去,我相信你!”
她没等江以照说话,便已经大口喝下。
江以照含笑举杯,“多谢师姐。我会做到的!”
清脆之声响起,两盏酒杯轻碰,酒入喉中,醇厚之味弥漫,暖流在江以照全身弥漫。
这的确是十足的好酒,就是不知道加了多少灵药灵材,后劲实在是太大了。
她很少饮酒,如今一喝便是这么烈的酒,她瞬间感觉头脑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若是世间普通的酒倒也罢了,她一身修为,不足为惧。
可偏偏这不是普通的酒,用仙材仙药仙法制成,江以照甚至有些无法抵抗这浓烈的酒。
不过这酒喝了让她并没有头昏脑胀的感觉,甚至感觉她的思路更为清晰,看来余则礼说的清神醒脑的功效还真不是胡编乱造。
言玉溪也向江以照敬酒,“江姐姐,我也敬你一杯。”
“若无江姐姐,玉溪无以至今日,愿姐姐事事顺遂。”他微微饮了一口,礼数周全,端庄大方。
江以照也学着纪微的样子大口饮着,发现的确不一样。
原来这喝酒就是要这样大口喝。
众人互相敬酒,江以照更是直接站起来喝,到了宴席尾声,一群人都是酒酣耳热。
江以照越喝心情越好,她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她朝楼澈寻一笑,“等着吧楼澈寻,等我再一年,明年你就得从第一的位置上给我滚下来!”
纪微大声附和,“没错!就是这样!很好!”
“楼师兄,江师妹可是向你宣战了,你没有什么想对她说的吗?”林息连忙趁乱掺和着。
楼澈寻微微一笑,依旧沉稳,“我相信江师妹可以做到。”
林息瘪嘴,“不是,你这样有什么意思,你们应该互相攻击,放狠话!”
“这样吧,你们下个赌注。”林息说。
他没想好赌注是什么,余则礼突然灵光一动,“我知道我知道,如果楼师兄输了,就要给江师妹做十年的饭!”
“好。”楼澈寻点头应下。
“不是吧,你答应得这么快?难道是这个赌注太轻了?”余则礼吃惊。
“那不行,二十年,不,五十年!”
“好。”
林息想给余则礼一脚。
“你踢我做什么,纪师姐,林息他又欺负我!”余则礼委屈。
“那江师妹输了呢?”
余则礼想了半天,没有想好合适的。
“输了再说吧,之后再说!”
“如果我输了,我就答应楼澈寻三个要求!”江以照笑着说。
“好,就这样,我已经用留声石记下来了,而且我们全场这么多人都在,所有人都可以作证昂,不准反悔!”余则礼笑着。
宴至尾声,华灯依旧绚烂,众人面上皆有几分意犹未尽之色,不过玉盘珍馐已空,酒壶也大多见底。
众人渐散,江以照也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转身要回去。
“江姐姐,你有事情要忙吗?玉溪有个请求。”
江以照回头看着言玉溪。
“在我家乡,有个习俗,便是过年的时候要放灯,许下来年心愿,玉溪想请江姐姐同我一起去山顶放灯,可以吗?”言玉溪的眼睛在灯笼的映衬之下闪闪发光。
“好啊。”江以照没想什么,直接答应了。
楼澈寻站在身后,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没有想过江以照会答应得这样干脆。
言玉溪看着楼澈寻,“没事,楼师兄,我一会儿就会把江姐姐送回来的,别担心。”
楼澈寻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言玉溪。
言玉溪扶着微醺的江以照来到山顶,手中拿着两盏精巧的灯,两人坐在山边。
微风轻拂,灯火摇曳。言玉溪和江以照各自点了一盏灯,暖黄的光芒渐渐亮起,照亮两人的面庞。
江以照双颊绯红,眼眸如醉,仿佛含着一汪春水。
这个酒的后劲太大了,她的神志已经不太清晰,脑子快成了一团浆糊,眼前的景色变得像梦一般,模模糊糊的,突然有些忘记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了。
言玉溪痴痴地看着江以照,他小心翼翼执起江以照的手,一同将灯缓缓升入夜空。
“希望以后能和江姐姐永远在一起。”他双手合十,虔诚地祈愿,望着渐渐远去的灯火,眼中满是憧憬。
“江姐姐,可以许愿了。”
江以照愣了愣,“我想想。”
“我希望天下再无魔物!”
言玉溪微微一愣,他却只好一笑。
他不禁想,如果江以照知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在她身旁,知道世间最大的魔物就在她身旁的时候,她会怎么想,怎么做呢?
江姐姐会杀了他吗?
江姐姐不会的。
她一向温柔,肯定不会这样做的,定然是会原谅他,然后指引他改邪归正。
江以照有些醉了,她越来越困。
言玉溪轻轻靠在江以照身旁,让江以照的头轻轻靠着他的肩头。
言玉溪感到浑身都在颤抖,他轻轻地靠在江以照的耳畔,“姐姐,我最喜欢你。”
江以照头脑晕晕的,除了酒味,她只能闻到那熟悉的香味。
“楼师兄,你说什么?”
言玉溪脸上的笑容瞬间停滞。
第五十章 要一起睡觉吗?
宴席散去, 只留空冷的桌椅。
楼澈寻没有撑伞,任凭雪洋洋洒洒地落在他的肩头,四周传来热闹的吵闹中, 楼澈寻穿梭其中,缓缓而行。
走了几步,他又停下脚步, 忍不住往江以照和言玉溪离开的方向望去。
他思考了良久, 眼神沉沉。
理智告诉他, 别人在山顶开心地放着灯, 正是欢快热闹又暧昧的时刻,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去做什么呢?去看自己心爱的人和别人卿卿我我吗?
想清楚后,楼澈寻还是没忍住朝这条小路上往前走着。
楼澈寻修为高深, 他看得很远, 听得也很清楚。
他远远地看见言玉溪和江以照紧紧挨在一起,在说什么耳边私语,又点了灯,在雪夜之中, 灯光昏黄熠熠,映衬着在山顶坐着的两人。
江以照几乎没和他挨这么近过, 总是和他保持着距离, 甚至为她洗衣做饭, 都还要遭到她的责怪。
什么时候和江以照挨这么近的人能变成他呢?
楼澈寻缓缓地看着两人, 又忍不住缓缓开着灵力听着二人的对话。
从前他做这样的事情的时候, 内心还十分慌张, 总是心虚, 左顾右盼, 这种事情果然是一回生二回熟, 如今他也已经是可以做到面不改色。
他听到言玉溪的告白时,心中陡然一动,呼吸瞬间停滞。
“姐姐,我最喜欢你。”柔柔的声音在楼澈寻心中环绕了一遍又一遍。
他看见江以照的头靠在言玉溪的肩膀上,他们靠得好近好近,是不是楼澈寻也能闻到江以照身上的香味呢,言玉溪又是在用什么眼神看着已经微醺着的江师妹呢?
他心中好像被什么东西梗住了,像一团湿棉花,让他喘不过气,又说不出口。
他脑中已经想象出了言玉溪和江以照互相对视着,含情脉脉的眼神,这是从来不会对他露出的表情,他也不该这样奢求。
他又何必站在这里呢?好像在偷窥别人的幸福。
“楼师兄,你说什么?”楼澈寻听见江以照说。
他瞬间抬起头来,看着言玉溪那一张怔住的脸,嘴角不住地上扬。
言玉溪瞬间鼻头一酸,看着靠在他肩膀上的江以照,她的肌肤如雪,双颊微微泛红,眼睛乏力地张着,神情看起来有些模糊。
江姐姐好美,像熟透的果子,散发着香味。
可在这样好的雪夜中,江姐姐靠在他的肩膀上,嘴里却喊着别人的名字。
言玉溪过了良久,才开口,“江姐姐,你在喊谁?”
他说得缓缓,言语中尽是难以置信,声音带着颤抖。
江以照头很痛,她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跟楼澈寻不一样,但她脑子一片浆糊,好像自己在梦里一般。
“嗯?怎么了?”她朦朦胧胧地抬起头,看着眼前双眼微红的言玉溪。
“江姐姐,我不是楼师兄,我不是楼澈寻,我不是他,我是言玉溪,我是言玉溪!”
言玉溪抓住江以照的肩膀,手抚上江以照发烫的脸。
楼澈寻就那么难忘吗?就那么重要吗?
言玉溪情绪难以平复,他颤抖地摇着江以照,一张白净如雪的脸上,一道泪痕缓缓而下,瘦削地身体不住地抖着。
江以照被摇得头更晕了,她反抓住言玉溪的手,让他安静下来。
不过这一下动作却是让江以照清醒了一些,她从酒里面醒了一点,好像想起来自己是来山上和言玉溪一起放灯了。
可是不是已经放完灯了嘛,为什么言玉溪突然变成这样了。
她突然浑身一紧,言玉溪突然猛地抱住她,陌生的香气传至她的鼻腔。
她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连忙使出灵力,将言玉溪推开。
“言玉溪,怎么了?你怎么又流泪了?”
江以照看清楚了言玉溪的脸,一双黑瞳的眼眸如今涨红,如水地盯着她,几道泪痕在言玉溪苍白的脸上。
“明明是你让我哭的,你如今却反来问我为什么,江姐姐,你真无情。”言玉溪还抓着江以照的手,力气极大,抓得江以照手腕疼。
江以照本来就不喜欢哄小孩,不知道为什么言玉溪现在又崩溃地哭了起来,让她心头莫名地焦躁,本来就疼的头如今更加剧烈起来。
江以照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转身就要离开,一只手却还被言玉溪抓着,不让她走。
她无奈地看着言玉溪。
言玉溪眼眸通红,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滚落,发丝有些凌乱,在夜风中轻扬,更添几分狼狈,他跪在江以照身前,像一只可怜的小狗。
“我先走了,明天再说,我头晕。”她想让言玉溪放手。
“我不!”
“江姐姐,你今天陪陪我好不好,我还有很多很多话没有跟你说,可以不要这样对我吗?”他声音打着颤。
江以照还在犹豫,可是为什么一定要今天,她的头真的很疼。
她突然感受到一道灵力而来,言玉溪吃痛地叫了一声,然后收回了手。
两人顺着方向望去,楼澈寻挺立在雪夜之中,眼神淡漠。
“天色已晚,江师妹饮酒过多,不宜在雪中站立过久,我特来接她回峰。”
江以照听见楼澈寻的声音,只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她便往那里靠着,楼澈寻迅速走到江以照身边,为她撑着伞,一手扶着江以照,防止她摔倒。
“楼师兄,你来做什么,我说了,我会将江姐姐送回去的,你何必如此心急?”言玉溪站起身,抹掉眼角的泪,又捂着手上被楼澈寻打伤的手,声音冷冷。
“江师妹,你还要呆在这儿吗?”楼澈寻柔声江以照。
江以照摇摇头,“头疼,我要回去睡觉。”
“听到了吗,言玉溪,不要再恣意妄为了。”楼澈寻低头睨着言玉溪。
言玉溪瞬间冷冷一笑,“我恣意妄为?你一直都在周围看着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是个什么光明磊落的人呢?”
“江姐姐和我呆在一起,却喊的是你的名字,你怕是早就为江姐姐施了什么阴暗的术法吧,真是未雨绸缪呢。”
楼澈寻忍不住一笑,一向清冷的脸上却露出不屑的目光,“不要妄加揣测,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
“哼,楼师兄不愧是太清山首席大弟子,果然是学什么都快,各方面都是第一,这一身的狐狸精功夫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倒是想向楼师兄学习学习。”
楼澈寻愣住,这倒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说他。
“江姐姐身上的衣服的香味,跟你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样,你做了什么手段,只有你自己心里才清楚。”
“楼澈寻,你真恶心,江姐姐是不会喜欢你的!”
言玉溪在身后大声地骂着楼澈寻,他声音还带着哭腔。
楼澈寻不作理会,拉着江以照往外走着,轻轻用灵力护着江以照的耳朵,可言玉溪还在说个不停,他转身便点出一道蓝光,打在言玉溪身上,他瞬间无法出声,只能愤恨地盯着楼澈寻。
江以照头原本很疼,但她又闻到了着熟悉的香味,让她莫名的心安,剧烈疼痛的头在此刻瞬间舒缓下来。
这个年有些冷,她忍不住缩着,刚好身旁的人体温极高,像一个火炉,她抱着格外舒适,还软软的,像舒适的枕头。
楼澈寻心跳得极快,双颊绯红,耳根更是能红得滴出血,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楼澈寻也饮了酒。
江以照抱着她的胸脯,贴在他的胸口前,还用脸轻轻蹭着,让他走路也不好走。
他只好单手抱起江以照,让她缩在自己的怀中,轻唤灵力,瞬移到归元峰前。
本来还想和江以照在雪中撑伞散步,多说说话,却没有想到江以照醉酒醉得这样厉害。
他的厨房在自己的院子里面,所以他将江以照先放在自己的屋内,想让她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会。
江以照却死死抱着楼澈寻,不肯撒手。
楼澈寻愣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四周寂静无声,他只能听见江以照的呼吸声,和自己猛烈的心跳声。
“江师妹,你先坐一会儿,我为你去熬醒酒汤。”他柔声说。
江以照好像没有听到,还是死死地抱着他。
“我不要坐在这里,这个板凳好硬。”江以照死死抱着她,一张脸埋在他的怀里。
楼澈寻两只手不知所措,想抱住江以照,刚要贴住她的身,却又不敢触碰,只能任由江以照抱着他。
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楼澈寻只好小心翼翼地将江以照环抱起来,手指都不敢收拢,生怕触碰到江以照,不想引起她的反感。
江以照浑身都是柔软的,腰肢细软,好像是一滩水做的,楼澈寻与江以照的肌肤接触处,瞬间变得滚烫起来。
他四处望去,整个院子里最柔软的地方便是他的床了……
他无法,只好将江以照放在自己的床上,为她盖上被子,掖好被角。
不一会儿他便端来醒酒汤,他将汤吹冷,将江以照扶起来。
“江师妹,喝醒酒汤了。”
江以照惺忪着眼睛,看着楼澈寻,目光有些呆滞。
“我不想喝,我要睡觉。”
如果不喝醒酒汤,江以照明天醒来,头还是会很痛。
“喝吧,喝了就睡。”楼澈寻温柔地劝着。
江以照好像突然懂了什么,笑着坐起来,“真的吗?”
她接过楼澈寻手中的碗,一口饮尽,然后将碗放在远处。
楼澈寻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去,江以照此时却突然两只手将楼澈寻楼住,抱在怀里。
“走什么,不是说睡觉吗?”江以照声音微微嗔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