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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练气五层的修为!”

褚南峰笃定道。

池无言手指微动,小七松开手。

咚一声,褚南峰摔到了地上。

这时,褚南峰才注意到池无言手指上的黑线,他顺着黑线望去,看见了小七。

男人低垂着头站在他旁边,小腿,脚腕,手腕,臂膀关节处都缠绕着黑线,像是一个被人吊起来的木偶。

“你到底是什么人?”

褚南峰声音拔高了一个度。

看着向他走过来的池无言,褚南峰第一次在孩子身上感受到恐惧。

“你别过来”他哆嗦着身子,神色祈求。

不管修为多高,是人就会怕死。

池无言张开五指按住他的头,精神力似利刃插进去,飞快搜寻着他的记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池无言操控小七杀了他。

他取出黑皮书,翻开,抓住褚南峰的手按在上面。

洁白的纸张上,黑色的文字一个接一个浮出,等文字停下后,池无言合上书,重新扔到了储物戒中,同时将小七也装进了储物袋。

他转头对站在一旁的青风道:“走。”

青风一边吞着褚南峰的灵魂,一边向池无言的影子走过去,一头扎了进去。

上面情况混乱,池无言悄无声息的从通道离开。

楚衣衣站在山顶上,向下瞧,看见那飞舞的各色灵力,还有冒起的火光,心中嘀咕,真热闹。

池无言和她的契约没有任何波动,楚衣衣自然也不担心池无言。

脚步声响起,楚衣衣没回头,依旧看着山下,“怎么去了那么久?”

“拜了个师父。”池无言走到她旁边,向山下望去。

楚衣衣扭头,惊讶看着池无言,“拜师?”

“嗯。”

“你真拜了个师父?”

“嗯。”

“那你师父呢?”

“死了。”

楚衣衣:“”

她突然听不来这两个字。

山上起火,加上浓郁的血腥味,早就引起了栖霞修士的注意,栖霞的几个大家族派了人过来查探情况。

“楚衣衣,你瞧,那三个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楚衣衣刚想说点什么,听见池无言的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在那绿林中赫然看见了江空,李苗苗,玉如意三人。

“这不是我们在村子遇见的那三人,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楚衣衣拧眉,怀疑是江空跟踪他们,但是这个可能性不高,如果只是单纯撞上,那这可真是太巧了。

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

“你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呢?”

池无言微笑看着楚衣衣。

“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我身上的毛都要竖起来了。”楚衣衣双手抱臂,抖了下身体。

山洞传来一点声响,楚衣衣呀了一声,旋即向山洞走去,“小乖乖醒了。”

池无言跟在她身后,“这里不安全,我们要换个地方了。”

“知道了,知道了。”

张金鹏跑出去没多远,就迎面撞上了裴远,裴远看他神色鬼鬼祟祟,一脸心慌的样子,当即动手抓住了他。

“你跑什么?”

裴远冷着脸问他。

张金鹏气的浑身颤抖,“我和你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打我?”

裴远将剑压在他脖子上,“青天白日,你要不是做了亏心事,心慌什么?”

张金鹏不可置信,高声道:“跟你有关系?”

裴远:“是不是你拐了我女儿?”

张金鹏几乎要吐血:“你女儿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着急赶路不行吗?”

两人说话间,就听见了远方的嘶喊声,再看那绿林中的火光,裴远心中一慌,他转头对身旁的弟子吩咐,“将他绑回去,关好,等我回来审问。”

随即御剑向动乱处赶去。

池无言,楚衣衣也刚好上飞舟从山顶离开,晚一点时间,双方就会撞上。

飞舟内,裴明珠坐在池无言和楚衣衣中间,好奇伸手去抓天空的云,身上放着一个铃铛,这是池无言给的,答应给她带的小玩具。

“你在哪发生什么事情了?”

楚衣衣心中像是有一只猫爪在挠,她目光紧紧盯着池无言的脸,一遍又一遍的追问。

池无言被她烦得不行,叹了口气,睁开了眼睛,“你就不能让我休息休息?”

楚衣衣化成原型,睁大眼睛看着池无言,她隐藏了头上的角,看起来跟一只放大版的猫咪没什么差别。

眼睛里似洒满了星星,闪着细碎的光芒。

池无言在心里给她回了个6.

他拿出剑鞘和剑骨,递给楚衣衣,将李凊筠给他说的话,一一说给了楚衣衣听。

“你真要修忘情剑道?”

楚衣衣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又翻着看了下手中的剑鞘,这剑鞘她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应该是以前见过类似的吧,剑骨她倒是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

池无言躺在飞舟上,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我没得选。”

楚衣衣不理解,“世间那么多选择,怎么就没得选了?”

池无言坐起来,表情认真问:“什么人最适合修炼忘情剑道?”

楚衣衣:“命格是天煞孤星的人,这类人不但适合修炼忘情剑道,也适合修炼无情道。”

池无言:“你看我像不像天煞孤星的命格?”

楚衣衣瞪大了眼,认认真真看了池无言一遍,天煞孤星的人,不但自己惨,还会连累身边的人。

“你生辰八字是?”

“这具身体的生辰八字是”池无言低头沉思,“你让我想想,好像是壬申、庚戌、癸亥、壬子,我前世的八字应该是”

楚衣衣沉默,只因无他,这确实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反而他前世的命格倒是一位贵人。

池无言:“一个命格是天煞孤星的人,有人要求他断情绝爱,又有人要求他成为一把生而只为杀的剑,这是为什么?”

池无言躺在飞舟仰面看着蓝天。

楚衣衣想要没想回答道:“那一定是他们的敌人太过强大。”

池无言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敌人?

他拿出黑皮书,本来他想让李凊筠也按一下掌印,但没想到李凊筠先一步仙去了。

“我们真要去凌华宗,不去芜城了吗?”

“去过凌华宗后,再去芜城。”

池无言翻开黑皮书,先去看因小七出现的文字。

【岳七从未见过这么快的剑,待他反应过来时,他已身首异处,最后只记得那双很漂亮的眼睛,漠然如雪,如秋水,如寒星,如月光,倒映出他的身影】

岳七出现的文字很短,就这么一句话。

楚衣衣:“也不知道这书到底写的是什么事,真是奇怪。”

“还有,他都死了,还管人家眼睛漂不漂亮,他心中没有恨吗?”

池无言想了想,说:“也许是杀他的人太过好看,恨不起来。”

楚衣衣一言难尽看着他,换做是她,不管那人有多好看,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他好过。

两人又接着向下看去。

【魔窟的事情被正道各大宗门知道,所有人都义愤填膺,地牢中关着的女子也被人救了出来,还有人在这里发现了凌华宗失踪已久叶峰主的腰牌,可惜了那凌华宗已沦落成只有三个人的宗门。

褚南峰是唯一一个从魔窟中跑出来的人,想起那天的场景,褚南峰就忍不住浑身打颤,眼含惧色。

那人踏着日落出现,一人一剑,面对众多修士与魔族丝毫不落下风,甚至只凭筑基期的修为越阶杀了一位金丹期。

“南峰,你跟着我这么多年,我没有想到,你连这样一件小事都办不好。”

高台上,样貌儒雅的中年男子失望看着褚南峰。

褚南峰脸色一白,跪了下去,“大人”

他眼神祈求,面色凄然。

褚南峰不敢直接求饶,这是***的忌讳。

冷汗从他额头流下。

褚南峰头磕下去,他能从玉砖倒影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大人,您在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去芜城吧。”

大殿内安静的落下一根针都能听见。

褚南峰心提到了嗓子眼,大气不敢喘,半晌,他听见了一声叹息,褚南峰心中一喜,大人这是原谅自己了?

倏地,一道从风刃落下,割开褚南峰脖子,白眉男子顿时气绝身亡。】

看着那三个***楚衣衣道:“又是一个不可知的人名。”

池无言合上书,继续躺了下去,“以后总会碰见的。”

楚衣衣疑惑:“你就这么肯定?”

池无言:“因为这世上没有巧合。”

聚仙台之后,他就觉得楚衣衣性子发生了极大变化,按理说,这头穷奇生死危机时,肯定会抛下自己独自逃走,但事实是这头穷奇不但没自己跑,还救了他一命。

楚衣衣带他到了何家村,他得到了戒指和书。

楚衣衣又让他去芜城,他在路上救了小乖乖,黑皮书又出现了文字。

他又去魔窟遇见了叶凊筠,得到了剑骨和剑鞘。

如果不是楚衣衣,池无言觉得自己不会碰见这些事情,小乖乖会被拐卖,落得和书中一样的结局,何家村怪鱼内的戒指也许就会被江空等人得到,牢里的女子会死的更多。

岳七和褚南峰说的那个人

按照时间线来说,现在应该还在哪个宗门中修炼吧。

不知道为什么,池无言心有点乱。

他干脆闭上眼睛,不再去想这些事情,耳边只有风声,楚衣衣和小乖乖玩闹的声音。

池无言呼吸逐渐变得绵长。

发觉池无言睡着了,楚衣衣抱起裴明珠,手指比在嘴唇上,嘘了一声,“小声点,哥哥睡着了。”

裴明珠表情严肃点点头,不再说话,楚衣衣笑着捏了下她的脸。

不许摸!

裴明珠无声说出这三个字,引得楚衣衣又捏了下她的脸。

裴明珠小嘴一嘟:我生气了!

楚衣衣一脸可惜的放下了手

凌华宗坐落在一个人烟稀少的小山峰上,全宗只有五十八个人,叶凊筠是凌华宗唯一一个元婴期,这个小宗门连筑基期的修士都少的可怜,连宗主也只是一个金丹期修士。

飞舟停落在半山腰,池无言早给自己换了身打扮,他依旧用了容貌变换的法器,用的是他前世十四五岁的脸,腰间系着叶凊筠给他的腰牌。

楚衣衣又回到了池无言识海中,毕竟要去修士在的地方,她需要注意注意。

池无言抱着裴明珠向山顶走去。

清晨,山间起雾,也有点冷,太阳还未完全出来。

裴明珠在池无言怀中打着瞌睡。

“你是何人?”

长长的石阶上,站着一名十二三岁容貌清秀的男孩,他穿着一身灰袍,手中拿着扫把,一脸警惕看着池无言。

在池无言没来之前,他正在清扫石阶。

池无言取下腰牌,举起,语气不紧不慢道:“我是叶凊筠叶峰主的亲传弟子。”

小弟子半信半疑的接过腰牌,拿在手中端详,半晌,他兴奋道:“你真是叶峰主的亲传弟子?”

目光在池无言身上上下扫了一遍。

池无言:“千真万确。”

小弟子嘴角高高扬起,扔到手中的扫把,“太好了,叶真人怎么没跟您一起来?”

池无言沉默,没有回话,幸好小弟子也没追着问。

他激动看着池无言,“我现在就带您去见宗主,叶真人从来没有收过徒弟,连一个记名弟子也没有,您还是她唯一的亲传弟子呢!”

“对了,我叫林安,请问您的姓名是?”

池无言微微一愣,回道:“我叫池无言。”

小弟子激动叫了一声:“池师叔!”

池无言微微笑道:“你的这个名字很好听。”

他父母还未离婚前,他跟随父姓,也叫林安,不过这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小弟子脸颊微红,“谢谢池师叔。”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首发晋江文学城……

宗门坐落在在山顶, 等池无言和小弟子走上去后,差不多花了半个小时。

石阶材质可以抑制灵力,但也不是完全不可使用灵力, 小弟子心中疑惑他这位师叔为何不用灵力,这样会节省时间,但他没敢张口问, 师叔这样做自然有师叔这样做的道理。

这可是叶真人唯一的亲传弟子。

“小安, 你今天这么快就打扫完了?”从门中出来一扎着马尾的红衣少女,她背上背着一把剑, 眉目英气,嘴里叼着一根不知名的草, 看见池无言时,瞅了他两眼, 随又将目光移到了林安身上。

小弟子向霍璇拱了拱手,一脸兴奋向霍璇介绍道:“霍师姐,这位可是叶真人的亲传弟子,我现在正准备带他去见宗主!”

“叶真人——”霍璇语音拉长, 伸出手弹了下小弟子的脑门,“这要真是叶真人的亲传弟子,她怎么不亲自领着人去见宗主, 还需要你带?宗门内可教了, 不要随便相信陌生人说的话, 你忘了?”

“霍师姐!”小弟子委屈摸着自己头,“他有叶真人的腰牌, 是真的,还有,我没忘宗门教的东西,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听见腰牌,霍璇心中防备收了很多,她看向池无言,“你真是叶真人的亲传弟子?”

池无言点头,拿出腰牌递给她。

霍璇看了一眼腰牌,确认无误,又将腰牌扔给池无言,“既然是叶真人的亲传弟子,那你快带他去见宗主吧,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说着,霍璇向山下走去,嘴里又重新叼上了一根草。

池无言手拿着腰牌,将裴明珠向上抱了抱,刚才说话间,她已经醒了,一手抓着池无言的胳膊,睡眼惺忪,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池师叔,霍师姐就这个性子,您别放在心上,您以后和她相处久了,也就了解她了,她向来如此,不喜欢与人太过亲热,不过有事需要她帮忙时,霍师姐从来不会推脱。”

林安在一旁小声为霍璇辩解。

池无言:“无事。”

林安放心,脸上重新露出笑容,领着池无言向宗门里走。

凌华宗的大门门口只有两座石像,石像中间是一层淡蓝色的水幕,波光粼粼耀人眼,水幕不透明,看不见里面情形。

“霍师姐这么急,应该又是下山去跟人切磋,我们宗门的人几乎跟霍师姐都打过。”

林安说着,池无言就在一旁静静听着,怀中的裴明珠抓着池无言的衣袖,在池无言怀中动来动去,四处张望,像刚被抓住的流浪猫。

池无言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件小披风,盖在她身上,包在自己怀里,上方露出一个口子,可以让她探出头看,怀中的人果然安静多了。

一旁的林安好奇看了几眼,池师叔还挺宠他妹妹。

凌华宗虽然是个小宗门,但规矩也不少,掌门也不是林安一个外门弟子说见就能见的。

他先是领着池无言去见了外门长老,将事情交代清楚,长老见了池无言腰牌后,恭恭敬敬领着池无言去见内门的执事长老。

再由执事长老领着池无言去见宗主。

路上,楚衣衣肆无忌惮的展开神识。

“这宗门人也太少了,才几十个人,仙鹤也才三只,啧啧啧,我还是头一次见一个宗门只有三个金丹期。”

“地方还挺大,倒可以勉强住一住。”

“哎呀,这么小的宗门估计收藏的功法也不多,品级也低,对你的帮助也不大。”

池无言跟在执事长老身后,心中回应楚衣衣的话,“我也用不到。”

他现在修为已降到了练气一层,在凡人边缘摇摇欲坠。

楚衣衣沉默了,“你这身体”

池无言:“不急。”

语速很缓很慢,楚衣衣一下放心了,她知道池无言不是故作镇定,他心中有自己的打算。

封玄用眼尾的余光暗暗关注池无言,自见面后,他未见这少年展露出其他情绪,一身白袍,长袖上是大片梅花刺绣,一直延伸的后背,很是华丽。

一双平静如深井的眼眸,清冷孤寂,封玄看不透他,也看不透他修为。

他心中感叹,怪不得叶真人会收这人为徒。

这少年身上勘破红尘的出尘感,让人毫不怀疑他修炼的是忘情道。

宗主的住处在全宗最高的位置,周边云雾飘渺,视野也极佳,可一眼览尽凌华宗。

山峰上树木郁郁葱葱,有飞鸟走兽,胆子很大,不怕人,池无言和封玄过来,头都没抬。

山上有鸟鸣的声音,叫声清脆空灵,在山间回荡。

第67章 池家幼子修补仙梯材料? 抓捕

听到封玄传来的消息, 凌谨川先是狂喜,心中的担忧也瞬时化成了遮天盖地的思念,随后御剑飞行一路赶了回来, 风尘仆仆,灵力耗尽。

她先冲进洞府洗漱了一番,换了身衣袍, 才转身去向大殿。

凌谨川并不在大殿中居住, 她不喜奢华,自己在山上另劈了一处洞府, 平时就住在那里。

封玄和池无言未到,凌谨川在殿中踅了一会儿。

修仙之人, 五官灵敏,听见殿外的脚步声, 凌谨川便从白玉阶上去,坐到主座等人过来,手指有一搭没一搭轻敲着扶手。

李凊筠是剑体双修,身体十分强悍, 之前还做过用天雷锻体的事情,后来的元婴期雷劫更是没用任何法器,硬生生用□□扛了下去。

雷劫过后一头柔顺长发糊成一片, 人也被雷劫劈成了一个黑炭, 看不出本来相貌,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事后在十三峰躺了整整三个月才下床走动。

封玄想要试探池无言的身体强度, 没召仙鹤,带着池无言爬山。

结果

“执事,你这会感到如何?”

气质清冷的少年递过来一个干净绢布, 封玄不好意思接过。

看着气息平稳的池无言,封玄转过身,用绢布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竭力让自己呼吸平复下去。

“好多了。”

封玄声音抖颤回道。

“蝴蝶!”

池无言怀中的裴明珠小小惊呼一声,眼不眨盯着一旁花朵上的灵兽。

一旁的封玄低下头,觉得自己身上更热了,人家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呢。

“这不是蝴蝶,是蓝鱼,”池无言给怀中的裴明珠解释,“它只是长得有点像蝴蝶,是一种喜爱花蜜的灵兽,也可以居住在海中。”

“海?”裴明珠疑惑,她从来没有见过海。

“像天空那样蓝,像天空那样大。”池无言轻声道。

裴明珠抬头盯着天空。

凌谨川在殿内等的心急,她皱眉,这两人已经在殿外面了,怎么还不进来?

白色干净的绢布被汗液弄脏,封玄将绢布收起,不好意思再给池无言。

池无言看他站起,关切问道:“执事您现在好多了吗?”

封玄:“好多了,宗主还在大殿内等着,我们快过去。”

说完大步向大殿走去,池无言跟在他身后。

楚衣衣叹气:“这宗门可真穷啊,上山召一只仙鹤不就行了。”

池无言跟着附和:“是啊,真穷。”

楚衣衣在池无言识海中没有形象趴着,尾巴在空中一甩一甩,懒洋洋道:“我记得芜城有一段时间会闭城,禁止修士进入,我们要赶时间。”

池无言将这一消息记下,跟在封玄身后走进大殿。

这座大殿悬浮在空间,中间铺着云阶,脚踏上去很软,很稳。

封玄走到殿中,恭敬道:“宗主,这位就是叶峰主的亲传弟子。”

池无言站在他身后,目光平视。

大殿内金碧辉煌,怀中的裴明珠左看右看,最后只盯着白玉阶梯中间雕刻的麒麟,这只麒麟雕刻的栩栩如生,尤其是一双眼睛,让人觉得它下一秒就会动。

“你叫什名字?”

一道爽朗的女声从上传来。

池无言抬头,是一位长相明艳大气的女子,穿着银红劲装,袖边衣领用暗线绣着花纹,应该是宗门的符号。

她头发高高竖起,看起来干净利落,因是坐着,池无言暂时看不出来她有多高。

“弟子池无言见过宗主。”池无言双手拢在胸前。

凌谨川追问;“你师父呢,她怎么不在这里?她去了何处?”

池无言取出那朵莲花灯,托在手上,还没等他开口,就感到面前迎来一阵风,紧接着自己被笼罩进一片阴影之中,手上的莲花灯也被人取走。

“阿筠她——”凌谨川抓着莲花灯的力气陡然增大,之前心中的喜悦荡然无存,转变成一阵无可抑制的恐慌,被抛弃的恐慌。

池无言向后退了几步,“师父她已仙去。”

凌谨川觉得五雷轰顶,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叶凊筠这样厉害的一个人也会死?

咔嚓一声。

池无言看着拿着莲花灯在凌谨川手中四分五裂,白皙的手掌被莲花灯的叶片割破,渗出血液

一种血腥的杀气从凌谨川身上散开,她神色可怖,脚刚向前迈了一步,就被封玄抱住,封玄这个中年男子此刻毫无形象的用双手抱住凌谨川的腿,面色凄然。

他开始哀嚎:“宗主您三思啊,您的金丹还没有补好,这万一再出个差错我们凌华宗怎么办啊!宗主!叶峰主肯定不会有事的!您冷静一点!”

凌谨川身高在一米八之上,她骨架比其他女子大一点,此刻手中握着一把黑刀,站在殿中像一座小山。

被封玄这样一打搅,又意识到殿中还有池无言,凌谨川稍稍冷静下来,一双眼睛还有点红。

“你还不站起来?”

凌谨川目光冷冷瞥向封玄,真是也不嫌丢人。

封玄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表情严肃,刚才的他好像只是一个幻觉。

池无言和脑海中的楚衣衣两人同时静默。

凌谨川眼神一眯,神色严肃,她低头看着池无言,“你怀中的是?”

她刚才太过着急没有仔细看,还奇怪这孩子抱着一件披风干什么。

池无言:“家妹。”

裴明珠缩在披风内,只露出一个头顶,小胖手抓着池无言的衣服,安安静静,许是刚才被吓到了。

凌谨川目光紧盯着池无言,“你师父可曾给你留下什么话?”

她竭力将自己身上翻滚的杀气压下去,不给池无言压力。

池无言:“她说她这一生已无遗憾。”

凌谨川心中杀意顿时烟消云散,手颤了下,她背到身后,神情不外泄,心脏快速跳动着。

听见这句话,凌谨川有一种劫后重生的庆幸,阿筠没有死

她这一生只有阿筠一个挚友,万一阿筠真的死了,凌谨川不知道这漫漫仙途自己还怎么走下去。

“好,我知道了,你师父是十三峰的峰主,现在她仙去”说到这里,凌谨川停顿了一下,“现在她不在十三峰,你是她唯一的亲传弟子,就有你接管十三峰。”

话落,凌谨川的身影就消失在大殿中。

“十三峰离这里不远,你召一只仙鹤就可以过去了。”

话从远处传来,似飘散过来的烟雾,慢腾腾在大殿中散开。

封玄急匆匆追上去,边追边喊:“宗主三思而后行啊!您金丹裂缝还没有补好呢!宗主!”

转瞬间,大殿内就只剩了池无言一人,还有他怀中抱着的裴明珠。

楚衣衣呆滞:“他们就这样把我们扔在这里了?”她怎么觉得这宗门有一点点不靠谱。

池无言看着大殿门口问:“你说宗主有多高?”

刚才凌谨川站在他面前,池无言觉得自己是被一座山峰挡住了,这修仙界怎么随便一个人都比他高,自他穿来,池无言基本上都是仰着头看人。

“不知道,但没有我高。”

一只白色的大猫优雅坐在池无言旁边,它身形有三米高,几乎占据了整个大殿。

识海好是好,但待久了也觉得憋得慌,楚衣衣出来透透气。

“你头顶的角好像变大了。”池无言瞧了她一眼。

“真的吗?”楚衣衣来了兴致,用爪子去摸自己头顶的角。

“走了。”

池无言留下这一句,向殿门口走去。

楚衣衣化成猫咪跳上他的肩。

这凌华宗没有什么能威胁到她的东西,楚衣衣放心出来,光明正大的透气。

池无言没有用仙鹤,在宗门内问了一弟子,乘着小舟去了十三峰。

十三峰

池无言穿过叶凊筠设下的结界,进去就感受到了一股冷意,天上正落着雪,雪花一片片落下,在空中打着转,山上厚厚一层雪,几乎看不到一点绿意,脚踩下去发出咯吱声。

池无言将怀中的披风紧了紧,向前走去,入眼一间二层的竹屋,这应该就是叶凊筠住的地方了。

他走过竹屋寻了一块宽敞的空地,从储物戒中拿出法器,向上一抛,手中精致小巧的小楼在空中迅速变大,坐落在地上,这是一八品的防御法器,在修仙界来说已经很贵重了。

古香古色的小楼一共有三层,屋角的檐部向上翘起,像一只展翅待飞的鸟,上面垂着一串铃铛,铃铛下面挂着一镂空的珠子。

裴明珠吸吸鼻子,她的小手,与鼻尖上面已经染上了一层红。

池无言推开门走了进去,暖气扑面而来。

与小楼的外表相比,楼内更是奢侈华丽,地上铺着一整块白玉,白玉没有任何瑕疵,池无言虽没见过,但也知道这玉不普通。

只是他在这玉上面没感受到任何灵力。

白玉散发着热量,池无言收了披风,将裴明珠放下去,让她自己去玩。

绕过两米长精美的屏风,入眼的是一三米长两米宽的长方木桌,木桌上面放着一塌纸,木桌旁边只摆着一个椅子。

“这里可真漂亮,”楚衣衣感叹,从池无言的肩上跳了下去,轻落到白玉上,用爪子碰着玉,她自言自语,“奇怪,这玉没有灵力怎么会发热,这么大一块玉没有灵力也太奇怪了吧。”

“不是这块玉没有灵力,如果我没猜错,这楼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没有灵力。”

池无言观察着周围,冷静道。

小楼内空间不是很大,差不多只有一百平,一楼只放着一张木桌一张木椅,和一扇屏风,还有窗边的一躺椅,除此之外再什么东西都没有,空荡荡的。

两人上了二楼,二楼三面墙都放着书架,书架顶到了顶,三个书架上面没有一本书,另一面有窗户的墙,靠墙摆放着一张榻。

“看来,这法器的上一位主人应该很爱看书。”

楚衣衣看着房间内的三个大书架道。

两人又继续上了三楼,三楼摆放着一张木床,靠窗放着一张茶桌,茶桌上面摆放着一棋盘,除此之外,再什么东西都没有。

楚衣衣:“这里也太空荡了。”她原以为这小楼中会有很多东西,结果一干二净。

池无言正准备过去看看棋盘,忽听见外面有人再喊池师叔。

他转头对楚衣衣道:“你别碰那棋盘,我出去看看。”

楚衣衣应了一声。

池无言走下去,推开木门,是一个面生的少年,手里拿着衣物,少年看见他脸上笑容扩大,“池师叔,这是您的宗门服饰和腰牌还有玉筒,有事情您可以用玉筒唤我。”

池无言接过东西,“麻烦了。”

苏泺连忙挥手说:“不麻烦不麻烦。”

他脸和手被冻得有点红,正一遍遍运转着体内灵力。

苏泺笑着露出虎牙:“池师叔,东西送到我就先走了。”

池无言:“好。”

他一手抱着衣物正准备关门,又见封玄御剑飞行过来,他神色匆匆,头发上落了些雪。

“等等。”封玄喊了一声,降落在池无言面前。

池无言:“封长老这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封玄:“宗主让我问下您,叶峰主是在何时何地收您为徒,给你腰牌的?”

池无言脸上浮现出一模困惑,“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封玄解释,“宗主不是怀疑您,而是最近修仙界发生了两件大事,之前失踪的女子都找了回来,但是好几个都人不人鬼不鬼的,明明已无心跳呼吸,却还能动能说话,神智清明,只不过性格凶狠。”

“好几个大宗门都觉得这事与魔族有关,要彻查。”

“有修士说在栖霞见过叶峰主一面,觉得叶峰主的死可能与这件事有关,就报了上去,所以宗主就让我来问你这些问题,准备给上宗门的人回复。”

池无言脸上展露出一丝悲伤,“原是如此。”

封玄以为池无言想念起了叶凊筠,见状安慰道:“池师兄,您别难过,如果叶峰主真是死于魔族之手,我们一定会为叶峰主讨回一个公道。”

池无言收起脸上的悲伤,开口说:“当时我躲避妖兽,不小心闯入一山洞,便遇见了师父,那时她浑身是血,脸上有很多伤痕,只能看见一双眼睛。”

“师父手里捧着莲花灯,看见我问我要不要拜她为师,还说她自己时间不多了。”

说到这里,池无言停顿下,声音稍显异常,接着说道:“我去那里,本就是为了寻找机缘,听此一言,便跪下磕头拜她为师,发誓一定会认真修炼忘情剑道,不让师父的心血湮灭在修仙界中。”

池无言微低着头,露出白皙的脖颈,浓密的睫毛遮掩住他的眼睛,让人无法探究他眼中的情绪。

池无言说这这些事情,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封玄心中却涌上来一种心疼的情绪,这是一个坚强的孩子,把伤疤隐藏起来不让其他人看见。

“您可还记得那山洞在哪?”

“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山峰很高,比周围的山都要高些,山洞就在那座山上。”

封玄目光怜惜看着池无言,“您好好歇息,我现在回去就把这些情况禀报给宗主。”

“封长老,”池无言叫住他,声音还有点哑,“修仙界另一件大事是什么?”

一双黑亮的眼睛再配上一张有点苍白的脸,看起来乖巧,招人疼。

正好封玄也想转移下池无言的注意力,就道:“另一件事啊,跟仙梯有关。”

他有点漫不经心,呼出的气在空中化成白雾消散,“听说这几千年来没有修士飞升是因为仙梯断了,现在上宗门的人想要修补仙梯,打开飞升的通道。”

封玄靠近池无言,小声道:“你听说过那个被灭满门的池家吗?”

池无言摇头。

封玄:“这池家并没有全死,还有一个八岁的幼子活着,听上宗门的人说,这池家幼子就是修补仙梯的材料,池家被灭满门也是魔族干的,想要我们修士再也不能飞升。”

他叹息道:“这池家幼子真是命苦,族人全死,自己还要被抓去修补仙梯。”

“抓?”

“天机阁的人已经占出了这池家幼子的位置,说就在栖霞和我们这里,上宗门的修士明日就到,这两处地方已经被封了。”

“池家幼子,插翅难逃啊!”

第68章 第 68 章 首发晋江文学城

“唉, ”封玄又叹息了一声,“仙梯的事情无比重要,只牺牲一人便能拯救万千人, 纵然这一人有众多冤屈委屈,又有谁在乎呢?”

“可能只有他一人在乎了。”池无言轻声道,眨了下眼睛, 落在睫毛上的雪又飘了下去。

门开着站太久, 寒风浸湿了他的衣袍,脸庞手臂也染上了一层寒意。

“左右这些事情跟我们也没有多大关系, 我现在就回去禀报宗主关于叶峰主的事情,您好生休息, 十三峰冰封千年,永远下雪, 这里的寒气灵力不好抵御,好在有叶峰主给您的法器,这样宗主也就放心了。”

封玄看着池无言身后雕梁画栋的精致小楼,笑道。

池无言知道他是误会了, 也没有解释。

“封长老,慢走,真是劳烦您走这一趟。”

“师兄这是什么话, 我可不敢当, 时间紧急, 我就先走一步,宗主还等着呢。”

话落, 封玄单手竖指比在眼前,灵剑受到召唤嗖的从剑鞘中飞出,落到他脚边, 程亮的剑身折射出太阳的光芒,有点刺眼。

封玄踏上去,红色的灵力环绕在他周边,雪从他身边绕过。

余光看见池无言还站在门边,封玄心中一暖,旋即催动灵剑,御剑飞去。

池无言看着他身影消失在天边,才关上门。

回到楼内,他睫毛与头发上的雪花被暖气消融不见。

楚衣衣已从楼上下来,她化成原型坐在一楼的木桌上,裴明珠也坐在木桌上,双目盯着手中的小玩具,都没发觉池无言过来。

池无言走过去,坐在木椅上,将手中的衣物放到木桌。

见他过来,楚衣衣立即道:“三楼的棋盘我可没有动,看你还不上来,我就下去了,不过你这小楼有点奇特,我刚想用神识打探一下外面的情况,才发现这楼能隔绝神识。”

“连你的神识也能隔绝?”池无言问。

“是啊。”楚衣衣伸了一个懒腰,走到衣物旁边,用爪子扒拉了下,衣服丝线被勾出几条,有点要破的迹象,楚衣衣不动声色将衣服翻过去,盖住,露出衣服里面包裹着的腰牌。

腰牌是木头做的,上面有股草木的清香,像雨后的山林,挺好闻的。

楚衣衣轻嗅了下木牌,“这木牌应该有灵力,不过进到这小楼内也消失了。”说着,又用爪子碰了下玉筒,“这玉筒也是,我估计在你这小楼内,你的玉筒应该用不了。”

池无言没说话,他取出剑鞘,剑骨放在面前,又拿出黑皮书,又将从究竟图中得到的匕首摆在木桌上,又脱下手上的戒指放在一旁。

楚衣衣:“仙梯的事情你不着急?”

池无言:“不急,他们至少也要把人集齐,各个宗门都有外出的弟子,这些人回来至少也要花费三天的时间。”

池无言说的很绝对,楚衣衣直觉他还有别的计策,“你就这么肯定?”

池无言没抬头,“池家没有被灭满门,池家家主池弦月还在。”

丹田中的砚台池无言拿不出来,他顺手取过木桌上放着的纸,撕成两半,拿出毛笔一个写上仙器砚台,一个写上究竟图,放在木桌上。

楚衣衣暂且将仙梯的事情扔到一旁,反正池无言心中已经有了计谋,她不用太过担心。

看着池无言这番行为,楚衣衣不解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楚衣衣的发话又提醒了池无言,他抬头瞥了一眼楚衣衣,“差点忘了还有你。”

楚衣衣一脸懵,“我怎么了?”

她走过去,看着池无言在纸上写了六个大字,聚仙台楚衣衣。

楚衣衣感到莫名其妙:“你写我干什么?”

池无言诧异:“你认识?”

楚衣衣炸毛,“你别忘了,我脑袋中装的可是历来每只穷奇的记忆,阵法炼丹符箓我都能说上一二。”

听见这句话,池无言又拿过一张白纸,写上记忆二字。

将写字的白纸在木桌上摆好,池无言才慢悠悠道:“我不是说你不认识字,而是我字写的这么潦草,你竟然还能认出,只是有点惊讶而已。”

楚衣衣炸起的毛被顺平了。

她侧躺着看着池无言拿着毛笔在纸上写字,细白的手指随意握着毛笔,是一种她没有见过的握笔姿势,墨气缠绕着笔头,纸上的字缺撇少捺,简洁了很多,池无言写起来很快。

等池无言写完,楚衣衣尾巴拍打着桌面,问:“不是说要去看那棋盘吗,什么时候去?”

“现在就去。”池无言站起。

桌上的裴明珠在打瞌睡,听到椅子哗啦玉砖的声音睁开了眼,迷糊糊对着池无言张开双手,“哥哥。”

池无言走回去,一手捞起裴明珠,差点把她忘了,又顺手拿起桌上的戒指将木桌收进储物戒中,上去就不用再下来了。

裴明珠在池无言怀中,换成一个舒服的姿势,又闭上了眼睛。

楚衣衣跳上池无言的肩膀,看着裴明珠的睡颜,不确定道:“我们今天好像还没有喂小乖乖。”

“昨天吃了辟谷丹,没事。”

“她年龄这么小,吃太多辟谷丹对身体不好。”

“你做饭?”

“我怎么会这种东西!”

“楚师傅不要妄自菲薄。”

听不来池无言话中的楚师傅三字,但楚衣衣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哼了一声,尾巴拍了下池无言的背

凌华宗大殿中,凌谨川就站在殿中等着封玄,殿中还站着一男子,穿着不起眼的灰袍,年龄看起来在三十岁左右,五官端正,身形消瘦,头发被随意扎起,给人一种散漫的感觉,正是袁渠。

前几日他得了一机缘,突破了元婴,容貌恢复年轻,身上的暮年之气褪得一干二净。

现在就是一名逍遥自在的俊美道士。

封玄御剑停在殿外,收起灵剑大步向殿内走去。

凌谨川迎上去,“他怎么说?”语速很快。

封玄先对着凌谨川和袁渠行了礼,才道:“说是在最高一山峰的山洞内遇见的,遇见时叶峰主脸上满是伤疤,手中拿着莲花灯,收了他为徒,又给他腰牌,让他来凌华宗。”

凌谨川转头看向袁渠,“袁长老,事情就是如此。”

袁渠:“在那魔窟附近确实也发现了一个山洞,不过他是怎么进到魔窟地盘,又没被魔窟的人发现的?”

“这”封玄忘了向池无言问这个问题。

凌谨川沉思了会,开口说:“魔窟地牢内还有个被魔族杀了的金丹期修士,这名魔族的身份也不清楚,那名金丹期修士的身份也没有查出,所有女子精神出了问题不愿说话,还有那群吃人的女子,这件事疑点颇多,不好下定论。”

“无言就在十三峰,他今天刚回宗门,需要休息,有什么问题明日再问也不迟。”

“封长老,您觉得呢?”

凌谨川微笑看向袁渠。

这笑容看着袁渠心中发紧,他摇摇手中的扇子,道:“凌宗主所言极是。”

他倒是没有想到,这凌宗主消息如此灵通,不过目前最要紧的事情还是等这里宗门所有外出弟子回来,开始摸骨查年龄,找见池安。

袁渠:“今日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扰了,凌宗主我们改日再见。”

封玄客气道:“袁长老不在我们凌华宗再待一会?这会天色还不算太晚,我凌华宗虽小,但山美水美,宗内风景也尚能过眼。”

刚说完这句话,封玄就感觉自己背后一凉。

“那”就打扰了。

袁渠剩下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见站在殿内身形高挑的女子一手拨开封玄,动作随意的像是拨开一根草,封玄一个踉跄。

剩下的半句话,封玄装回了肚子中。

“袁长老身上想必还有许多事情要忙,我们就不耽误袁长老时间了。”

凌谨川顶着一张面瘫脸,袁渠看不出她什么意思。

“那我就三日后再来打扰各位了,各位不必送了。”

容貌俊美的道士向封玄和凌谨川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封玄还想再客套几句,此时也只能作罢。

等袁渠彻底走后,他看向凌谨川,“宗主,袁长老可是踏仙宗的人,我们这样不会得罪他吧?”

凌谨川轻飘飘道:“得罪了又如何。”

封玄叹息:“如果能搭上踏仙宗就好了,他们指缝中露出来的一点东西,已经足够我们宗门内弟子修炼。”

凌谨川看他一眼,“愚蠢。”

身形修长的女子走上白玉阶,坐上高座。

凌谨川双腿交叠,头微斜,一手撑着下巴,声音冰冷问道:“阿筠弟子名字可录入宗门玉筒?”

座上的女子气势破人,封玄连忙道:“已录入,宗门服饰与腰牌也发下去了。”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他们家宗主只金丹期的修为,气势却比一些化神期修士还要吓人。

“将名字改了,改为这个吾言。”

上面扔下来一玉筒,封玄双手接住。

凌谨川:“你用鹤纸通知吾言一声,其他的事情,你不用再管。”

封玄:“是。”

凌谨川:“封玄,谨言慎行。”

最后四个字,凌谨川咬重一点,白玉阶下,封玄头低的更低,“宗主,封玄知道了。”

“知道就好,我近日闭关,不重要的事情不要来找我。”

“是。”

封玄拿着玉筒快步离开,走出殿外,阳光一照,身上的寒气散了大半,他摸了摸额头不存在的冷汗,幸好宗主没有生气。

凌谨川拿出碎了的莲花灯,目光沉思,她不知道友人为什么要假死,只能尽力去配合她,尽量不给她贴乱。

十三峰

池无言将裴明珠放在木床上,又往她身上盖了一块薄毯。

楚衣衣:“你想热死她?”这楼内已经很热了。

池无言拿着薄毯的手一顿,“不会说话可以不说话。”随后又将薄毯往上提了提。

“总不能一直叫她小乖乖,得重新起个名字。”楚衣衣从池无言肩膀上跳下,走到裴明珠身旁。

池无言看着这只穷奇,“你之前还说她是个麻烦。”

楚衣衣:“现在也是麻烦,不过没有那么讨厌。”

她现在看着裴明珠就很顺眼,不哭不闹,不会大声笑说话,话也少,给个玩具自己能待一天,不会乱抓她的毛,很乖,所以楚衣衣叫她小乖乖。

池无言刚走到棋盘,就听见身后的那只穷奇说:“小乖乖跟我姓,当然你的名字也有份,姓楚名池,看多好听,楚池,楚池,楚池是个小乖乖。”

池无言:

他很想知道,这只穷奇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话痨。

不过她现在没有记忆,问也问不出来。

池无言将木桌拿出,放在棋盘旁边,又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把椅子,坐在木桌前。

他将桌子上的东西一一看过去,按他穿书后得到的顺序摆好。

楚衣衣走过来,“不是要看棋盘吗?”

池无言:“看过了。”

“那你现在要做什么?”楚衣衣看了一眼桌子。

“推理。”

“推理?”

池无言拿出纸笔,又含了一块糖,“我要想点事情。”

楚衣衣看了那棋盘一眼,棋盘上全是白棋,没有一个黑棋,棋盘和棋子也是常见的一种,没有什么特殊的,一时看不出来什么。

长桌靠近木窗,木窗开着,外面落着雪,雪花不会飘进来,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

一时间,小楼内安静下来,能听见窗外雪落的簌簌声。

楚衣衣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

池无言拿着由墨气化成的笔,准备书写自己的思路。

第69章 推理 首发晋江文学城

小楼内很暖和, 窗户,木桌,木椅, 纸,相似的东西,让池无言有一瞬间, 觉得自己回到了前世的书房中。

他拿起笔在纸中间画了一条竖线。

白纸细腻如人肌肤, 光滑洁白如雪,上面没有细小的颗粒, 非常平整,像是什么生物的皮

墨画上去瞬间被吸收, 用手擦过去没有痕迹。

故事总有开头与结尾,池无言在竖线顶端写了一个起。

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穿书的原因, 但如今想来,也不完全是毫无疑点。

池无言漆黑的眸子平静如水,楚衣衣的记忆有问题,他又怎么确信自己的记忆没有问题。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 手掌大拇指下有一颗小小的红痣,与他前世的位置无二差别。

穿书前的他,穿书后的他和聚仙台后的他, 这三个时期的他发生了什么变化?

池无言盯着自己面前的三张白纸, 穿书前的他被制片人联系修改剧本, 然后熬夜猝死穿书。

穿书后的他努力改变池安惨死的结局,远离剧情, 逃命。

聚仙台后的他开始杀人……

池无言拿笔在杀人上面花了一个圈,他认为楚衣衣在聚仙台被替代,又怎么可以确认自己没有被替代?

聚仙台后他越来越熟悉杀人, 但前世他一直是个娇少爷,连只鸡都不敢杀,这样的他会在短时间内就学会杀人?

他还是原来的他吗?

池无言凝视着白雪一般的纸,沉默了会,在白纸上写下了上古遗址,当时他以为石门上的拼音是其他穿越者刻下的,但有没有可能,这拼音是他自己刻下的,用来提醒现在的自己。

可时间上又无法解释,不过他已经经历了好几件无法解释的事情了。

在何家村,他之所以肯定怪鱼肚中的尸体就是他,是因为直觉。

直觉是种很奇妙的东西,它不讲逻辑,不讲证据,在他看见尸体的那一刹那从心底破土生芽,又出现一道无法忽视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鱼肚中躺着的是你自己!

他的眼睛无法离开那具尸体,身体发出的信号让他无法欺骗自己。

后面黑皮书上出现的简体字,更让他相信这书就是未来的他给自己的。

不过经历过魔窟后,池无言就改变了这个想法,未来的他并没有发现这本书的秘密,只知道这本书很珍贵,更主要的是让他发现鱼肚中的戒指,并把这本书给他。

戒指为什么重要?

池无言拿起戒指,眼神锐利盯着戒指上念池二字。

“念池念池,难不成是个人名?”

池无言自言自语道:“重要的不是戒指,而是戒指上的名字?”

“鱼肚中的尸骨是‘我’死于八岁,而不是未来的我会死,他”

池无言难以理解,又不敢相信,“他是在向我传递信号?”

“用死向我传递信号?”

池无言眉头皱起又舒展,愣愣看着手上的戒指,喃喃道:“念池,念池,念池”

窗外倏然闯进一股寒风,卷着雪花,拂过池无言的脸颊。

池无言猛然侧头看向窗外,外面白茫茫一片,看不见一点人影,雪花簌簌落着,无事发生。

椅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呲啦声。

楚衣衣睁眼抬头,看见池无言走到窗边,一个人看着窗外落雪,宽大白色衣袍衬得他身形纤细,背面衣袍图案在日光下缓缓流动,煜煜生辉。

何家村,青风的死激怒了他,当时他头痛欲裂,只觉血液沸腾和烦躁,村民叫嚣的话让他心中杀意更甚。

所以,他杀了那些村民,鲜红的血液略微安抚他心中的暴虐。

当时他杀那些村民时,心中没有任何害怕抵触的情绪,就像那些村民只是个没有生命的物件。

池无言又想起当时的场景,村民站在门口,一张张激愤的脸逐渐模糊不清,逐渐变成一排排扭曲的文字,黑色的字体在门口大力晃动着,好似下一秒就要散架。

见池无言一直盯着窗外看,楚衣衣问道:“怎么了?”

她爬起来伸了个懒腰。

池无言转过身,“无事。”神情没有异常,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楚衣衣’要让他去芜城,芜城肯定有什么东西等着他。

但是叶凊筠应该不在‘楚衣衣’计划中。

叶凊筠是有另一个人在干扰他,大概率是给他剑骨和剑鞘的人,剑鞘和匕首有联系,但匕首是他在上古遗址得到的,在究竟图中遇见的那道残魂,看外表也只是八九岁的年龄,与叶凊筠口中的青年也扯不上关系。

许多信息充斥着池无言的头脑,他揉了揉太阳穴。

池无言拿起盛放剑骨的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块有手指长宽如玉的骨头,骨头颜色是一种莹润的白,表面微微透明。

楚衣衣走过来,尾巴垂在桌面上,“你现在要融合剑骨?”

池无言:“嗯。”

他看着剑骨,心中又在想别的事情,楚衣衣领着他抢先一步拿到东西。

林也给他匕首,教他剑招。

叶凊筠领他进忘情道的门。

这些不可知的力量都带着他向一个方向走。

池无言将右手贴到自己丹田处。

他目光专注看着自己手中的剑骨,手掌逐渐加大了力气,楚衣衣觉得池无言似陷入魔怔。

平静的面孔隐约透漏出里面的疯狂,眼神中露出孤注一掷的决心,像极了赌场中的赌徒。

“你还好吗?”楚衣衣目光在池无言脸上流连。

轻微的一声咔嚓声。

楚衣衣看向池无言丹田位置,瞪大眼,这人废了自己修为?

丹田破碎,其中蕴藏的灵力一瞬间烟消云散,经脉中的灵力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池无言面色红润,唇色正常,丹田破碎他没有任何不适。

楚衣衣语速急切:“你这是做什么?你疯了?丹田破碎就不能修炼。”

池无言看着他没有说话,原先丹田的位置变成了究竟图,泛黄纸张样式的究竟图变成了一颗透明的珠子,与原先丹田大小没什么区别。

里面是一片墨色的海洋。

池无言知道,那片墨色的海洋全是墨水。

如果记忆有缺失,他可以相信自己的直觉,与身体的反应。

池无言举起右手,五指伸开,掌心慢慢出现一个黑色的球体。

他心念一动,黑色的球体转眼变成了红色,周围的波动与使用灵力凝聚出来的波动一模一样。

之前运行灵力的滞涩感,与经脉轻微的刺痛感,消失的一干二净。

“我觉得你说得对,”池无言干净的杏眼露出些笑意,他一脸认真看着楚衣衣,“我怎么能确定我一定就是人?”

楚衣衣错愕。

池无言自言自语道:“我怎么能确定故事是从池家灭门开始?”

一个完整的故事定会有开头与结尾,但他怎么确定,故事就一定是从这里开始?

第70章 青风与黑皮书 首发晋江文学城……

“你真的疯了。”楚衣衣喃喃道。

“我很冷静, ”池无言眉眼疏离,右手握着剑骨。

他侧头看向窗边的棋盘,伸出手指, 墨气由他心意控制,涌向棋盘上的白棋。

白玉般的手指被漆黑的墨气缠绕,池无言的双眸瞳色更黑, 似看不见底的深渊, 人看过去,会迷失在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中。

等棋盘上的白棋全被墨气染成黑棋, 池无言才收回手,空气中还有一点淡不可闻的墨味。

楚衣衣担忧:“你废了自己丹田, 今后要如何修炼?”

“我修炼法子和他人不同,”池无言朝她笑笑, “你别担心,等上宗门的人搜完后,我们就去芜城。”

楚衣衣低声道:“这让我如何不担心。”

池无言垂眸,白皙的手将桌面的纸一一收起, 放在桌角一旁。

正准备去拿戒指时,眼尾余光冷不丁对上了一双阴冷黑沉的眸子,池无言手颤了下。

他低下头。

现在是白天, 日光从木窗倾斜进来, 铺洒在晶莹剔透的玉砖上, 使得这玉砖表面似波光粼粼的湖面,映出他精致的面容。

池无言盯着自己的倒影, 不自知屏住了呼吸。

倒影中的‘他’目光冷冷与自己对视,面无表情,阴沉着一张脸, 双眸黑如深谭,眼神讥讽,很让人陌生。

池无言喉结滚动,背后生出股凉气。

“你”

‘他’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脸上的嘲讽之意更甚,眼神更是阴冷,犹如毒蛇,让人背后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杀了江空!”

声音似砂纸刮过桌面,粗哑难听,刮的人耳根子疼。

池无言心砰砰跳着,呼吸急促起来,“你是谁?”

他死死盯着自己的倒影,心脏跳的太快,身体发麻,池无言直觉能从‘他’口中知道一切事情的真相。

这种距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的认知,让池无言呼吸错乱,他双手抖着紧紧扣住椅子,手指发白,脑海里像放着盛大的烟花,耳朵大脑嗡嗡响,甚至听不见楚衣衣在叫他。

“杀了江空,一定要杀了他!”

倒影中的他神色阴狠,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刺啦”

椅子倒地。

池无言抛开椅子跪坐在玉砖上,几缕黑发垂落在他脸庞,他神色急切,双手撑着地面,“你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究竟是谁!!?”

之前冷静下来的表情瞬间崩塌。

池无言语速很快,如激流倾泻,如瀑布从山崖落入水中激起一片水花。

“不要被它发现了。”

‘池安’直勾勾盯着自己,眼神怜悯又绝望,“我们没机会了”

他脸色白如纸,头发湿漉漉的,衣袍似嗒嗒滴着水,池无言跪在地上低着头,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冰凉的水气。

“我们是谁?”

池无言睁大眼看着他,眼白出现丝丝缕缕的血丝。

但他’没有说话,琉璃般的眼珠注视着他,身上散发着悲伤气息,池无言从他眼中看到了可怜。

“你可怜我?”

“”

池无言无力垂下头,墨发披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池安’的身影越来越淡,如水雾,渐渐变得模糊。

他只是可怜自己,年少时遇见太过惊艳的人,此生都无法安宁渡过

楚衣衣看着池无言不顾形象跪坐在地,对着自己倒影嘶喊时,便噤了声,她看着,眼睛莫名有点酸,胸口闷闷的。

楚池已经醒了,坐起来,迷茫看向长桌旁的两人。

楚衣衣跳下桌的一瞬间化成了人形。

穿着一身鹅黄长裙的少女走到池无言身边,将他扶起来。

楚衣衣安慰的话就要说出口时,蓦地对上了一双平静的眸子,话在嘴中转了个圈又咽了下去。

“你看见他了吗?”

池无言压低声音问。

“什么?”

池无言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影子。

“无言”

楚衣衣双手抓着池无言的肩膀,认真问:“你怎么了?你从魔窟回来后就变得很奇怪,你是不是在那出了什么事情?”

“我能出什么事情。”

池无言将她手拂下去,表情平静,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他看向坐在木床上的楚池,“你陪陪她,我去二楼融合剑骨。”

少年轻柔的声音有些沙哑,但依旧悦耳动听。

楚衣衣看着池无言走下楼梯,觉得某些东西悄无声息间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

池无言走到二楼,坐在塌上,塌上铺着银色毛皮,塌两边是镂空的木色花纹。

他脱去长靴,盘腿坐在塌上,怔怔看着窗外雪花一片片飘下来。

干枯的树枝上面压了厚厚一层,似裹上棉花。

池无言低下头,“青风。”

青风应声出现。

池无言拿出黑皮书,翻到空白一页,摊开摆在塌上。

“伸手按上去。”

青风照做,寒玉似的手压到书页上,顷刻间出现了大片文字,密密麻麻布满了整张页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