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行路到灵堂,天已大亮,哭丧声音也传来,有蒋氏扶着棺材喊着我的母亲,亦有金七在旁低泣:伯母,您慢些走,容孩儿们再挂念您一番。
让金拂云更为诧异的是,灵堂跟前还跪着好些个女眷。
石娘顺着大姑娘眼神看去,微愣片刻,方才低声说道,“大姑娘,怕是金家上下的女眷也过来给郡主哭灵了……”
宏安郡主停灵将近二十多日,这是金家女眷头一次来哭灵。
好似是刚到,还没准备落泪,金拂云就走了进来,众人回眸,眼神复杂看向这位金家的姑娘。
往日,少不得打个招呼,婶婶嫂嫂姐姐妹妹的,这会儿竟是无人应声。
金拂云也视而不见,往灵堂跟前走去。
女眷们纷纷让开,容她一瘸一拐走到灵堂正中央,跪了下去。
扶棺哭泣的蒋氏与金七,也停了哭声。
金拂云不想落泪,自从失了清白,没了母亲,她整夜整夜暗自哭泣,早已把眼睛哭得见风见光,都有股灼烧疼痛。
她勉强跪在蒲团垫子上,抬头看向黑洞洞的棺材。
上头用朱漆描出来的“奠”字,几乎要摄走她的心魂,三跪九叩,最后额头点地不起。
她感受到眼睛里一阵刺痛,似乎是落泪了。
泪水顺着眼角,落入板砖之上,不多时,就冻成了冰,她闭目,像是睡着,就这么跪做一团。
也不知过了多久,金七擦了擦眼泪,与蒋氏低声说道,“嫂子,要不我上去扶一扶大姐?”
蒋氏一把拦住,“莫要叨扰。”
心中却道,你这姑娘,真正是个不省心的主儿,知晓她厌烦你,却还上赶子凑着,非得挨金拂云辱骂,落了泪,才心中如意?
金七听来,乖巧点头。
“只是大冷的天,就这么跪着,生怕着了凉。”
蒋氏未语。
金七看了一眼这个大嫂,也是生了太多疑惑,入京之前,一家人在溧阳过日子,这大嫂待金拂云,那叫一个千依百顺。
听得说,本来蒋家的门第,是配不上大将军的。
还是金拂云看上了蒋氏的温柔贤惠,专门同父母说来,请人提亲, 做了金运繁的妻子。
入门之后,真就是个温顺的主儿。
面团糅合出来一样,不曾见她动过怒生过气,可一趟京城之行,再回去之后,将军府上下明眼人都能看出,蒋氏对金拂云的疏离。
当然,这个长姐也不好过。
回去的月余日子,都在养伤,她都鲜少能见得金拂云,更别说其他房中的姨娘兄弟嫂子们。
众人猜测,莫不是京城出了事儿。
果不其然,第二次入京之后,还没多少日子,溧阳城里传遍了将军府金大姑娘在京城的壮举。
与未婚夫雍郡王,在安王爷出殡之日,在已故琅妩郡主的遗居之中,私通!
到底是何人传来,几乎像是长了翅膀,溧阳上下,众人皆知。
金七暗自咂舌,恐怕这长姐搅动了京城风云,得罪了不少人,譬如蒋氏,最后还把自己算计进去。
可惜,她没这个机缘,否则定要去看看那镇国公府的四少夫人,是个何样的人物,竟然让金拂云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