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拂云跪了许久,直到金莫来请。
她再度起身,挺直腰背,“这会子天才亮——”
“大姑娘,将军已久候多时。”
虽说去往镇国公府,并非死路,但却比死路更难走,金拂云立在母亲灵柩前,心道,母亲您老人家放心,这些算计金拂云,连累您早早去的奸夫淫妇,女儿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昂首挺胸,扶着石娘,一瘸一拐随着金莫走出了灵堂。
直到她身影消失在众人眼中,这静寂的院落里,忽然才有了声音,金三的母亲赵氏忽地嘀咕道,“这会儿瞧着,倒是比你们嫂子精气足。”
蒋氏扶着金七走出来,“婶子,这日子也不曾定下,您怎地就过来了?”
适才哭得起劲,金家女眷入内,也未敢叨扰。
还没招呼,金拂云就来了。
赵氏拉着蒋氏的手,脸上换了悲戚的表情,长叹一声,“前些时日就该来拜会郡主嫂子,可这日子没定下,未曾得运繁的话,我们也不敢来。”
当然,这只是其一,最主要的是金家上下自顾不暇。
腊月里,金家的哥儿姐儿,黄了两三桩亲事。
说好的媳妇,人家也带着聘礼上门退还,至于女儿定了人家的,人家更是送回了庚帖。
本来金家其他房的人,自来也就得个大将军家族的名声,若说实质性的好处,说没有那是诳人的话,说有……,但也不多。
金家儿郎……
多不成器!
文不成武不就,有几个勉强投奔了大将军,也只能做些个低级别的小武官,再往上,即便金蒙硬撑着,就跟他自己所出的儿子一样,实在是扶不起来的烂泥。
金家没能仗着金蒙飞黄腾达,就这已让人不少族人心中愤愤不平。
而今,却因金拂云做的丑事,连累了姊妹兄弟,族亲们差点把郡主别院拆了。
若不是宏安郡主以死谢罪,这事儿定然没完。
所以,本该来守灵服丧的金家族人,都装聋作哑,直到金蒙入京,众人思来,罢了,毕竟金家还得仰仗金蒙,这才差遣妇人们到灵前,假意也好,真心也罢,哭两嗓子就是了。
来之前,赵氏是带着揣测而来,她料想金拂云只怕生不如死,悔不当初。
这小贱人,从前在自己这个婶子跟前,虽说礼数上不曾出错,可高高在上的姿态,也让赵氏不喜。
后头得宏安郡主帮衬,自家所出的三丫头,给三公主刘榕做了陪读。
本以为能挣几分体面,谁能料想,因犯了点小错,就被宫中打发出来,匆忙嫁人。
当初觉得心有不甘,而今倒是十分庆幸。
依照今日金家的名声,自己的三丫头是再不能嫁得那样的门户,虽说在外地,但也还算门当户对。
赵氏松了口气,带着儿媳与妯娌,天不亮就往郡主别院赶来。
不出所料,见到金拂云了,但这姿态,依然是清高自傲啊,赵氏心中不喜,方才拉着蒋氏说来,蒋氏摇首,“妹妹心性强大,失了母亲已是难过,但总归是母亲挣来的性命,再是作践,也万不敢寻了短见。”
我呸!
几个妯娌一听这话,心道,这等的淫妇,不死留着作甚!
作甚?
自是挨家挨户去赔罪!
到了公府跟前,裴海已在门房候着,看到大将军的车马到了跟前,马上开门,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