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师叔!” 云岫心中一块巨石暂时落地,连忙背紧灰翎,拉着陆云袖紧随凌寒子之后。
陆云袖的心依旧怦怦直跳,刚才那无形的对峙压力让她几乎窒息。这位凌寒师叔身上散发出的寒意和威压,比鬼面阎罗更加内敛,也更加令人心悸。她紧紧跟着云岫,不敢有丝毫放松,掌心全是冷汗。
一行人快速穿过牌坊,正式踏入云栖谷。
谷内景象豁然开朗。远处峰峦叠翠,云雾缭绕,近处奇花异草点缀其间,清泉石上流,亭台楼阁依山而建,错落有致,一派清幽脱俗的世外桃源景象。然而,这仙境般的美景,此刻却被那持续不断、一声紧似一声的凄厉警钟声彻底打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路上偶尔匆匆走过的弟子,个个神色凝重,行色匆匆,看到凌寒子,也只是匆匆行礼,便继续赶路,显然谷中发生了极大的变故。
凌寒子一言不发,带着她们沿着一条更为僻静、通往谷地深处更高处的小径疾行。小径两旁古木参天,藤萝缠绕,愈发显得幽深寂静,与外界的警钟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陆云袖一边紧跟着,一边忍不住偷偷打量四周。这云栖谷果然神秘非凡,一草一木似乎都蕴含着某种韵律。她注意到,越是深入,空气似乎越是清冷,路边的岩石和某些植物的叶片上,甚至凝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
“云岫前辈…这霜…” 她忍不住低声问。
云岫微微侧头,低声道:“是凌寒师叔修炼‘寒玉功’大成后,周身散逸的精纯寒气所凝。靠近他身边,便会如此。”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陆云袖暗暗咋舌,仅凭散逸的气息就能凝霜成冰,这位师叔的功力,简直深不可测!
小径蜿蜒向上,尽头处,一座完全由深色寒冰岩砌筑而成的古朴楼阁,静静地矗立在一片高大的雪松林掩映之下。楼阁不大,却透着一股孤高绝尘、亘古不变的寒意。阁楼匾额上,三个铁画银钩、仿佛蕴含着冰魄寒意的古篆大字——“静心阁”。
这里,便是谷主闭关清修之所,也是云栖谷真正的核心禁地之一。
凌寒子走到静心阁紧闭的寒玉大门前,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那深邃如寒潭的目光再次落在云岫和陆云袖身上,尤其是在陆云袖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目光仿佛带着穿透力,让她感觉自己的一切秘密都无所遁形。
“谷主便在阁中。” 凌寒子的声音恢复了那种不带感情的清冷,“云岫,你持紫玉令,可带灰翎入内求见。至于这位陆姑娘…” 他的目光转向陆云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外人不得擅入静心阁。你,在此等候。”
陆云袖的心猛地一沉。将她单独留下?在这个完全陌生、危机四伏的地方?她下意识地看向云岫。
云岫眉头微蹙,正要开口:“师叔,陆姑娘她…”
凌寒子却抬手,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不容置喙:“规矩便是规矩。谷主安危,重于一切。此女身份未明,不得入内。”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陆云袖,那眼神冰冷,仿佛在看一件物品,“石磊,你留下,看顾好这位陆姑娘,不得有误。”
“是!凌师叔!” 石磊立刻应声,手握剑柄,站到了陆云袖身侧不远,目光警惕地锁定着她。
云岫看着凌寒子那不容置疑的态度,又看看昏迷的灰翎,心知此刻不是争辩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对陆云袖投去一个安抚和歉意的眼神,低声道:“陆姑娘,委屈你在此稍候,我去去便回。一切…等我出来再说。”
陆云袖看着云岫眼中那抹复杂难明的忧虑,再看看旁边石磊虎视眈眈的眼神,以及凌寒子那冰冷得不带一丝人气的侧影,一股强烈的不安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上她的心脏。她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凌寒子不再多言,抬手在寒玉大门旁一个不起眼的云纹浮雕上,以一种极其玄奥的轨迹连点数下。只听一阵低沉的机括声响起,沉重的大门无声地向内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股比外界浓郁数倍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气扑面而出!
云岫背着灰翎,最后看了一眼被隔绝在门外的陆云袖,眼神凝重,随即深吸一口气,毅然踏入了那寒气弥漫、光线幽暗的静心阁中。
寒玉大门在她身后无声地、沉重地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咔哒”声,彻底隔绝了内外。
门外,只剩下陆云袖,以及看守着她的石磊。冰冷的寒气包裹着她,静心阁如同一座沉默的冰山矗立在眼前。远处,那催命般的警钟声依旧一声紧似一声地回荡在云雾缭绕的山谷间,每一声都敲打在陆云袖紧绷的神经上。
她孤零零地站在冰冷的岩石地上,望着紧闭的寒玉大门,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抛入了巨大风暴漩涡中心的孤鸟。云岫和灰翎进去了,带着那个关系重大的“沉碧寒魄”,去见那位神秘莫测的谷主。而凌寒师叔…他那冰冷的眼神和最后那句“身份未明”的话语,如同毒刺般扎在她心里。
阁内,等待她们的会是什么?谷主是否安好?凌寒师叔…真的值得信任吗?灰翎前辈临终前那个关于“影”的警告,还有在她掌心那一下微弱的划痕…究竟意味着什么?
不安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陆云袖的心房。她只能抱紧双臂,在这刺骨的寒意和令人窒息的警钟声中,无助地等待着未知的命运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