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村的井水,在子夜时泛起了诡异的黏腻。
白日里破了血符阵的村民们睡得正沉,谁也没察觉,村西头那口供全村饮水的老井,水面正悄悄发生变化——井水不再清澈,反而变得像熬稠的墨汁,泛着青黑色的光泽,水面上漂浮着细小的黑色绒毛,像极细的头发丝,黏在井壁上,越聚越多,渐渐织成薄薄的黑膜。
最先发现异常的是起早挑水的王屠户。他摸着黑来到井边,刚放下水桶,就闻到一股腥甜的怪味,像腐烂的果子混着铁锈。借着月光往下看,他吓得手一抖,水桶“哐当”掉在地上——井水漆黑如墨,水面漂浮的黑毛在月光下微微蠕动,他刚掉下去的木桶,桶沿竟迅速爬满了黑毛,像被什么东西啃噬过,变得坑坑洼洼。
“井……井水不对劲!”王屠户的喊声划破黎明,村民们披衣赶来,围着井口惊得说不出话。有人试着用竹竿搅动井水,竹竿刚探下去,就被黑毛缠住,往上一提,竹竿上挂满了湿漉漉的黑毛,像拖着一团烂棉絮,凑近一闻,腥甜的气味更浓,闻得人头晕恶心。
“是‘归墟黑毛毒’!”玄诚子提着油灯赶来,灯光照在黑毛上,黑毛竟发出幽幽的绿光,他脸色煞白,指着井壁,“这毒是焚天宫的邪术,用归墟煞气和冤魂毛发炼制,投进水里能污染整条水源!人喝了会腹痛如绞,皮肤长黑毛,最后变成行尸走肉!连地里的庄稼浇了这水,都会枯死!”
他用银簪沾了点井水,银簪瞬间变黑,黑得发乌:“毒已经渗进井脉了!村里的溪流、田埂的水洼,肯定都被污染了!这比血符阵更毒,是要断咱们的生路!”
村民们彻底慌了神。井是村里的命根子,洗衣、做饭、浇田都离不得,如今井水被毒染,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有老婆婆看着井口哭,她家刚酿的米酒还等着用井水勾兑;后生们急得想往井里撒石灰,却被玄诚子拦住:“这毒遇碱会更凶!撒石灰只会让黑毛长得更快!”
“慌什么,水脏了,洗干净就是。”李长生背着一捆艾草走来,草叶上还挂着露水,他往井边扔了几把艾草,艾草落水的地方,黑毛竟像被烫到似的往后缩,水面泛起细小的泡沫,“毒怕阳,怕清,咱们给井水‘洗个澡’。”
他让后生们找来几口大陶缸,缸里铺着干净的麻布,麻布上撒满草木灰和晒干的艾草叶。“把井水打上来,倒在陶缸里过滤。”李长生边说边示范,用木桶舀起带黑毛的井水,倒进铺了麻布的陶缸,井水透过草木灰和艾草叶,慢慢渗到缸底,渗出来的水虽然还有点浑,却没了黑毛,腥甜气味也淡了许多。
“师父,这样就行?”阿木看着过滤后的水,还有点担心。
“还得再加把火。”李长生往过滤好的水里扔了几块烧红的火炭,火炭在水里“滋滋”作响,冒出白色的水汽,水汽带着草木的清香,等火炭熄灭,水彻底变清了,舀起来尝一口,虽然有点涩,却没了之前的怪味。
玄诚子看着这简单的过滤法,眼睛一亮:“艾草驱邪,草木灰吸浊,火炭消毒!您这是用最土的法子,造了个‘净化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