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中,他拽起地上的少年,顺着树的气劲往上一跃,竟踩着树枝往前跑,快得像道闪电。官兵们回过神来开枪时,子弹只打中了几片落叶。
“往东边跑,找小石头!”他把少年往岔路口一推,自己转身往西边跑,故意踩出响动。
官兵们骂骂咧咧地追过来,却怎么也追不上——姜山的脚像踩着风,借着溪流的气飘出老远,钻进密林就没了影。
等他绕回草丛边,姜念正抱着子木盒发抖,见他回来,立刻扑进他怀里:“哥,你没事吧?”
“没事。”姜山擦了擦脸上的泥,笑了笑,“走,咱们换条路。”
牵着妹妹往深山里钻时,他听见身后传来官兵的怒骂,却觉得体内的力量比任何时候都要顺畅。原来融入气场的不只是速度,还有护着人的勇气。
山风吹过,带着远处的枪声,也带着少年跑远的脚步声。姜山握紧妹妹的手,脚步更稳了——这世道再乱,总有该护的人,总有该走的路。
姜山牵着妹妹往山深处走,越往里,草木越密,风声也越静。他突然停下脚步,指了指前面一片背风的山坳:“念念,你看那儿怎么样?”
山坳里有块平整的空地,旁边有眼清泉,背靠的石壁能挡风寒。姜念眨眨眼:“哥,这是……”
“咱们在这儿盖个房子。”姜山蹲下身,帮她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不找小石头了,眼下有更要紧的事——先给你安个家。”
这一路看了太多颠沛,他突然觉得,与其跟着人群奔波,不如先给妹妹一块安稳的地方。有了家,心才落得住。
姜念的眼睛亮了,像落了星子:“家?”
“嗯,家。”姜山笑着点头,撸起袖子就开始忙活。他的力气比以前更大了,借着山石的气场,徒手就能搬起半人高的石块;砍树时,顺着木纹的气劲下斧,树干“咔嚓”一声就断了,切口平整得像用锯子锯过的。
姜念也没闲着,帮着捡枯草、递藤蔓,怀里的子木盒总在她累的时候微微发烫,像在给她鼓劲。有次她试着搬块小石头,盒子突然亮了亮,石头竟轻得像团棉花,她惊喜地喊:“哥,你看!”
姜山回头,看见妹妹抱着石头笑,心里暖烘烘的。他知道,这是子木盒的力量在护着她,就像龟甲护着自己一样。
没用几天,一间简陋却结实的木屋就盖起来了。屋顶铺着厚厚的茅草,墙壁用石块和泥浆砌得严实,门口还搭了个小小的灶台。姜山又在周围种上从山里挖来的野菜,在泉边围了圈栅栏,养起几只从流民手里换来的小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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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这就是咱们的家了。”他推开木门,让妹妹先进去。
屋里空荡荡的,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安稳。姜念摸了摸粗糙的木墙,突然笑了,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有家了。”
夜里,兄妹俩坐在灶台边,火塘里的柴火噼啪响。姜山给妹妹讲龟甲上的纹路,讲那些关于气场的道理,姜念就捧着子木盒听,偶尔问一句“那风也有气吗”,总能让他笑起来。
有天早上,姜念醒来,发现哥哥在屋前的空地上比划。他的动作比以前更慢了,却透着股沉稳的劲,抬手时,周围的草叶会轻轻晃动;落步时,脚下的泥土会微微起伏,像在呼应他的气。
“哥,你在练拳吗?”
“不是拳。”姜山停下动作,额上没有汗,“是守家的法子。”他要让这屋子、这山坳,都融进自己的气场里,这样哪怕有野兽或坏人靠近,他都能第一时间感觉到。
日子一天天过,木屋周围渐渐有了生气。姜念在门口种的野花发了芽,鸡窝里多了几只毛茸茸的小鸡,泉边的石板上总晾着她洗干净的野菜。姜山偶尔会出去一趟,不是抢洋人的东西,是去镇上换些盐和针线,每次回来,都会给妹妹带块麦芽糖。
“哥,你不出去打洋人了吗?”有次姜念舔着糖问。
“打,但得先守好家。”姜山看着她满足的样子,心里踏实得很,“家安好了,才有底气出去做事。”
夜里,他会对着龟甲打坐,看着上面的纹路与子木盒的光晕交织,像两条绕在一起的河。他知道,父亲说的“传下去”,不只是龟甲和木盒,更是这份在乱世里守住的安稳,是兄妹俩相依为命的暖。
山风吹过木屋,带着柴火的香,也带着远处隐约的喧嚣。姜山笑了笑,往火塘里添了根柴——外面的事再急,也不如守着妹妹,守着这盏灯重要。
清晨的雾气还没散,姜山就站在屋前的空地上。他闭上眼睛,试着像玄清道长那样吐纳,一呼一吸间,竟真的感觉到有股清冽的气从山林里涌来,顺着鼻腔钻进肺腑,再流遍四肢百骸,舒服得让他忍不住舒展筋骨。
“哥,你又在瞎比划啦?”姜念端着一碗野菜粥走出来,笑眯眯地看着他。
姜山睁开眼,笑着接过粥:“不是瞎比划,是在吸气呢。”他指了指周围的树、雾和远处的山峦,“你看这山里的气,多干净。不像外面,乱糟糟的。”
这些天守着家,他渐渐摸出些门道。清晨的雾气里藏着润气,能养心神;正午的日光里带着燥气,能壮筋骨;夜里的星光里裹着静气,能安魂魄。他每天跟着日升月落吐纳,体内的力量越来越顺,像条被清泉养着的鱼,连眼神都比以前清亮。
“我终于明白,为啥道士都爱躲在深山里了。”他喝了口粥,忽然笑道,“不是图清净,是为了这天地的气场。吸得多了,人就跟着干净、有力,心里也亮堂。”
以前在道观里,他总觉得道长打坐是磨性子,现在才懂,那是在跟天地打交道——你对着山吐一口气,山会回你一股力;你对着水静一会儿,水会给你一份柔。这些看不见的气场,比任何干粮都养人。
姜念似懂非懂,却学着他的样子,对着远处的山峰深吸一口气,然后咯咯笑起来:“哥,我好像吸到了一口甜甜的气!”
“那是花香。”姜山也笑了,“山里的花、草、石头,都在给咱们送气呢。”
从那以后,兄妹俩多了个习惯。每天清晨,姜山会在屋前练他的“守家法子”,动作越来越慢,却越来越沉,周身的气场像块海绵,吸纳着山林的清劲;姜念就坐在门槛上,抱着子木盒,跟着哥哥的节奏呼吸,有时盒子会微微发亮,把她周围的气场染成淡淡的绿,像株沾着露水的小草。
有次,一只野鹿跑到泉边喝水,离木屋不过几步远,却不怕人。姜山站在原地没动,感觉到野鹿的气是温顺的褐,与山林的气融在一起,平和得很。他突然明白,所谓隐居,不是隔绝,是融入——像这野鹿一样,成为山林的一部分,共享这天地的气场。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急着出去做事,每天除了打理屋子、教妹妹认野菜,就是对着山山水水吐纳、比划。体内的力量越来越浑厚,却不再是横冲直撞的劲,倒像深潭里的水,看着平静,底下却藏着千钧之力。
夜里,姜念睡着了,姜山会坐在门口,摸着怀里的龟甲。甲片上的连山归藏纹路,与远处山峦的轮廓渐渐重合,那些曾经解不开的真义,此刻像山间的溪流,顺着气场的脉络,慢慢淌进他心里。
原来“传下去”,也可以是这样——守着一方山,养一身气,护一个家。等这气场养得足了,等妹妹再长大些,总有出去的那天。而现在,先做个吸纳天地之气的“隐者”,也挺好。
山风吹过,带着草木的清香,把远处的喧嚣挡在了外面。姜山笑了笑,往火塘里添了根柴,火光映着他平静的脸,像映着一块被山泉洗亮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