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坏了吧?”姜山摸了摸妹妹的头,眼里的心疼化不开,“哥去给你抓只兔子,烤得油汪汪的,让你吃个饱。”
姜念怯生生地点头,眼睛却跟着他的身影转。只见姜山往山林里走了几步,突然转身冲她笑:“看好了,哥现在跑起来,可比兔子快多了。”
话音刚落,他身形一晃,竟像被风卷着似的冲了出去。不是那种横冲直撞的猛劲,脚踩在落叶上几乎没声音,掠过树干时,身子微微一侧,就顺着树身的弧度滑了过去,仿佛与那棵树的气场融在了一起。
姜念看得瞪大了眼。她看见哥哥的脚在溪石上一点,借着水流的气劲往前飘出老远,落地时轻得像片羽毛;他穿过灌木丛时,枝叶明明该刮到他,却像被无形的力推开,连衣角都没碰到。那速度快得惊人,远远望去,真像一道贴着地面窜的闪电。
没一会儿,姜山就拎着只肥兔子回来了,额上连点汗都没有。“怎么样?快吧?”
“哥,你这是……飞吗?”姜念小声问。
姜山笑了,蹲下身给兔子剥皮:“不是飞。”他指了指周围的树、石头和溪流,“你看这些东西,各有各的气。树有树的沉稳,水有水的灵动,石头有石头的刚劲。真正的快,是顺着它们的气走,让这些气场裹着你,自然就轻了、快了,像漂在水上似的。”
他边说边比划,抬手时顺着风势,踢腿时踩着山石的纹路:“以前总想着使劲跑,反倒笨得很。后来才明白,不用跟这些东西较劲,融进它们里头,借力打力,才是真的快。”
姜念似懂非懂,却觉得哥哥的话像山里的清泉,听着格外顺耳。她看着哥哥用枯枝搭起火堆,把兔子串在木棍上烤,油脂滴在火里,发出滋滋的响,香味飘得老远。
“等烤好了,你多吃点。”姜山转动着木棍,眼里的光比火还亮,“吃完了,哥带你去找小石头他们。那里人多,热闹,再也不用一个人躲在山里了。”
姜念点点头,小手摸着怀里的子木盒,突然觉得这盒子也跟着暖了起来。她看着哥哥的侧脸,看着他偶尔抬手时,指尖仿佛有气流在绕,突然觉得,哥哥说的“气场”,或许就是家人在身边的感觉——踏实,安稳,连风都带着暖意。
兔子烤得金黄流油,姜山撕下一条后腿递给妹妹。姜念咬了一口,烫得直呼气,眼里却笑出了泪。
“好吃吗?”
“嗯!”她用力点头,含糊不清地说,“哥,你跑得真快,比兔子快多了。”
姜山看着她满足的样子,心里像被炭火烤过,暖烘烘的。他知道,这速度不只是为了抓兔子,是为了能护着怀里的人,在这乱世里跑得更稳、更远。而此刻,有妹妹在身边,有烤肉的香味,连风里的气场,都变得格外温柔。
姜山翻转着木棍,兔肉在火上滋滋作响,油珠滴进火堆,溅起细碎的火星。姜念盯着那金黄的肉皮,咽了咽口水:“哥,没盐没酱,会不会不好吃?”
姜山笑了,用树枝拨了拨火堆。火焰“腾”地窜高些,明明是跳动的火舌,却透着股沉稳的劲,不像在烧,倒像在轻轻“裹”着兔肉。“你看这火,”他指着火苗,“它是活的,有自己的气。这兔子刚宰的时候也是活的,肉里带着生气。只要让这两口气融到一块儿,不用盐,也香得很。”
他说着,指尖在兔肉上方轻轻划了个圈。姜念瞪大了眼睛,明明没碰到火,那火苗却像被什么引着似的,顺着兔肉的纹路舔上去,均匀得像有人在翻烤。她隐约看见,有层淡淡的白气从火堆里冒出来,缠在兔肉上,慢慢渗了进去。
“这就叫‘借火生气’。”姜山解释道,“火的气烈,能逼出肉里的腥;肉的气柔,能接得住火的烈。俩气相合,火候自会到,滋味也藏在里头了。”
没一会儿,他把兔肉从火上取下来,用手撕开一块递过去。姜念接过来,吹了吹,咬了一小口——竟真的不腥,肉里带着股淡淡的焦香,还有种说不出的鲜,比她以前吃过的任何东西都好吃。
“好吃!”她眼睛亮了,大口嚼起来。
“你看,”姜山自己也撕了块吃,“万物都有气,火有火气,肉有肉气,连石头都有石头的气。以前觉得做饭得靠油盐酱醋,现在才明白,把这些气理顺了,啥佐料都不用加,自个儿就带着味。”
他边吃边给妹妹讲,练拳时如何借着树的气站稳,跑起来如何顺着风的气加速,就像现在烤兔子,借着火的气让肉熟得刚好。“这和气功不一样,不是硬练出来的,是学着跟周遭的东西打交道,你敬它一分,它就帮你一分。”
姜念听得入了神,小口小口啃着兔肉,突然觉得怀里的子木盒也轻轻动了动,像在应和哥哥的话。她看着跳动的火堆,看着哥哥被火光映红的脸,突然明白,哥哥说的“气场”,或许就是用心去待每一样东西——对火用心,火就好好烤肉;对人用心,人就好好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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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肉很快吃完了,姜念拍了拍鼓鼓的肚子,第一次觉得在山里也能这么暖和。姜山收拾好火堆,用土盖灭火星,牵着她的手往山下走。
“哥,以后还能吃到这样的兔子吗?”她仰起脸问。
“能。”姜山握紧她的手,脚步轻快,“只要你想学,哥教你怎么看火气,怎么让万物的气帮着你。”
月光穿过树梢,洒在他们身上,像层薄薄的纱。姜念觉得,跟着哥哥走,连山里的风都带着股香甜甜的气,再也不觉得害怕了。
往山下走了没多远,姜山突然按住妹妹的肩膀,示意她蹲下。
前面的山坳里藏着几间土坯房,烟囱里没冒烟,却有十几个官兵举着枪,把屋子围得严严实实。领头的正踹着门喊:“里面的人听着,再不出来,老子就开枪了!”
“哥,他们要干啥?”姜念缩在他身后,声音发颤。
姜山眯起眼,用天眼扫过去——官兵身上的气是浑浊的灰,带着股贪婪的凶劲,而土坯房里,藏着一点微弱的蓝气,像株快被踩灭的兰草。
“像是在搜人。”他低声道,指尖的气顺着地面探过去,触到土坯房的墙根时,隐约听见里面有女人的啜泣声。
正说着,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老汉举着双手走出来,颤声道:“官爷,俺家就老两口,没你们要找的人啊。”
“没?”领头的官兵啐了口唾沫,挥手示意手下,“给我搜!昨天有人看见义和团的崽子往这方向跑了,准藏在这儿!”
几个官兵踹开房门冲进去,很快就拖出个浑身是伤的少年——正是小石头的徒弟,前几天跟着队伍打散的。少年咬着牙不吭声,被按在地上狠狠踹了几脚。
“带走!”领头的狞笑着,“抓一个义和团的,赏银五十两!”
姜念吓得往哥哥怀里缩了缩。姜山体内的力量突然翻涌起来,龟甲烫得厉害——他认出那少年,上次分粮时,这孩子还给他递过水。
“念念,你在这儿别动。”他把妹妹往草丛里塞了塞,捡起块趁手的石头。
“哥,别去!”姜念抓住他的衣角。
姜山拍了拍她的手,眼里的光像淬了火:“没事。”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的气与周围的草木、山石融在一起,身形突然变得像片叶子,顺着风势飘了过去。官兵们正押着少年往外走,没人注意到身后多了道影子。
“就是现在!”姜山心里默念,脚下踩着山石的气场,猛地窜出去。他没碰人,只在经过时,用石头砸向官兵手里的枪——“哐当”几声,枪全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