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婶半信半疑地回家拎水桶,梁老汉看着梁平,忽然笑了:“你这小子,读的书没白读,比你爸强。我还以为是啥邪门事呢。”
“爸,您那‘醒根草’也有用。”梁平笑着帮他拍掉裤腿上的土,“那草性凉,泡水浇地能降温,刚好能对付这焚风带来的热气,算是歪打正着。”
梁老汉嘿嘿笑起来:“还是你们年轻人懂行。看来啊,这庄稼地里的学问,也得跟着时代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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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往家走时,夕阳正照在背风坡的玉米地,梁平回头望了一眼,心里那点关于“符号”的疑虑淡了些。或许这世上的怪事,大多能找到缘由,就像锁心局,哪怕再神秘,总有解开的法子——就像破解这焚风效应一样,得先摸清根由,再对症下药。
梁平揣着那只木头木马,沿着后山的小路往寒潭走。路两旁的灌木没过膝盖,露水打湿了裤脚,凉丝丝的——这是姜八爷当年带他走熟的路。
寒潭藏在山坳里,潭水常年泛着青黑色,哪怕三伏天也冰得刺骨。潭边有块光滑的青石,姜八爷生前总在这儿打坐,说这潭底通着“地脉”,能听见山川的动静。
“八爷,我来看您了。”梁平把带来的白酒倒在青石上,酒香混着潭水的寒气散开。他对着空潭轻声说,“您教我的那些看山辨水的本事,我没忘。上次在海边给人讲风水,还用上了您说的‘潮汐吐纳’呢。”
姜八爷是村里的奇人,瞎了一只眼,却能凭着风声辨方位,摸一把土就知道地下埋着啥。梁平小时候总缠着他,他也不藏私,从罗盘的用法到“气脉随日月动”的道理,倾囊相授。直到临终前,他才拉着梁平的手说:“你梁家那锁心局,根不在坟,在‘情’字上。解铃的人,得先过自己心里那关。”
当时梁平不懂,现在想来,八爷这话怕是早就看透了什么。
潭水忽然轻轻晃了晃,水面浮起几片落叶,打着旋儿聚在青石前。梁平想起八爷说的“水动则气应”,心里一动,蹲下身往潭底看——潭水清澈,能看见底下的鹅卵石,其中一块长得格外方正,像个小石碑。
他忽然想起八爷留给他的那本风水札记,最后一页画着个潦草的图,像潭底的石头,旁边写着“镇物藏于寒渊,见石如见人”。
“八爷,您是说……那石头有蹊跷?”梁平伸手想去捞,刚碰到潭水就缩回手——太冰了,像攥住块冰碴子。
“这水邪乎得很,别碰。”身后传来梁老汉的声音,他不知啥时候跟了来,手里还拎着个麻绳捆着的铁钩,“八爷当年说过,这潭底的石头动不得,动了会惊着地脉。”
“爸,您知道这石头?”
梁老汉点点头,往潭里扔了块土疙瘩:“你八爷年轻时在潭里捞过东西,上来就大病一场,说那石头底下压着‘不该见光的东西’。他没细说,只让咱别惦记。”
梁平望着那块方正的石头,又摸了摸兜里的木头木马。八爷的话,大伯的失踪,表哥的遭遇,锁心局的谜团……好像都绕着这寒潭打了个结。
“八爷还说过啥?”
“说你是块学风水的料,就是太执着于‘破局’。”梁老汉叹了口气,“他说‘万物有灵,强求不如顺受’,可我知道,你跟你八爷一样,认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
梁平没说话,只是对着寒潭深深鞠了一躬。他知道八爷的意思,可有些事,不能顺受——五个姐姐心里的苦,大伯一家的冤屈,总得有个人来扛。
离开时,梁平回头望了一眼,潭水又恢复了平静,那块方正的石头沉在水底,像个沉默的秘密。他攥紧了手里的札记,心里清楚,要解开这锁心局,怕是得从这寒潭底的石头开始查起了。
山风穿过树林,呜呜地响,像八爷在低声念叨着什么。梁平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不管潭底藏着啥,他都得弄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