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漫过窗台,阿楚睁开眼便觉不对劲。
这身粉色衣裙绣着芙蓉花,分明不是自己的。
更要命的是,床边站着个摇着扇子的酸秀才,眼神里的爱慕快要溢出来。
“芙妹,昨夜睡得好么?”吕轻侯的声音温吞如水。
阿楚脑中“嗡”的一声,零碎的记忆涌上来——她成了郭芙蓉,在这个叫同福客栈的地方。
隔壁房间的晏辰同样面临冲击。
刚坐起身就被人从背后抱住,一股脂粉香缠上来。
“展堂,你可算醒了。”佟湘玉的声音带着秦腔特有的婉转。
晏辰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白衣,再摸了摸腰间不存在的剑,瞬间明白——他成了白展堂。
两人几乎是同时冲出房门,在院子里撞个满怀。
四目相对的瞬间,无需多言,彼此眼里的震惊与了然已说明一切。
他们穿越到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江湖客栈。
“芙妹,你跑什么?”吕秀才追出来,见阿楚与晏辰靠得近,折扇“啪”地合上。
阿楚慌忙后退半步,脸颊发烫。
晏辰不动声色挡在她身前,对着吕秀才扯出个僵硬的笑。
“她许是想起后厨的水缸没挑满。”
这话出口,不仅吕秀才愣住,连阿楚都瞪圆了眼。
郭芙蓉啥时候干过挑水的活?
佟湘玉这时也扭着腰出来,手腕上的金镯子叮当作响。
“展堂,你咋能让芙妹干粗活?”她嗔怪着瞟向晏辰,眼神却黏在他身上。
晏辰只觉头皮发麻,干咳两声转向阿楚。
“你先去前厅,我随后就来。”
阿楚巴不得赶紧脱身,转身时撞上了端着水盆的李大嘴。
“哎哟喂,郭女侠这是咋了?火烧屁股似的。”
她没心思搭话,快步躲进前厅,刚想喘口气,就见吕秀才亦步亦趋跟进来。
“芙妹,我新写了篇策论,你要不要看看?”
阿楚正愁没处躲,忽然瞥见门口闪过个黑影。
那人身形佝偻,背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鬼鬼祟祟往马厩去。
“那是谁?”她指着方向问。
吕秀才顺着看过去,摇了摇头。
“许是路过歇脚的货郎吧。”
阿楚却觉得不对劲,那麻袋轮廓像是个人形。
这时晏辰走了进来,手里还捏着块刚出炉的桂花糕。
“看啥呢?”他把糕点塞给阿楚,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
阿楚心头一跳,慌忙接过,低声道:“马厩那边有问题。”
晏辰挑眉,刚要说话,就被佟湘玉拉住胳膊。
“展堂,咱回屋说会话嘛,就一会儿。”
她的指甲轻轻划着他的手腕,带着刻意的亲昵。
晏辰抽回手的动作有些急,引得佟湘玉眼圈微红。
“你是不是烦我了?”
这委屈巴巴的模样,让晏辰顿时语塞。
阿楚在旁看得清楚,心里像塞了团乱麻,没好气地对吕秀才说:“你不是要读策论吗?去拿啊。”
吕秀才喜出望外,转身就往屋里跑。
晏辰趁机凑近阿楚,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晚点去看看。”
阿楚点头时,眼角余光瞥见佟湘玉正盯着自己,那眼神里的审视让她很不自在。
午饭时分,客栈里忽然来了位不速之客。
那人穿着绸缎长衫,腰间挂着块玉佩,进门就喊要住店。
“给我来间上房,再来一桌上好的酒菜。”
佟湘玉亲自上前招呼,脸上堆着笑:“客官里边请。”
阿楚注意到那人腰间的玉佩刻着个“姬”字,心里咯噔一下。
是姬无命?还是姬无病?
晏辰显然也认出了这玉佩,端着茶壶的手顿了顿。
“客官看着面生,打哪儿来啊?”他状似随意地问。
那人斜睨他一眼,冷笑一声。
“路过的,打听那么多做什么?”
佟湘玉赶紧打圆场:“展堂就是热心,客官别见怪。”
她亲自引着客人上楼,路过晏辰身边时,特意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楚正低头擦桌子,瞥见这一幕,手里的抹布差点捏出水。
吕秀才不知何时凑过来,递上一碟瓜子。
“芙妹,歇会儿吧,看你累的。”
阿楚没接,抬头时正撞见晏辰看过来,两人目光在空中撞了撞,又慌忙移开。
“姬”姓客人上楼后,晏辰借口送茶水跟了上去。
阿楚心里七上八下,刚想跟过去,就被吕秀才拉住。
“芙妹,我给你讲个新段子?”
“不听。”阿楚甩开他的手,径直往楼梯口走。
刚上两级台阶,就听楼上“哐当”一声,接着是佟湘玉的尖叫。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只见那“姬”姓客人倒在地上,额角流着血。
晏辰站在窗边,手里还攥着半块砖头。
“你把他打了?”阿楚惊道。
晏辰皱眉摇头,指了指窗台上的脚印。
“有人比我先动手,从窗户跑了。”
佟湘玉捂着心口,脸色发白。
小主,
“这可咋整啊?出人命了咋办?”
吕秀才也赶了上来,看到这场景腿一软。
“快……快报官啊!”
晏辰却蹲下身,仔细查看地上的人。
“没死,只是晕过去了。”
他扒开那人的衣领,露出锁骨处的刺青——一朵黑色的曼陀罗。
阿楚心头一震,这刺青她在原剧里见过,是某个秘密组织的标记。
“这不是普通的劫匪。”晏辰沉声道。
佟湘玉凑过来,看清刺青后倒吸一口凉气。
“是黑风寨的人!”
原来这黑风寨最近在附近作乱,抢了不少商户,官府正追查呢。
“他来这儿干啥?”阿楚问。
晏辰指了指那人怀里露出的纸条一角。
“或许跟这个有关。”
他刚要去拿,门外忽然传来马蹄声,接着是衙役的吆喝。
“开门!例行检查!”
众人皆是一惊,这时候来官差,可不是好事。
晏辰迅速把人拖到床底,阿楚赶紧擦去地上的血迹。
吕秀才慌得直摇扇子,佟湘玉强作镇定去开门。
进来的是捕头老邢,身后跟着两个衙役。
“佟掌柜的,最近不太平,有没有可疑人物啊?”老邢摸了摸胡子。
佟湘玉笑着递上茶水:“哪能啊,都是老主顾。”
老邢的目光扫过楼上,忽然问:“楼上咋这么安静?”
“客官在歇午觉呢。”晏辰从屋里走出来,脸上挂着惯常的笑。
老邢眯起眼,上下打量他。
“白展堂,我可告诉你,最近黑风寨的人出没,你要是看到了,赶紧报官。”
“那是自然,咱可是良民。”晏辰陪笑道。
老邢又啰嗦了几句,才带着人离开。
门刚关上,佟湘玉就瘫坐在椅子上。
“吓死我了。”
晏辰重新把人从床底拖出来,这次在他怀里找到了那张纸条。
上面写着:“月圆之夜,取掌柜印信,劫镖银。”
阿楚恍然大悟:“他们的目标是佟掌柜的印信?”
晏辰点头,将纸条收好。
“看来黑风寨的阴谋不小,这只是个探路的。”
吕秀才咽了口唾沫:“那咱咋办啊?”
“等着。”晏辰看向阿楚,眼神坚定,“咱得把幕后主使揪出来。”
阿楚迎上他的目光,心里忽然安定下来。
不管遇到啥麻烦,只要两人在一起,总能想出办法。
只是她没注意到,佟湘玉看着晏辰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而吕秀才望着阿楚,眼里的担忧又深了些。
傍晚时分,那“姬”姓客人醒了过来。
他刚要喊,就被晏辰点了穴道。
“别费劲了,老实交代。”晏辰坐在床边,语气冷淡。
那人瞪着眼,满脸倔强。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阿楚端着碗水过来,放在桌上。
“黑风寨让你来偷佟掌柜的印信,是为了劫镖局的镖银吧?”
那人脸色微变,显然没想到她会知道。
佟湘玉在一旁听得真切,急道:“我的印信咋跟镖银扯上关系了?”
晏辰解释道:“据说那趟镖银是官府委托的,需要各地掌柜的印信才能通行。”
“所以他们偷印信,是为了冒充商户劫镖?”吕秀才接口道。
晏辰点头,看向那被点穴的人。
“你们寨主是谁?还有多少人潜伏在镇上?”
那人依旧嘴硬,不肯开口。
阿楚眼珠一转,凑到他耳边低语几句。
那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冷汗直流。
“你……你咋知道……”
阿楚得意地挑眉:“别管我咋知道的,再不说,你家里人可就……”
话没说完,那人就软了下来。
“我说!我说!”
原来黑风寨的寨主是钱夫人的远房表哥,名叫钱万里。
他们计划在三天后的月圆之夜,趁镖局歇脚时动手。
潜伏在镇上的还有五个人,都在客栈周围的杂货铺、茶馆里。
“他们还有个更大的阴谋。”那人喘着气,“要在镖银里下毒,嫁祸给镖局,让官府查封他们,这样黑风寨就能垄断这条商路。”
众人听得心惊,这阴谋可比单纯劫镖狠多了。
“那你锁骨上的刺青是咋回事?”阿楚追问。
那人眼神闪烁,支支吾吾道:“是……是加入黑风寨的标记。”
晏辰却看出他在撒谎,那刺青的纹路比普通山寨的标记复杂得多。
但他没当场戳穿,只是对佟湘玉说:“把他绑起来,看好了。”
等佟湘玉和吕秀才把人拖到柴房,阿楚才问:“你觉得他没说实话?”
“嗯。”晏辰望着窗外,“那刺青不简单,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组织。”
阿楚点头,忽然想起什么。
“原剧里黑风寨没这么大本事,会不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晏辰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脸上。
“不管是谁,咱们都得查清楚,这或许就是任务的一部分。”
提到任务,两人都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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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露阴谋,阻止悲剧,还要让反派改邪归正,哪一样都不容易。
这时,李大嘴端着饭菜进来。
“吃饭了吃饭了,今天做了红烧鱼。”
阿楚拿起筷子,刚要夹鱼,就被吕秀才拦住。
“芙妹,鱼有刺,我帮你挑。”
他说着就要拿过她的碗,阿楚却躲开了。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晏辰默默夹了块没刺的鱼肉,放到阿楚碗里。
“吃这个。”
阿楚心头一暖,低头扒饭。
这一幕落在佟湘玉眼里,她夹菜的手顿了顿,随即笑着对晏辰说:“展堂,你也多吃点,看你今天累的。”
她夹了块排骨放到晏辰碗里,动作自然亲昵。
阿楚看到,扒饭的速度慢了下来。
晏辰察觉到她的异样,抬眼看她,眼神里带着询问。
阿楚别过脸,假装没看见。
吕秀才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忽然放下筷子。
“芙妹,明天我带你去镇上的书斋逛逛吧?新进了不少好书。”
“不去。”阿楚想都没想就拒绝。
“为啥啊?”吕秀才追问。
“我要跟白大哥去查黑风寨的事。”阿楚脱口而出,说完才觉不妥。
果然,吕秀才的脸色沉了下去。
“查案子多危险啊,有展堂他们去就行了。”
晏辰刚想开口,佟湘玉却抢先道:“就是啊,芙妹一个姑娘家,别掺和这些事。展堂,明天我陪你去呗?”
晏辰皱眉,刚要拒绝,就听阿楚说:“不行,我必须去。”
她看向晏辰,眼神坚定。
“多个人多份力。”
晏辰对上她的目光,点了点头。
“好,一起去。”
佟湘玉的脸色暗了暗,没再说话。
吕秀才却像是下定了决心。
“那我也去,我能保护芙妹。”
这下,饭桌上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四人各怀心思,只有埋头吃饭的李大嘴没察觉异样。
第二天一早,四人准备出发去镇上探查。
刚走到门口,就见老邢带着个衙役匆匆赶来。
“佟掌柜的,不好了!”老邢一脸焦急。
“咋了这是?”佟湘玉问。
“昨晚城西的张记布庄被偷了,丢了不少绸缎。”老邢道,“现场发现了黑风寨的标记。”
晏辰和阿楚对视一眼,这黑风寨还挺忙。
“除了绸缎,还丢了别的吗?”晏辰问。
老邢想了想:“好像……还丢了几匹细麻绳。”
阿楚皱眉,偷绸缎和麻绳干啥?
“我们正要去镇上查黑风寨的事。”晏辰道,“或许能发现线索。”
老邢眼睛一亮:“那太好了!有啥发现赶紧告诉我。”
送走老邢,四人继续往镇上走。
一路上,吕秀才总试图跟阿楚搭话,都被她敷衍过去。
佟湘玉则时不时跟晏辰说几句话,问东问西。
晏辰大多时候只是嗯啊应付,目光却时不时飘向阿楚。
走到一家茶馆门口,晏辰停下脚步。
“进去歇歇脚,打听点事。”
四人刚坐下,就听到邻桌的人在议论。
“听说了吗?黑风寨不仅偷东西,还绑了李员外的儿子。”
“真的假的?官府不管吗?”
“管啥呀,据说黑风寨有高手坐镇,官府都不敢轻易动手。”
阿楚和晏辰交换了个眼神,这又是一桩事。
正听着,茶馆老板端着茶水过来,看到晏辰时愣了一下。
“这位客官看着面生啊,第一次来?”
“嗯,路过此地。”晏辰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老板。
这老板眼角有颗痣,左手缺了根小指,看着不像善茬。
“老板,听说黑风寨挺猖狂啊?”阿楚试探着问。
老板脸色微变,干笑两声。
“都是些毛贼,掀不起啥大浪。”
他放下茶水就匆匆离开,背影有些仓促。
晏辰示意阿楚看老板的手腕,那里隐约露出个刺青的边角,跟昨天那人锁骨上的一样。
“他也是黑风寨的。”晏辰低声道。
佟湘玉吓了一跳,压低声音:“那咱赶紧走啊。”
“别慌。”晏辰道,“他还没认出咱们,正好探探情况。”
他端起茶杯,假装喝茶,余光却留意着老板的动向。
只见老板进了后厨,半天没出来。
晏辰给阿楚使了个眼色,阿楚会意,借口去茅房溜到后厨附近。
后厨的窗户没关严,她凑过去听。
里面传来老板的声音,似乎在跟人说话。
“……他们已经起疑心了,要不要动手?”
“再等等,寨主的命令还没到……”另一个声音沙哑的人说。
阿楚正听得入神,忽然被人拍了下肩膀。
她吓了一跳,转身一看是吕秀才。
“你在这儿干啥?”吕秀才问。
“嘘……”阿楚示意他小声,“里面有黑风寨的人。”
吕秀才刚要说话,就听后厨传来响动。
两人赶紧躲到墙角,只见那老板和一个满脸刀疤的人从后门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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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上他们。”阿楚拉着吕秀才就追。
刚跑出没几步,就见晏辰和佟湘玉赶了过来。
“咋了?”晏辰问。
“他们跑了,往西边去了。”阿楚道。
四人立刻追了上去。
往西跑了约摸半里地,就到了一片树林。
那两人钻进树林,没了踪影。
“分开找。”晏辰道。
“我跟芙妹一组。”吕秀才立刻说。
“不行,太危险。”晏辰反对,“我跟阿……芙妹一组,你跟佟掌柜的一组,保持距离,发现情况就喊。”
阿楚听到他差点叫出自己的名字,心里一动。
佟湘玉虽不情愿,但也知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点了点头。
晏辰带着阿楚往树林深处走。
林子里很安静,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
“你说他们会去哪?”阿楚问。
“应该是去跟同伙汇合。”晏辰道,“注意脚下,别踩出声音。”
两人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忽然听到前面有说话声。
他们悄悄躲到一棵大树后,探头望去。
只见那老板和刀疤脸正跟一个穿着灰衣的中年人说话。
那中年人背对着他们,看不清样貌,但气场很强。
“……印信还没拿到,那白展堂好像起了疑心。”老板道。
灰衣人冷哼一声:“一群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那郭芙蓉也不对劲,好像知道咱们的底细。”刀疤脸补充道。
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看来对方已经盯上他们了。
灰衣人转过身,阿楚和晏辰都愣住了。
这人竟然是镇上镖局的总镖头!
“原来是他!”阿楚低声道。
难怪黑风寨能那么清楚镖银的路线,原来是有内鬼。
灰衣人,也就是总镖头,从怀里掏出个令牌。
“这是黑风寨的信物,拿着它去见寨主,就说计划提前,今晚动手。”
老板接过令牌,点头哈腰道:“是!”
总镖头又叮嘱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老板和刀疤脸刚要走,晏辰忽然跳了出去。
“站住!”
那两人吓了一跳,看到晏辰,拔腿就跑。
“想跑?”阿楚也冲了出去,使出郭芙蓉的惊涛掌。
虽然她没练过,但凭着原主的记忆,也像模像样。
掌风扫过,打在旁边的树上,震得落叶纷飞。
那两人被吓了一跳,脚步慢了半拍。
晏辰趁机上前,点了他们的穴道。
“搞定。”晏辰拍了拍手。
阿楚刚松了口气,就听吕秀才喊道:“小心!”
她转头一看,只见总镖头去而复返,手里还拿着把匕首,正刺向晏辰后背。
阿楚想都没想,扑过去推开晏辰。
匕首没刺中晏辰,却划伤了阿楚的胳膊。
“阿楚!”晏辰惊呼,扶住她。
“你没事吧?”
阿楚摇了摇头,忍着疼:“我没事,抓住他!”
总镖头见偷袭不成,转身就跑。
晏辰刚要追,就被阿楚拉住。
“别追了,先看看伤口。”阿楚道。
晏辰这才注意到她胳膊上的血,脸色一沉,赶紧撕下衣角给她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