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平日那么忙碌,要一个个像今天这样吃菜喝酒,哪里能喝得过去。每天醉醺醺回家,也不是个事。”
“倒不如交给大嫂,让她办个宴席,也能帮着相看一番,指不定里头能牵头,叫彼此看对眼促成亲事。”
“京城里还没成亲的年轻男女不少,要是一家一户打听太费事,也未必能打听出来。大嫂牵个头让他们赏雪,坐下来聊一聊,彼此了解一下。”
他们都跟着长辈来,有长辈在,也不算是私下单独见面。
大大方方坐在一起聊一聊,彼此坐远点,隔着帘子,也能隐约看见对方的脸,还能交谈一番,知道对方的谈吐和学识如何。
朱亮听得不住点头:“果然来问妹妹是对的,我之前被尚书大人一说,心里慌得不行,如今总算踏实多了。”
“只是咱们小门小户的,京城多的是勋贵和重臣子弟,未必原来来咱们这小小的赏雪宴。”
言下之意,朱亮和他夫人的身份不够高,能请的宾客自然也高不到哪里去。
苏澜听后笑了起来:“这个简单,请个身份高的人牵头就是了。”
朱亮不由自主看向苏澜,他家里身份最高的不就是这个妹妹了吗?
苏澜却不爱掺和到这样的事来,沉吟片刻答道:“大嫂可以邀请几位贵夫人一起办这赏雪宴,比如说兵部尚书的夫人?还有户部尚书的夫人?”
“大哥要是不好开口,可以让九爷帮忙。”
九阿哥要是开口邀请,他跟户部尚书相熟,户部尚书应该不会拒绝。
兵部尚书正想给妹妹找个如意郎君,想必也不会拒绝。
朱亮觉得这主意不错,回去就跟夫人提起此事来,夫人满口答应道:“这事简单,回头我登门拜访,请两位夫人帮忙,再把想摆宴的事透露出去,家中有子女想定亲的人家自然会上门来。”
不想的自然不会来,他们都不必筛选了,人来了,也就知道彼此的心思。
如果只朱亮的夫人来筹办这宴席,规格就不够高。
不说别的,兵部尚书的妹妹就不会来。
但是请了两家的官夫人来,那宴席就格局也不同了。
不然哪怕真请来了,就朱亮夫人的身份,想必也没什么底气去招呼。
大嫂只觉得苏澜这主意出得极好,既给朱亮解围了,又让那些人家打听到想知道的事,还帮着牵线,也不会得罪人。
既是设宴,自然想要把苏澜请来坐镇。
苏澜不耐烦参加宴席,跟陌生人打交道,于是婉拒了大嫂的邀请。
大嫂也知道苏澜不大喜欢这些,只想着来问一问,指不定苏澜会感兴趣。
见她跟以前一样依旧不喜欢,也就不勉强苏澜了。
苏澜觉得与其去参加宴席,还不如看寿善寄来的信笺。
这位兄长知道苏澜一直在家里闷着,他在远方忙碌,看见的新鲜事不少,就挑着不会特别重要的,隔三差五写信过来。
就连朱栋也跟着写了,为此四嫂还跟苏澜打趣过,说朱栋写给苏澜的信比自己的还多。
两个兄长在信里写的,有时候会重复,大部分时候不一样。
他们分管不同的领域,朱栋接管了副手的差事,留在缅甸这边的矿场。
寿善则是带着新的矿工,去了暹罗那边挖新的铜矿。
他这次担心矿工有迷了方向,每队都让老矿工在前面挖,新矿工在后边跟着,这样就要妥当多了。
寿善还使了个心眼,表层的铜矿让零星几个人慢慢挖,大部分人都藏在深处使劲挖。
一边挖一边加固,就不容易塌房了。
另外还能从底下挖一条路,把铜矿偷偷运回去缅甸那边,简直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寿善收到苏澜回信,得知京城不少人知道他又立功了,于是一个个都急着来结亲,连平妻都能说出口,叫他瞠目结舌。
他在信里吐槽这些人以前都看不上自己,如今倒是眼巴巴要凑过来了。
寿善还让苏澜不要管这些事,叫朱亮和大嫂帮着拒绝就行,免得累着。
苏澜看完信后忍不住想笑,要大嫂看见了,肯定想要揍寿善一顿了。
过了几天,大嫂倒是上门来,忍不住跟苏澜吐槽起来。
“兵部尚书的夫人带着她的小姑子来了,就是兵部尚书最宠爱的妹妹。之前说她胆小怕事,家里宠爱,所以拖的久,年纪也大了。”
大嫂摇摇头道:“除了年纪确实大一点,家里也受宠之外,哪里就胆小怕事了?胆子大得很!”
“宴会上有个姑娘家暗地里嘲讽她年纪大,在场的公子哥儿最年长的都比她笑两岁,她就是个老姑娘了,居然还敢过来。”
“这话被那姑娘听见,直接就揪着人家头发打了起来。”
当时的混乱,大嫂一点都不愿意回想起来。
“这就算了,我昨儿听说这位姑娘跟着兵部尚书的夫人去酒楼用饭。隔壁桌的客人喝醉了,嘀咕了几句新任的兵部尚书是因为前头的犯事了才上去,只是运气好之类的话……”
大嫂抬手扶额道:“那姑娘听后十分不高兴,把茶水泼了对方一身,还骂了回去,性子相当泼辣。”
苏澜听着不由眨巴着眼,这姑娘怎么听着还挺护短的?
而且她有什么仇也不忍着,当场就报了!
第76章
大嫂继续说道:“兵部尚书的夫人愁坏了, 私下跟我提到找人说媒几次,都没有下文。”
毕竟这小姑子的性格太彪悍了,还冲动。
心里什么不痛快, 当场就要发飙出来。
别说忍了,她压根就不认识这个字。
苏澜笑笑道:“她这性子也没什么不好的,找个适合的夫君就是了。我感觉她这虽然冲动了一点, 却是个护短的, 人也正直, 找个脾气好, 或者脾性一样的夫君也可以。”
大嫂摇头道:“要真容易找到,尚书夫人就不用那么愁了。”
她又提到宴席,眉眼舒展了一些:“好在还有两家人看上了眼, 这次不算是白办了。”
而且这样的宴席很得在场的客人喜欢, 他们能远远看一眼其他人,长辈们也能看看。
哪怕当场没看对眼,回头再办几次,总归能看上的。
再就是姑娘们彼此很少出门, 如今聚在一起说说话,脾气相近聊得好的, 就能互相串门, 当个手帕交了。
不止能相看, 还能交友, 年轻公子和姑娘们都喜欢。
大嫂能跟官夫人们来往, 说说话解解闷, 还能看着漂亮的年轻孩子们, 感觉也挺喜欢的。
虽然筹办起来会累了一点, 不过有其他夫人帮把手, 大嫂感觉还好。
朱亮如今也是个小官了,虽然不大,却因为皇帝亲封的关系,又是重要的司武库,所以跟兵部尚书关系亲近一些。
大嫂自然就跟尚书夫人也亲近了,两人性子还相近,倒有几分一见如故的感觉,于是她也替新的手帕交发愁起来。
这小姑子性子如此,该怎么让她顺利出嫁呢?
苏澜对凡人之事不太了解,跟九阿哥聊天的时候偶然提到这个。
九阿哥沉吟道:“我倒是有个人选,你还记得那位徐怀徐小将吗?”
被他一提醒,苏澜隐约记起来:“就是当初在猎场的时候,带兵来帮爷的小将吧?”
她回想了一下,对徐怀的印象并不是很深,只记得年纪确实不算大:“他这年纪还没定亲吗?”
九阿哥摇头道:“他也挺倒霉的,早年定了娃娃亲,女方刚及笄就病去了。”
要女方年纪小就夭折了,倒也罢了,毕竟这样的事不算少。
偏偏女方都到了及笄的年龄,两边都开始谈婚论嫁,准备过两年就让女儿嫁过去。
这女儿却忽然病了,还病得很重,没两个月就撒手人寰了。
“刚开始商谈嫁娶之事,女方就忽然病去了,徐怀就受到影响,都说他可能克妻。”
谁家不疼惜女儿,当然不愿意嫁给徐怀了。
而且徐家只算中等人家,也没多厉害。
九阿哥继续说道:“还是徐怀在兵营表现好,晋为小将,情况才好一点,终于有人来说媒了。”
“只是好巧不巧,这时候他的祖母去世了,他只能守孝一年。出了孝,家里又开始相看人家的时候,他额娘却病去了。”
亲娘去世,得守孝三年,这相看的人家自然就没下文了。
三年守孝还得丁忧,徐怀好不容易熬过来,年纪就大了。
好在上峰是个好的,看徐怀身手不错,人品上乘,只是运气差了一点。
他回去后,上峰还是愿意栽培徐怀。
不然就九阿哥这事,兵营那么多小将,也轮不到徐怀过去了。
苏澜这才恍悟,却又感慨居然有如此倒霉的凡人。
九阿哥摇头道:“徐怀这接连丧亲两回,未婚妻也死了,一时半会就没人敢上门提亲。”
毕竟克妻够吓人了,还克至亲,连着一起病去。
虽说未必如此,但是徐怀的条件还不足以让他们冒险,于是徐怀就耽搁下来了。
苏澜想着徐怀的脾气还不错,当时办事也稳妥,想着是九阿哥推荐的,人品肯定也过得去。
于是她就派人跟大嫂说一声,自己对那个兵部尚书的妹妹印象还不错,也愿意看看两边有没这个姻缘了。
苏澜还随手掐指算了一下,两人还真有缘分,就端看他们后边能不能看对眼了。
她把这事交给大嫂那边,很快就抛诸脑后。
隔了几天,大嫂却登门来,告诉苏澜这事:“我想着这姑娘虽然彪悍,却是个护短的,人瞧着也不坏。另外徐小将那边条件也不错,就是运气差了一点。”
两边都缺了点什么,反正他们都不曾定亲,不如试一试。
兵部尚书的夫人派人问过,徐怀确实不错,就是克妻的名头太厉害,有点犹豫。
兵部尚书听说后,也有点迟疑。
倒是这姑娘是个有主见的,听说徐怀人品不错,身手好,还上进。
只是人确实倒霉了一点,正巧连着碰上未婚妻和至亲去世。
这姑娘压根不在意这些,执意要见一见面。
兵部尚书宠爱这个妹妹,也只能顺着她了。
大嫂笑笑道:“两人约在酒楼的角落,特意连着的两张桌子,隔着人看了一眼,说上两句话,这姑娘就看上了徐小将。”
她试探了徐怀的口风,徐怀对这姑娘也有意。
彪悍不算什么,护短也是优点,徐怀反而挺欣赏的。
“徐小将说母亲去世后,父亲另娶了续弦。后娘是个厉害人,他倒是担心娶个脾气太温顺的媳妇会被欺负,那姑娘就正好了。”
两人都满意,这亲事就算成了,大嫂了却一件事,心里也高兴得很。
苏澜也笑着道:“两人也是有缘,咱们就是搭个鹊桥了。”
大嫂点点头,又提到另外一件事:“对了,阮家带着姑娘上门来了。”
她的面上有几分尴尬,苏澜回想了一下,才想起这阮家是谁,不就是跟寿善定亲的故交吗?
“阮家听说外头的风言风语,只以为寿善这还没娶亲,就准备娶平妻了,于是上门来问一问。”
寿善实在太远了,阮家只能上门来找朱亮问。
朱亮却在兵部当差,不好找人,索性阮夫人就找到她这边来了。
这事叫人怪尴尬的,好在并没有此事,只是别人有意攀附寿善罢了。
大嫂又说道:“亲家的意思是这事不能继续拖下去了,一来阮姑娘年纪渐渐大了,寿善又不知道几年后才能回京。二来两人不尽快成婚,就寿善这受欢迎的样子,只怕谁会给他塞个平妻和侍妾什么的。”
阮家估计担心被别人捷足先登了,自家姑娘嫁过去的时候要受委屈,所以才想尽快成婚。
苏澜疑惑道:“可是五哥在缅甸那么远的地方,回来成婚不太可能。”
差事都还没办完,寿善不可能千里迢迢跑回来成亲。
大嫂听后只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只再三保证亲事不会有什么问题。阮丫头却说想去缅甸那边,跟寿善在当地成婚。”
这话叫苏澜大吃一惊道:“那么远的地方,她吃得消吗?”
那边可是十分苦的,不如京城繁华,什么都有。
寿善过去就吃了不少苦头,更别提是阮家娇滴滴的小姑娘了。
大嫂满脸愁容道:“就是啊,我也这么劝,可惜阮丫头心意已定。”
阮家也是劝不住,想着带姑娘上门来,让她劝。
可惜大嫂也没能劝住,简直愁坏了:“这事不如写信跟寿善说一声,让他来决定。”
苏澜只觉得这也太委屈人家姑娘了,却也尽快写了信派人送去给寿善。
寿善收到信,还有点美滋滋,毕竟只有他收到了,朱栋是没有的。
但是打开信后,他就愣住了。
朱栋原本还有点嫉妒苏澜只给寿善写信,见他脸色不对就问道:“怎么,信里写什么了?”
寿善抹了把脸,把信笺递过去。
朱栋一脸狐疑接过来看完,哈哈大笑道:“看来五弟在京城的名声已经不怎么样了,闹得阮家的姑娘要千里迢迢跑过来跟你成亲。”
他又感慨道:“这姑娘胆子真大,那么远跑过来,一路上颠簸难受就算了,过来还得吃苦头。”
“这里什么都没有,要真让人过来,总要布置一番才是。”
寿善如今也算是领事的人了,住的地方却算是简陋。
他一个人过来,之前跟两个副手住一屋。
后来建的房子多了,寿善能一人一间房,院子里却还是住着几个人。
朱栋来了,如今寿善就跟他一起住,屋里屋外都自己简单收拾。
寿善皱眉道:“确实不能再耽搁她了,城镇那边的商队还在吧?我这就过去看看。”
他风风火火的,把剩下的事一股脑交给朱栋,匆忙就去商人那边大肆采买。
寿善不缺钱,但是平日太忙,一个人住也没什么花用的地方,存了不少。
如今他也不吝啬了,宅子得买一座,阮姑娘过来肯定不止自己,丫鬟婆子护卫肯定都带上,院子得大一点才能住下。
还得两进的,不像是如今这简陋的院子,人开门就能进去,实在危险。
女眷住在后头,护卫住在前头,丫鬟婆子在中间。
两进还不够,寿善琢磨着得买个三进的院子。
这就算了,院子里面也不能光秃秃的,家具得买好一点。
商人们不是第一次见寿善了,却是第一回见他如此大手笔买东西。
价钱几乎都不砍,只说上好的。
寿善一个人,几乎把商人带来的好东西都买了,还不怎么满意。
他回去后就写信,一封给朱亮,帮自己给阮家下聘。
寿善实在太远了,这边送聘礼的话凑不齐不说,送过去黄花菜都凉了,时间实在太长。
最好是朱亮代劳,更为妥当。
另外他还写信给苏澜,希望能帮忙找几个女护卫,跟着阮姑娘南下。
光是男护卫,还有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婆子,寿善实在不放心。
苏澜还没收到回信的时候,已经在库房里忙碌起来,挑了不少摆件让人装箱。
饕餮和混沌在她脚边转来转去,眼神里全是好奇。
长途跋涉送过去,太容易碎的东西就不好运送了。
所以苏澜挑的都是好放的,比如字画,比如布料,还有金银首饰等物。
她选的时候哆嗦着手,简直心如刀割。
但是当兄长的要成婚,自己又富裕,不添妆实在说不过去。
九阿哥回来的时候,见两只小狗围着苏澜,苏澜在箱子旁边一脸纠结的样子,不由奇怪道:“怎么了?这是要收拾什么,让别人来就好,何必累着你自己?”
苏澜摇头道:“五哥打算在缅甸那边成婚,我想着添妆,还得送点礼物给未来嫂嫂,东西得不容易碎的。”
她这是挑花眼了吗?
九阿哥走近后,不由失笑。
这添妆里大部分都是字画和布料,首饰不算多,玉器太容易碎了不好放,只放了一小部分,其它则是金银首饰。
苏澜多喜欢金银,左手边都是锦盒,里面没缺多少,显然纠结好久还是没放进后边。
九阿哥就摇头道:“无妨,这些字画和布料也足够了。首饰方面,让朱亮那边添上就好。”
“什么都让你送了,倒是叫朱亮为难,不知道要送什么为好。”
苏澜都出嫁了,哪里好让妹妹出这些东西,自然是让朱亮来。
她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于是就不用纠结了。
九阿哥帮苏澜想好了,还帮着收拾好金银首饰,其他的则是送去朱亮那边。
他们会想办法,送一部分当做聘礼去阮家,一部分等会随信送去寿善那里。
皇帝得知寿善的未婚妻要千里迢迢去缅甸跟他成亲,也是十分惊讶。
他既觉得这姑娘对寿善一往情深,又是个能吃苦还胆大的,颇为欣赏,于是特意点了一队侍卫护送。
这让阮家和朱亮都十分感激,他们正发愁是不是该去镖局请人护送,但全是陌生男人,总归不大放心。
如今有皇帝的侍卫,那就再让人安心不过了。
另外九阿哥帮忙找来女侍卫,身家背景和人品都是查过没问题的,一并送进护卫队伍当中。
人齐了,东西也准备好了,阮姑娘跟着队伍浩浩荡荡要出发之前,苏澜去城门送她。
苏澜第一次见到这位阮姑娘,只觉得如此大胆的小姑娘,该是长得高大,性子也彪悍。
等她们见面的时候,苏澜才发现阮姑娘长得娇小,说话细声细气的,一点都看不出彪悍来。
反而温温柔柔的,像是邻家小妹一样亲切可人。
苏澜不由有点担心,这么个乖巧懂事的小姑娘去那么远的地方,真能镇得住寿善吗?
别是离得远了,娘家人又不在,寿善要欺负人家小姑娘在那边无亲无故就不好了。
她有点忧心忡忡,阮姑娘双眸一扫,笑眯眯道:“多谢福晋今儿特意来送我。”
苏澜这才笑着回应道:“叫什么福晋,叫我的名字就好,我也该叫你一声五嫂了。”
阮姑娘脸颊一红,就听苏澜絮絮叨叨道:“要是过了那边缺了什么,只管写信给我,我让人送过去。如果五哥欺负你,五嫂也能给我写信。”
这话听得阮姑娘噗嗤笑了起来:“放心吧,他打不过我。”
苏澜眨眨眼,感觉好像幻听了。
谁打不过谁?
时辰不早了,阮姑娘跟家里人道别后,上了马车,很快车队就扬长而去。
苏澜愣了一下,忍不住问身边的九阿哥道:“爷,我刚才听错了吗?”
九阿哥好笑道:“没听错,别看阮家姑娘长得娇小,她一手鞭子使得厉害,寿善压根不是她的对手。”
所以苏澜根本不用担心阮姑娘被欺负,还是先担心寿善吧!
苏澜一顿,那她刚才的话岂不是闹笑话了?
好家伙,寿善你居然打不过那么娇小的姑娘吗?
寿善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朱栋还担心他着凉了。
不过朱亮想了一下,这边那么热,寿善还能着凉,这身子得虚成什么样子?
“弟妹快到了吧?院子也收拾好了,这边没什么酒楼,当地人做的饭菜实在不行,宴席做得一塌糊涂。幸好商人那边的婆子们烧菜还不错,回头借几个去厨房帮忙。”
寿善有点心不在焉的,时不时会看向唯一的大路入口。
朱栋就忍不住笑了:“你在京城的时候跟你未婚妻总不对付,怎么如今倒是十分惦记了?”
“早干嘛去了,以前就该对人家姑娘好一点,她都千里迢迢来嫁给你了。以后弟妹指东,五弟就不能往西去。”
寿善这才回过神来,没好气道:“四哥,那弟弟不就成了惧内的吗?”
朱栋瞥了他一眼道:“怕什么,九阿哥不也惧内吗?”
闻言,寿善被堵了一下,居然无法反驳!
他之前看着九阿哥惧内,还觉得理应如此,就该听自家妹妹的!
如今换做自己,寿善摸了摸鼻子,想到人家千里迢迢过来,确实该听她的!
苏澜再收到信的时候,除了寿善,还有跟他已经成婚的五嫂的了。
她看过后就对九阿哥笑道:“他们成亲很顺利,请了会烧饭的婆子做的喜宴。已经努力丰盛了,听说味道还不错。”
毕竟是好日子,哪怕饭菜烧糊了,寿善也会觉得好吃吧!
“五嫂说那边一切都好,咱们送的礼物她也很喜欢。五哥特意买了个大院子,五嫂带去的丫鬟婆子比较多,正好都住下了。”
这位五嫂看来很快适应了那边的生活,倒是一件好事了。
苏澜见九阿哥手里拿着账本,不由疑惑道:“爷手里头是什么,家里的账本吗?”
明明放在书房,怎么拿过来了?
九阿哥却摇头道:“不是,是十三弟让人送来的。”
“之前我不是建议缅甸那边的茶叶规整起来,收拾好再卖给法兰西?如今第一批茶砖已经做好还卖出去了,十三弟的意思是说我提的建议,就跟皇阿玛说,分一部分利润给我。”
他原本不想要,毕竟自己就提了一嘴,干活的全是别人。
九阿哥再厚脸皮,也不能收下这分红。
“我原是拒绝了,后来十三弟说这是四哥的意思。四哥也跟皇阿玛提议了,十三弟和寿善也该得奖赏才是。”
九阿哥一听就明白四阿哥的意思,这是拐弯抹角给十三阿哥找补了。
确实十三阿哥的生母去世,娘家又不富裕,外祖父只是个二等侍卫。
十三阿哥底下还有两个妹妹,他自己年纪上来了,过两年就要迎娶福晋,手里头却不能没钱。
他知道四阿哥过得也一般,手里头不算特别宽裕,也不愿意四阿哥给钱接济自己。
四阿哥想了想,就琢磨出这个法子来了。
他跟皇帝提议奖赏之事,九阿哥、十三阿哥和寿善都得了奖励,那就不会显得突兀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九阿哥自然无法拒绝,于是就接受下来。
正好寿善刚成亲,需要花费的地方也多,这笔奖赏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也不用跟家里人伸手要钱了。
毕竟刚成亲呢,也总不能用夫人的嫁妆,寿善的面子亦要过不去。
九阿哥这么一说,苏澜就点头道:“所以爷算是沾光的了?”
这话一出,九阿哥也笑了:“谁说不是呢,我什么都没做,反倒得了一大笔奖赏。”
“茶叶的奖励其实不算多,毕竟皇阿玛让你在矿场分了一成。茶叶这边就不行了,而且咱们三个人,只赏了个零头。”
茶叶出口越多,皇帝这边挣的多了,给他们的赏赐就更多一些。
“这不是皇阿玛看我最近闲着,让我看看茶叶出口的情况。”
九阿哥带回来的是总账本,只写了缅甸几个茶园出产的茶叶数量,最后茶砖的数量,卖掉的数目等等。
他看了一会,点了点其中一个茶园道:“几个茶园的产出差不多,唯独这个茶园的面积小一圈,所以产出也少。”
“原本想把旁边一片山也买下来,不过寿善那边说旁边的野草特别多,长得还茂盛,要全部拔掉相当费工夫。”
“而且这草还邪门,拔掉一茬,很快又会长出来,要是种了茶树,只怕每天都得拔草,不然茶树只怕要长不好的。”
苏澜听着不由挑眉,问道:“爷,那野草是长什么样子的?”
九阿哥示意高元送来锦盒,里面有一副野草的画,画得十分潦草,应该是寿善画的。
苏澜看过后就无语了:“看来五哥得学一学怎么画画,这画得也太糟糕了一点,都认不出来了。”
九阿哥深以为然,他也是看了好久没看出来。
幸好寿善还算聪明,另外让人晒干了野草送过来,勉强能存放还能看看了。
他小心拿着晒干的野草,担心太用力会碎掉。
苏澜接过来一看,仔细辨认了一番。
晒干后的野草颜色变了,样子也变了。
她看了好一会才说道:“爷,这应该是忍冬草。”
九阿哥看着这晒干后几乎认不出来的野草,诧异道:“真是忍冬草吗?你这么说,我看着也有点像了。”
苏澜却突然问道:“那茶园附近的那片山都买下来了吗?”
九阿哥立刻点头答道:“寿善已经买下了,花的价钱还不多,因为野草茂盛,怎么割都长,无法种东西,当地人根本不愿意买,他只用很低的价钱就买下来了。”
“地契到手了吗?”
听苏澜追问此事,九阿哥也感觉不对来了:“地契到手了,不过这地里有什么东西,值得你这般好奇了?”
苏澜小心拿着手里的忍冬草,微微一笑道:“底下确实有好东西,才会让这野草长了一茬又一茬,让五哥派人挖开来看,只是得小心别泄露风声为好。”
九阿哥听得更好奇了:“你别卖关子,不如先告诉我会是什么?”
苏澜看着外头,九阿哥挥挥手让高元站远一点。
她这才凑过来,在九阿哥耳边低语了一句。
九阿哥惊住了,扭头问道:“真的?”
苏澜点头后又摇头道:“还是五哥挖开后,再确定是不是真的吧!”
九阿哥也觉得,说什么都没用,还是得先挖开后,亲眼看见才是真!
他火速派人送信给寿善,寿善看着信好半天不动,满脸茫然的样子,朱栋就问道:“怎么,九阿哥还是妹妹送信来了?”
“是九阿哥,不过是妹妹的意思。”
寿善迷茫完,把信笺递给朱栋看了,换成朱栋一脸茫然的表情:“让我们带心腹去挖新买的那一片山?底下可能有东西,什么东西?”
他把信笺翻来覆去看,就是没看到写的什么:“他们怎么还卖关子,这底下到底有什么?”
寿善招呼他道:“可能九阿哥和妹妹也不确定,才会让我们带上心腹去挖。要没挖出什么来,都是自己人,也不怕丢脸。要是真挖出点什么来,只有咱们知道,也能守住秘密。”
朱栋被他说得都紧张起来:“这到底是什么啊,那么重要的东西吗?那这里的人都不能带,咱们就带上两个侍卫过去吧。”
带的还是皇帝之前派来护送弟妹的侍卫,一并留下来了,毕竟这边矿场更多了,需要更多的守卫。
这些侍卫身家背景都是反复查过的,没什么问题,还是皇帝的人,丢脸也不怕丢到他们面前去。
加上只朱栋和寿善两个只会三脚猫功夫的人,这时候去偏远的山里挖东西,总归不太安全。
他们带上东西就去山里挖起来,两个侍卫跟来了,虽然一脸疑惑,还是跟着挖。
四人轮流挖了好一会,什么都没挖到,寿善有点累了:“妹妹也没说是什么,这到底要挖多深才行?”
其中一个侍卫接过他手里的铲子继续挖了起来,他力气大,身手好,挖起来很快。
朱栋也累得喘气道:“这里挖不到,那就换个地方挖两下,反正来都来了……”
忽然铲子碰到什么,侍卫连忙打断他道:“大人,底下好像有东西,好像是石头。”
寿善蹲下往里头张望,疑惑道:“石头吗?这底下居然还有石头,要不要挖开来看……”
他忽然没了声音,瞪大眼盯着下面不说话了。
朱栋感觉奇怪,跟着寿善向下面张望:“什么东西啊,五弟怎么不说话了……”
然后他突然发现了什么,也瞪大眼不吭声了。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两位大人怎么忽然都噤声了,不会是底下东西有毒,让两人都不能说话了?
他们十分谨慎小心,一人上前,一人退后。
上前的想把两位大人救下来,后边的看着不对就能跑远了去叫人来救。
谁知道侍卫的手刚搭上寿善的肩膀,寿善吓了一跳,倒是回过神来,抓住侍卫连忙催促道:“快,继续往旁边挖开来。”
侍卫一愣,还是听命行事,拿着铲子很快把周围都挖开,底下的石头就露出来更多了。
渐渐他也发现了,指着石头不可思议道:“大人,这石头上有东西在闪闪发亮,难道是……”
寿善一个劲点头,笑得嘴巴都要咧到后边去了:“对,这闪闪发亮的就是金子,底下居然是金矿!”
他又喃喃道:“难怪野草长得如此茂盛,割掉了还长,原来是底下有金矿的缘故。”
估计苏澜也不确定,才会写信来让两人往下挖,看看是不是真的有。
寿善这么一挖,还真的挖出来了!
“快,叫一队侍卫来守着这边。四哥快回去写折子,尽快送到皇上手里!”
他搓着手高兴坏了,自己居然徒手挖出一条金矿来,回去后要不暂时不洗手了吧!
朱栋也欢喜得很,走几步险些左脚拌右脚把自己摔了。
幸好被侍卫眼明手快扶住,他道谢后就往外跑,其中一个侍卫赶紧跟上。
另外的守着寿善,还对他说道:“他送大人回去后,再叫人过来。”
至于他,自然是护着寿善了。
毕竟金矿不会跑,但是周围会不会有人在,危及寿善就麻烦了。
侍卫看着寿善就跟看见金矿一样,若非寿善和朱栋莫名其妙带着他们来挖坑,怎么可能发现底下的金矿?
难怪他从京城过来之前,上峰就拍着肩膀跟自己说是个好机会,要好好跟紧寿善,跟寿善打好关系。
侍卫来之前还疑惑,寿善只是九福晋最小的兄长,听闻在京城的时候不学无术,也没什么能耐。
去缅甸也不过是没人去,办事还算妥当。
寿善的运气也不错,来缅甸接手金矿,居然挖出了银矿和玉矿来,后来还挖出了铜矿。
侍卫只觉得他运气好,也是因为接受了那个金矿。
如今他才明白上峰的意思,寿善本人就是运气极好的,不然怎么在新买来做茶园的土地上随手一挖,居然就挖出金矿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大修了一遍,写着写着忘记寿善已经有个未婚妻了,昨天看过的再看一遍啊,么么哒!=。=
第77章
朱栋写的折子很快到了皇帝手里, 皇帝看完后满脸诧异。
他盯着折子许久,底下原本商议的大臣都面面相觑,难不成缅甸那边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吗?
等了一会, 皇帝才哈哈笑道:“不错,在缅甸又挖到了一条金矿。”
朱栋虽然叫矿工过去帮着挖了,但是还得等一段时间才知道这条金矿到底有多大, 总归是个好消息。
毕竟那片土地已经被寿善以朝廷的名义买下来了, 以后就是他们的了, 慢慢挖也无妨。
不像之前的金矿, 还是跟哥单威交易得来的,归属权还在缅甸手里,只是给了他们一百年挖而已。
这片土地就不同了, 有地契在, 就一直是他们的了!
大臣听后纷纷恭贺皇帝,也觉得这是真的巧了。
四阿哥说道:“恭喜皇阿玛,想来缅甸应该有很多金矿,指不定其他地方也有。不知道寿善是怎么发现这个, 挖地种茶树的时候发现的吗?”
皇帝看过折子,朱栋是个实在人, 也没说虚的, 直接把他们挖地的缘由说了:“似是苏澜提醒了他们, 寿善说那片土地长了很多野草, 而且割掉一茬很快就长出来, 所以当地人无法种东西, 才会把土地便宜卖掉。”
“苏澜觉得这地下可能有东西, 让寿善试着挖一下。有倒是好事, 没有也无妨。两人也是挖到后, 才写折子来。”
总归这土地原本就打算种茶树的,迟早要挖开。
地契在手,哥单威再有意见也不敢说这金矿是属于他的了。
皇帝越想越高兴,谁能料到以前国库空虚的时候,得了一个金矿不够,如今还能平白再得一个呢!
他喃喃道:“也不知道这金矿附近的土地是不是也有矿,不如都买下来吧!”
对外只说是想建最大的茶园,好出产更多的茶叶。
大臣们听后纷纷赞同,反正土地又不贵,如今国库又不缺钱,大手一挥全买了吧!
能买多少就买多少,哪怕地下没矿脉,光是种茶树也是可以的。
如今出口卖给法兰西的茶叶,价钱是翻了好几倍,怎么都不会亏!
皇帝深以为然,很快就再次派人去缅甸,让寿善看着买土地。
寿善看着回信都傻眼了,周围一大片都买了?那么大手笔吗?
不过皇帝说什么就做什么,寿善封锁了消息,除了在场的两个侍卫和朱栋,暂时只有守卫隐约知道点消息,却不太清楚。
至于外头的,他只说是地里的野草太多,一点点拔掉太麻烦了,打算烧掉。
周围都是草和树,得挖开一条沟壑来,才不会让火势蔓延,整个山都烧了。
挖沟壑自然需要人,叫一部分矿工过去正合适,也有了理由,还不让人回来,就地搭帐篷,只说来回跑太麻烦了。
外头不知情的人没谁怀疑,寿善又去卖土地,倒是哥单威得到消息后,感觉有点不对劲。
“他不是刚买了一大片,怎么又买了?”
身边的侍从低声答道:“王上,那位大人之前买的土地全是野草,而且怎么都清理不完的。原本的主人才会卖掉,估计那位大人也发现了,听闻打算烧掉看看,另外再找别的土地种茶树。”
这块土地估计是废了,不过也没花多少钱。
看他们财大气粗的样子,这土地不能用,周边再买就好了。
哥单威还是觉得不对劲道:“真买了不能用的土地,他们不发火,还另外再买,不是很奇怪吗?”
侍从得了那片土地主人的好处,生怕寿善买下土地后发现不对劲要退钱,早早就收买他,在哥单威面前美言几句。
于是他说道:“王上,土地的主人卖掉的时候就跟那位大人提过这件事了。寿善大人并不介意,还说只是野草而已,拔掉还能喂马,一举两得。”
“实在不行,这一片就放着,不能种东西,也能养马养鸡。”
哥单威冷哼一声,只觉得寿善年轻,还不差钱,所以才不多计较。
他心里有点不痛快,自己明明才是国王,如今手里的金矿没了,原本还留着一个小的金矿在手。
谁知道派人去挖了几天,发现早就被人捷足先得了。
不用说,肯定是叛军做的。
叛军从金矿另外一头开始挖起,这头压根没发现。
等这边开挖的时候,挖了一小段距离,才发现对面已经挖通了,金矿基本上也挖空了。
这把哥单威气死了,他原本还想好了,大金矿丢了,小金矿在手,还能挖不少金矿来,自己的国库也不至于空着。
谁能想到,叛军没对大金矿下手,却对小金矿动手脚了呢!
这事哥单威还只能瞒着,不然百姓知道他们的新国王把大金矿送人,连带还让人挖出了金矿、玉矿和铜矿,自己手里的小金矿却被人偷家了。
他这脸面还往哪里放,这不是丢大脸了吗?
哥单威死死瞒着这件事,生怕走漏了风声。
他想着大金矿那边能挖出别的矿来,小金矿附近也该有。
于是矿工都没撤回来,还让在小金矿周围挖掘。
看着像是在挖金矿,其实是在挖其他,倒是帮着遮掩了一番。
可惜挖了半个月,还什么都没能挖出来。
哥单威就想不明白了,怎么那边的大金矿就能挖出点什么,这边就不行了?
他想着底下人提到,大清的侍卫曾经嘀咕过,说是寿善的运气好,才能挖出来。
哥单威听到的时候还嗤笑,觉得那些人也太抬举寿善了。
如今他真想偷偷把寿善绑过来,送去小金矿那边,指不定关几天之后,真能沾沾运气,挖出点什么来?
可惜寿善身边的侍卫尤其多,手背森严,压根没有下手的机会。
哥单威心里惋惜,却也对寿善再次买土地的事没那么在意了。
寿善被哥单威念叨了好久,狠狠打了个喷嚏。
他不知道自己被哥单威盯着,还想绑去小金矿那边,打算找别的矿。
这时候寿善正带着侍卫去买新土地,周边的土地主人知道他要买,一个个都来了,使劲推荐自己的土地。
毕竟寿善人傻钱多,买土地的时候几乎不怎么砍价,还大方,一次性就给钱了,一点都不拖拉。
人还痛快,看中就直接买了,还立刻办手续,把地契签了。
谁不喜欢寿善这样爽快的大财主,恨不能把手里的土地都卖给他!
寿善不差钱,还是奉旨买地,更加不会客气了。
他看了一圈,感觉这些土地连着之前买的一块,价钱都不高。
商人虽然想卖地,却也明白太过了,对方不愿意买,那就吃亏了。
反正他们手里头那么多土地,以后还得找寿善卖,又不是一锤子买卖,当然不能太过分了。
朱栋看着这些土地,正想着买其中几块,尤其挨着的几块就好了。
谁知道寿善二话不说,大手一挥道:“都买了。”
朱栋一愣:什么,你个败家弟弟!
寿善这是跟着九阿哥久了,别的没学会,这败家子的样子是学了个十成十!
不过在外人面前,朱栋从来不会下弟弟的面子。
等商人把土地交割,一手交钱一手给地契,两边弄好了。
朱栋这才拉着寿善去角落,小声问道:“五弟会不会一次买太多了?虽说皇上应允了,这些钱都是朝廷出,都买了会不会不好?”
皇帝大方是大方,但是寿善胡来,皇帝要问责就麻烦了!
寿善小声道:“四哥别担心,弟弟之前写折子问过皇上了。皇上的意思是觉得这金矿面积不知道多大,周围的土地多买点也无妨。”
谁知道会不会跟之前那块金矿一样,能挖出点别的来呢!
哪怕没有,就这金矿,谁清楚会延伸到哪里去?
要跟暹罗那边一样,铜矿延伸过去了,还得扯皮,不如先把周围都买下来。
朱栋想想也是,加上寿善并不是胡来,已经深思熟虑过的,于是点点头,加紧派人把周围的土地都围起来,不让人随意进来了。
九阿哥听说寿善不但真挖出了金矿,还把周围的土地都买下来了,跟苏澜感慨道:“寿善这还是真大手笔,那么大片土地说买就买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边真有金矿,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澜心想,有关金子的事,有什么是貔貅不知道的呢!
忍冬草看着普通,凡人只当是野草一样,并不起眼。
但是忍冬草生长最多,还特别茂密的地方,地下就很可能有金矿。
当然这些苏澜不好跟九阿哥直接说,只含糊道:“这野草长得奇怪,不但长一大片,还怎么弄都弄不掉,地下肯定有好东西。”
九阿哥摸着下巴到:“那是不是说,以后发现这种野草的地方,地下挖开很可能会有金矿?”
苏澜点点头道:“确实有很大可能,爷要派人去找一找吗?”
说完,她又皱眉道:“爷只怕没那么多人手,国土那么大,总不能一点点走完。”
闻言,九阿哥点头道:“不错,派人漫无目的去寻,就跟大海捞针一样。不说人手,派多少人去都不够的。”
“我是琢磨着,不如重金悬赏。把忍冬草画成图,贴在城门上,只要土地上有大片忍冬草,且长得极为茂密的,提供正确的消息就能拿到报酬。”
“如此一来,不用派人去找,自然有人找上门来。”
苏澜听后,不得不说,这真是个好法子。
完全不需要九阿哥派人四处去寻,只要把忍冬草画好贴在城门口,让往来的人看见就足够了。
“爷得跟皇上禀报,然后才好在城门贴上?”
九阿哥颔首道:“是啊,要是找到的话,那可是大功一件了。”
“也不知道附近有没,要是不远的话,我可以带上你一起过去看看。”
苏澜也有点期待,要是真能找到新的金矿。
作为神兽,只要站在矿脉上,就能直接吃掉里头的金矿。
根本不需要再提纯,虽然味道可能没那么好,却比苏澜偷偷摸摸吃金子要好得多了。
苏澜给九阿哥偷偷在袖子里掐指一算,是吉兆,看来九阿哥这法子好,皇帝也应允,而且很快就能找到了。
九阿哥依旧是大清早去乾清宫堵皇帝,皇帝已经见怪不怪了,只让人进来问道:“小九这次来又是为了何事?”
闻言,九阿哥也没有以前面对皇帝那么拘束了,笑眯眯坐在桌前,李德全已经送来了早饭,摆在九阿哥跟前。
九阿哥没急着吃,而是说明了来意:“听闻寿善在缅甸找到了新的金矿,其实是因为金矿上面长的一种野草十分特别。”
“之前还不能确定,如今见寿善找到了金矿,证明这种野草底下很可能会有金矿在。”
“想着要是咱们这边也有的话,就不用只在缅甸那边买土地来挖掘了。”
皇帝听得意外,接过九阿哥递来的图画,上面画了忍冬草。
只是他看了一会问道:“这是小九你自己画的?”
九阿哥眨眨眼,笑着道:“皇阿玛果然厉害,一眼就看出是儿子画的了。”
皇帝没好气道:“你这画的让人都认不出来的画风,不是你画的还能有谁?”
“这野草还是让宫廷画师去画,小九那边还有野草在吧?到时候送进宫里来!”
九阿哥摸着鼻子,没想到自己认真画的忍冬草居然被皇帝嫌弃了:“皇阿玛,儿子很努力画了。”
皇帝看了他一眼道:“有些事也不必总亲力亲为,让别人来也可以。”
言下之意,九阿哥画得很努力很认真,但下次还是别画了!
九阿哥没想到被亲阿玛如此嫌弃,皇帝嫌弃不说,思索片刻还说道:“不如这样,请个画师当小九的先生,指点你画画。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小九也能画得更好了。”
听见这话,九阿哥郁闷道:“皇阿玛,儿子年纪不小了,都成婚娶妻了,还请先生会不会有点不妥当?”
他都那么大了,还要去学画画,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
毕竟阿哥们从小进尚书房,除了读书和骑射之外,练字和画画也是基本功。
当然练字更重要,画画差不多就行了。
九阿哥这差不多实在差得太多了,皇帝看过后实在忍不了,转头真给他府上送了个画师当先生。
画师在江南颇有名气的老先生了,要不是皇帝的面子,还未必能请过来。
人都来了,九阿哥能怎么办,只好把人请进来。
在府里安排了院子,住在前边,还在旁边弄了个画室,给老先生平日画画,也能充当学画的地方。
苏澜看着有趣,九阿哥就一并带着她过来看看了。
老画师见着苏澜也不意外,只行礼后,就开始上课:“九阿哥先画一幅,随意就是,就外头的院子如何?”
九阿哥看着熟悉的院子,点了点头。
他每天都看着这院子,比谁都要熟悉,闭着眼都知道各处的规格。
于是九阿哥提起笔就画了起来,苏澜在旁边看了一会。
她看了一眼,忍不住再看一眼,然后缓缓转过头去。
老画师站得远,没想打扰九阿哥作画,自己也拿着毛笔画起外边的院子来。
等半个时辰后,两人几乎是同时放下毛笔。
九阿哥端详一会说道:“先生,我这边画好了。”
老画师这才过去一看,脸色有点迷茫,又低头多看了一眼才斟酌说道:“九阿哥这画的是外头的院子?哪个方向?”
九阿哥指着窗外道:“就这一块地方。”
老画师从窗外看过去,多看几眼后低头看了一下那幅画,只觉得这画跟外头的风景没多大关系。
他顿时扶额,之前皇帝请自己过来,说要指点九阿哥的画技。
老画师觉得阿哥们从小都请名师教导过,自然不会差,于是没多想就过来了。
如今他开始后悔,当初的自己怎么就答应了呢!
老画师有点头疼,拿着自己的画过来,跟九阿哥的放在一起:“这画太写意了一点,还有进步的地方。”
九阿哥看着两幅完全没什么关系的画,居然都画的院子吗?
苏澜在旁边觉得,忍冬草的画还是别交给九阿哥了,不然在城门一贴,谁都看不出是什么,还怎么找金矿啊!
九阿哥只好老老实实跟着老画师作画,但是每次画的跟看的都不一样,老画师恨不得给九阿哥换一双眼睛!
好在宫廷画师十分给力,画出来的忍冬草相当写实,一看就能认出来,还贴满了各大城门。
苏澜还想着可能得很久才有人上门来,谁知道才一个月的功夫,九阿哥这画技还没进步,倒是有人上门来报信了。
来的是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汉子,看得出这衣服的料子不大好,却很新,应该是这人最好的衣裳了。
他明显十分局促,站着都不好意思进去。
汉子一开口还带着口音,九阿哥听得不大明白,但是对苏澜来说就没什么问题。
他带着口音说了几句,九阿哥听得一头雾水,苏澜就给他翻译道:“他家里养了一头老驴,是父母留下最贵重的财物,养着很多年,前阵子却病死了。因着多年的感情,他就上山挖了个大坑,想把老驴给葬了。”
九阿哥听得更迷茫了:“这问的是金矿,他怎么提起家里的老驴来了?”
那汉子还在嘀嘀咕咕说着,苏澜继续告诉九阿哥道:“说是给老驴挖坑的时候,想着它喜欢漂亮的地方,在山里寻了很久,找到一大片野草,上面开着金红色的小花。”
“他感觉那一片地方很漂亮,就打算把老驴送过来,再挖开来。只经过城门的时候,正巧看见布告,得知有人要找忍冬草。”
宫廷画师画的忍冬草是金色的,但是看着很相似,这汉子就找上门来了,自己却不大确定,所以才忐忑不安。
九阿哥总算是听明白了,对那人说道:“我们会派人跟着你去那个地方,确认究竟是不是忍冬草。确认是的话,就会把酬劳给你。”
说完,他又笑笑道:“如果那片地方真是忍冬草,那你就不能把老驴葬在那边,得找个新的地方了。”
汉子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九阿哥正犹豫该让谁跟着去,毕竟大家都没亲眼见过忍冬草,只见过寿善寄来那些晒干的,跟新鲜的差别还是有的。
苏澜忍不住说道:“爷,不如我们过去看看?”
九阿哥一听,眼睛一亮道:“你这主意不错。”
这样一来,他就不用上值了!
但是这汉子在山东,得坐船过去,还得出京。
九阿哥就得找皇帝,得到许可才能离京了。
他匆匆进宫,去御膳房找皇帝。
皇帝听说九阿哥来了,得知他想带着苏澜,跟着那汉子去看看那片地方是否有金矿,有些不赞成道:“离着还是有一段距离,你们两个过去也太危险了一点。”
九阿哥连忙说道:“皇阿玛,儿子会带上足够的侍卫跟着去。也绝不会乱跑,只想亲眼看看,也想给皇阿玛多添一个金矿。”
闻言,皇帝就笑了:“你人还没去,就确定那边有金矿了吗?”
他有点迟疑,毕竟山东离着京城不算近,却也不算远。
但是九阿哥这皮猴,单独带着苏澜出京,皇帝实在不怎么放心,担心他会闹出什么事来。
而且他非要出京,亲自去山东,摆明就是想偷懒去玩的。
想想九阿哥这些时日来倒是很努力,立了几次功。
皇帝也不是个苛刻之人,知道这个小儿子坐不住,能那么上进已经难得了。
九阿哥见皇帝犹豫,加把劲劝道:“皇阿玛,儿子过去只要确定是不是忍冬草,让人挖开底下瞧瞧,很快就回来了。”
见他言辞恳切,皇帝迟疑了片刻还是答应下来:“行吧,朕派人护送你和苏澜过去,万事小心。”
九阿哥还以为得搜肠刮肚多说好话,才能劝得动皇帝。
没想到皇帝这么快就答应了,他顿时高兴了起来。
皇帝又说道:“太匆忙了一些,得准备准备,半个月后再出发吧。”
只要能出发,九阿哥什么都好。
就等半个月而已,他还是等得起的!
九阿哥欢天喜地回去,跟苏澜说了这个好消息:“没想到皇阿玛真答应了,让咱们去山东看看究竟有没金矿。”
“之前皇阿玛南巡都没叫上我,我还没去过山东,这次怎么都要让船队绕一圈看看才是。”
提起船只,九阿哥又担心道:“你之前晕船得厉害,这次还坐船受得了吗?要不咱们还是走陆路?虽然要慢一点,颠簸一些,却比你晕船要好。”
苏澜摆摆手道:“那时候是我身子单薄,如今身子骨好多了,应该不会再晕船了。”
九阿哥还是不放心,请太医过来给苏澜诊脉后,确定苏澜的身子好多了,兴许不会再晕船。
太医还留下了药丸,要是苏澜晕船的话,每天服用一颗,就能舒服一些。
万事准备,就等出发了!
九阿哥想着皇帝说要把出京的事都包揽去安排了,自己就没什么事,平日还去兵部点卯,收拾行李就等着。
等啊等,终于等到半个月后,他却发现不是一条船,而是整个船队。
九阿哥整个人都懵了,忍不住看向身边人问道:“四哥怎么也来了?是来送弟弟的吗?”
四阿哥看他晕乎乎的样子就笑了起来:“看后边的行装和船队,九弟还以为是你和弟妹两个人去山东吗?”
闻言,九阿哥抹了把脸,看着浩浩荡荡的人,整个人都要不好了:“所以皇阿玛说安排,其实他早就想南巡了?答应让我去,就是叫我高兴半个月?”
他还真以为皇帝让自己和苏澜去山东,没想到竟然是船队南巡,顺道带上九阿哥!
四阿哥好笑起来:“皇阿玛哪里放心,九弟还带着弟妹,那就叫人更不放心了。”
毕竟九阿哥虽然体贴,但是他从来没照顾过人,也没远行过。
要路上出什么意外,九阿哥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另外还带着苏澜,九阿哥自己都顾不上,如何还能照顾好苏澜?
九阿哥不高兴了,他怎么就照顾不好苏澜了呢!
他心想皇帝也焉坏了,看着自己白高兴了半个月,原来等在这里!
四阿哥又挑眉道:“要是皇阿玛直接告诉九弟,说要南巡的话,九弟只怕先带着弟妹偷偷出发了。”
还别说,这事九阿哥真可能做出来。
反正皇帝南巡,路上捡他们一起回去就行了。
九阿哥先出发,带着苏澜游山玩水一阵子,再跟皇帝汇合,不就行了吗?
不得不说,这真是猜中了九阿哥的心思,他只能叹气道:“果然什么都逃不过皇阿玛的金睛火眼。”
四阿哥笑笑道:“九弟就别叹气了,这不还是能去山东吗?”
“不过话说回来,听闻那边可能有金矿,真的吗?”
九阿哥耸耸肩道:“不知道,得过去看看才能确定。不用我开口,皇阿玛应该已经派人过去,把那一块土地围起来了吧?”
听见这话,四阿哥点头道:“是,已经先派人过去了。放心,暂时还没挖开,就等着九弟过去了。”
可以说是打一棍给个甜枣,让九阿哥跟着一起走,却留着那片地,叫九阿哥能得偿所愿,亲眼看看新鲜的忍冬草都长什么样子。
九阿哥垂头丧气回到马车,见苏澜一脸疑惑,就小声道:“船只都准备好了,却不止一条船,而是船队。皇阿玛要南巡,居然把消息瞒得那么紧,我刚才知道。”
“等下我们要跟着皇阿玛南巡,一起去山东了。”
苏澜挑眉道:“这样吗?一起也能更安全,其实挺好的。”
九阿哥眨眨眼:“怎么感觉你一点都不惊讶,早就猜出来了吗?”
听罢,苏澜笑着摇头道:“我一直在府里,爷都不知道的事,我从哪里知道呢!不过是觉得,皇阿玛估计不放心爷。”
当初皇帝答应让九阿哥带着她去山东,苏澜当时就感觉不对劲了。
皇帝有那么好说话吗?
而且九阿哥要真出去了,玩得不亦乐乎,估计都不想回去。
皇帝只怕担心这个,所以不太可能让九阿哥带着苏澜单独远行。
果然跟苏澜想的一样,皇帝让人准备南巡,却瞒住九阿哥。
如今人都到港口了,周围全是御林军,九阿哥想反悔回去是不可能的了。
他只能老老实实在马车里等了一会,然后跟着上船。
两人先去拜见皇帝,皇帝一看九阿哥垂头丧气的样子就乐了:“怎么,小九见着朕不高兴吗?”
九阿哥哪敢当面说不高兴,只能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来:“高兴,儿子当然高兴了。”
看他笑得比哭还难看,皇帝不由乐了起来:“行了,不想笑就别笑,怪难看的。”
九阿哥抹了把脸,他这是又被皇帝嫌弃了吗?
船开了,他回去看着苏澜,见她没什么反应,知道她不晕船,这才放心了一点。
一路上顺风顺水的,很快就到了山东。
在船上久了,一直摇摇晃晃的,到岸上才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九阿哥扶着苏澜下船,迫不及待就要去看那汉子说的地方。
皇帝也不拘着他,知道九阿哥是等不及了,只让他们带上侍卫一起去。
九阿哥总算如愿跟苏澜两个人进了山,过了山沟,看见了一大片的金红色忍冬草,就像是金红色的水面一样。
“真美。”
此时此景,要不是时间不对,九阿哥都想吟诗一首来赞叹美景了。
苏澜没那么浪漫的心思,一到地方,她就已经察觉到熟悉的气息了。
底下果然有金矿,而且这条矿脉相当大。
她光是站着,脚底感受到矿脉的气息,就已经心旷神怡。
苏澜舒服地眯起眼,趁着九阿哥不注意,深深吸了一口气。
别人看着她似是深吸一口,仿佛在闻着淡淡的花香,其实是吸纳着地下矿脉的气息。
气息浓郁,十分可口,苏澜忍不住指尖一动,偷偷又吃了一大口。
见她站在原地不动,九阿哥迟疑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带人下去挖开看看。”
苏澜听话地点头,一部分侍卫站在她周围,一部分则是跟着九阿哥去地下山沟里,摘掉上面的忍冬草,开始挖地下。
那个汉子指了地方后,就回去了。
毕竟这里发现矿脉的话,他看见后很难不说出去。
这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于是就先让人离开了。
苏澜直接站在矿脉上,忍不住偷吃一口,又吃一口。
总归是没人发现,她就肆意了一点。
作为神兽,不让人察觉实在太难了。
难得的机会,苏澜就多吃了几口。
底下的侍卫终于挖出一个深坑的时候,总算挖到了坚硬的石头。
仔细一看,底下果真是金矿!
侍卫们满脸喜色,一小部分人接着往两边开挖。
但是挖着挖着,他们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刚挖开的时候,那些金矿原石闪烁的金色特别多,证明这些原石的含金量高。
可是接着挖开后,远一点的地方,石头上的金色暗淡。
再远一点,金色几乎要看不见了。
苏澜一看,顿时缓缓低下头。
坏了,她刚才吃得太欢快,好像一下子吃得有点多了?
第78章
苏澜难得吃一顿稍微饱一点的, 一不留神就吃过头了,顿时有一点点心虚。
她低头看着里面的大坑,跟其他人一样盯着看, 十分惊奇,也就没人怀疑到自己身上来了。
九阿哥凑近看了一圈,不由皱眉叹息道:“看来这金矿虽然不小, 但是成色有点差。看看这石头上的含金量不多, 才会这么黯淡无光。”
苏澜想说, 九阿哥你想错了, 其实都是被她吃掉的。
跟吃掉库房的金银之气不一样,她直接就隔空吃掉了这些还没炼化的金子。
毕竟苏澜养了一段身体,还隔三差五偷偷吃金银珠宝, 总算把身体养好了一点, 法术也能用得更多了。
她见九阿哥和其他人都没怀疑这金矿的问题,只以为是金矿含金量少,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
九阿哥让人继续挖开,发现一边的矿脉黯淡, 另一边的矿脉却还是闪闪发亮,也是松口气。
要这矿脉是死的, 那他真是白来一趟, 下回还有这样的事, 皇帝就不会让自己出来了!
九阿哥让人去禀报皇帝, 说是找到矿脉, 而且还不小。
皇帝听说后, 很快就过来了。
他见众人热火朝天, 挖出一个大坑, 里面的原石闪闪发亮, 摸着胡子就颇为高兴:“小九又立功了啊,果真有金矿,看着也不小。”
九阿哥嘿嘿一笑道:“儿子也没想到真有金矿,还挺大的。就是这矿脉一边黯淡,似乎是死脉。好在另一边是好的,挖开这么久也没见黯淡无色。”
听见这话,皇帝走到另一边,确实原石十分黯淡,上面没有多少闪亮的金子,含金量不大。
他也不贪心,矿脉找到了,另一边还是好的,这就足够了:“派兵把附近都圈起来,不让任何人靠近,对外就说朕喜欢这个地方,打算在这里建个小行宫。”
虽然不能瞒很久,起码一段时间内也不会让人察觉到这里的金矿。
皇帝摸着下巴问道:“也不知道附近还有没矿脉,不如四处看看?”
九阿哥已经让侍卫在周边巡逻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危险的地方,于是笑着道:“儿子已经派人查探过周围,这里人烟稀少,只有一个猎户住在后边山上,已经让人请走了。”
“当然也给了他补偿,只说这一大片山地都被儿子买下来了,猎户会安置在别处。他想去城镇安置,就买一座小宅子。要是想去别的山头,也是能当场给他建个木屋。”
反正猎户想怎么选都行,九阿哥都能满足对方。
猎户辛辛苦苦住在山里,是喜欢住在四处漏风的木屋吗?
他当然是因为穷,没有太多银钱去镇上买宅子生活啊!
九阿哥说要赔偿,猎户自然听说过这位阿哥的爽快和大方,二话不说就要去城镇生活。
听见这事,九阿哥也不含糊,直接让高元领着猎户去城镇选房子。
虽然让猎户选择,高元事先已经了解过他家里几口人,城镇有多少适合的小宅子。
干净整齐,还能直接住进去的。
总不能让人搬走,宅子却乱糟糟的需要修缮和整理,那不得十天半个月,甚至更长时间才能安置了。
所以选的都是能直接入住,而且年份比较新的。
当地宅子的价钱,高元也打听好了,免得被中人坐地起价。
中人领着猎户和高元看了几个宅子,猎户当场就看中一户,正好适合他们一家人住,周围安静不吵闹,价钱也不会太高。
高元心想这猎户也是个明白人,当场就付钱买下这宅子,还领着人去府衙过户,手续都办明白了。
猎户千恩万谢,等着府衙审核的时候,高元随口问起那座山有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感念九阿哥的好,想着这位九阿哥可能是看中山上的风景,才会买下那一片建个别院。
于是猎户绞尽脑汁,只想到一件事:“对了,后山有一大片红色的花。虽然花不大,但是实在太多了,连绵不绝,景色极好。”
高元立刻记下这事,回去后就跟九阿哥提了起来。
九阿哥盯着人挖矿也累了,加上担心苏澜会无聊,于是跟皇帝说道:“皇阿玛,儿子带苏澜过去看看?猎户那意思,那片花应该挺漂亮的。”
山上风景能好看到哪里去,皇帝就知道九阿哥是坐不住了,就想找地方蹦跶!
看在小儿子年纪不大,还知道带媳妇儿去看风景,皇帝还不至于泼冷水,挥挥手就打发他走了。
九阿哥高高兴兴带着苏澜,后边跟着一队侍卫就去了后山。
有两个侍卫已经先去了后山,没发现危险,还在周边巡逻了一遍。
一人留下,一人回来禀报,确实有一大片红色的小花。
九阿哥在路上就对苏澜开玩笑道:“这么多花,怎么跟忍冬草一样,长得那么多了?”
苏澜看了他一眼,忽然感觉九阿哥跟着自己久了,似乎直觉变得更好了。
她走在半路,已经察觉到另外一道熟悉的气息。
看来他们今天的收获颇丰!
九阿哥也就随口一说,其实没怎么放在心上。
毕竟金矿又不是大白菜,随时随地都能找到。
他和苏澜去了后山,远远看着大一片连绵不绝的花海,不由点头道:“确实挺好看的,要带着笔墨就好了,我能画下来。”
九阿哥出来之前,老画师还给他布置了功课,希望在路上也能多画画。
虽然老画师对九阿哥的画画天赋不抱希望,但是万一呢!
多练**归有一天,九阿哥的画技会有进步的!
苏澜感觉这位老先生真是用心良苦了,可惜对九阿哥来说,估计跟对牛弹琴差不多。
她想着这么好看的花海,被九阿哥一画,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于是劝道:“咱们走近看看,这花确实挺漂亮的。”
九阿哥却担心花太多,会有蜜蜂,蜇人就麻烦了。
所以他只带着苏澜靠近了一点,并没有直接进入花海当中。
这个距离也足够了,苏澜难得又碰上好地方,站着的位置正好,于是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次她收敛多了,没一次性吸纳太多,却还是心满意足。
“爷,来都来了,不如把这些花摘一些回去,摆在瓶子里放两天也好看。”
听苏澜一说,她要求不多,这么简单的小要求,九阿哥自然不会拒绝。
侍卫帮着摘了一些,苏澜却道:“连根拔的话,回去不知道能不能种下。”
于是九阿哥对侍卫点头,侍卫又开始连根拔花,还连带拔出了不少泥土。
这花看着不大,根却又长又深。
侍卫拔不起来,却也不好抽剑砍断花根。
毕竟砍断后,这花根受损,带回去可能种不活。
他只能让人拿来铲子,自己扶着花茎,另外两个侍卫帮着挖开。
两人越挖越深,正纳闷这花根也太大了,忽然铲子碰到了坚硬的东西。
他们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继续挖开后,发现了熟悉的金色。
两人大吃一惊道:“九阿哥,这好像也是个金矿。”
九阿哥比他们还吃惊,走近去一看。
好家伙,还真是金矿,这原石跟那边的一模一样,而且非常闪亮,显然比那边的含金量还要高。
九阿哥喃喃道:“还真有金矿啊,我这嘴巴是开光了吧。”
“不对,你们去跟皇阿玛禀报,再叫人过来挖开。”
只有这么一点,可能金矿并不大,也或许这并不是金矿。
反正九阿哥自己也不确定,还是让老矿工过来看看确认为好。
皇帝收到消息,说后山这边的花海底下也有金矿,不由满脸诧异:“小九不是带着苏澜去赏花了,怎么也找到金矿了?”
李德全小声提醒道:“是,福晋看着花漂亮,想挖起来带回去种活。哪里想到这花根又大又深,侍卫就往下挖开,不经意就挖出了金色的石头来。”
“他们怀疑也是金矿,九阿哥赶紧让人过来禀报了。”
皇帝也是惊奇,带着老矿工过去一看。
老矿工仔细看过后,点头确认道:“回皇上,这确实是金矿,而且比那边的原石含金量更好。”
皇帝也是看出来了,那边原石上面的金子就是一闪一闪的,一点点布满整块石头。
这边就不一样了,几乎整块石头都是金色的,足见含金量之多。
他哈哈笑了起来:“看来苏澜的运气真不错,她喜欢这花,那就让人全挖回去给她种好了。要种不活,朕就要拿你们是问了!”
李德全连忙应下,就吩咐底下人小心翼翼把这些红色的小花连根带泥土一起挖回去种。
苏澜看着这些人弯着腰小心挖花,顿时觉得好像给他们添了麻烦。
不过是她随口找的借口,如今带回去真种不活,这些人只怕要被皇帝责问了。
只是也没事,苏澜看着这些花能在土地上随意生长得这么好,原本就是好养的。
众人把花都挖起挪开后,一点点运出去。
周围都被圈起来了,大批侍卫过来封山。
吓得当地父母官连滚带爬过来,生怕皇帝带着阿哥上这山出了什么事。
等他刚到山脚下,见皇帝满脸笑容和九阿哥下山来,这父母官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皇帝没事就好,不然他只怕九族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远远见到这人,皇帝就明白当地官员估计收到风声,这才匆忙赶来。
他摆摆手道:“没什么事,只不过朕四处走走,很喜欢这个地方,让人围起来了。”
当地知府连忙行礼道:“皇上喜欢就好,听闻九阿哥想在这山上建别院,要是人手不够,下官还能提供一二。”
九阿哥不在意道:“没事,我另外雇人就行,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不用劳烦大人你了。”
知府知道九阿哥财大气粗,出钱雇人确实用不上他,于是就低头应了,倒是没有多怀疑。
毕竟九阿哥以前看见什么喜欢的就会痛快买了,压根不带一点犹豫的。
而且买的东西还奇奇怪怪,什么都有,更不会多想了。
要不是这一年九阿哥成亲了,不像以前那般挥霍。
别人都说是九福晋不喜,九阿哥还惧内,这才收敛了许多。
如今见九福晋也跟着来了,却没阻拦,只怕也是喜欢这个地方的。
当地知府这么想着,等见到后边大批人小心抱着不少野花下山来,顿时懵了。
等他派人旁敲侧击,才从一个侍卫口中委婉得知是九福晋经过的时候喜欢这野花,想带回去种。
不但九阿哥同意了,就连皇帝二话不说让人帮忙连根带泥挖出来,准备带回去种。
种不活了,这些侍从还得被责罚。
当地知府不由咋舌,看来这位九福晋在九阿哥心里的地位不一样,在皇帝那边的地位也相当受宠。
他眼珠子一转,很快就找来心腹,低语了几句。
这边的行宫已经收拾妥当,一行人从山上下来,走得也累了,鞋子还沾了泥。
九阿哥让人准备热水,跟苏澜在各自的房间里洗漱一番。
苏澜泡在热水里有点昏昏欲睡,也是今天吃饱了,也就更困了。
她打着哈欠起来,白云赶紧过来帮忙,给苏澜擦拭沾湿的乌发。
苏澜这还在打扮,外头就传来白青的声音:“主子,九阿哥说当地知府给主子送来了礼物。”
“礼物?”苏澜听着很意外,她也就下山的时候远远看见当地知府一面,两人压根就不认识。
她回想了一下,这知府跟董鄂氏也没什么关系,怎么忽然送礼物来了?
“爷说是什么礼物了吗?”
白青并不清楚,苏澜只好出去看看了。
她刚出去,就见前院摆着数不清的花盆,里头是紫色的小花,不由疑惑道:“爷,这就是知府给我送的礼物?”
九阿哥让苏澜坐下,点头道:“是,我看着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也就替你收下了。”
“估计当地知府见你喜欢山上的红色小花,以为你喜欢少见的野花,就让人挖了当地这种紫色野花送给你了。”
“东西不算贵重,还算用心,又不会惹来麻烦。你喜欢就留下,不喜欢扔了也无妨。”
九阿哥看着这么短的时间内,当地知府就派人挖了这些野花,还连根带泥种在花盆里送过来,确实不是一般的快。
这知府挺有意思,知道给皇帝送礼,皇帝不一定高兴,也没什么能出手的好东西。
送给四阿哥更不可能了,四阿哥不让人把他打出去才怪。
送九阿哥,那就更难了,毕竟这位阿哥从小不差钱,见过的新颖东西更多,这里就没什么特别新奇的东西。
也就苏澜喜欢的比较特别,当地别的不多,野花是最多的,还是外头少见的野花,于是就赶紧让人送来了。
看苏澜在九阿哥和皇帝心里的地位,当地知府讨好她,以后她高兴的时候能帮自己美言两句,对知府来说就是莫大的运气。
其他人讨好不上,就苏澜还有机会,知府当然不会错过了。
苏澜思及此,只觉得这些凡人官员别的不会,讨好人这点是真的很有眼力劲。
可惜她压根就不是喜欢野花,只是个借口。
不过这些紫色小花看着也不错,而且并不贵重,苏澜就暂时留下了。
她动了动鼻尖,却忽然说道:“这花的香味很特别……”
苏澜想了想问道:“爷,找知府问一问,这野花原本是种在什么地方的?”
九阿哥疑惑道:“怎么,这些还不够,你还想让人多挖一些回去吗?”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反正底下人肯定会好好照顾这些花,务必带回去的时候还活着。
他们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行了,苏澜喜欢的话,把当地所有野花挖回去都行!
皇帝知道后,也必然不会反对了。
苏澜听着就笑笑道:“我就是有点好奇,当地知府随随便便就挖了这么多送过来,想必是长在一个地方,而且非常多。”
九阿哥一听就明白她的意思:“你是说这种野花长在一起,还特别茂密,数量也多,可能就跟之前的红色野花一样?”
他搓着手,感觉很有可能:“那得去看看,万一呢!”
九阿哥叫上高元,也顾不上自己才洗过澡,让他去找当地知府问了地方,带着侍卫就山上去了。
紫色野花果然长了一大片,比红色的野花还要多。
九阿哥心花怒放,让人把紫色野花挖出一部分带回去给苏澜,剩下的人就开始挖地下。
其他人不明白为何挖,不过之前九阿哥让人挖地的时候,就挖出金矿来。
所以众人都很卖力,吭哧吭哧挖啊挖。
高元还机智地先带上老矿工,到时候挖出点什么,就能让矿工先查看一番确认了。
没挖多久,就有人挖出了东西。
仔细一看,石头上也是金闪闪的,虽然不如之前那么闪亮,却让众人眼睛都亮了。
不会吧,这又挖出金矿来了吗?
想到他们亲手挖出不止一个金矿,感觉这辈子都值了!
众人催促老矿工上前一看,矿工摸着石头看了一会才开口道:“九阿哥,这该是黄铜矿。矿石上的是黄铜,颜色要比金矿黯淡。”
金矿的是亮金色,那么黄铜矿就要偏黄。
九阿哥一听,不免有些失望,还以为又能挖出一个金矿来。
不过他已经找到两个金矿了,再找到一个的话就有些过了。
金矿又不是路边的野草,怎么可能一个接一个那么多呢!
只是黄铜矿也是个好东西,炼制后能做铜钱,亦是多多益善。
九阿哥琢磨着当地究竟有多少矿,是不是得找当地知府问问还有哪里长着大片茂密的野花?
他回去后重新洗漱一遍,免得在皇帝面前失仪,顺道跟苏澜说一声:“不是金矿,不过也找到铜矿,还不错。”
苏澜就说这味道似曾相识,原来是街上那些百姓用来买东西的时候,都会拿出来的铜板。
这跟铜板的味道很相似,所以她才会让九阿哥去看看,还真挖出铜矿来了。
苏澜对铜矿不感兴趣,毕竟不好吃的东西她都不太在意,只催促九阿哥赶紧过去禀报。
九阿哥带去的侍卫已经先一步去跟皇帝禀报了,皇帝也没料到,他只洗漱一番,吃了点东西,小儿子又带人去挖了个铜矿出来,大为诧异。
等九阿哥过来后,皇帝示意他坐下说话:“怎么小九忽然又出门去,还带人挖出个铜矿来?”
九阿哥就把当地知府知道苏澜喜欢漂亮的野花,另外让人挖了一批紫色的野花送过来。
他瞧着还算好看,也就帮苏澜留下。
“还是苏澜出来看见这些野花后,随口问知府那么快送过来,是不是这野花长在一处,还长得特别多。”
“不然前后才多久的时间,哪能挖出这么多送来。儿子一听就感觉很像那红色野花一样,长得又多又茂盛,还集中在一起,于是就想着万一呢,找知府问了地方,带人去挖开看看了。”
说到这里,九阿哥又笑道:“托皇阿玛的福,儿子还真挖出铜矿来了。铜矿还是黄铜矿,听老矿工的意思,这铜矿的成色不错,就不知道有多大。”
“对了,那片挖出铜矿的土地,儿子已经派人去跟知府要了地契。正好那片是野山,没主的,就直接买下来了。”
高元送来地契,九阿哥恭恭敬敬把锦盒递了过去,要送给皇帝。
皇帝看着地契,不由笑道:“小九你的动作还挺快的,转眼就让人买下来了?”
九阿哥嘿嘿一笑:“那不能便宜了别人,再说了,儿子出的价钱不低,又是个无主的野山,知府除非脑子进水了,不然怎会拒绝这样的好事?”
说真的,当地知府听说九阿哥想买下那片长了紫色野花的野山,看过来的眼神就差没直接写上“九阿哥是冤大头”几个字了。
就这么个荒山,居然有人花钱买,还花大价钱。
九阿哥这不是一般的败家,也不是一般的冤大头了。
但是九阿哥占了大便宜,当然不能反驳,硬生生扛住这个冤大头的称号。
反正被误会也不是第一次了,而且被误会也挺好的,九阿哥买荒山不知道多顺利。
等当地知府后来得知真相的时候,垂足顿首,只觉得九阿哥哪里是冤大头,他自己才是!
反正这会儿九阿哥感觉买荒山那几个钱,怎么都不到这铜矿出产的零头。
皇帝对九阿哥办事麻利十分满意:“办得不错,回头就让人开始挖掘。只是这事瞒不了多久,挖矿的人手也得从当地招。”
言下之意,当地知府很快就知道九阿哥用那么一点钱就买下了一个铜矿,估计他心里要滴血了。
九阿哥耸耸肩道:“反正当地父母官要发现铜矿,还是得献上来的,也不能私下开采。那么就没人买这荒山,整个都圈起来了。”
“儿子如今还给钱买荒山,当地知府其实一点都没吃亏。”
皇帝挑眉,看来九阿哥都想好了,东窗事发的时候,当地知府是有苦难言,也只能把苦往肚子里咽下了。
毕竟九阿哥说得是实在话,当地知府好歹是卖掉荒山换点钱,他也不是强抢过来的。
但是另外一点九阿哥没说的,那就是当地知府真发现铜矿献上来,得的不是钱,而是皇帝的欢心啊。
对外这政绩没得说,还可能借此被提拔,如今是九阿哥给一点钱买断后,当地知府除了钱是什么都没了,别提多郁闷了吧!
九阿哥才不管当地知府多郁闷,反正荒山是买下了。
他这会儿搓着手小声问道:“皇阿玛,儿子前后这意外找到三个矿,也算是功劳了吧?”
闻言,皇帝就猜出九阿哥的心思来,还故意问道:“怎么,小九是跟朕要赏赐了?”
九阿哥继续搓手道:“那不是,儿子还得养媳妇,那点俸禄肯定不够,就等皇阿玛的打赏了。”
皇帝没好气看了他一眼:“知道了,这三个矿是你找到的,朕会亏待你吗?”
“再说了,若非苏澜提醒,你也不会想到来山东挖矿。如今连续三个矿,你想想哪个不是因为苏澜才去挖的。”
“这赏赐给你,不是更该给苏澜了?”
九阿哥一听,压根没意见道:“皇阿玛英明,这赏赐给苏澜也行,儿子不介意的。”
皇帝更没好气了,好歹介意一下啊!
算了,这小儿子没心没肺的样子,也就运气好,听苏澜的话。
苏澜感兴趣,九阿哥就去挖了,还真挖出点什么来。
儿媳妇有福气,儿子笨一点也无妨,起码懂事多了,不会跟以前那样胡来。
皇帝金口玉言,这两个金矿的出产也会分一点给苏澜和九阿哥。
铜矿就没必要了,毕竟炼制出来后大多是铸造铜钱来流通。
铜钱是百姓主要用的钱币,需要的量很大。
一直以来铜矿不足,铸造铜钱就不够用了,只好进口其他国家的铜矿。
别的国家见这边需要,都是狮子张大口,价钱抬得很高。
如今虽然还没彻底探查完这个铜矿,却绝不会小。
这样一来,兴许他们就不用再进口铜钱了,实在是大好事一件!
想想铜钱进口最多的地方是东洋,对那边进口的依赖一年比一年多,进口的数量也越来越惊人。
如果有一天,东洋那边停止进口铜矿,那么这边铸造铜钱就会收到很大的打击。
皇帝早就想摆脱这种进口的依赖了,毕竟太难掌控。
东洋只要改变主意,或者坐地起价,又或者海运出现意外。
比如海上风暴厉害,或者两边商人联手,虚报铜矿的数量,谎称在海上丢失了一部分,把差价放进自己的口袋等等。
不管哪一种,都不是皇帝想看见的。
另外皇帝还收到一点风声,东洋那边出口的铜矿实在太多了,本国开始捉襟见肘,有限制数量的意向。
要真是这样,对这边铜矿进口的数量必然大幅度减少。
皇帝正发愁要如此探查本土的铜矿,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了,九阿哥愣是挖出一条铜矿来。
他琢磨着让人按照这些野花都画下来,派心腹四处打探长着这些野花的地方,往地下挖一挖。
能挖到当然好,挖不到也无妨,继续找就是了,总归能再找到一两个铜矿就值得了。
九阿哥一听皇帝答应后就笑了,二话不说就回去告诉苏澜:“咱们又有钱了,皇阿玛赏的,奖励咱们找到三个矿!”
苏澜并不意外,皇帝还是挺大方的。
九阿哥继续说道:“皇阿玛还让画师画下那两种野花,打算到处打探看看哪里还有。当地不说,外地也派人去了。”
苏澜想着皇帝倒是雷厉风行,觉得这野花底下有矿,那么各地长着这花的地方都该挖一挖才是,万一呢!
真挖出来,那皇帝就赚到了!
不过皇帝肯定担心消息走漏,被别人发现这些野花底下可能有矿之事,捷足先登,在他之前挖掘那就亏大了。
所以皇帝肯定会让心腹去办,人数不多,却更稳妥,只是需要花费的时间就更长了。
时间长点也无妨,只要不走漏风声,慢慢找就行。
反正矿又没脚,不会自己跑了。
别让人先占下来,那就可以了。
九阿哥又感慨道:“之前听四哥说,皇阿玛原本觉得这边的铜矿不足,铸造铜币不够用,打算花钱买下私人挖掘的铜矿。”
这其实是矿工私下挖矿,挖出来的并不多,以前是允许的。
因为矿工挖出矿石后,无法提炼,只能卖掉,也一样会到官府手里。
可以说官府不出钱,只让人私下开采,然后从他们手里买下这个矿石来。
这样一来,矿工多一份收入,官府不用花钱请人去挖矿。
毕竟矿工能进去挖的,大多是已经废弃的矿场。
这样的地方大规模阻止矿工进去挖,费时费力,可能挖不出多少来。
只几个矿工偶尔进去挖,可能花费很长时间,最后就挖出一点来,卖掉却是个不错的收入,自然乐意。
当然有些矿工没那么缺钱,会把挖的矿石攒起来,然后卖到别处去。
这样他们只需要交两成的矿税,剩下的钱能自己花用,价钱也能比官府更高一些。
皇帝原本打算收拢起来,让矿工只能卖给官府,却遭到不少大臣的反对。
要真是如此,矿工就不会那么积极去挖矿了,毕竟卖的价钱不会太高,数量多了,官府甚至可能会压价。
如今好了,有了这个大铜矿在,这个政策暂时不会推行。
九阿哥以前对矿工不大了解,如今因为亲自找到几个矿,还上手挖了一会。
哪怕他年轻力壮,也有点吃不消。
想想那么坚硬的原石,挖出来不容易。
辛辛苦苦挖出来后还卖不出大价钱,那真是叫人郁闷了。
这次南巡,皇帝带着四阿哥忙去了,九阿哥就是顺带来的,索性无所事事,带着苏澜到处爬山。
山上指不定还有其它矿呢,他们来都来了,四处走走,万一又碰上呢?
九阿哥到处寻找熟悉的野花野草,看着差不多的就让人在底下开挖。
挖了好几天,什么都没挖出来,他也不泄气,只觉得之前运气好,一下子就找到了,实际上没那么容易。
毕竟不可能遍地都是矿,九阿哥当个乐子慢慢找。
苏澜就慢悠悠跟着他到处走,其实九阿哥经过有些地方其实是有矿的,只是上面没有熟悉的野花野草。
只有她站在地上,走过的时候察觉到熟悉的气息。
这些矿脉都不大,而且非常深,挖开来费事,出产却没多少。
所以苏澜要是碰到金矿银矿的话,就心安理得都默默吃掉了,压根就不会告诉九阿哥。
于是爬山好几天下来,九阿哥都累得有点憔悴了,苏澜却越发红光满面。
九阿哥见了,不由开始怀疑人生:是他的身体大不如前了吗?怎么爬个山还比苏澜累了?
第79章
九阿哥一边怀疑自己的身体不行, 打算回去找太医诊脉后,琢磨着再吃点补药。
总不能连一直病殃殃的苏澜都比不上,他的面子往哪里放啊!
九阿哥一边郁闷, 一边找熟悉的野花野草,却一无所获,最后只能遗憾打道回府了。
他这边兢兢业业找矿, 苏澜倒是吃了个饱。
她真是好久没吃得那么痛快了, 一不留神好像把几座山的小矿都吃掉了, 还一点不剩。
如果有人无意中挖开山里的土地, 就会发现底下是有矿的。
只是这些矿石早就黯淡无光,哪怕挖出来提炼,也炼不出多少东西来了。
苏澜捂着嘴, 差点打了个饱嗝, 吃饱后就有点昏昏欲睡了。
九阿哥见她不停打哈欠,还以为苏澜跟着自己跑了一路也累了,于是扶着人下山,赶紧回别院去休息。
苏澜躺下就睡着了, 九阿哥不放心,还把随行的太医叫过来给她诊脉。
太医诊脉后, 摸着胡子道:“九阿哥放心, 福晋的身子骨没有大碍, 反而比之前要结实多了。”
他之前也给苏澜诊过脉, 没想到之前几乎摸不到的脉象, 如今凝实了许多。
太医都想问九阿哥究竟给苏澜吃了什么, 又是怎么照顾她的, 怎的能把一个病后身子骨虚弱的人养得这么壮实了?
他一肚子的问题在嘴边打转, 还没来得及问出口, 九阿哥却看着周围,偷偷摸摸伸出手道:“你也给我看看。”
太医懵了一下,还是听命给九阿哥诊脉。
半晌后,太医就道:“九阿哥这身子骨壮实,只有一点上火,并不严重,稍微吃清淡点就好。”
九阿哥有点不相信道:“真没问题?”
太医被问得愣住了,摇头道:“九阿哥,真没大碍。”
还以为九阿哥不相信自己的医术,太医就道:“院首也来了,不如九阿哥让院首诊脉看看?”
惊动到院首,那皇帝就肯定知道了。
九阿哥可不想惊动皇帝,回头皇帝问起,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总不能说爬个山,他感觉累了,看苏澜不怎么累,开始怀疑自己身体不行了吧?
哪怕不行,天知地知也只能自己知道!
九阿哥见这太医真没诊出什么来,只觉得对方不大靠谱,想着以后苏澜诊脉的话就不叫他了,换一个太医为好。
太医莫名其妙被九阿哥心里标上了“不靠谱”的印象,要是知道的话,只怕感觉比窦娥还冤了。
如今太医不知道,只一头雾水离开。
正好被人看见,很快消息就传到皇帝耳边。
皇帝有点惊讶道:“是苏澜身子不适,小九请太医过去诊脉了吗?”
李德全已经问过太医回来了,立刻禀报道:“回皇上的话,九阿哥确实让太医过去给福晋诊脉,只说上山久了,怕福晋会累着。”
“好在太医诊脉后,说福晋的身子骨并无大碍,反而比以前壮实多了。”
听见这话,皇帝这才放心,又听李德全忽然说道:“太医说九阿哥忽然让他诊脉了,也没说哪里不适,叫太医心里有些打鼓。”
太医当然不敢隐瞒,一五一十都告诉了李德全。
皇帝听后不由皱眉道:“小九哪里不舒服了?太医怎么说?”
李德全躬身道:“太医的意思是九阿哥的身子骨没有问题,只有一点上火了。”
只上火,没别的问题,皇帝这才略略安心,却又疑惑道:“既没什么问题,小九怎么忽然让太医把脉了?你去打听一下。”
九阿哥隐瞒下来,估计是不想让自己知道,皇帝只好私下去打听了。
李德全办事,皇帝是放心的。
果然没多久,李德全就打听回来了,只是表情有些耐人寻味,叫皇帝不由提起心来:“怎么回事?”
闻言,李德全赶紧答道:“皇上放心,九阿哥没什么事。只是今儿上山走了很久,九阿哥有些累了,却见福晋不怎么累,所以有点担心自己的身体,才会让太医诊脉。”
皇帝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九阿哥这是觉得自己的身体居然不如苏澜,这才会突然让太医诊脉。
他忍不住笑笑道:“小九真是,让朕吓了一大跳。他最近只顾着办差玩乐,骑射也少了,身手大不如前了吧?”
“明年去木兰围猎的时候,朕得带上小九才行。”
李德全听后也笑了,低声问道:“皇上,可要事先给九阿哥透露风声?”
皇帝笑着点头道:“好,私下给小九透露一二,让他加把劲,赶紧练习起来。”
李德全会意,亲自去把此事透露给九阿哥了。
九阿哥听着都懵了,赶紧塞了一个荷包过去,偷偷打听道:“李伴伴,皇阿玛怎的忽然想到明年去木兰围猎的时候带上我?”
毕竟九阿哥跟着皇帝出去的次数实在太少了,之前是年纪小,后来是皇帝出征,没有时间去围猎。
如今好端端的,皇帝怎么突然想到要带上他,还提前告诉自己?
李德全小声提醒道:“今儿九阿哥请太医诊脉,被皇上知道了。皇上想着九阿哥许久没有练习骑射,这才退步了。”
九阿哥只想说冤枉,他怎么就没锻炼了!
虽说确实比以前锻炼少了,却也不至于完全没有!
他这身子骨也没感觉不如以前,当然爬山有点气喘吁吁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就是苏澜居然不大喘,额头连汗都没多少,这让九阿哥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最近锻炼太少了?
他怀疑了一会,只好应下:“伴伴慢走,我回去这就练习起来!”
听见这话,李德全这才笑着退下了。
九阿哥琢磨着,等南巡回去他就拼命练起来!
皇帝南巡来山东,自然要去泰山走一趟,这就跟九阿哥没什么关系了。
他去完泰山后,不少官员都来拜见。
尤其得知当地挖出金矿和铜矿后,周边的官员就更为激动了。
会不会他们那边也有矿,只是没人发现?
光是想想,官员们就一个个恨不能掘地三尺,把土地都挖开来看看!
皇帝安抚住他们,不让这些官员真的在自家的地方到处乱挖。
能不能挖出来是一回事,扰民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只说已经派心腹四处勘察,要找到矿后一定会让当地官员派人配合挖掘,这才叫这些官员们息了自己去挖的心思。
皇帝南巡的时间不长,回去的时候船队却比之前要大,多了几条船只专门运送金矿原石,带回去炼制。
虽然挖掘的时间不长,但是人手足够,挖出来的金矿原石就不少了。
矿工们只遗憾其中一条金矿居然一半都是死矿,不然就能挖出更多的矿石来了。
九阿哥买下的山地实在太多,除了挖出矿之外,其他地方索性都建起简单的木屋,用来让矿工和侍卫暂时住着。
回头在后边建宅子,还有专门炼制原石的地方,就不用运来运去了。
只是挖地基的时候,居然无意中挖出一个小矿脉来,叫众人十分惊讶。
消息传到皇帝耳边,折子连夜还被送了过来。
得知那条矿脉非常小,几乎挖不出什么,却也是死矿,皇帝不由微微蹙眉。
听闻九阿哥在那片山地查探过,皇帝就派人把他叫过来了。
九阿哥这才得知自己走过的地方,地下竟然有矿脉,虽然小却也是有,可惜已经是死矿了,不由惋惜道:“怎么那荒山底下那么多死矿,难不成是那地方不适合形成矿脉?”
不然怎么一下子就有两条死的?
皇帝指着那片山地的地图说道:“朕已经让人在那片山地重新挖开来看看,另外还挖出了两个小矿脉来,也一样是死矿。”
黯淡的原石还被人挖出了一块送过来,上面黯然无光,也能依稀看得出这是一块金矿的原石。
九阿哥啧啧称奇,绕着原石看了一圈问道:“总不会这小矿脉上是有灵的,被咱们惊扰后吓跑了,所以这矿脉才死了吧?”
这说话叫皇帝有点惊讶,摸着胡子道:“还真有这个可能,毕竟世事无奇不有。”
不过一片山底下那么多矿脉,确实少见。
也可能是矿脉跟植物一样,离得太近了,地气被吸纳太多,有些强大的抢走地气就长得好,没抢到的就死了。
不管如何,因为只是一些很小的矿脉,皇帝虽然可惜,却不至于太过惊奇。
毕竟另外两个大金矿,虽然其中一个死了一半,出产却依旧足够惊人了。
九阿哥离开御书房后,回到兵部的时候,神色有些恍惚。
毕竟原石上的黯淡,他曾经见过一次。
九阿哥回想了一下,才记起是七阿哥库房里的金银,也曾变过颜色。
七阿哥当初还以为库房被人掉包了,不然怎么一部分金银的颜色变了?
幸好后来让人查看过,只金银变了颜色,里头并没有被人掉包。
过了一段时间,金银的颜色就变回去了。
仿佛被人吃掉了金银的生机,让它们变得黯淡。
但是又没有完全吃掉,所以这些金银还能恢复。
可是九阿哥看御书房送来的那些金矿原石,却是彻底死了,颜色黯淡得毫无生机。
这是彻底吃掉了,丝毫不剩的缘故。
九阿哥皱眉想了一会,七阿哥的库房那些金银变黯淡,正好是自己带着苏澜去做客之后。
苏澜还因为不舒服在七阿哥的府邸里休息了一阵子,在这之前库房并没有任何异常。
九阿哥很快又摇头,否定了这个荒谬的联想。
毕竟他们是去做客了,但是库房未必是因为他们过去后才变成这样。
也可能早就这样了,只是七阿哥没发现。
正好在他们做客之后,七阿哥才发现了。
可是这个联想一旦产生,九阿哥的脑海里就有点停不下来了。
毕竟这荒山没什么人去,怎么正巧那些小金矿都变黯淡了呢?
这就跟七阿哥库房那些金银一样,而且更厉害一点。
正好也是他带着苏澜在荒山走了一圈,刚才九阿哥留意了一下地图上的位子,也是他们两人都走过的。
九阿哥忍不住想到苏澜喜欢把金银放在自己房间的习惯,而且还会把金银混在一个大箱子里面。
他当初只觉得苏澜的喜好有点不一样,却没想太多。
毕竟谁会联想到金银和苏澜之间的关系?
但是苏澜曾经提过,在金银在身边,她的身体就感觉好多了。
这话之前在九阿哥听着,只认为苏澜是真的喜欢黄白之物。
如今回想起来,九阿哥忍不住琢磨房间那些金银。
苏澜非把小箱子的金银放进大箱子,这不是混淆视线,让人察觉不出金银变少了吗?
九阿哥之前是没有太留意,如今一点点回想,换算了一下小箱子里的金银数目,就明白大箱子里的金银必然是少了!
少的会去哪里,总不会府里有手脚不干净的人。
如果真是这样,九阿哥还没发现,苏澜就先察觉到了。
更别提白云和白青两人几乎一整天都跟着苏澜,只在她睡下的时候才会在门外守着不进去。
说起来,苏澜睡着的时候也不爱有人在身边盯着。
她单独一个人在房间,会做什么呢?
那些消失不见的金银,又是去了哪里?
九阿哥越想越觉得自己可能疯了,怎么就怀疑到苏澜身上。
但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立刻生根发芽,想阻拦都难了。
他忍不住来回踱步,一整天心不在焉的。
等回府后,九阿哥破天荒第一次没直接去见苏澜,而是回到书房,翻出那个锦盒。
锦盒里面是一块缺了一角,好像被人咬了一口的金锭子。
上面的牙印还清晰可见,九阿哥越是看这枚不大的牙印,越发觉得秀气。
之前他怀疑是人咬的,却又太荒谬。
如今九阿哥却想着,会不会苏澜咬的?
她身子弱,是因为吃金银不够引起的吗?
想到朱亮提过家里并不算特别富裕,不能给苏澜很好的药材来调理身子。
如今九阿哥却越发觉得,苏澜就是金银吃太少了,才会导致身体虚弱。
他越想越笃定,默默把金锭子又放回锦盒,然后重新藏了起来。
九阿哥想着苏澜那么聪明,什么都会,又可能以金银为食,原来不是人吗?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害怕,而是惊讶,接着是心疼了。
苏澜哪怕不是人,却没伤害过谁,反而帮了他很多。
而且她不食金银,身体就会虚弱,却从不会肆无忌惮吃掉库房里的金银。
当初库房遇到贼人,也是苏澜病重的时候。
她那会儿是不是因为金银吃的不够,身体虚弱得不行,才会铤而走险去偷吃?
光是想想,九阿哥就感觉更心疼了。
要不是走投无路,苏澜估计都不会露出任何破绽,还跑去库房偷吃的,也是迫不得已才为之。
哪怕去七阿哥的府上,知道库房里有大笔金银,苏澜也只吃了一部分金银之气,却没有动那些金银,还让它们渐渐恢复了。
要不是七阿哥突然打开库房发现的话,估计这件事谁都不会知道。
那会儿苏澜也是身体不舒服,似乎要晕过去了。
九阿哥想着这次在山上,苏澜走着走着却面色越发红润,是不是偷偷吃掉了地下的小金矿?
她是察觉到这些金矿太小了,吃掉的话,皇帝知道后也不会可惜或者发怒,才会全吃光。
至于另外那条金矿被吃掉一半,想必是苏澜饿得太久,有点刹不住,一不留神就吃多了。
九阿哥抹了把脸,一时觉得自己忽然发现苏澜的秘密,却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苏澜那么努力隐瞒,估计不敢暴露身份。
一旦暴露了,她只怕性命不保。
再就是,苏澜对除了金银珠宝之外的东西都不感兴趣。
九阿哥要是刚成亲的时候知道苏澜的秘密,很可能因为害怕而直接把苏澜的身份告诉皇帝。
要如何处置她,也会是皇帝来办了。
但是两人相处了这么久,苏澜还帮了自己这么多忙,又是个聪明温柔的人,九阿哥比苏澜还担心暴露身份。
九阿哥打定主意,以后就当做从不知道苏澜的身份为好,继续跟她若无其事生活下去。
至于金银的话,九阿哥觉得自己得努力点,多挣点回来,总不能叫媳妇一直饿肚子吧!
以前是九阿哥不知情,如今知道了,还让苏澜继续饿肚子也太过分了一点!
九阿哥把自己说服了,想着该找一面镜子,好好调整一下自己的表情,别叫苏澜发现自己知道了她的身份。
他正想喊高元,却发现窗外不知道什么天黑了。
九阿哥回府后就一个人钻进书房,关上门,里面一直安安静静的。
哪怕天黑了,他也没叫人进去点灯。
高元担心坏了,先是派人跟苏澜说一声,另外在门外守着。
见九阿哥迟迟不出来,高元忍不住敲门问道:“主子,可要用晚饭?福晋已经在等着了。”
九阿哥在里面说道:“这就出来,你先进来点灯。”
高元听见九阿哥终于开口,而且声音很平稳,似乎没什么事,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进去点灯了。
九阿哥眨眨眼,从黑暗中适应了光亮,又让高元送来镜子。
如今都是铜镜,只能隐隐约约看清自己的面孔。
九阿哥对着铜镜看了好一会儿,调整自己的表情和眼神,感觉没有任何问题好,这才招呼高元出了书房,去了花厅跟苏澜一起用饭了。
苏澜听说九阿哥回来后一直没过来,还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只以为皇帝又交代了什么差事。
九阿哥要在书房忙碌,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一般会派人来叫自己。
于是苏澜心安理得等了一会,却没等到人,不由纳闷,叫白云去问高元。
高元也很迷茫,在宫里没什么事,皇帝叫九阿哥去御书房了。
离得远,高元也不知道皇帝有没给九阿哥派差事。
不过看九阿哥的表情,皇帝应该没有训斥他。
苏澜听着只点点头,等了又等,终于等到九阿哥出了书房。
他微笑着过来道:“不好意思,想事情久了,我居然没发现天黑了,你等久了吧?”
九阿哥扭头让高元上饭菜,又跟苏澜跟以往一样聊了起来:“今天皇阿玛叫我去书房了,说是挖到了一些小矿脉,还让人送了矿石过来。”
“我去看过了,那些矿石黑漆漆的,黯淡无光,说是里头的含金量没多少,可以直接扔掉了。”
苏澜听得稍微有点紧张,那么小的矿脉居然还是被皇帝发现了吗?
她还以为自己做得够隐蔽,加上这些矿脉太小。
蚊子肉那么小一点的矿脉,皇帝竟然是让人去荒山都挖了一遍吗?
苏澜感叹着,失策了!
她斟酌着问道:“爷,那皇上打算怎么处理那些死矿?”
九阿哥注意到苏澜的语气虽然跟平常无异,但是两人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也能稍微察觉到她眼底的一丝紧张来。
这是担心皇帝发现点什么,会为难她吗?
九阿哥连忙答道:“矿脉不大,还是死的,不挖就是了,倒是无妨。另外还有两个大金矿在,要挖很多年,也足够了。”
“皇阿玛是惊讶正巧被人挖出来的死脉,于是叫人送了一块原石过去看看。”
苏澜听后,这才放心了。
皇帝只是好奇还好,不继续追究就行。
九阿哥却不经意说道:“明天休沐我要出门,你要是无聊了,可以找四嫂或者十弟妹玩儿。”
苏澜不由好奇道:“爷明儿要去哪里?”
平日休沐的时候,九阿哥不管去哪里都会带上苏澜。
这次居然不带,她不免疑惑起来。
九阿哥笑着道:“我也许久没见那些商人了,总归要见见面,了解一下最近的情况。再就是,我有点手痒,想要重新开始做点买卖。”
苏澜听后更好奇了:“酒楼的买卖不是挺好的?听闻每月掌柜送账本来,收益都很可观。”
九阿哥笑笑道:“谁会嫌钱多呢!而且我也有点新想法,想要试一试。”
闻言,苏澜就没多想,只觉得九阿哥喜欢做买卖,就是忽然想到个好买卖的点子,打算叫商人来试一试。
见她没怀疑,九阿哥这才偷偷松口气。
他派人叫了商人,第二天去酒楼的包厢见面。
商人们许久不见九阿哥,还以为他只专心给皇帝办差,不会再做买卖。
他们还有点失望,没想到这才多久,九阿哥又叫他们来见面,一时包厢里十分热闹。
商人们一个个要敬酒,九阿哥却摆摆手婉拒道:“这次见面来说正事的,先别急着喝,说完再喝也不迟。”
听见这话,商人们放下酒杯,一个个期待起来。
“九阿哥说的买卖必然挣大钱,咱们就跟着九阿哥投钱就行了。”
“就是啊,九阿哥做的买卖就没有不好的,咱们上回就跟着挣了一大笔,如今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这话说得漂亮,但是最后会不会跟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九阿哥也清楚这些商人的心思,并不卖关子道:“我这次打算做扇子的买卖,就看你们感不感兴趣了。”
“扇子?”商人们互相看了一眼,没料到九阿哥竟然会做这个。
“扇子买卖历来都有,就是做的也不少。”
言下之意,扇子买卖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做这个的人也不少,挣的却不多。
毕竟扇子能做出什么花样来,也就好看点,卖给书生和公子哥儿们挣上一点,再多就没了。
而且有钱的公子哥儿才会用上,一般的并不会买很多。
夏天还能多卖点,冬天就无人问津了。
想着冬天那么冷,还拿着扇子摇晃,那不是挺傻乎乎的吗?
是嫌天气不够冷,北风吹起来不够厉害?
但是商人们明白九阿哥会提出这个,必定不是一般的扇子买卖,于是问道:“九阿哥打算怎么做这个扇子,又打算卖到哪里去?”
九阿哥笑眯眯道:“如今大多是书生和公子们偶尔拿着折扇,买的人就不多了。”
“其实我跟法兰西的商人聊过,听说他们那边的贵女都喜欢漂亮的扇子。而且会为了搭配衣服,这扇子就相当多了。”
对比这边的衣服,那边的裙子更加华丽,颜色也更多,搭配的扇子就不少了。
九阿哥比划了一个“三”的数目,商人猜测道:“一个人有三十把扇子?那确实不少了。”
一人三十,十个就三百把,确实比这边卖得要多。
九阿哥听后却摇头道:“不是三十,而是三百,这还不是最多的。”
“听闻宫里有一位贵夫人极为喜爱各种扇子,收藏了三千把。”
商人听着,不由倒吸了一口气。
三千把扇子,那真是一天一把,三年都不带重样的。
就一双手,能用那么多扇子吗?
九阿哥管她们一双手究竟怎么用那么多扇子,反正这是个挣钱的买卖就足够了。
而且这些贵女用扇子,大多是用来遮脸的。
当然她们并非不能见人,而是那边舞会也多,男女之间看对眼,人多嘴杂,用的就是扇语。
扇子挡着半张脸,更突显了眼神如斯,也方便眉来眼去了。
看上了谁,用扇子一遮脸,再看着对方,那人就能明白了。
要互相看对了,两人就可以借此暗号,悄悄退出后,找个安静的地方见面聊天。
九阿哥听说后,立刻就发现扇子的商机。
贵女们人手一把扇子,却大多是当地做的羽毛扇。
“她们要的扇子非常讲究,不只是普通的折扇,而是要漂亮且华贵。扇子上面有镶嵌宝石,也有点缀珍珠,还有各色鲜艳的羽毛。”
九阿哥摇头说道:“羽毛扇的问题是味道很难完全去掉,虽说看着鲜艳,冬天还好,夏天就不怎么清爽了。”
“正好咱们的折扇能取代,不说山水画,还可以画上他们喜欢的彩画。”
“更别提折扇用的木头,可以是檀木,也能是梨木和红木。比起他们当地,选择就能更多。”
总的来说,这扇子有需求,压根不缺卖。
九阿哥一眼相中了这个路子,让商人们听得恍然大悟,顿时跟着激动起来:“这买卖好啊,我们必然要跟着九阿哥一起做。”
“是啊,正好我家有做扇子的,木头方面更是不用愁。”
“我家有画扇面的师傅,几十年的老人了,绝不会出错。”
“还有我,家里镶嵌技术一流,必定能把扇子做得漂漂亮亮的。”
商人们争相恐后,生怕这买卖,九阿哥不带他们一起。
九阿哥抬了下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我叫你们过来,自然是仔细想过,你们家里的产业能帮上忙,人也上进谨慎,必然不会错过此事。”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也是,九阿哥会宴请他们,就是仔细琢磨过,这买卖该怎么做,哪些人能帮上忙了。
总不能好心告知他们这个好买卖,其中却有些人不能参与进来。
这不是合作,而是结仇了。
商人们一时心服口服,只觉得九阿哥想必再三深思过,才决定了他们这些人,更是感觉骄傲极了。
那么多人当中,九阿哥选中了他们,证明他们不但名声和财力都不错,还靠谱,这叫商人们如何不高兴?
九阿哥要知道话,必然会告诉他们真相。
其实这个买卖,他就是昨天忽然想到的。
跟法兰西商人聊天这件事不是假的,但是当时九阿哥并没有想到这个买卖。
昨天察觉到苏澜真正的身份可能不一般,九阿哥下定决心要好好挣钱养她才行。
要挣钱,那就必然要做买卖。
当地能挣大钱的买卖大多都有人做了,九阿哥去做,就是与民争利。
他想着这边的银钱不能挣,不能与民争利,那就只能去抢海外的钱了。
法兰西,是九阿哥挑选的第一个冤大头!
想想法兰西那边,这扇子买卖做起来之后,周边其他国家能不跟上吗?
九阿哥很清楚,如今欧洲那边,法兰西就是风向标。
法兰西刚出了新式的裙子,其他国家就会跟着穿上了。
法兰西新出了不一样的鞋子,其他国家的人很快也穿上了。
要他们给法兰西的扇子卖得好,法兰西的贵女人手一把扇子,都不需要宣传,转眼欧洲都要跟着买起来了!
光是想想,九阿哥仿佛看见无数的金银朝着自己飞过来了!
第80章
在座的商人们一呼百应, 酒席散去,他们回头就迅速安排起来。
挣钱的事不积极,那不是脑子进水了吗?
九阿哥喝得也有点微醺, 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在酒楼的包厢里头坐着。
高元沉默给他泡了一壶茶,又让掌柜去煮了一碗解酒汤来。
这位忠心的侍从昨天开始, 就感觉九阿哥有点不太对劲。
九阿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头很久,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原来是想今天的新买卖吗?
这些商人都是之前调查过的, 九阿哥让高元点灯后,就开始翻阅他们的资料,很快挑好了人选, 叫人发了请帖, 今天过来酒楼见面。
可以说九阿哥风风火火的,一晚上想好了,第二天就立刻叫人坐下聊了聊。
看商人一个个红光满面出去的样子,只怕谈得不错。
只是九阿哥的表情却不见得有多高兴, 高元半晌后忍不住问道:“主子这是没谈拢吗?”
九阿哥摇摇头道:“怎么会,他们没有理由拒绝这样的好事。”
他低头喝了一口解酒汤, 苦涩中带着一点甘甜的味道在舌尖徘徊, 反而让人渐渐更加清醒过来。
九阿哥思前想后, 觉得这买卖没有差错, 就让高元去请法兰西的传教士过来。
高元疑惑道:“主子不是跟商人们刚谈好买卖, 这就要让法兰西的传教士帮忙回去宣扬了吗?”
毕竟这买卖刚开始, 总要有人知道是好东西才是。
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 也得酒香挥发出去被人闻到才行。
不然谁会知道, 这里有好东西呢!
哪怕要口口相传, 也得有第一个人开始才可以。
九阿哥笑笑道:“买卖自然得有人宣扬回国,才会有人知道。另外传教士在法兰西生活过,更清楚那边贵女喜欢什么。”
虽然他之前闲聊的时候知道一些,却没那么全面,如今要做这买卖了,自然要多问清楚才是。
法兰西的传教士来得很快,跟九阿哥行礼后才坐下:“在下路易,贝勒爷叫在下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九阿哥笑笑,也没有拐弯抹角道:“我打算给贵国的贵女送扇子,你认为送给谁最合适?”
他知道法兰西的风俗跟这边不同,国王虽然只有一个皇后,没有所谓的妃子,而是有很多情妇。
这些情妇甚至也是有级别的,没有级别的情妇所生的孩子就不会被承认。
而且这些人很可能还是有夫之妇,这就让九阿哥听得目瞪口呆了。
路易给九阿哥简单说了一下后,又提到法兰西国王最近宠爱的情妇是谁,喜欢的会是什么样的扇子。
九阿哥有点意外道:“你离得那么远,对法兰西的事倒是一清二楚。”
路易听后也不隐瞒,笑着解释道:“传教士过来后并不会一辈子呆在这里,总会回去的,多打听点不是坏事。”
他们千里迢迢到大清当传教士,之后肯定是以立功之身回去,得到国王的赞赏和提拔。
既然要回到权力中心,传教士要是什么都不知道,哪怕得到一个不错的职位,很快也会被人取代。
路易说道:“你们这边不是有句话,叫‘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九阿哥看了他一眼:“你对这些倒是熟悉,看来是钻研过的。”
路易笑笑,他既然会过来,当然比谁都要努力学汉话,了解当地的风俗和文化了。
回去后,这也是个谈资,在国王面前无人能够随意取代的。
九阿哥最喜欢的就是路易这样的人,野心不会隐藏,做事却是大方利落:“你这么好心分享这些消息,应该也有想得到的东西对吧?”
路易点头,也不拐弯抹角道:“在下希望九阿哥这个买卖,如果需要人搭线,能够选择在下。”
闻言,九阿哥不由挑眉。
他确实需要一个能够在两边搭线的人,原本是打算在法兰西那边找个跟海商关系好的贵族,在国王跟前能说得上话的。
如今换成路易,其实也不是不行,却有点麻烦。
“你如今人在这里,要怎么搭线,写信吗?那时间太长了,而且没能在国王面前说上话,真能对我的买卖有帮助吗?”
九阿哥虽然挺欣赏面前这位传教士,但是他从来不做亏本买卖。
路易自信一笑道:“九阿哥放心,虽然在下远在万里之外,没法在国王面前美言,却依旧能在国王宠爱之人那边说上话。”
等九阿哥仔细一听,才明白路易是国王最近十分宠爱的那位情妇的亲弟弟。
这么一来,确实能说上话了。
九阿哥就点点头,听着路易说了国王这位情妇的喜好,以及其他几个贵族夫人的偏好。
这几个贵族夫人都极为出名的交际花,她们喜欢用的东西,很多人会争相模仿。
九阿哥都记下了,跟路易约定,等第一批扇子做出来后,会让他来看看。
路易开玩笑道:“在下很荣幸,成为第一个看到这些漂亮扇子的人。”
听见这话,九阿哥却笑着摇头道:“不,你不会是第一个,第一个必然是我的福晋。”
他把路易说的回去整理一番,画出了几张扇子的图案。
苏澜看了两眼,实在看不下去了。
如果九阿哥把这图纸送过去,那些商人是做还是不做呢!
要真做出来,可能跟九阿哥想的不一样。
哪怕跟画的图一样,但是九阿哥脑子里跟画的就不是一回事!
这不是为难人吗?
苏澜忍不住接过毛笔,问道:“爷想要什么样的,我帮着画就是了。”
九阿哥惊讶道:“你连画画也会吗?那敢情好,我给你说说,你画下来。”
他其实也能请老画师帮忙,不过苏澜如今挨着自己做,淡淡的馨香飘过来,柔软温暖的身体贴着自己。
九阿哥感觉这样也挺好的,两人几乎是头挨着头,他一边说一边看着苏澜画画。
苏澜拿着毛笔,认真听完九阿哥说的,这才挥笔画了起来。
她的手很稳,画起来没有一点迟疑。
九阿哥的目光不由从苏澜的手转到她的脸上,看着她专注的神色,心想她到底是什么变的。
妖怪吗?
可是妖怪不都吃人的,看她的样子对人并不感兴趣。
苏澜只喜欢金银珠宝,牙口还挺好的。
而且她究竟是进了董鄂氏的身体,还是董鄂氏原本就不是人?
九阿哥胡思乱想了一会,苏澜已经开口提醒道:“爷,我画好了。”
他这才低头看了一眼,惊讶道:“画得真好,就跟我想的一样。”
苏澜很想把九阿哥刚才画的拿过来,怼在他脸上,让这人看清楚。
想的一样,画的一样吗?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画得究竟是什么东西?
九阿哥这次想的是镂空的设计,扇面上自然不能镂空,只能在扇骨上花心思了。
扇骨上不但能镂空,还能镶嵌宝石和珍珠。
苏澜听着九阿哥的设想,琢磨着着扇子真好吃……啊不,是好看了。
她指着扇骨道:“那么小的地方镶嵌,太大的宝石或者珍珠反而累赘,只能用稍微小一点的。”
用最小的话,那成本就更低了,却不够大气。
九阿哥点头附和道:“不错,用小一点来装饰,价钱能上去,还不需要花太多钱。”
大的宝石和珍珠,价钱自然不同,小一点的几乎卖不上价。
正好这部分小东西就用来装饰,反而让扇子忽然变得名贵许多。
九阿哥把图纸交给高元,让他送去给那些商人,几天内必须做出样本来。
木料和镶嵌的东西都标注上了,商人直接照着做就好。
果然几天之后,商人就做好了扇子送过来。
锦盒装着,里面放着绸缎,看着这扇子就跟别的不同,价钱自然要贵一点。
九阿哥看着很满意,东西再名贵,包装也不能吝啬了。
外边看着贵,里面放着的才会感觉更贵重。
他示意苏澜打开锦盒看看,苏澜对扇子不大感兴趣,但这是她亲手画过的图纸。
于是她打开锦盒看了一眼,只觉得惊讶:“这跟图纸简直一模一样,爷哪里找的商人,手艺还真不错。”
苏澜拿出折扇,因为扇骨做出镂空雕刻,未免使用次数多了会裂开,所以比较厚重,拿在手里相当有分量。
她缓缓展开,发现扇面上画的是没穿衣服的小孩,只肩膀和腰上围着一小块布。
看着这小孩后背还有一对很小的翅膀,苏澜不由迷茫了。
那么小的翅膀,那么胖的孩子,真能飞起来吗?
偏偏小孩在半空中,明显是飞着,这合理吗?
苏澜越看越觉得离谱,她就是担心混沌吃多了飞不起来,每次都让混沌少吃点。
这些胖小孩倒是不在意,小肚子也吃得鼓鼓的,胳膊腿都跟莲藕一样肉嘟嘟的。
翅膀却小的可怜,难不成吃在了身上,就没让翅膀长大点吗?
九阿哥见苏澜盯着扇面上带翅膀的小孩,一副诧异的神色,于是介绍道:“这是那边喜欢的,好像叫天使。不是人,带着翅膀,听闻还会使弓箭,跟咱们这边的月老一样。”
“这弓箭射到两人的心口,他们就会相爱。当然这简直是扯淡,箭羽中了心口,这不得直接倒地死了吗?还相爱,在地府相爱吗?
“哪怕是真的,随意把两人撮合在一起,这箭羽就不怕射错人吗?”
九阿哥听路易提过一嘴,只觉得这种古怪的东西肯定是法兰西人杜撰的,根本不可能存在。
法兰西人还觉得浪漫,九阿哥听着只觉得血腥了。
月老用的是红线,只把有情人的手指连在一起。
不像他们,居然用上兵器把两人的心来个对穿,实在太可怕了。
九阿哥光是听着,就感觉心口仿佛有点疼了起来。
苏澜多看了两眼,觉得这带翅膀的小孩就更奇怪了。
两人难得想法一致,九阿哥觉得苏澜真是个眼光不错的好妖怪。
苏澜则是觉得九阿哥这凡人的眼光还怪好的。
两人奇异的达成一致,苏澜打开另外一把扇子。
九阿哥看着上面镶嵌的小珍珠,还组成漂亮的图案,点头道:“这珍珠镶嵌得挺好,法兰西人应该会喜欢。”
苏澜盯着扇骨上镶嵌的珍珠,指尖轻轻一摸,眼神里透着疑惑。
她鼻尖一动,闻着这味道不太对。
要不是地方不对,九阿哥还在跟前,苏澜都想抠出这珍珠咬一口尝尝味道是不是也不对了。
见苏澜的神色有异,九阿哥不解道:“怎么,这扇子不好看吗?”
闻言,苏澜指着扇骨上的珍珠迟疑着说道:“爷,我瞧着这珍珠有点不对。”
九阿哥一愣,指着上面一串的小珍珠问道:“你觉得哪一个不对?”
没料到他问都不多问,直接就相信了苏澜的话,还问她究竟哪一个不对。
苏澜一怔,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全都不对,看着像是假的。”
她吃过珍珠,知道是什么味道,哪怕闻着也能辨认出真假来。
苏澜是没想到,竟然也会有人用假珍珠来糊弄九阿哥吗?
九阿哥一听,倒是笑着摇头道:“没想到你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珍珠都是假的。”
这话叫苏澜也愣了,反问道:“爷早就知道这些珍珠是假的,还是特意吩咐人镶嵌的假珍珠上去?”
九阿哥爽快点头道:“你知道东珠都只能送到宫里来用,其他的珍珠大部分也会送过来,宫外是很少见了。”
这个苏澜倒是知道,东珠是皇帝、皇后和皇太后才能用,其他人都不能用了。
九阿哥接着说道:“珍珠出产很少,大多供给宫里,在外边流通很少。哪怕是宫里也不够用,你可能不清楚,宫里嫔妃等级不够高的,用的珍珠首饰,上面的珍珠也不是真的。”
这叫苏澜诧异了起来:“都不是真的?那她们都知道是假的吗?这假的是怎么做出来的?”
咋一看还挺真的,要不是她对金银珠宝特别敏锐,一时还没能立刻发现。
九阿哥指着上面的珍珠说道:“这是用鱼鳞和鱼胶包裹小玻璃珠制成的假珠,别看它不是真的珍珠,依旧价格不菲。”
“因为这小玻璃珠烧制也不容易,而且这种假珍珠有个好处,就是时间长了,也不会有变化。”
苏澜点点头,倒是明白过来。
毕竟真的珍珠放久了,要么变得黯淡,要么就会缩小一点。
如果是镶嵌的话,就可能会掉出来。
想想拿着折扇去参加宴席的时候,这珍珠突然从扇子里掉下来,那多尴尬和丢脸啊!
也难怪扇骨上镶嵌的就选了这种假珍珠了,这样就容易保存,不会轻易缩小而脱落,颜色还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见苏澜明白了,九阿哥就说道:“你要对这个感兴趣,回头我让人送一些来,你拿着玩儿也行,不喜欢扔了也无妨。”
他说到做到,晚上的时候,高元就送了一盒子的假珍珠过来。
珍珠有拇指大小,除了色泽不够明亮之外,确实跟真的珍珠区别不大。
苏澜拿在手里,趁着周围没人在,偷偷吃了一颗。
她咬了两口,那味道苦涩得很,忍不住又吐了出来。
饕餮和混沌正在苏澜脚边互相咬尾巴玩儿,见她忽然吐了,不由好奇看了过来。
两双眼睛盯着自己,苏澜小心把假珍珠用法术直接毁掉,免得被人看出上面的牙印来。
然后她一边对脚边两只兽小声嘀咕道:“凡人真奇怪,真的不用,居然用假的。还费尽心思做出假的来,实在太怪了。”
“这珍珠好难吃,以后我可得注意,再也不碰了。”
饕餮歪着小脑袋,眼睛里透着不解:什么真的假的?
混沌倒是看出点什么来了,凑过来用鼻子闻了闻盒子里剩下的假珍珠,露出嫌弃的表情来。
它用爪子沾水,在地上画来画去。
写的字歪歪扭扭的,依稀能看出点什么来。
苏澜皱眉看了一会:“吝啬?不给真的?”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是今天见九阿哥送来的扇子上镶嵌了这种假珍珠,他看我好奇就送了一盒子来玩儿。”
“你们要喜欢也能推着玩,反正盒子里有很多。就是不好吃,你们别吞下去。”
混沌还以为九阿哥已经穷到连真的珍珠都给不起了,还要给苏澜送假珍珠。
听她解释后,才知道自己误会了。
混沌用爪子一把推倒盒子,里面的假珍珠咕噜滚了一地。
饕餮立刻跟着挥舞着小爪子推珍珠玩儿,只觉得这些假珍珠还挺好的,滚着玩的时候上面也不会出现划痕,结实得很。
等白云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地的珍珠,不由满脸诧异。
九阿哥这是多大方,竟然送一盒子珍珠过来给自家福晋,福晋却不在意,随意扔在地上给两只小狗玩儿了?
不止白云看见,后边跟着伺候的两个丫鬟也见了。
她们彼此看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诧异。
不知不觉中,贝勒府上下都知道,九阿哥多宠爱苏澜,连珍珠都让她扔着玩儿了。
一传十,十传百,就连四阿哥和四福晋都知道了。
这天四福晋请苏澜过去喝茶的时候,忽然提起这事来:“外头都说九弟最近上进了许多,就是为了多挣银钱给弟妹扔着玩儿。”
苏澜听着就无奈一笑:“这都是谣传,爷哪里富裕到这地步,珍珠扔在地上玩儿?”
她把假珍珠的事说了,四福晋并不意外道:“原来九弟是打算做扇子的买卖,用这种假珍珠来镶嵌确实合适。”
苏澜看四福晋的样子,显然对假珍珠并不意外。
果然就跟九阿哥说的那样,用假珍珠做首饰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苏澜对假珍珠没什么好印象,当时九阿哥让人送来的扇子,她只留下了那个镂空的扇子。
今儿她出门之前,九阿哥又让人送来一个锦盒,里面是新作的两把扇子。
这扇子跟平常的折扇不同,展开后能形成一个圆形。
而且也没有扇面,而是直接用无数薄薄的扇骨组成,扇骨还做了镂空。
展开后遮住半张脸,薄薄的扇骨能以隐隐约约看见。
比起直接看见,这半遮半掩更是勾人,让人想揭开看看真面目。
最是适合喜欢舞会里,用扇语沟通的贵族夫人们。
这扇子也更有特色,苏澜一看就十分喜欢。
她留下一把扇子,另外一把带过来送给四福晋。
四福晋拿着也很喜欢,但是对圆形的扇子还是不太适应,只收好后笑着道:“多谢弟妹,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扇子。看来九弟这次的买卖很用心,听闻这扇子还是他亲自想的图样画下来的?”
苏澜听后笑笑道:“是九爷自个想的,起初是我画下来的。只是画出来的,总归跟拿在手里的不一样。”
而且画的时候扇子不会动,她也就不知道这扇子能展开那么大的一个圆,倒是十分漂亮了。
四福晋见苏澜双眼亮晶晶的,笑着道:“看来弟妹对九弟这买卖很有信心,能够赚个盆满钵满?”
苏澜听着就笑笑,有她这个神兽在,九阿哥的买卖能不好吗?
就跟她想的那样,九阿哥把新扇子拿到路易跟前,他就赞不绝口。
路易连夜找人送回去法兰西,没多久就收到姐姐的回信,也十分喜欢这扇子,拿着去参加舞会后成为最受瞩目的人。
不少人都来找她打听,这样漂亮的新扇子是从哪里来的。
他姐姐知道路易跟九阿哥做的买卖,稍微卖了个关子,只说是弟弟送来的,很快海商也会送到。
只是数量不会多,毕竟做起来很难,一个月就做出两把。
众人听见后就更期待了,每天都盼着海商赶紧来。
至于这扇子多少钱却没人问,毕竟都是不差钱的人,只要能买到就行,多少钱都值得。
九阿哥就知道这些贵族财大气粗,却也明白物以稀为贵。
扇子要做得太多拿过去卖,却很可能卖不出什么价钱来。
于是扇子做的样式非常多,每一种样式却只有一把。
这就不会参加舞会的时候,还叫这些贵夫人跟别人撞扇子了。
这就让贵夫人很是惊喜,谁会喜欢跟别人用一样的扇子呢!
每一把扇子都是独一无二的,就跟她们一样。
于是贵夫人们看中的扇子,砸多少钱都要买到,不然就要眼睁睁看着别人用了。
路易也没想到这买卖能这么顺利,而且能挣那么多钱!
九阿哥做交易要的不是别的,而是金银,金子就更好了。
法兰西那边的贵夫人们也爽快,给的金银只多不少,成色亦不错。
一船的金银送回来,得知消息的人都震惊了。
不少人知道九阿哥打算跟法兰西做买卖,还觉得他在这边做不够,甚至把买卖做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远的地方就不可控了,更别提是别的国家。
有人观望着,想看九阿哥这次的买卖会不会失败而吃瘪。
但是没料到,他一次就能做得如此成功!
金银源源不绝送过来,让不少人都有点坐不住了,频频送请帖来,想跟九阿哥一起做这个买卖。
哪怕扇子的买卖不能再加入进去,跟着九阿哥做别的也行,反正肯定能挣大钱!
皇帝听见风声后把九阿哥叫进宫里,也问起这事来:“小九来看看这个。”
九阿哥一脸茫然接过折子,定睛一看,居然是御史弹劾自己。
他的表情就更茫然了,又带着不解道:“皇阿玛,儿子只是做点小买卖,怎么又惹着御史了?”
皇帝没好气道:“小九你这做的是小买卖吗?那么一船的金银回来,港口多少人看见了?”
九阿哥一下子挣那么多金银回来,刚开始皇帝也是挺高兴的。
只是源源不绝的金银送过来,御史三翻四次弹劾和提醒,皇帝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毕竟一个年轻阿哥手头有那么多金银,确实容易招人非议,也让皇帝心里隐隐有些怀疑。
九阿哥弄那么多金银回来做什么,私下打算图谋什么吗?
经历过太子的事,皇帝对这些儿子就不如以前那么简单的对待了。
九阿哥倒是坦然答道:“毕竟儿子跟法兰西做的买卖,也不能用他们那边的钱币,只能用金银来平账了。”
“儿子也没想到法兰西人傻钱多,一把扇子居然能用好多金子来换。他们还抢着要给儿子送金子,儿子能怎么办,只好都收下了。”
这话叫皇帝听得又好气又好笑,指着他道:“什么话?御史听见了,指不定要说小九你这是在炫耀呢。”
见皇帝的表情比之前缓和多了,九阿哥笑眯眯道:“这是事实,儿子就是实话实说而已。再说了,儿子挣那么多银钱,这不是打算花吗?”
皇帝一愣,眯起眼道:“小九打算花哪里?那么多金子,你打算都花掉?”
九阿哥居然顺着他的话点头道:“是啊,儿子打听过了,听闻有一朵天山雪莲长了百年,难得一见,就是价钱太贵。不过儿子如今不差钱,打算派人买下来。”
“另外苏澜喜欢宝石,儿子打算派人去采购一些,也要孝敬一下额娘。”
“还有江南织造新出的布料,说是双面刺绣,特别轻薄。夏天贴身穿着舒服,就是这一匹布费时费力,价钱不低。”
九阿哥搓着手道:“要是皇阿玛愿意帮忙,儿子就能便宜点买下两匹回来,给苏澜做上两身衣服了。”
皇帝听到这里,表情渐渐从凌厉变得麻木起来。
这小儿子真是,挣那么多金子全是要给媳妇花的吗?
“你等会,千年的天山雪莲是什么东西,别是个骗子吧?”
真有这么个好东西,早就上贡到宫里来了,哪里轮得到九阿哥去买?
别是九阿哥挣那么多金子,全都要霍霍出去吧?
想到这里,皇帝就开始头疼了:“你给苏澜花钱买东西无妨,只是谨慎点,别买一些听着就不靠谱还贵的玩意儿。”
他原本觉得法兰西那边的冤大头太多,一把扇子还能卖出天价来,仿佛没见过扇子似的,实在没什么见识。
如今皇帝却觉得,眼前这个小儿子也是个冤大头,还不是一时半会,而且好多年的冤大头了。
他真担心九阿哥这挥霍的习惯,那些金子都不够九阿哥霍霍的!
九阿哥嘿嘿笑着应下:“皇阿玛放心,儿子会让人小心采买。不过买错了也无妨,只要是好东西就行。回头药材让太医鉴别一番,要是真的就留下,要是假的就通知府尹那边抓人。”
“这真是个骗子,可不能再叫他去骗人了。药材这种东西,要是真的,起码不会吃坏人,要是假的,就可能要命了。”
皇帝瞪了九阿哥一眼,你也知道假的会要命,还敢随便买吗?
而且居然打算报官,这是准备丢脸丢到外头去吗?
皇帝越听越是头疼,摆摆手道:“行了,你心里有数就好。”
九阿哥欢快应下,很快就乖巧退了下去。
皇帝却越想越是担心,叫来四阿哥叮嘱道:“老四看着小九多一点,别叫他手里有钱了就胡乱买东西!什么乱七八糟骗人那些,绝不能让他看见,到时候还跑去报官什么的,朕丢不起这个脸!”
四阿哥原本担心九阿哥一船船运回来的金子,众目睽睽之下,皇帝只怕对他渐渐起了疑心。
哪怕九阿哥之前在皇帝这边再受宠,还立功好几次,但是帝王的怀疑一旦开始,就很难收场了。
就跟太子那样,怀疑种下后开始生根发芽,最后可能长成苍天大树,根本就无法停下来。
四阿哥忧心忡忡,在想着皇帝叫他去,不会是监视九阿哥的一举一动,再来禀报吧?
他该怎么说,才能打消皇帝对九阿哥的疑心呢?
在四阿哥看来,九阿哥这买卖做得好,对方只用金子来结账。
加上九阿哥心思简单,估计只是为了挣钱而已,倒没想得太多。
但是不了解九阿哥的,加上大臣们可能眼红,再有御史这些爱蹦跶的,都可能在皇帝耳边说些对九阿哥不利的话。
假话听多了,就可能觉得是真的,皇帝哪怕再英明也是人,并不会例外。
御史还喜欢动不动就弹劾,四阿哥知道御史弹劾九阿哥的事。
被皇帝一叫,他就匆匆赶来。
谁知道四阿哥一来,听见皇帝的话不由一怔,怎么跟自己想得完全不一样?
皇帝见四阿哥愣在原地,不悦道:“老四你这是什么表情,是觉得盯着小九太难了?”
四阿哥连忙否认道:“不是,只是觉得九弟买东西太爽快,未必能拦下来。”
皇帝听着更头疼了,摆摆手道:“小九这皮猴,老四你的话他还能听得进去一点。你盯着点儿就好,尤其小九要被骗了,记得拦着点他去报官。”
四阿哥连忙应下,出去的时候还有点茫然。
九阿哥究竟跟皇帝说了什么,居然轻轻松松就摆脱了嫌疑,还让皇帝如此操心?
等四阿哥出宫后,听说九阿哥面圣后离开,就去大肆采买了。
他买的什么东西,四阿哥一听,顿时也头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