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脆响,李长久手中的酒杯重重砸在石桌上,酒水溅湿了面前那份烫金婚书。
“这婚书,不就是战书!”李长久怒目圆睁,脸上满是不甘与愤懑,周身灵力不受控制地翻涌,一旁的花草被无形力量震得簌簌发抖。
此刻,他身处天谕剑宗的一处幽静庭院,月光如水,却无法抚平他内心的波澜。赵襄儿的身影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那骄傲又倔强的面容,还有那笃定要与他成婚的决然话语。
“李长久,三年之约已到,你该履行婚约。”赵襄儿说这话时,凤目含威,语气不容置疑,手中那份婚书就像一道无法抗拒的圣旨。
李长久深知,这份婚书背后,是赵国与天谕剑宗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是各方势力对他“帝俊”身份碎片的觊觎。赵襄儿身为赵国女皇,她的每一步都关乎着赵国的兴衰,而这婚约,不过是她手中的一张政治王牌。
“师傅,您真要与赵女皇成婚吗?”宁小龄不知何时来到庭院,她一袭白衣,神色关切,眼中满是担忧。
李长久苦笑着摇头:“小龄,这世间之事,哪有那么简单。这婚约,是枷锁,也是机遇。”他目光望向夜空,思绪飘远。
前世,他因回绝婚约,与赵襄儿再未谋面,却也因此错过了许多真相。这一世,命运的红线再次将他们牵到一起,他能感受到,赵襄儿对他的情感并非全是利用,可这份情感在权力的漩涡中,显得如此脆弱。
“师傅,我能感受到,赵女皇对您是有真情的。”宁小龄低声说道,她与赵襄儿虽立场不同,但同为女子,她能察觉到赵襄儿藏在强硬外表下的柔情。
“真情?在这乱世,真情又能抵得过什么?”李长久自嘲一笑,他想起与陆嫁嫁在剑冢的点点滴滴,那份纯粹的师徒情谊,在剑道上的相互砥砺,才是他珍视的。可如今,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暗日”危机,他不得不考虑这份婚约带来的影响。
陆嫁嫁身为天谕剑宗宗主,她与李长久的关系早已超越师徒,是知音,也是并肩作战的伙伴。她深知这份婚书会给李长久带来的压力,却也明白,在这天下大势面前,个人情感有时不得不让步。
“长久,若你决定,我会支持你。但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陆嫁嫁找到李长久,轻声说道,她的眼神坚定,带着信任与关怀。
李长久看着陆嫁嫁,心中五味杂陈。他握紧拳头,心中渐渐有了决断:“嫁嫁,我不会被这婚书束缚。我要借助各方力量,打破神国枷锁,揭开世界的真相。这婚书,我接下了,但我要让它成为我们掌控命运的契机。”
月光下,三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李长久深知,从他决定接受婚书的这一刻起,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打响,而他,将以剑为笔,以血为墨,在这乱世中书写属于自己的传奇,哪怕前路荆棘密布,危机四伏 。
夜色渐深,环瀑山的风裹挟着剑冢的寒意,卷过天谕剑宗的飞檐翘角。李长久指尖捻着婚书一角,烫金的“囍”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极了赵襄儿递给他时,袖口露出的那截银链——那是朱雀神国的信物,也是束缚她的枷锁。
“这婚书里,藏着不止一桩秘密。”陆嫁嫁忽然开口,声音清冽如剑鸣,“前日我在初代宗主的玉简里看到,太初六神时期,帝俊与羲和的婚约,本就是为了制衡神国权柄的筹码。”
李长久猛地抬头。帝俊,羲和,那是他与赵襄儿被尘封的前世。原来这场纠葛,从千年前就带着算计的烙印。
“所以她才说‘赵失其壤,故我为襄’?”宁小龄忽然插话,指尖无意识绞着衣角,“赵襄儿的‘襄’字枷锁,要夺回失地才能解开。可赵国失地,大半在十二神国手里……”
话没说完,三人都已明了。这婚书一旦缔结,李长久便成了赵国名正言顺的盟友,等于将天谕剑宗拖入与十二神国的正面冲突。鹓扶神国的残余势力、朱雀神留下的后手、甚至太初六神潜藏的意志,都会因这纸婚约被彻底搅动。
“好一招一石三鸟。”李长久忽然笑了,眼底却没半分暖意,“赵襄儿这是逼着我,要么与她联手破局,要么就做她棋盘上的弃子。”
他将婚书往石桌上一拍,灵力激荡间,纸张竟完好无损——这纸是用鹓扶神国的灵羽织成,水火不侵,寻常刀剑难断,正合了“战书”的寓意。
“明日我去趟赵国。”李长久站起身,衣袍扫过石凳带起一阵风,“有些账,该当面算清楚。”
陆嫁嫁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扬声道:“需不需要我陪你?”
李长久脚步顿了顿,回头时眉眼已舒展些:“不必。但你得帮我看好小龄——古灵宗那边传来消息,木灵瞳的残部在暗中异动,怕是冲着她的‘轮回’权柄来的。”
宁小龄心头一紧,她刚从冥君手中夺得权柄,正是根基未稳的时候。
“放心,有我在。”陆嫁嫁按住宁小龄的肩,目光转向李长久,“早去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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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李长久单人独剑离了天谕剑宗。快到赵国边境时,一道红影突然从云端落下,拦在他面前。
“李长久,你倒是比我想的更有种。”赵襄儿一身绯红宫装,腰间悬着那枚银链,身后跟着血羽君化形的独脚公鸡,“以为接了婚书,就能拿捏我?”
李长久挑眉:“不然呢?难不成真当我是来娶女皇陛下的?”他剑尖斜指地面,“我问你,当年你母亲朱雀神,为何要在婚书里设下‘襄’字枷锁?”
赵襄儿脸色微变,随即冷笑:“与你何干?”
“怎么与我无关?”李长久踏前一步,剑气直逼对方,“帝俊与羲和的转世,鹓扶与朱雀的旧怨,还有叶婵宫藏在暗处的手笔……这婚书就是把钥匙,要打开的是太初六神的坟,还是十二神国的棺材?”
血羽君突然炸毛:“大胆!竟敢对陛下无礼!”
“滚开。”李长久眼神一厉,先天灵三足金乌的虚影在身后一闪而逝。血羽君顿时像被烈火燎了毛,惊叫着躲到赵襄儿身后。
赵襄儿看着那金乌虚影,瞳孔骤缩:“你……你恢复帝俊的记忆了?”
“恢复了又如何?”李长久收剑回鞘,“我现在只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做笔交易——你帮我破了身上最后一道时间枷锁,我帮你夺回赵国失地。至于这婚书……”他扯了扯嘴角,“就当是咱们联手掀翻棋盘的战书。”
赵襄儿沉默片刻,忽然仰头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释然,几分狡黠:“成交。但你记着,李长久,这战书一旦落笔,再想回头,可就难了。”
她抬手解下腰间银链,抛给李长久:“拿着这个,去断界城找司命。她的时间权柄,能帮你看清枷锁的根源。”
银链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李长久掌心。链身冰凉,刻着细密的星图,竟与他前世飞升时看到的银河一模一样。
“看来,这盘棋比我想的还要大。”李长久握紧银链,转身欲走。
“等等。”赵襄儿忽然叫住他,脸颊微红,“……早去早回。”
李长久脚步一顿,没回头,只挥了挥手,身影很快消失在云端。
血羽君凑过来:“陛下,您真信他?”
赵襄儿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轻声道:“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和我一样,都想砸了这神国牢笼。”她指尖拂过婚书,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浅浅的剑痕——那是李长久昨夜留下的,像一个挑衅,更像一个约定。
而此时的李长久,正御剑穿行在云层之上。掌心的银链微微发烫,他知道,真正的战争,从他接过婚书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断界城的雾总是带着股铁锈味,李长久踏着云气落下时,正撞见司命蹲在街角,用树枝在地上画着沙漏。她还是那身素白长裙,发间别着片半透明的羽饰——那是鹓扶神国的遗物,泛着细碎的光。
“哟,稀客。”司命抬头,嘴角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带着战书来的?”
李长久扬了扬手中的银链:“赵襄儿让我找你。”
司命的目光落在银链上,眼神微凝:“朱雀神的星轨链……她倒是舍得。”她起身拍了拍裙摆,“跟我来。”
两人穿过层层叠叠的石巷,断界城的房屋像是从石头里长出来的,歪歪扭扭却透着股诡异的规整。路上不时有戴着青铜面具的修士擦肩而过,他们看李长久的眼神带着审视,却没人敢上前阻拦——司命在断界城的名头,比城主还管用。
“到了。”司命停在一面无字石壁前,指尖在虚空划过,石壁如水波般荡漾开,露出后面的景象:那是一片悬浮的星图,无数光点沿着轨迹流转,细看竟与银链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这是鹓扶神国的星轨残片,能映照时间的褶皱。”司命解释道,“你身上的时间枷锁,是太初六神当年为了锁住‘帝俊’的权柄设下的,寻常方法解不开。”
李长久将银链抛向星图,银链在空中散开,化作一道光带融入星轨。刹那间,无数画面在他眼前炸开:有帝俊与羲和在神国对峙的剪影,有羿射九日时撕裂天幕的烈焰,还有他前世被叶婵宫一剑斩落的剧痛……
“看到了?”司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的枷锁,从来不止是修为上的。”
李长久猛地回神,额角沁出冷汗。那些画面里,赵襄儿的身影反复出现,有时是与他并肩的战友,有时是拔剑相向的敌人。
“为什么是赵襄儿?”他沉声问。
“因为她是‘钥匙’啊。”司命轻描淡写,“太初六神造神国牢笼时,用羲和的神魂做了锁芯。赵襄儿作为转世,天生就与你的枷锁相呼应。”她顿了顿,补充道,“就像……婚书与战书,本就是一体两面。”
李长久攥紧拳头,星轨图突然剧烈震颤,一道漆黑的裂缝从中心蔓延开来。司命脸色微变:“不好,惊动‘不昼国’的人了!”
话音未落,数道黑影从裂缝中冲出,他们穿着残破的神官服饰,手中握着刻满符文的锁链。为首者面具上刻着“鼠”字,正是罪君的残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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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下李长久,献给暗主!”黑影嘶吼着扑来。
司命身影一晃,已挡在李长久身前,指尖凝出冰棱:“你的麻烦,倒是总能牵连旁人。”
“彼此彼此。”李长久拔剑出鞘,剑光如练,“正好,我也想活动活动筋骨。”
三足金乌的火焰在剑身燃起,与司命的冰棱交织成网。罪君残部的锁链带着审判权柄的威压,却被李长久一剑劈开——他能感觉到,随着星轨图的映照,身上的枷锁正在松动。
“原来如此……”李长久忽然大笑,“这枷锁,要靠‘战’才能破!”
他不再压制体内的帝俊记忆,任由那股属于上古神只的力量涌遍全身。剑光陡然暴涨,竟硬生生撕裂了黑影们的包围圈。司命趁机祭出时间权柄,将裂缝暂时封印。
“快走!”司命拽着李长久的衣袖,往石巷深处掠去,“不昼国的主力快来了!”
两人一路狂奔,直到冲出断界城的迷雾,才在一处山谷停下。李长久低头看向掌心,那里多了一道金色的纹路,正是三足金乌的印记。
“枷锁解开了三成。”司命喘着气,脸颊泛红,“剩下的,得靠你自己。”
李长久点头,忽然想起什么:“赵襄儿说,你曾是鹓扶神国的神官?”
司命眼神闪烁,转身望向断界城的方向:“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倒是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应那封战书?”
“快了。”李长久望着赵国的方向,那里隐约有龙气升腾,“赵襄儿要夺回失地,我要打破枷锁,正好一路同行。”
他顿了顿,看向司命:“你要一起吗?”
司命挑眉:“我为什么要陪你趟这浑水?”
“因为‘暗日’预言里,有你的名字。”李长久微微一笑,“而且,你不想知道叶婵宫夺走鹓扶权柄的真相吗?”
司命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成交。不过说好了,要是打不过,我先跑。”
李长久朗声大笑,笑声在山谷间回荡。他知道,从断界城出发的这一路,注定比皇城诡案、谕剑风波更加凶险。但握着手中的剑,看着身边这个亦敌亦友的同伴,他忽然觉得,这场以婚书为名的战争,或许也没那么难熬。
三日后,赵国边境传来消息:女皇赵襄儿亲率大军,收复了东部三城。而在她身侧,始终跟着一个白衣剑客,剑出如烈日,所过之处,神国残兵望风而逃。
没人知道,那剑客怀中,始终揣着一份烫金婚书。书页间,夹着半片鹓扶羽毛,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像一枚即将引爆的火种。
收复东部三城的庆功宴上,烛火摇曳,映得赵襄儿脸上的笑意忽明忽暗。她端着酒杯,看向坐在下手的李长久:“这三城,多谢你了。”
李长久把玩着空杯,指尖敲出轻响:“谢就不必了,毕竟是‘战书’上写着的事。”他刻意加重“战书”二字,目光扫过席间赵国将领——那些人看他的眼神,有敬畏,有怀疑,更有对“驸马”身份的审视。
赵襄儿放下酒杯,凤目微挑:“怎么,怕了?”
“怕?”李长久嗤笑,“我连葬神窟都爬得出来,还怕这点目光?”他话锋一转,“倒是你,用三城战功稳固军心,顺便把我推到风口浪尖,这步棋走得不错。”
赵襄儿被戳破心思,却不恼:“彼此彼此。你借我的兵练手,松动了枷锁,不也赚了?”
两人目光相撞,像有无形的剑气在席间交锋,看得旁边的血羽君缩了缩脖子——这俩人哪像庆功,倒像是在比谁的锋芒更利。
忽有亲卫匆匆闯入,单膝跪地:“陛下,紫天道门残余势力联合万妖城的散妖,正围攻北部重镇云州!”
赵襄儿脸色一沉:“来得正好。”她看向李长久,“敢不敢跟我再打一场?”
“有何不敢?”李长久起身,长剑已握在手中,“不过这次,我要当主帅。”
“你?”赵襄儿挑眉。
“怎么,信不过?”李长久笑得狡黠,“别忘了,我可是从南荒九婴嘴里逃出来的。对付这些散兵游勇,比对付瀚池真人容易多了。”
赵襄儿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颔首:“准了。”
三日后,云州城外。
紫天道门的残余弟子祭出符阵,万妖城的散妖则凭着蛮力冲撞城门,城墙上的赵国士兵已是强弩之末。
“李长久呢?再不来,云州就守不住了!”副将急得满头大汗。
赵襄儿立于城楼,望着远处的天际:“再等等。”
话音刚落,一阵金乌啼鸣划破长空。只见东方云层中,李长久御剑而来,身后跟着宁小龄与陆嫁嫁——竟是把天谕剑宗和古灵宗的援兵都带来了。
“赵襄儿,接人!”李长久朗声道,长剑一挥,三足金乌的火焰化作漫天火雨,砸向符阵。
陆嫁嫁紧随其后,先天剑体爆发,剑气如瀑布倾泻,瞬间撕开妖群的防线。宁小龄则祭出轮回权柄,一道白光扫过,受伤的士兵竟缓缓站起,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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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古灵宗的轮回术?”紫天道门的领头者又惊又怒,“他们怎么会帮赵国?”
混乱中,李长久已落在城楼,与赵襄儿并肩而立:“我说过,这战书,得我们一起拆。”
赵襄儿望着他被火焰映红的侧脸,心头微动,随即扬声道:“赵国儿郎,随我杀出去!”
城门大开,赵襄儿亲率铁骑冲锋,朱雀神国的权柄在她身上流转,银链化作漫天光羽,护住阵脚。李长久与陆嫁嫁左右呼应,剑光与火焰交织成网,宁小龄则在后方稳固军心,偶尔祭出雪狐先天灵,冻住冲阵的妖物。
这场仗打得酣畅淋漓。当最后一名紫天道门弟子被斩落剑下时,夕阳正染红半边天。
李长久收剑回鞘,忽然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强行催动帝俊记忆,还是伤到了根基。
“没事吧?”赵襄儿扶住他,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一怔。
“死不了。”李长久推开她的手,却忍不住笑了,“你看,这婚书还挺管用。”
陆嫁嫁走过来,递过一瓶丹药:“别硬撑。暗日还没到,你倒先垮了。”
宁小龄也凑过来,掏出块点心:“师傅,补充点灵力。”
李长久看着眼前三人,忽然觉得,这封被他视作战书的婚书,好像真的牵起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夜色降临时,云州城的篝火旁,赵襄儿忽然拿出那份婚书,在火边烤了烤。奇异的是,纸张没被烧坏,反而浮现出一行字:“神国牢笼,以婚为锁,以战为钥。”
“这是……”李长久瞳孔骤缩。
“鹓扶神国的秘纹。”司命不知何时出现,指着字迹道,“看来太初六神早就算到了这一天。”
众人沉默。原来从一开始,这场婚约就是破局的关键——帝俊与羲和的转世,剑修与灵修的联手,人间皇权与宗门力量的结合,缺一不可。
李长久拿起婚书,忽然将它撕成两半,一半递给赵襄儿,一半自己收起:“战书分你一半,输赢,各凭本事。”
赵襄儿接过半张纸,指尖用力攥紧,纸张边缘割破皮肤,渗出血珠,却笑得灿烂:“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