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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总是要强求 秋糯 13928 字 11天前

第23章 第23章原来那些拘谨和期待,统……

满阶芳草绿,一片杏花香。桃花和杏花开的洋洋洒洒的时候,终于迎来发榜的日子。

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这样的日子,注定有人欢喜有人忧,但在结果揭晓之前,任何人都抱着希望。

放榜这日,天还未亮,发榜处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宋承云会试结束那天,怀夕起了大早。可今日,直到辰时,宋家宅院还是十分宁静。

倒也不是怀夕不在意,而是去了也不一定挤的进去。且清河书院早早就派了人守在榜前,若是有学子中榜,去发榜处挤还不如去书院问问。

因此,宋承云提前交待好,不让怀夕去凑热闹。

待兄妹二人吃完早膳,松毫也从书院回来,后边还跟着一行上门庆祝的同窗。

不出所料,宋承云为榜首会元。

深僻的小巷子还没有这般热闹过,门外沾满了恭贺的人,不仅恭贺宋承云,也恭贺对面的杨铭。

原来,杨铭也榜上有名,且名次位列第八,也在前列。

喧喧闹闹谢酬了一日,第二日,宋承云同杨铭便回到书院,准备下一场决定命运的考试——殿试-

杏花落尽,芍药盛开,正是蟾宫折桂日。

新科进士御马游街那日,怀夕在人群中看着身穿大红袍,头戴金花乌纱帽的哥哥,激动地无法言语。

红色原本是热烈、温柔的颜色,可一身红色华服却将宋承云本就疏冷缥缈的眉眼衬得愈发冷清。

他跨坐在金鞍红鬃马上,身姿笔挺,目光平和地落在人群上,像是九天的神衹,晴云秋月,尘埃不到。

人声鼎沸,怀夕被人群推搡着,第一次发现,原来,哥哥这般耀眼。

子若青山立,家之坚后盾。琼林宴后,清河书院也办了一个简单的庆功宴,邀请学子家眷一同庆贺。

原本只是普通的庆功宴,可太子意外亲临让这个庆功宴变得不那么普通。

当今太子是皇帝元后唯一的孩子,元后与当今皇帝伉俪情深,可天不遂人愿,皇帝登基不到三年,皇后因病逝世,只留下年仅七岁的太子。

皇帝十分爱重元后给他留下的孩子,元后逝世后,将太子待在身边亲自教养,也再未立过皇后。即便后来沈贵妃宠冠后宫多年,诞下二子一女,太子的地位也从未变过。

参加庆功宴前,宋承云带着怀夕,先去拜见王老太师。

王老太师已经七十有余,前不久递上致仕的折子,皇帝念其年迈,又感念其功,破例加封太保,允其致仕。

王老太师出身名门,年轻时仕途并不算顺利,几经波折,后来被先帝指给当今皇帝做老师,仕途才慢慢顺利起来。官场浮沉中,早就练就一身宠辱不惊的本事。

大约是临老了悟到人生的真谛,反而孩子气起来,做事但凭心意,除了王老太太,几乎无人能左右他的想法。

不过,王老太师这样的转变,除了其子王楚修有些无奈,孙子辈的倒乐见其成。

人常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他们终其一生,都很难达到祖父的成就。但祖父常教导他们,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来如风雨,去似微尘,万物皆有回转,要他们切莫钻牛角尖,追求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怀夕并不是第一次见王老太师,因夏敏认了她做干女儿,王家许多节庆怀夕也常常会出现,加上她前两年在夏敏开办的学堂里上学,碰面的机会不算少。

不知是爱屋及乌的缘故,还是本就喜欢怀夕自然懵懂的性子,王老太师夫妇对怀夕也颇有好感。

今日是书院的庆功宴,按礼每位学子带着家眷来拜见王老太师。

宋承云兄妹被请入正厅时,里头已经站着不少人,而坐在王老太师座下右侧的那位男子,暗紫色直襟长袍,腰封处坠翡翠麟纹玉佩,脚踏黑色云纹长靴,气宇轩昂。

这便是当朝太子。

太子虽为储君,却也是王老太师的学生,今日是以学生的身份赴宴,因此并未坐在主位上。只不过他眉宇间自带一股运筹帷幄的沉稳气度,虽没有点破身份,可厅上的人看到裴世子也只能站在他身后时,心里也大概有了猜测,不自觉肃静起来。

宋承云并不是第一次见太子,但见王老太师和太子都没有点破身份,携怀夕向王老太师夫妇行礼后,又向座上的太子行礼,便退到一侧,也未向怀夕多透露一句。

怀夕安静地跟在宋承云身后,除了问安,便未再抬头,因此,也未注意到太子身后的裴劭。

太子今日,虽是以学生身份赴宴,但其实大家心知肚明,他是提前来看看今年中榜的学子。

一番观察和交流下,太子也记住了几个名字,除了老太师爱重的弟子宋承云,还有苏宁的杨铭,分宜的李凯之

所行收获颇丰,太子心中颇为满意。很快,王老太师站起来,中气十足:“园中已敬备薄酬,请各位移步吧。”说完,他朝太子伸手,请他先行。

老太师夫人心细,见许多学生家眷颇为拘束,继续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今日只是家宴,园中已备曲水流觞宴,请诸位自便。”

待出了前厅,宋承云

被王司时和几位同窗叫住。

宋承云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怀夕,小姑娘也遇到几位同伴,顺着她的视线,看到王郁心在叫她过去,宋承云看了她一眼,便跟着王司时一同绕回前厅上去了-

王老太师风雅趣味,书院各处都装点的颇为雅致。会客的前厅,两边轩窗大开,左边窗外是参天古木,翠竹轻摇。右边窗外是水榭回廊,蜿蜒曲折。

而此时王老太师请辞去更衣,厅上只余太子和裴劭二人。

没了旁人,太子神色也放松了几分。

窗外绿叶飒飒作响,太子放下手中清茶,看向他从前的伴读裴劭。

“我以为你喜欢的会是那种温柔娴静的大家闺秀。”太子说得漫不经心,“像是沈贵妃的侄女就颇有才名。”

裴劭听完皱了皱眉,似想分辨太子此话有无其他深意。

他自小作为太子的伴读,对太子的处境也略知几分。虽说皇帝对太子自小爱重,可太子之位,谁敢说做得十稳九当。

宠冠六宫的沈贵妃,毕竟有皇子,且贵妃的哥哥,是当朝首辅沈震

裴劭听完太子的话的确心惊了一会,难道太子是需要他

太子的确只是闲聊,但见裴劭如临大敌,只好笑道:“你莫要想太多,我只是玩笑。且就算你喜欢,沈震也未必愿意将她的女儿嫁给你。”

毕竟,裴劭是他的人。

裴劭随之松了口气。

太子觉得好笑,嘴角扬着浅浅的弧度,意有所指道:“倾国倾城不至于,倒是十分清秀灵动,难怪入了我们裴世子的眼”

“不过,她有那样的哥哥,你未必能抱得美人归”

怀夕一直低着头,宋承云虽不时与人交谈,却一直将她护在身后,太子也不好真一直看着人家。

不过就一两眼,也看了个大概。

谈不上多美貌,不过那双灵动清澈的杏子眼,叫人过眼难忘。

太子知道怀夕的存在,不是因为宋承云,而是因为裴劭。

裴劭作为他的心腹之一,边疆之行是他安排的。他身边武将不多,父皇将世袭将军的裴劭放在他身边作为他的伴读,的确是深谋远虑。

父皇渐渐老了,以首府为代表的内阁势力却如参天大树,不停壮大,盘根错节。

用人如器,只要能物尽其用,就是一把趁手的好刀。

太子并不认为首辅做错了什么,身在其位谋其政,除了贪权贪财,首辅的能力有目共睹。但不管他的野心膨胀到哪一步,兵权,江山,都不是他能染指的。

他欣赏强者,眼下首辅和贵妃虽没有露出可疑的痕迹,可他却要未雨绸缪。

识人善用,是父皇教他的第一节课,所以,他才会出现在这里。武能安邦,文亦能治国。这一批学子,尤其是宋承云,目前看来,就很好。

如今西北的领将,是从前裴劭的父亲裴琨的副将简虎,尸骨战场中存活下来的常胜将军,要收服他,靠得不只是权力,而是要他彻底的信服。

裴劭注定要替他守在边疆的。

听闻宋承云家中只余兄妹二人,看他对这个妹妹十分在意的模样,不一定舍得让她远去西北

裴劭因父亲战功,自小便袭了爵,又加上是太子伴读,身份显赫。上天似乎也不忍他年少失去双亲,所以赐了他一副丰神俊美的好模样。也因此,他在金陵城自来是受追捧的对象,这也使得他的性子愈发落拓不羁。

可就是这样的人,在听到太子的话后罕见地滞了一滞,耳尖肉眼可见地变成粉色。

要说是什么时候动心,裴劭其实有些拿不准。

是元宵灯会上,眉眼半笼在兜帽内的女子毫不相让,说灯是她先看上的时候。

又或许是后来再见时,女子展开手中的铜钱,递还给他,他心头突然涌上一股喜悦时。

但不可否认,去年重阳,在青元后山,自己彻底明白,对她的心意。

原来初遇故意刁难,再遇时的失落与欣喜,和后来次次相见时的拘谨和期待,统统叫做喜欢。

第24章 第24章他很清楚地意识到,妹妹……

这次曲水流觞宴是夏敏亲自筹办的,甚是有新意。

男女宾分开就坐,中间只用屏风帷幔隔着,因都是家眷,倒不用泰国避讳,四周皆是敞开。

花树点缀,清泉潺潺流淌。酒足饭饱后,宾客三两聚起,游园闲聊。

怀夕本是与王郁心和丁心兰同桌而食的,但吃了一半,娇娇不肯,丁心兰只好带她去那边水池看游鱼。

王郁心很快也被夏敏叫走。

因是家宴,仆妇们都留在外院,怀夕一人吃着无趣,又不知道帷幔对面哥哥是否吃完,便落下筷子想去找丁心兰。

可刚走到回廊,迎面就走来一人,挡住她前行的路。

“裴世子?”怀夕有些惊讶,“你怎么也在这?”

裴劭低声一笑,反问道:“我怎么不能在这?”

是哦,这是他姨母家

怀夕讪讪笑道:“我以为你未参加科考”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她不是说他未中榜就不能来参加

啊,怎么觉得解释了反而更奇怪?

裴劭看着怀夕语无伦次,眼角眉梢俱是笑意,“你的脚好全了吗?我给你的药可用完了?”

裴劭给自己解了围,怀夕乐得其成。

“还没用完,不过已经好了。”她笑着说道:“跑起来也不痛了。”

“你呢?你的伤好了吗?”

她以为他伤得不厉害,可上次问他又说伤还没好,怀夕不免也有些愧疚。

想到上次意外撒的小谎,裴劭有些尴尬,含糊地说道:“也好了。”

“那就行。”

裴劭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有人唤怀夕的名字,他也跟着看过去,

原来是丁心兰抱着娇娇走过来。

怀夕绕过裴劭,笑着迎上去,将娇娇接过来,在娇娇白嫩的脸上重重亲了一下

不知为何,裴劭听到那声音,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瞬,很快就告辞回了宴场。

丁心兰看了眼正逗弄娇娇的怀夕,又看了眼连背影都有些慌乱的小世子,眼神转了转。她从怀夕手里将娇娇抱下来,让她自己在旁边玩,她则与怀夕坐在廊檐边上。

“刚刚过来的路上,见到你哥哥被几个小娘子围住了。”丁心兰笑道:“金陵的女子果然大胆些。”

怀夕卷了卷衣摆,叹了口气,“别提了,刚刚也有好几个姨婆拉着我问我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怀夕丝毫不意外,哥哥是状元郎,又生的那般好。王老夫人和干娘也问过她同样的问题,她们说哥哥到了成婚的年纪。

可她哪里知道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虽不清楚,但被问得多了,她也大概知道怎么回答了。

她想,小时候哥哥总嫌他吵闹,那他肯定喜欢安静的女子。外貌呢,她设身处地想一想,当然好看些更好。性子呢,别像她这般调皮,持重些

总之,听她说完,王老夫人和干娘都点了点头,似乎也很赞同。

听到怀夕的说辞,丁心兰噗嗤一笑,她也想象不出来怀夕那清隽疏淡的状元郎哥哥会喜欢什么的女子。

想过刚刚慌乱逃走的裴劭,丁心兰试探地问道:“那你与那裴世子?”

丁心兰顿了一下,怀夕没等到她的下文,疑问道:“什么?”

丁心兰看着怀夕一脸懵懂的模样,心下暗叹,小姑娘估计还没开窍呢。

恐怕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当事人都不清楚,她也不好点破,索性闲聊起其他来了-

清河书院离布石街并不远,平日宋承云多是打马来回。只是今日席上同窗多番庆贺,喝了些酒,王夫人特意让马车送他们兄妹回来。

暮春时节,夕阳不舍,仍悬挂在苍

穹之上。凌阳河岸边绿树成荫,河面上是斑驳的翠色和粼粼的金光。

怀夕把窗帘落下后,春光刹那隔绝在窗外,马车内只余夕阳昏黄暗光。

即便有些醉意,宋承云仍昂然端坐着。

雪衣黑发,身姿挺拔,风骨自成。

半昏的光影为他清淡的眉眼镀上一层暖色,半耷的眼睑下淡淡的胭色隐隐泄露了一丝醉态。

怀夕半起身,重新落座在宋承云身旁。

坐在正中的男子似是没发现,眼眸仍然半闭着,待两边太阳穴被一双带着暖意的柔手轻轻按压着,他神情才蓦然一敛,无声地睁开了眼。

瞳眸是纯粹的黑,像揉碎的云雾深不见底,冷冷清清,日光暖色也很难在他身上落下痕迹。

他一睁眼,怀夕便关切地凑到他眼前,询问:“哥哥可是头痛?”

其实,宋承云的酒量不算好,只是他喝醉后也从未过醉态,所以很少人知道。

怀夕摸不准他是否真的喝醉,但见哥哥眉峰紧皱,知道这是他头痛时常有的姿态,所以才凑过去想替他减轻一些痛楚。

宋承云看着离自己不足一掌远的莹白小脸,轻恩了一声,又闭上眼。

太阳穴又被轻轻按了起来

力度太轻,她呼吸时的气息打在脸上,宋承云觉得脸上痒痒的,下意识想拂开那双软绵绵的手。

感受到哥哥深吸了口气,怀夕以为自己按的不舒服,就要收回手时,就听到清泠泠的声音。

“重一些。”

许是喝了酒,宋承云平日清冽的声音在此刻显得又低又沉。

怀夕加重手上的力度。

就算是坐着,宋承云也比怀夕高出一大截,怀夕侧着身,没一会,抬着的手开始感觉到酸意,端坐着的身子也慢慢倚靠到宋承云手臂上

“好了。”手臂上淡淡温热,宋承云倏地睁开眼。

靠坐在他身侧借力的怀夕也立马收回手,边揉着自己的手腕边转头来看他,神情疑惑。

哥哥没说话,但眼神比刚刚清明了几分,怀夕稍微放下心,她将自己的手腕送到他眼前,明眸弯弯。

“手酸。”

许是酒意上头,看着妹妹桃花般粉嫩的脸上俱是促狭的笑意,宋承云怔怔地没说话。

待怀夕把手落到他掌心时,被酒气酝得越发黑濯的眼眸才动了动,他抬起另一只手,隔着衣袖轻轻按着她的手腕。

其实手腕也没那么酸,怀夕只是淘气。见哥哥按的认真,她便想收回。

不过还未动作,便听到宋承云问道:“你同裴劭很相熟?”

许是喝了酒,离了酒席后,宋承云总觉得心口有股呼不出来的气,不上不下。

马车里,妹妹的轻言细语的关怀似乎令他心情好了点,可闭着眼,脑海里俱是刚刚回廊里妹妹宛如春花明媚的笑容。

——对着裴劭。

天之骄子般的人物,看着他的妹妹,眼眸里满是欢喜与无措。

少年慕艾,理所当然。

宋承云自小出众,成年后男子艳羡、女子爱慕的眼光,他见得不少。可说实话,那些目光于他来说实在无关紧要。

他很意外,有一日,自己会偷偷在一旁辨认妹妹身旁男子动心的模样。

其实比这更早的时候,他已经很清楚地意识到,妹妹长大了。

不止裴劭,他的同窗,一些官眷家的公子哥,落在妹妹身上的目光,总是难以掩饰的惊艳与探究。

人总是因为被吸引才会好奇,才会探究。

终归妹妹什么都不懂,无论是什么的目光都不重要,他会替她挡住那些不必要的打扰。

她待裴劭好似不同些,他隐约能感受到她们两人之间流淌着某一种默契。

在他没看到的地方,他们似乎交集过多次,只是妹妹不讲,他也没问-

殿试之后,宋承云被授官翰林院编修,而丁心兰的丈夫杨铭被授官翰林院检讨,两人都留京任用,双方家眷也少了离别的忧愁。但是,被授官后,就不好继续租住在布石街的小宅院了。

丁心兰就不用说了,出身富庶商户,在布石街住纯粹也是为了丈夫进学便利,如今有了孩子,宅院更显拥挤,所以,很快就找到另一座心仪的宅院,等过了手续就举家搬过去。

宋承云和怀夕比丁心兰夫妇还更快搬走。

决定搬走后,宋承云便让松毫找了牙行,几日就定下宅院,又买了几个仆人,直接安排进里头收拾。

夏敏原本还想替他们张罗新住处,待她同怀夕提出哪一出的宅子颇为雅致,适合居住时,才得知他们不日就要搬到择好的住处。

新的宅院位于长安官街,处于繁华之地,因这里住的大多都是朝廷官僚,此处治安十分安定。

这座宅子的主人因被外派扬州签判,举家搬离,所以才空出这套宅子。价钱自然不在少数,不过这几年,除当初宋承云与二房分家后分得的那些银钱商铺外,族里每年都会差人将族里的生意分红送到金陵,所以兄妹二人的积蓄倒是挺可观。

当初分家后,宋承云便将大房全部身家交给怀夕,因此每年和泸州的商铺和族里的书信往来,都是由怀夕处理着。这座宅院虽费了不少钱财,不过于他们兄妹来说,不是问题。

宅院大了,仆人也要增多。除了外院奔走的小厮护卫,内院的,宋承云让牙行送了人来,让怀夕亲自挑选。

宋承云还未成亲,内院还没有女主人,一应事宜皆按兄妹以往的习惯安排。

第25章 第25章莫让男子的外貌迷惑了去

宋承云兄妹二人都不喜仆妇成群,且怀夕也习惯事事亲力亲为,连膳食都常常亲自动手,因此怀夕只从牙行送来里的人挑了两个年纪不大的丫鬟,唤他们原来的名字,琥珀和翡翠。

琥珀和翡翠年纪仅年满十四,不过看着却十分沉稳。怀夕看中他们,是因为牙行送来的人中,只有她们两个,被领进内院后,从未抬头打量周围。

怀夕便是看中她们这股沉稳气质,小艾与她都是大咧咧的性子,身旁多一些心细的人总是好的。

新宅院是一座三进院落,比从前宽阔不少。怀夕搬进三进院,宋承云则住在二进院中的东厢房。待一切都安排妥当,已经花了半月有余。

两人所住虽只是一院之隔,但因宋承云如今早出晚归,怀夕每日多在落日余晖后才能见到他。不过怀夕已经很满足了,宋承云不在的时候,她也没闲着,小日子安排得很充实,每天院子里都欢声笑语-

八月盛夏,晴空万里,天上不见一丝云彩。

院子里的老槐树被晒得滚烫,枝叶无精打采地低垂着,鸣蝉被烘烤得十分聒噪。

松毫从垂花门走了出来,吩咐外院的小厮去找网扑子把蝉网下来,来回一番走动,再回到书房旁侧歇息的耳房后,已是满头大汗。

老槐树年代久远,枝叶繁茂,盖住半边书房。

虽蝉鸣吵了些,可屋内明显比外头凉快不少,

当然,只靠枝叶避暑是不够的,书房比平日多放了几盆水栽植物,窗边榻上还放了一个冰盆,雾气在榻上女子摇扇间如雾消散开来。

怀子十分畏热,即便手上摇着扇子,嘴里刚吃完一碗冰碗,颊边还是热出微汗。

看着桌上另一碗快融化的冰粉圆子,她抬头看了看那边桌前正襟危坐的人儿。

桌前,宋承云只着一袭青衫,面容清疏。他手里握着书,长睫在脸上落下淡淡阴翳,整个人透出冰雪般的宁静。

感受到怀夕的视线,他目光从书上抽离开,瞥向怀夕,天生疏冷的眼里染上两分淡淡的疑惑。

“哥哥不热吗?”怀夕摇扇子的动作不停,疑惑问道。

“很热吗?”还好,心静自然

凉。

宋承云看着怀夕向她走过来,才发现小姑娘鬓边发丝被汗浸透,湿湿沾在颊边。

“让松毫再送一个冰盆进来吧。”

怀夕微微歪头,想了想,外头那么热,现在也做不了什么。左右还是哥哥这里凉爽些,正想应好,门外刚好响起敲门声。

“进来。”宋承云应道。

松毫进来后,只停在门框边上,低着头说道:“姑娘,是杨夫人来了。”

“杨夫人?你是说圆圆姐姐?”怀夕声音里不掩雀跃,之后看向宋承云,又觉得有些奇怪,今日可是官员休沐日。

“难得杨大人今日休沐,圆圆姐姐怎么会过来?”

天气这么热,按圆圆姐平日作风,应是十分懒得出门才对。

不过也来不及多想,怀夕转身回榻边,将桌上另一碗冰碗捧到哥哥旁边,笑着说道:“哥哥不热也吃了这碗冰碗解解暑吧。”边向门外走着边说:“圆圆姐姐或许有什么事,我去看看。”

说完后,也不等屋内的人答话,拉上门就走了。

宋承云看着最后一丝浅绯色的褥裙被门隔断,淡淡收回目光,又拿着桌上的书本。

桌上碧绿碗中冰屑早已消融,翠滴滴的几颗青李子和玲珑圆子漾在上面,这样甜腻的东西,宋承云向来吃不惯。只是过了一小会,他还是放下刚拿起来的书本,修长如玉的手落到碧绿碗沿边-

丁心兰的女儿娇娇一看到怀夕,就朝怀夕扑了过来,小小的人儿有着大大的力气,差点将怀夕扑倒。

怀夕顺势将她抱起,笑着亲亲她的脸颊,才转过头和丁心兰见礼。

丁心兰看着与往日未有不同,见到怀夕还是那副温柔浅笑的模样,怀夕一手抱着娇娇,一手亲热地拉着她进了自己的屋子。

娇娇吃了一盏冰碗,在怀夕的屋子里新奇地跑了好几圈后,很快就犯起困来。

怀夕觉得好笑,刚刚还精力旺盛的小人儿一瞬仿佛没了力气,软糯糯地被丁心兰抱在怀里打瞌睡。

怀夕让小艾把娇娇抱到她床上睡觉,她和丁心兰这才闲下来说话。

说了话,怀夕多少还是发现丁心兰与往日有些许不同的。明明专程过来看她,可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怀遂些担忧问道:“姐姐是有些不舒服?”

丁心兰跟着丈夫离开故土和亲人,来到金陵,几年来,身边熟悉亲近的,也就怀夕一个。

怀夕一问,她便有些红了眼眶。

只是怀夕还是闺中女儿,有些话不好同她细说。

丁心兰咬着唇,强颜欢笑,“在院里呆的有些烦腻了,正好娇娇一直念叨着要来看你,就过来了。”

其实也是临时起意过来,实在不想在家中看见丈夫为难的样子。

“姐姐不肯说,可是信不过夕儿?”怀夕将丁心兰的手牵过来,笑着说道,“我娘亲从前常说我不谙世事,是个空心包子。或许帮不上姐姐的忙,但愿一听,能稍解姐姐一些忧愁。”

丁心兰被怀夕逗笑,什么空心包子。不过心里憋得久了,她也希望能有人听听自己的委屈。

于是,她也没隐瞒,“是我婆母要过来”

杨铭是独子,既然在京做官,家里双亲迟早是要接过来的。丁心兰早早就做好了准备,宅子里一应物品都收拾齐全,就等公婆过来。

可公婆还没到,杨铭的表妹倒是先到了。

杨铭的表妹已待了待嫁的年龄,算来还比怀夕大上两岁。丁心兰也是今日才得知,杨铭这表妹小时曾在杨铭家里寄养了几年,与杨铭正是传说中的青梅竹马。

当初嫁给杨铭,其实也是自己挟恩求报,她父亲曾经在危难时救了杨铭父亲,后来,杨铭读书有成,公父便与他们家缔结婚约。

她对杨铭一见钟情,并没有拒绝家中安排。

那时她不知道,杨铭有这么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妹。而且,现在看来,那位表妹,还为了他,至今未嫁。

其实婆母余氏这几年曾在信中隐晦提过,只是她也没有多想。

没曾想,这次竟直接将人送到眼前来。

她知道,婆母是觉得自己身子不好,生下娇娇两年了,迟迟没能继续为杨家添丁,所以动了给儿子纳妾的想法。

而那表妹是婆母看着长大的,若没有前头救命之恩那件事,原本她也是打算聘给杨铭作妻的。

但后来的事,谁也没想到。

其实余氏对丁心兰也是颇为满意的,只是丁心兰嫁进杨家这么多年,只生下一个女儿。且看她的身子,也不知还能不能再为杨家添丁。

心里有了计较,又知道侄女秦龄儿这两年一直没有出嫁,于是不顾丈夫的反对,写信给远在岭南的姐姐,让秦龄儿先他们半月启程到了金陵。

如今,秦龄儿就在杨家,举目无亲,便是想送走,也无处送走。

杨铭倒是不敢瞒着丁心兰,将他与表妹的从前交待了彻底。

其实也不算什么从前,就是表兄妹一起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几年,更别说杨铭还长期在外求学,其实与表妹说过几次话,手指都能算得过来。

他不是不知道母亲的想法,可人都来了,怎么处理表妹也要等到父母到了才好安排,总不能真将人赶走吧?

怎么说她都是自己的表妹。

丁心兰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秦龄儿到了之后,她处处细致周到地照顾着。若不是让她亲眼见到她哭泣着扑在自己丈夫身上,她哪里会容不下她。

于是,夫妻在本该休憩的午后开始争吵起来,后来不知道杨铭哪句话惹到丁心兰的伤心处,大热中午的,丁心兰撂下一句“她不走,我走”后,就带着女儿来到怀夕这了。

丁心兰一边说着,一边掉着眼泪。

怀夕一直帮她擦着眼泪,静静地听她说完。

丁心兰其实也不用怀夕说什么,她身边没有任何亲人,只是想有人听听她的委屈。

其实她并没有不信任丈夫,夫妻多年,她不会不知道丈夫说得是不是真话。

可是,他怎么可以不推开他表妹呢?

什么叫清者自清,丁心兰知道自己说不过丈夫,索性不想同他说了。

左右不过和离,实在不行,她便带着娇娇回苏宁,他杨家想生几个儿子就找人替他生去。

将心里话都说出来后,丁心兰舒服了不少,心中默默下了决定,心也安稳下来。

看着怀夕听完后一脸懵懂又气愤的模样,丁心兰反而觉得好笑,接过她手里的帕子自己擦干眼泪,说道:“让妹妹见笑了。”

“不过,妹妹已过了及笄之年,姐姐的前车之鉴,你且当教训听着,好叫你将来找夫君的时候要看清楚些,莫让男子的外貌迷惑了去。”丁心兰恨恨说道,“男子的外貌,是最百无一用的。”

第26章 第26章只要哥哥喜欢

当初,若不是被杨铭清俊的脸庞和一身读书人的孤傲风姿吸引,她哪里会答应这门亲事,远离故土。

怀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丁心兰东一块西一块地倾吐着,前因后果怀夕听得有些晕乎,不过大致听明白了,就是有人要来抢圆圆姐姐的相公。不过,圆圆姐姐伤心的不是有人来抢她的相公,而是她的相公没有明确表示拒绝,所以圆圆姐姐生气了,欲抛弃她的相公回娘家去了。

虽然不是很能理解丁心兰的心情,但鉴于她对丁心兰的了解和偏爱,她绝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所以,她得出一个结论:定然是杨大哥做错了。

想到不日就要离开金陵,恐怕以后也无法替怀夕把把眼,丁心兰打开话篓子一般,想将毕生所知道的经验告诉怀夕,“不过话又说回来,有些时候,相貌端正也不全是坏事。我听我娘亲说起我老家的姨婆,年轻时嫁了个相貌不那么周全的书生,后来那书生考上秀才后,往家里领了好几房妾室,可见辨别男子好坏,不能完全以外貌概之。”

怀夕边帮丁心兰斟茶,边表示赞同,“姐姐说得有理,那这样说来,还是找个端正些的,至少平日看着悦眼些。”

“”丁心兰滞了一下,她倒不是这个意思,不过再细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拿起怀夕推过

来的茶杯,也点了点头。

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丁心兰忽然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朝凑近,低声问道:“你同姐姐说实话,你觉得那裴世子如何?”

裴劭?

如何?

不知道怎么突然提出裴劭,怀夕愣了一愣,在丁心兰殷切的目光中歪了歪脑袋,似在认真想着说辞,好一会才憋出一句,“他挺仗义的啊。”

丁心兰皱了皱眉,说:“不是这个。”

“那是哪个?”

丁心兰叹了口气,知道不直白说怀夕定然听不懂,只好解释道:“就是作为男子,你觉得怎么样?”

联系刚刚二人讨论过的话题,怀夕好似有些明白丁心兰的意思。

是问,裴劭若做她的夫君,怎么样?

怎么样?怀夕没有想过。

不止是没想到裴劭当她的夫君,而是从来没有想过她可能会与另外一个人一起生活。

离开哥哥,与别人生活

怀夕脑海里一阵空白,只是想一想,心情都是闷闷的。

于是,她撅了撅嘴,回道:“不怎么样。”

丁心兰有些惊讶怀夕的回答,在她看来,裴世子实在是难得一遇的好人选。

裴劭外貌家世顶尖,又未曾婚配,说句不好听的,家中无公婆,对新妇更是难言的好处,一嫁过去便是掌中馈的世家妇。

所以,裴劭自然成为京里许多贵妇人钟情的女婿人选。丁心兰这几月参加一些宴会,多多少少也听闻裴世子的许多事,尤其是房内事。

总而言之,这裴世子哪里都好,最重要的是,房里干净得很。

不过转念一想,裴世子是当红的热饽饽,如今有这么多人盯着,将来就算成婚也难免会有有心人惦记着。

连她家乡,那小小的苏宁三妻四妾的人不在少数,更别说是这金陵城了。

丁心兰心里一通分析,顿时觉得裴劭也不是样样都好了。

太过完美,也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说起当红的热饽饽,丁心兰不免想起怀夕的哥哥宋承云。

虽没有裴劭的家世,但裴劭有的其他东西,宋承云只比他更甚。

满腹经纶,才华横溢。

芝兰玉树,熠熠白雪。

只是那些贵妇人挑婿的眼光向来挑剔,说宋状元什么都有,就是清冷过了头。

风光霁月自然高洁,可若过日子的人如无法堪折的雪岭之花这些贵妇人身在闺中,都知道婚后受丈夫冷遇是多煎熬的事。

不过也有夫人下场辟谣,说宋状元对家中妹妹甚是可亲,将来对妻子定然更贴心。男子在外面不近女色可不是什么坏事,只是回家能对夫人温柔笑意

于是,各夫人又开始蠢蠢欲动,又想将宝压到这位状元郎身上。

“不说裴劭了。”丁心兰说道,“倒是你哥哥,如今可是多家女儿的如意郎君人选。”

宋承云比怀夕大上三岁,如今也十五有三了。

怀夕恩了一声,她也知道。

“哥哥这般好,喜欢她的女子多不足为奇。”怀夕撑着下颌懒懒说道,“只能说她们眼光好。”

丁心兰噗嗤笑了出来,却无法反驳。

日光姣好,眼前少女的眼珠剔透如秋池,丁心兰点了点怀夕的鼻子,意有所指道:“夕儿妹妹这般乖巧可人,喜欢你的人也真是有眼光。”

“总之,你放心吧,你哥哥这般疼你,将来定会替你选一个可心的如意郎君的。”

怀夕没听出她的话中意,只是俏皮地伸手欲捂上她的嘴,两人笑着闹成一团-

待娇娇醒后,丁心兰便携着女儿家去。临走前,她嘱咐怀夕近日莫去找她,又说到时离京前就不来同她告别,待她到了苏宁,再写信给她。

怀夕见丁心兰下定决心,也没有多挽留,只殷殷嘱咐她一定要=来信。

可能是说了一下午的话,到了晚膳时分,怀夕罕见地十分沉默,吃得也比往日少许多。

宋承云以为是天气炎热的缘故,也没有多说什么。

饭后,屋外余晖依旧,兄妹二人照例在游廊里散步。

宋承云走在前面,夕阳余光肆意蓬勃,他的身影笼在金光下。

怀夕跟在后面,低着头踩着前面人的影子。一步一步,从头顶踩到心上。

踩到心上,就前进不得了。

前面的人转过身来,而怀夕没止住脚步,直直撞上刚刚踩中的位置。

宋承云双手扶住她的肩,稳住心不在焉的她。

此时难得凉风习习,怀夕却如同园子里蔫蔫的几株月季,提不起精神。

饶是再迟钝,宋承云也发现她不对劲。他稍微想了一下,见杨铭的夫人前还无异样,那就只能是与杨夫人相关了。

“怎么了?”他低头问她。

“圆圆姐姐要走了。”虽然没有挽留,但怀夕心里其实还是很舍不得她们母女的。

宋承云不知道前因后果,下意识问道:“去哪?”

“回她自己家啊。”怀夕仰着头,认真地解释:“杨大人沾花惹草,圆圆姐姐说要同他和离。”

“”

意外之外的回答,宋承云难得语滞。

别人的家事,他无意了解,不过说的是他熟悉的人,他又难免联想了一下。

杨铭的为人他有所了解,不太像是妹妹说的这种沾花惹草的人。但真想如何,他确实不知,因此也无从评判。

而他的沉默落在怀夕眼中,便是迟疑和偏袒,她眼眸酝着些许薄怒,“哥哥要替他狡辩不成?”

稚气未退,偏偏装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宋承云觉得好笑,但也知道此刻不该笑,只是摇了摇头。

不清楚,也不评价。

宋承云置身事外的态度让怀夕一时也抓不住错处,只好踢了踢一旁的石壁。

真是生气,若不是杨大人朝三暮四,圆圆姐姐就不会离开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金光揉杂了暗灰色,宋承云提步准备回去,“走吧。”

怀夕乖乖跟上他的脚步,而宋承云将她送到院门外,便转身欲回书房。

一路沉默的怀夕在踏入院门内后,不知想到什么,又提出裙摆小跑出来拉住宋承云的衣袖。

回廊下的烛火还没有点亮,天边墨影渐渐铺地。

宋承云其实在听到后头的脚步声时已经放慢了脚步。

很快,浅绯色的衣袖盖住他的,手臂上是淡淡的温热。

怀夕其实很少穿这般淡色的衣裳的。她青睐鹅黄、豆绿、雪蓝、桃粉那样五彩斑斓的衣饰,如同她精灵活泼的性格,总是能在第一时间抓住别人的眼球。

但这样素淡的颜色,穿在她身上,也充盈了满满的活力。

绯色衣裙衬得她莹白小脸愈发晶莹,如同上好的美玉,在昏暗中泛着隐隐的光泽。

她的眼眸如清晨的朝露,干净不染凡尘,在那样的目光下,仿佛什么都愿意为她捧过来。

看着缠在手腕上青葱般的纤纤玉指,宋承云一如既往耐心等着。

怀夕低着头犹豫了下,而后才仰起头看他,“哥哥,你会娶亲吗?”

宋承云的目光落在怀夕嘴角浅浅的梨涡上,手上的温热仿佛变得有些灼人。

妹妹时时都有很多想法,她问什么,宋承云都没有觉得很意外,让他意外的是,在妹妹清透的眼神下,他脱口而出的发问。

“你想让我娶亲吗?”

话音刚落,他其实已经觉得这话说得不妥,他知道妹妹大约是听了杨夫人的事情,所以临时起了心思问他。

并没有什么别的深意。

他想再说些什么,可眼前的人儿在听到他的问题后将头缓缓垂下,宋承云看见她抿着唇。他知道,这是她的习惯,她认真思考问题时常常有这样的动作。

“想。”像是强调一般,怀夕重重地点点头,“只要哥哥喜欢。”

说完后,她松开紧抓在手里的半截衣袖,

全然的真心,所以连笑意也带着真诚与笃定。

昏暗中,宋承云从她清透干净的眼眸里看到小

小的自己,他默然一瞬,再看她时,声线仍如往常清冽。

他说:“好。”

第27章 第27章八字还没一撇就开始患得……

王太师府。

大暑天,午后天气闷热地连一丝风都没有,裴劭踏入夏敏院里头时,看到满院子晒着伏姜。

夏敏身边的马嬷嬷从屋内推开门,看见裴劭,惊喜地回头让小丫鬟进去通报。

裴劭对着马嬷嬷点头轻笑,提腿甫一进门,就听到夏敏的声音,“这日头,天天在外面风吹日晒,有甚好的?按我说,还是留在京里待职,何必要跑去西北。”

夏敏是故意说给裴劭听的,声音透着清亮,从内室清楚地传出来。

裴劭听到这话时,脚步略顿了顿,然后毫无犹豫迈进堂屋,含笑给夏敏行礼:“姨母万安。”

夏敏坐在上位,脸色淡淡的,瞪了裴劭一眼,“说好今日过来陪我用膳的,怎么半道又说不来?”

夏敏的责怪,裴劭并不以为意,落坐到右侧的椅子,笑道:“宫里来了旨意,只好爽了姨母的约。”

夏敏叹了口气,看来这事板上钉钉了。

夏敏是将门之女,性格最是果敢坚毅,她常恨自己不是男儿,不能驰骋沙场,她几个儿女,又都承了夫家的传统,走的都是文人路线,她难免不遗憾。

唯有她从小带到大,捧在手心里的侄子,她不愿意他走武将这条路,偏偏又拦不了。

姐姐在世上仅剩的血脉,她自来含在嘴里都怕融化。而战场那般凶险,叫她如何不担心?

如今侄子不听劝,上面又来了旨意,她已经没有办法阻止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