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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如此,姜瑾珩才会去猜月晟也是这其中的一人,却不想她让自己问的话竟是这个。

姜瑾珩刚想答允月晟,却听她继续述说。

“月华她,自小能力就很强,我一直很仰慕她。可她自出生起便和女君定下婚约,我断然不敢有肖想的心思。若非那时女君一定要同她解除婚约,我也不会有陪在她身边的机会。”

“我只知道她年纪轻轻就接任了族内族长的职务,灵狐一族也在她的带领下,在狐族中的地位越来越高。她性格也很好,对族人一向关心爱护,所以,即使你将事实摊开在我面前,我还是不相信,不相信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只可惜,按你所说,我是再没有机会听到她对这件事的解释了。所以,还希望你能替我问清楚,即使我有遗憾,也想她能够说出为什么。”

“你就当这是我的执念吧。”

第46章 让人看不透的月华。(含副cp/月华月晟)

说罢,月晟就闭上了眼,似乎等着姜瑾珩破阵。

见状,姜瑾珩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应了一句:

“好。”

月晟并不抵抗,整个破阵的时间不长。不消一会儿,姜瑾珩就能感觉自己所处的地方不再像永夜一般黑,从四周逐渐消解的墙壁里隐隐落了些光进来。

即使月晟说她不看重是否能度化她身上这些煞气,可姜瑾珩还是顺水推舟,做了次老好人。也正是因为她这么做,才终于在分别前总算是看清了月晟的样貌。

不得不说,她见过的狐族人长得都一顶一的好,而许是因为姊妹的关系,月晟和月霓长得还算相似,只是较之后者面上的冷感更轻一些。

墙壁消解的同时,姜瑾珩看月晟面上不带任何表情地望向四周,似乎于她而言,等待便是她要完成的最后一件事。

“仙尊。”

煞气消除之后,姜瑾珩还是第一次听她的声音,只觉得比之先前都要婉转清透许多,没了那层可怖的感觉。不过此时再喊她想后悔也是来不及的。姜瑾珩不解,遂疑声问了一句:

“怎么?”

这句话之后空了许久,直到天边晓日透进晨光,久到姜瑾珩都要以为方才那道声音是她幻听了,月晟才开口。

“仙尊,我还有一句话想让你帮我带给她。”

闻言,姜瑾珩还是沉默了一会儿。

沉寂间,月晟也不开口,似乎是要等她肯定之后,才会继续说。

这个认知让姜瑾珩嗓子有些发干。

“你说。”

姜瑾珩话音刚落,就见月晟迎着透进来的晨光,扬起一抹笑,笑得十分灿烂,也好看得紧。

这会儿,月晟应当是最接近她原本容貌的时候了。

只是,她时时刻刻念想着的那个人却看不到。

“我不怪她。我会一直陪着她,即使在历史的痕迹里,做永远的罪人,我也一直站在她的身边。”

姜瑾珩也不知道月晟在等待的这些时间里究竟想了些什么,是想到这些年来月华欺她瞒她,还是想到那场动乱的确是可能有着月华的手笔在。

只不过看她千想万想,却也只吐出这样一句话。

姜瑾珩抱着胳膊只静静地看她,并没有回答。很快,当晨光完全洒进来的时候,那浅淡得不能再浅淡的魂体便消失了。

困住姜瑾珩的祠堂因为阵法的消解也化作黑烟散去,等重见天日,她才意识到已经是第二日的晨间了。

周围还同她来时一般,只是原先那股煞气消去之后,花草涧边,生机盎然,倒显得这里的景致美极了。

这时,许久不说话的007突然闷闷地开口。

【我最开始觉得她坏死了,可刚才她消失的时候,又觉得有些可怜。】

闻言,姜瑾珩笑笑,并不回应,只是一点,她觉得月晟说得并没有错。

她们的确是历史的罪人,她的爱也的确是真的。

就在这时,月霓交给姜瑾珩的那块令牌突然亮起光,又从腰间飘了起来,姜瑾珩抬手握住,才听得那里传来颇为焦急的声音。

“仙尊一切可还顺利?我安排给您洒扫庭院的族人说您昨晚并没有回来休憩,可是出了什么事?”

便是听到了月霓的声音,姜瑾珩才意识到这块令牌居然有通迅的功能。

只不过她想了想,还是未将方才发生的所有事情告诉月霓,而是浅淡地解释了一下她未归的原因,更是说明已经破解一处阵眼的小阵,让她安心。

月晟毕竟是她的长姐,又伙同月华做了那些对族中不好的事情,即使她是在被欺骗的状态下,但后果是的的确确造成了的。

知道一处阵眼已破,姜瑾珩仿佛也听到月霓舒了一口气,还压抑着情绪同她道谢,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闻听道别的声音,那块令牌才重新恢复原样。

通迅结束,姜瑾珩心里也有了接下来的打算。如今八向阵眼已被她破解一处,也多亏寻到这处阵眼,其他七项她也能估算出大概的位置。

这样想来,破解这阵法所需的时间,比之自己先前预估的还要短上不少,约么一周的功夫她就能够解决,能够回到仙宗。

明明只在这里呆了一日,可姜瑾珩就是有种归心似箭的感觉,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明白仙宗之中到底有什么让她牵挂的。

只是这一行的收获比她预想的还要多,唯一不愿相信的,就是师兄尚还存疑的身份。

待回宗之后,她一定要想一个绝佳的办法,查清楚师兄是否就是狐族动乱中参与进来的那位阵法师。

姜瑾珩一边拿出自己才做不久的简易罗盘,一边以自己所站地方的方位去估算其他七个阵眼的所在之地。

见姜瑾珩似乎一心想着破阵,007突然又问不解地问了一句。

【宿主,你不是答应月晟要去找月华的么?为什么看你好像没有这个打算啊。】

这时,罗盘上正好显出姜瑾珩第一次估算所得到的最近一处的阵眼的粗略方位,她满意地弯了弯唇,才回答007:

“不用我去寻她,她自会来找我。”

如果月华的目的是阻止她解除这方大阵,那不用她刻意去寻,只消去下一处阵眼,便有机会见到她。

就算这月华始终缩在乌龟壳子里,等到这阵法一破,大事已成,她也有的是时间去寻,如今再如何说,破阵都是首要紧的事情。

说完,姜瑾珩便只身往东南方向去了,罗盘显示,如今离她最近的那一处阵眼似乎就在那个方向。

变故永远发生在一念之间,姜瑾珩才动身,便发觉身体似乎被困住了,等反应过来,才发现有藤蔓状的东西不知何时候起缠上了自己的身子。

见状,姜瑾珩蹙起眉,第一时间想用法力灵力去挣脱,却总感觉有缠绕上的东西将她的身体圈得越来越紧,直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这下她才意识到自己使出的灵力似乎被缠在身上的藤蔓完全吸收了去,而这些藤蔓正因为吸收了自己的灵力,缠人的力道才更大了。

想到这,姜瑾珩立马停了外泄的灵力,只是她方御空飞行,一时之间断了灵力,便也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她跌落的地方是一处花海,人落下来并不觉得有多疼。只不过能在当今狐族领地内束缚住自己的,姜瑾珩猜测恐怕只有一人。

“月华,来了就现身吧,不要偷偷摸摸的,本尊正好也有话想要同你说。”

说着,姜瑾珩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蠕动着的藤蔓,开始想这究竟是实物还是幻术。

方才出阵眼时,她并没有感到半点不对,还是御空途中才有察觉。若是实物上体,自己应该不会是这个反应速度,既如此,便更大概率是幻术了。只是想来,这月华的实力应该比自己估计的要更强一些。

【月华?真的是她吗?】

还不等有人回应,007倒有些惊讶。它方和宿主提起要去寻这月华,这人便赶着过来了,还真是凑巧。

尽管姜瑾珩也没有预想到她能来得这么快,可符合所有条件的,她只能讲出这一人。不过现在紧要的是,如何能够解除这个幻术。

姜瑾珩的声音落下,好久她提到的那人都没有出现,久到她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猜测了。就在这时,从远处树林中渐渐走过来一人。由于晨光照在她身后,一时之间让人有些看不清她的模样。

只是等她走近,亮出手中的剑,双目通红,眼白上布满血丝,又朝着自己低吼,姜瑾珩很容易便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你杀了她。”

她的话带着颤音,姜瑾珩听着却十分想笑。

只是姜瑾珩现在实在是不能笑,毕竟她现在就像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绵羊,若是将眼前人惹急了,她捅自己一剑,那可得不偿失了。

只是她侧目观那剑锋,似乎并非凡物,而她也很少能见到妖族手中会有如此品阶的灵宝。

“你这剑哪来的?”

姜瑾珩开口像是闲谈,却回避掉了月华肯定句一般的疑问。闻言,月华举着剑的手迅速向前抵了一些,压在姜瑾珩的肩上,开刃的剑边就这样抵在她的脖颈上。

锋锐的剑刃很容易将细嫩的皮肤破开一道口子,而从口子露出的血也将剑刃的部分染红了*些。

此刻只要姜瑾珩一动或是月华持着剑的手一动,她就要被这把才认识不久的剑给抹脖子了。

只是姜瑾珩似乎一点都不害怕,就这样被她抵着,耐人寻味地问了一句:“你现在可以杀我,可是你不杀,证明有东西想问我。”

说到这,她话音一顿,有感受到肩上的压力更甚,而另一边的剑刃也顺势抵进了她肩肉中去,染得衣衫突现一片血红。

这阵仗没把姜瑾珩吓到,倒是把007吓到了,连忙开始搜寻破解姜瑾珩身上禁锢的方法。只是这月华出现得突然,妖族的术法又古怪,它查询也需要一点时间。

【撑住啊宿主!你别激怒她啊!】

莫名被鼓励了一波,姜瑾珩双眸微抬,对上月华那带着恨意却又看着凉薄的一双眸,像是感受不到肩上的痛意似的,面上好奇居多。

“你想问我什么呢?”

话问出口后,姜瑾珩很容易在月华面上发现了淡淡的失措的情绪,这令她很是不解。

原先在阵眼中,听月晟说了那些话,姜瑾珩又觉察出月华对她完完全全的利用。所以,她只觉得两人之间是棋子和棋手的关系,可如今一看,却又觉得这月华完全不像是不在乎的样子。

可月华若在乎,就不会将月晟的魂困在那里,让她身染煞气魂魄不能归体;又骗她做出可能背弃自身理念,危害全族的事情。

所以,即使此刻月华表现得对月晟再在乎,姜瑾珩也只能看到她眸中真正的凉薄底色。

只是看来这次007还是靠不住。

想到这,姜瑾珩藏在身后行动有限的双手反复捏了好几个决,在身上藤蔓解除的一瞬间,手中玉笛便显。

月华的反应同样迅速,持剑的手却还是没跟上,剑刃对上笛身,发出清脆好听的一声响。再停手,便只见姜瑾珩衣袂翩翩地站在不远处,手中持笛,背在身后。

“太慢了。”

见姜瑾珩很轻易便破解了自己的幻术,月华突然面色凝重起来,握着剑的手攥得很紧,身子更是后退一步。

“怎么可能?”

免对她的疑问,姜瑾珩也十分好心情地替她解答了。毕竟既然遇上了,就将所有事情全部说清楚。不然心里一直存着一个人的托付,也总让人感觉不舒服。

“我承认你很厉害,更是将你们狐族的幻术本领学到精通。可是幻术一道,本就是在不被人发觉的时候威力最大,可你这藤蔓缠上得的确太过莫名,让人很容易便联想到是幻术,在开头便败了十之七八。”

“是幻术,且压制我使出灵力,便说明你低于我的境界,只能以此一博。那我想,这幻术最核心的困点便在我的灵府之上。所以我猜测,你是用了实打实的禁锢幻术封锁了我的灵府,之后又做出这藤蔓来迷惑我的注意力。”

姜瑾珩说得越多,月华眸中的忌惮越多,她也不禁夸赞道:“你很聪明,在被我压制的时候,还能一下子想到这么多,迅速破开我的幻术。”

可闻言,姜瑾珩却摇了摇头。

“不是我聪明,若你一上来便直取我的要害,我今日可能就交代在这里了,再没有这样和谐着同你说话的缘分。可你没有,因为你心里有话想问我。”

说到这,姜瑾珩话音一顿,很快又否决掉自己的话。

“不,是你心里有话想要问那个再也不可能见到的人。”

话毕,姜瑾珩又从怀里拿出一枚传音符,掷给月华。这是方才月晟初初提出请求时她启动的一张符箓,她实在不想传人遗言,更何况是对这样一个不值得的人,便想到了用这个方法。

这样也好,至少还能让人听一听她的声音,不是吗?

只不过还不等姜瑾珩介绍,站在她面前的月华便拿着那张符箓失了神。

“这是……她想同我说的话吗?”

讶异于她竟识得这是什么作用的符箓,姜瑾珩点了点头:“是,她离开前最后的请求便是让我帮她带几句话。只是我觉得这话由我来传便失了情意了,遂用传音符录了下来。”

说着,她没考虑月华究竟知不知道这符箓的启用,还是同她解释了一句:“将手贴合上符箓中心便可以听得录下的声音,只不过听过一次,这符就会销毁。”

“我知道。”

正因如此,月华才一直将那符纂捏在手里,似乎并不打算听月晟留下的最后的话。

又过了许久,那符还是被月华收进怀里,她重新举起那柄剑,对着姜瑾珩:“我知道她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有多么爱我不想离开我,这些话我听腻了,再听一遍也只会觉得厌烦。”

说着,她面上的失措再也不见,反观之的是疯狂和狠决。

“再说了,她要说什么自己和我说就是了,偏偏那么没用又那么蠢,还放你出来,与我作对?”

说着话,那双眼又红了起来,007见状,实在是为月晟不值。

【宿主你说说,这人怎么这么薄情啊。那月晟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就连离开前心里想的都是她,还为她忏悔。可这家伙居然还骂她,这个表情,更是恨得跟什么似的,像要吃人一样。】

“她都能狠下心来对生养她的族群做出那样狠决的事情,多做一条,再负一人,又有什么让人好稀奇的。”

话是这样说,可姜瑾珩很容易能看出月华是为了什么而红了眼,实在是品不出她这样的人内心里的真实想法。

只不过这人,她是一定要押回去的。

想到这,姜瑾珩眼眸微狭,看向那直指自己的剑锋:“虽然我不清楚为何你似乎剑道尚可,可你要明白,如今非我在明处你在暗处,再使那些幻术的小伎俩是骗不到我的。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就乖乖放下那柄剑,我会带你到月霓跟前,让她来断你的罪责。”

可听姜瑾珩如此说,月华却似乎不屑地嗤笑一声:“要杀就杀,说这么多作什么?”

知她这一句是为激将,可姜瑾珩却有些发愁。

贸贸然在狐族的领地去杀一个曾经归为一族之长的角色,很容易为自己招致祸端。况且她的族民尚且不知她做了什么,就连月霓都不清楚其中的利害。

之后若是当真因为这件事闹起来,对自己倒是不好,还会影响到自己请灵狐一族帮忙的事情。

所以于月华,姜瑾珩杀是不会杀的,却也愁如何将她带回去。

来青丘前,她身上也就带着一根锁妖链,用在了那威王身上,如今倒没有什么能束缚住月华身上灵力的法宝了。

若是简单用灵力封住她的穴道,封锁灵府,用不了多少时间也会被她冲破封锁,到时候要是被偷袭了可就不好。

左想不通,右想不通,姜瑾珩还是决定同她好好聊聊,兴许她也能和月晟一样想通呢。

只不过这月华倒是个急性子,还没等姜瑾珩将话说出口,她就持着那柄剑冲了过来。无奈,姜瑾珩只好掷出玉笛同她斗上一斗,但还是将人控制在一个安全范围之内。

若是被人近了身子,姜瑾珩也不知道还会有多少灵狐族的血脉秘法在那等着她呢。

她这副样子,很容易让月华觉察出她并不想和自己斗,心中想出一计。只是半刻钟过去,她额间都冒出了点点细汗,还是苦于抵不上那玉笛的速度,无法近姜瑾珩的身。

月华能看出这东西非凡物,似乎还有灵识,但没想到自己也就是和这样的灵宝打个不相上下的实力。

知道她或许斗疲了些,姜瑾珩适时开口:“你真的不好奇她最后说了什么吗?”

这一句话让月华分了心神,下一击没使出十足的力道,竟被振飞了出去。

见状,姜瑾珩将玉笛收了回来,插在腰间,又去寻那漫漫烟尘中的月华,却不想她还是很执着,让姜瑾珩看到了她隐在烟尘中剑光。

姜瑾珩这次格挡得慢一些,衣袂被那锋锐的剑刺到,削下来一小块,着实让她有些震惊。

姜瑾珩能看出月华是刚步入七阶妖兽的实力,却比先前在大殿之上被她砍下一臂的威王要厉害许多。不仅能布下幻术险些伤到自己,更在自己精通的剑术一道上能和自己打上多个来回。

在她印象里,妖族还是偏以术法为主,体术为辅。这主要是由于大部分的妖族出生以来就有着强悍的体魄,高超的精神力和天生对天地灵气超乎寻常的亲和力。这使得妖族在修炼术法和体术上有着天然的优势。

可这样的优势一般只能体现在与低等阶修士的斗争之间。因为低等阶修士争斗时,启动慢的术法加上抗揍的身体才能争取到一定的优势,而若是免对高等阶修士,术法可能还未启动,自己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所以尽管是妖族,在结丹之后也会修习一些基本的器术,可将剑道练得这般好,动作又如此敏捷的妖,姜瑾珩还是第一次见。若非她误入歧途,灵狐一族当真是能在她的带领下越走越远。

遇见这样绝佳天赋的人,姜瑾珩总是有些惜才的,只是路要是走错了,极好也会变成极恶。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剑过后,月华还留了后手。几缕飞针掩在尘土之下朝姜瑾珩飞了过来,一时之间她躲闪不及,只能用笛去挡,却还是中了一针。

软骨散……

察觉药力似乎很快发作,姜瑾珩很快用灵力想将针和药一起逼出去,又封住周身几个大穴,放置药力扩散。可她看着从烟尘中走来的月华,突然

想到什么,捡起遗落的几个细针又掷了回去。

这下好了,两个人都别想再打了。

姜瑾珩清楚她在针上涂软骨散的原因,若是涂毒,她已大乘前期,寻常的毒不仅伤不到她,可能甚至因为毒药无法进入肌理毫无效果。但若是这种软散筋骨的,可不分你有无锻骨伐筋,真可谓是药品界的一视同仁。

正因为月华这个操作,尘埃落定之后,两人都只能瘫倒在这片沙地上了。不过这也正合姜瑾珩愿,大概只有月华动不了了,两人才有可能有机会静下心来谈谈。

“不论你好不好奇,月晟她让我问你,为何要做这些事?”

到现在,姜瑾珩也不在乎替月晟传话了,她也明白月华一定清楚她话中的“这些事”是什么,只静静地等她解释。

只是姜瑾珩没有想到,月华不仅没有回答,还笑着嗤笑一声:“真傻。”

她突然来这一句,姜瑾珩也不知怎么接话,更是因为软骨散的作用基本完全动弹不得了。

两人之间就这样沉寂了好一会儿,姜瑾珩见她并不打算多说,才又补了几句。

“月晟还说你一直很优秀,对待族人也一向关心爱护。所以,尽管她已经知道了事实,还是无法相信你居然会是那场动乱、也是立下这诅咒大阵的背后推手之一。”

“最后,临到她魂体消散之前,她还让我告诉你:她不怪你,她会一直陪着你,即使是站在历史的痕迹里,做永远的罪人,她也一直会在你身边。”

“你若不信,拿出那符箓,一听便知。”

“如此,我也算是履行了在月晟面前立下的诺言。”

第47章 旧时的罪。(含副cp/月华月晟)

话毕,姜瑾珩并没有听到月华有什么一瞬间的反应。她当这人冷心冷肺,没人能说出让她动容的话。可过了一阵时间,却听到轻轻的让人难以注意到的呜咽声。

她哭了?

这个认知让姜瑾珩不由滞住了心神,可她无法探查月华状态如何,只能静静地等那呜咽声停止,才继续说道:

“于她而言,困在那里是永无止尽的折磨……”

说到这,姜瑾珩的声音却被一道厉声蓦然打断了。

“才不是!”

声音的主人似乎很激动,恨不得要将姜瑾珩生吞活剥了一般。

“要不是你,月晟现在还在那,她永远也不会离开。”

说完这些,月华眼眶中的泪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想到旧时的时光,唇上隐着淡淡的笑。

“她说过,能常常见到我,就是她能想到最开心的事。”

只是这抹笑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说话间,两人身上的药力也渐渐散去,姜瑾珩也终于感觉到胳膊能够动弹了。她艰难撑起身子,才发觉月华竟先她一步,抖着身子恶狠狠地盯着她。

这时候姜瑾珩才终于看到到她满脸的泪痕,而泪痕上沾上了不少先前翻滚起的泥沙,让它十分醒目。

“那是因为她一直相信你,相信你做的是对的事。”

这一句话将月华面上的怒气淹下去不少,似乎她也知道自己这些年对月晟的欺骗,原来凉薄之人也会心虚。

看到这,姜瑾珩趁热打铁道:“你真以为,就算她使尽全力,就能斗得过我吗?”

话落,姜瑾珩却很快听到了月华的回应。

“若她使尽全力,即便她斗不过你,我也认了。可我看到你为她施下了度魂阵法,便知如今她站在你那一边,是她背叛了我。”

闻言,姜瑾珩实在忍不住替月晟感到悲哀。

“你当她不肯为你付出么?不,就连我这个初识她的人都能够看出来,她将你放在首要的位置上。她不与我相斗,是觉得你做出这些事另有苦衷,更希望我能将你劝回来。在她心里,你一直是那个善良,关爱族人,她所仰慕的那个天才。”

这一段话似乎又将月华的泪逼了出来,只是她却笑着,又抬头望望天。

“我就说她是最傻的,苦衷?能有什么苦衷,我就是单纯的恨他们,恨整个狐族,恨他们的不自量力,恨他们的贪婪无度。”

说话间,月华最初一字一句说得极慢,像是说给姜瑾珩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坚定心中的信念。

只是姜瑾珩又从她的话中嗅到了往事的气息。

她这青丘一行,似乎时间都耗在听别人讲故事上了。只不过这月华的经历,她倒真有些好奇。

想到这,姜瑾珩又动了动手腕,能感觉到身体里的药力此时已经完全散去,她也很快从地上爬了起来。

能使出软骨散,姜瑾珩相信月华已经黔驴技穷了。而她现在并没有从月华身上看出半点的攻击意味,所以倒是走上前去好心拉了她一把,还指了指她衣衫上的尘土,示意她好好拍上一拍。

而月华此刻也已经认命,她知道自己斗不过姜瑾珩,更杀不了她,看着眼前面上满是探知欲的人,敛下眼睑,轻声答了一句:“你想问什么便问吧,之后是想一剑杀了我,还是将我扭送到族中,都随你便。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成这么多年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可姜瑾珩还是没那么放心。想了想,她还是从怀里拿出一枚锁灵丹来,虽不知道这丹药对妖族药效如何,可手中没有锁妖链,也就只能拿着这东西一用了。

“我不杀你,但还请你将这个吃下,我好带你到月霓面前。到时,我问什么也请你原原本本地回答,我相信不止我好奇,她一样想听到你的解释。”

出乎姜瑾珩的预料,她话音刚落,月华就接过她手中的丹丸,很快吞了下去,过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你就不怕这是一枚毒药?”

姜瑾珩略带着笑意地问了月华一句,却不想她只是捻了捻手指,平静地看了姜瑾珩一眼。

“你若想杀我,有千万种方法令我躲闪不及,何必用这小小一枚丹药?”

……

扭送月华回到月霓住处的时间并不长,一路上姜瑾珩还是防备着她,盯得很紧,那家伙倒是闲散得很,似乎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这种感觉,倒让姜瑾珩觉得她是一心想去赴死的。

月霓也没想到姜瑾珩能那么快回来,更没想到她会带着一个消失了许多年的月华回来。那时她正在和一众族人商讨加强边界的防御工事,可一见到来人,一瞬间满面皆是震惊。

“嫂嫂?这些年你去哪里了?”

自从那场动乱之后,月霓早以为她同长姐一起死在了战场,此刻见姜瑾珩将人带回来,第一时间竟不是喜,而是惊。

若她还活着,为什么这些年不回到族里,为什么如今又像是被人押回来的?

月霓自小久知道月华天资极高,在踪迹消失的时候实力就已经达到了六阶妖兽巅峰,且多次越级打败对手。若她还在族里,就算是仅仅用名头震慑,那啸月灵虎一族也不至于那样猖狂。

只是月华并没有回答月霓的疑问,只是笑着同她问了句好。

“阿霓,好久不见。”

此刻周围不止月霓一人,姜瑾珩知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便使了个眼色,示意两人进屋内。

这里离月霓的寝殿近,她很自然地将两人带去了那里,一路上,三人之间仅有沉默,直到到了屋内,门窗紧闭,才有人问出声。

“怎么,有什么事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谈的吗?”

这话的对象应该是姜瑾珩才是,可她却见月霓蹙着眉望向月华,似乎从这时起便表露出了对她的不满。

起初姜瑾珩还没弄明白为何月霓会对她生出这样的怨气,可没多久她又想通了。

以她方才和月华交手的情况,若是她在族内,这些年狐族一定不会过得如此艰难。可如果月霓知道,这一切都有月华掺和的手笔,她又会如何想呢?

只是月华似乎并没有因为月霓的态度升起什么情绪,依旧笑着,淡淡地说了一句:“都是做女君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毛躁。”

“若非你不在,这女君的名头又怎么会落在我的身上。”

讲到这,月霓面上似乎又带上了些悲伤,不过很快她就调节好了,吸了吸鼻子,又转头看向姜瑾珩,拱了拱手。

“仙尊为我狐族破解阵法阵眼一事,月霓还未当面感谢仙尊。”

闻言,姜瑾珩看看月华,见她似乎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稍稍盘算了一下,如何同月霓开这个口。

“无碍,其实这次我带着月华来,是因为……”

说到这,姜瑾珩的声音却被月华给打断了。

“阿霓,这位仙尊难道没同你说么?她方才破的那处阵眼的小阵法便是以月晟的魂体为主体实施的,她破了这个阵法,等于阿晟也就消失了。”

月华此话一出,月霓突然定住了身子,看看她,最后又像是想要确定什么一样将难以置信的目光投向了姜瑾珩。

“你见到阿姐了?”

就说这家伙怎么回来的路上一句话也不说,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想到这,姜瑾珩不禁看了月华一眼,才转过目光同月霓解释道:“她说的是对的,不过以我看来,月晟的魂体离体很多年了,尽管是你们灵狐一族也无法让她魂体归位。所以那时,我只好替她解了缠绕魂体的怨气和煞气,送她去轮回了。”

说完,姜瑾珩见月霓似乎掩面大哭起来。

“我早知她恐有不测,却没想到她魂体却被困了那样久的时间。”

她哭得实在伤心,姜瑾珩看了一眼月华,见她面上尽是讥诮,不免皱了皱眉,不知如何再去解释月晟所做的事。

月霓哭够了,抬袖擦了擦眼泪,红着鼻头又望着姜瑾珩:“让仙尊见笑了,仙尊能为长姐度魂,月霓在此谢过。但仙尊既见过长姐,长姐可有留下什么话?”

这留是留了,可话似乎都是同月华说的。姜瑾珩又看了一眼月华,此时月霓似乎也觉出不对的氛围,刚想问,就又听姜瑾珩说道:“我接下来说的,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说着,姜瑾珩便将阵法中经历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知了月霓,顺便还将月华的欺骗和她所做的事也一并说了出来。

闻言,月霓满脸震惊,似乎无法相信姜瑾珩说的,面上满是不解,拳头攥紧着就朝月华走去。

“月华,我知道你心里没有阿姐,可我也没想到你会害她,更没想到你心思如此歹毒。”

看起来,月霓接受月华身份的速度比起月晟来说要快上很多,可就在她问出那句话的同时,沉默了许久的月华却突然笑着说道:

“我没有害她,我是在帮她。她肉身已毁,若非我帮她,残魂哪里得已在那保全六十年的时间。”

她刚说完这句话,就结结实实挨了月霓一个巴掌。姜瑾珩见月霓这一下将人脸都打肿了,嘴角血都打出来了,心叹下手还挺狠的。

不过就如今这个情况,月霓没将月华直接杀了好像都算是仁慈了。

“你帮她?你帮她你将她的魂魄困在那六十年!你让她做那些危害我族深远的事情!月华啊月华,我真是看错了你,还以你为榜样,我现在竟不知,那场动乱是否有你的手笔,我灵狐一族是否真的坐实了外界所说背叛狐族的传言。”

月霓每说一句话拳头似乎就要握紧一分,每握紧一分都像是要重新招呼到月华的脸上。

可被打了的人面上却还带着那番讥诮。

“没错,你猜对了。青丘的地形图是我给那个阵法师的,他要布的那些小阵也是我帮着打下手的。”

“可以说,我才是那场动乱背后的推手。”

姜瑾珩原本以为月华坦白这样的话之后,月霓还会像刚才一样忍不住情绪又给她一巴掌,却没想到她竟然忍住了,甚至肩膀都松懈下来,面上除了愤怒,不解更甚。

“为什么?”

好问题,姜瑾珩也想知道个中的缘由。不论是从007的信息中,还是听月晟、月霓对月华的侧面描述,这家伙都不应该能走上这条路。

可她偏偏就是做了,不是被欺被瞒,而是心甘情愿做的。

“你们一个两个都问这样的问题,嘴上问我为什么,其实心里已经把我骂得狗血淋头,恨不得大卸八块了吧?”

说着,月华看向月霓的目光里讥诮中又带着些悲哀:“你若是知道你母君曾也是我这样的人,你有会有什么感受呢?”

先前月华承认自己犯的那些事事的时候月霓没有作出半点反应,可听到这句话,她忍不住上前一步攥住了月华的领口。

“休想将脏水泼到我母君身上!”

月霓很是激动,可下一瞬她就被月华挥到了地上。姜瑾珩这才意识到自己让月华吃的锁灵丹似乎失去了效用,连忙上前,却见月华只是理了理衣服。

“仙尊莫要担心,有您在我即使是恢复了法力也伤不到你二人,难道不是么?我只是不习惯有人攥着我的领口说话,才下意识将她推开,还请仙尊见谅。”

见月华一改行路时的沉默淡然,姜瑾珩这才发现自己似乎中了她的计。她似乎一早便打算同自己回到狐族,先前的种种,只不过是在测试自己是否真的会动手杀她。若自己当时真起了杀心,她怕也有其他的手段可以逃脱。

只是她费尽心思想要跟着自己过来,难道只为了和月霓讲一些话吗?

姜瑾珩不解,却见月华居高临下地看着被她挥至地上的月霓,一字一句地说道:“当时的我也不信,也抓着她问东问西,甚至一度还想欺骗自己,想着姬雪珺说的话都是假的,她只是想借此和我解除婚约。想着只要族长她没有亲口承认,我就不当那是真的。”

“可我拿着那些证据去问你的母君,她又是怎么跟我说的?”

说到这,月华眸中似乎又像是沁了血。

“她说:‘孩子,不要将上位者表面上做出的东西当成最终的结果,而要将得到的收益与付出的代价之间相较。值得,就是一件好事。’”

说到这,她似乎担心月霓听不懂她这一句话,又问道:“你还记得我出生前后九尾狐族和啸月灵虎族之间的那场大战吧?”

见月霓有些愣神地点头,月华才继续说道:“那场战争中,我失去双亲,又失去族亲。战争结束后,我就和九尾狐族那位定下亲。自小你母君便一直说,那是因为我天资绰约,更是因为这是我命定的机缘。可我知道,这其实是族群对我的补偿,补偿我在那场大战中,族亲再无一人。”

“可这又和你先前说的有什么关系!”

月霓似乎还念着她给母君泼脏水的事情,却又恨自己实力不足,无法将这种背叛族群的杂碎当即斩杀,只能从地上爬起来,忌惮地盯着她。

只是她没想到月华闻声笑了起来。

“有什么关系?关系可大了!”说着,月华看向月霓的目光也带上恨意:“最初我也觉得我是上天的宠儿,我也很喜欢族群为我选定的未婚妻。我将她视作我的榜样,就为了有一天能够追上她的脚步,堂堂正正地站在她身边。”

“可百年前,她找到我,说要同我解除婚约。初时我还以为她是被那人族蛊惑了心智,可听了她一番话,我才知道为什么。”

“原来她早就知道先前九尾狐族和啸月灵虎族的那场动乱是你母君一蹴而就的,目的就是为了抬升灵狐一族在狐族中的地位,而她那时答允下你母君的条件,也只是权宜之计,为了将事实查验清楚。”

“你骗人。”

说到这,月华的话突然被月霓打断了,可前者也只是嗤笑一声:“你不信便不信吧,你可以当作这是我这个失败者的假辞,但即便你不信,我也是要说的。”

说着,月华看了一眼一侧若有所思的姜瑾珩,立马笑得更欢了:“看吧阿霓,这才是听故事的样子。”

眼见两道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姜瑾珩实在不得不叹一句月华真可谓是个拱火天才,只无奈地干咳一声,又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判断这件事的准确性的任务姜瑾珩还是交给了007,据它说它最近添加了一个“测谎仪”的功能,能够监测到被监测人说话时的情绪波动,来判断被监测人是否说谎。

虽然姜瑾珩对007每次添加的功能都没有什么自信心,且她也不在乎月华是否在某些方面说了谎,或者说添油加醋,但它都主动提了,还是让它用吧。

只是在姜瑾珩看来,做了那些事,她就已经不可能和自己是一路人了。但想来,这些人应该还是想要一个稍微合理一点的解释的吧。

想到这,姜瑾珩不由看向月霓,又想起已经消失了的月晟。若月华的解释带给她们的是更大一个难以接受的事实,她们又会是什么感受呢?

【这个坏女人,我一定要查清楚她到底说没说真话!】

闻听007的声音,又看着识海中气鼓鼓的毛球,姜瑾珩难免被逗笑了。

这时,她又听月华继续说:“那时,姬雪珺非要同我解除婚约,可我不信她说的,拿着她所谓的证据去找你母君,找我们伟大的族长大人,她就同我说了之前那一番话。”

“我族亲一百余口,于她而言,不过付出的小小代价,而成果,却是难以估量的。经此一役,灵狐一族成功位居九尾狐族之下,成为我狐族威望、权力、封地第二的部族。你母君更是经此一役成为狐族大祭司,所有想要的东西她都得到了。”

说到这,月华似乎转念想了想,语气微嘲:“更讽刺的是,你母君说这是当时召开全族会议大家共同做的决定,而我也是决定的受益人,不应该站在她的对立面。”

“多可笑啊,我自小没了族亲,是你母君将我养大,可那时我才觉得她是那么陌生。”

月华的话此刻连串了起来,可月霓还是不信,眼神坚定地望向她:“证据呢,你所谓的证据,在哪?”

知道她不会相信,月华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烧了,就一把火,她做的那些事的证据,唰得一下就没了。”

“那时我实力不足,如果和她斗起来相当于以卵击石,所以只能继续对她唯命是从。她烧了证据之后不久再次召见我,那时我已经同姬雪珺解除了婚约,她介绍你长姐与我做妻子,将族长的位置传给我,说这便是对我的补偿。”

“呵。”听到这,月霓不由得冷笑一声:“我全程听你在这里胡编乱造,却拿不出半点证据。就算你说的话的确属实,你又怎么解释你的所作所为?”

“解释?”闻言,月华好似听到了笑话一般:“我要同你解释什么?我只不过想告诉你一些事实而已,并不想为我做的事申辩。”

“我月华敢做敢为,我就是恨灵狐一族,就是恨你母君,恨吃着我族亲的血长大的族人。正因如此,我才计划了那场动乱,我才让那大阵维持到了现在。我就是想让你们知道,即使拿到了至上的权利,你们也只是作为他族的附庸存在!”

“即便如此,你就也要变成这样的人吗?你再恨灵狐一族,难道在六十年前那场动乱里,你就没有伤害到其余族群的无辜之徒吗?你要知道,九尾狐族一脉被那阵法师赶尽杀绝,而其余的族群,也都大多不能幸免,这就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说话间,月霓目带悲怆,她和月华,与长姐年岁相差不大,三人更是不分亲疏,一同修炼,一并长大。

可知道那件事是她做的之后,月霓突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了解她,总觉得自己在对着一个陌生人。

可月华听了月霓这段话,不悟反笑:“你当真以为九尾狐族一脉死绝了吗?你当真以为你看到的尸海如堆,血雾漫天,是真的吗?”

闻言,月霓怔住了,看向月华的目光也不可置信极了。

她知道月华的幻术水平极高,能将人困于无形,却也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可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难不成那些族人都没死?

两人争吵间,姜瑾珩觉得自己这个外人倒显得有些多余。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出一句疑问,却又好奇月华方才所说的那事的真实性,忍不住问007。

“查出来了么?”

007正盯着那一团数据,找不出月华情绪的半点错漏,姜瑾珩蓦然问它一句,它也只好老实回答。

【她每每说话这些数据的波动都是正常的,我猜应该没说谎。除非她心理十分强大,即使是说谎,也能做到面不改色,波澜不惊。】

能谋划做出这一系列事情的人再如何心理防线都不会有多弱,所以,007这测谎仪想来并不能作为切实的依据。

想到这,姜瑾珩沉思片刻,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小柒,你还记不记得月霓说过,她只一下没注意,姬雪珺的灵体就消失了?”

“我这里有她的魂瓶,你能通过魂瓶里的气息,定位到她的肉身所在吗?”

第48章 双月的故事。(含副cp/月华月晟)

姜瑾珩的想法大胆,却也是她现在唯一能抓到的线索。她先前听月霓所说,还当姬雪珺的灵体已经被毁了,所以才没让007插手,可如今听月华的话,倒是有另一种可能。

被问到这个问题,007还是觉得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都过去几十年了,姬雪珺魂体分离,谁也不知道会是哪个将她的灵体带走了,更不知道那个带走她灵体的家伙对她又做了什么。但见到月华和月霓之间胶着的状态,007还是第一时间取了魂瓶里一缕气息进行分析,结果却让它惊掉了下巴。

【宿……宿主!有情况。】

没多久的功夫,姜瑾珩手中就多了一份类似先前在秘境中用到过的羊皮卷,而这次羊皮卷上也画着一个大大的标志。

“这就是你查询到的姬雪珺灵体当下所在的位置吗?”

【是的宿主,位置显示,她如今在九尾狐族一族的属地中心。】

“那里我昨日不是去过么?”

说到这,姜瑾珩想起昨日路过的荒凉地,当时她听007介绍那一片是原先九尾狐族的属地,而因为那场动乱,九尾狐族一族惨遭灭族,才渐渐荒凉成那个样子。

难不成自己那时便中了这月华的幻术?

姜瑾珩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家伙实力不容小觑,盯着她的时间也稍久一些。

那两人都没注意她这里的动作,月霓面带悲恸和怔然,而月华则完完全全平静下来,一张脸看不出任何神色。

过了一阵时间,只见月华朝着月霓又走近两步,手中原和姜瑾珩斗法的那柄剑也突然出现。

姜瑾珩当她还是忘不了她所说的“恨”,以为她准备伤害月霓,警惕心瞬间升了起来,可下一瞬,便见她将剑转了个向,剑把交到月霓手前。

“我知道你恨我,所以我给你个机会。来吧,一剑杀了我,这样你心里也能痛快些,我们之间的恩怨也算是了结一些。”

月华好似最初就打算这样做,说话时不徐不疾,就连递剑的时候都泰然自若。

姜瑾珩眼见着月霓一脸茫然地愣在原地,下意识去接过月华手中的剑,沉思片刻,还是出声打断了她的动作。

“你就不想看看月媚么?”

此话一出,不禁月霓反应过来,愣愣地转过脑袋,就连月华的动作和身形都顿住了。

“月华,我估算你离开族群的时候她也才出生不久,你就不想见见她现在长什么样子吗?”

姜瑾珩这个问题似乎一时之间的确难住了月华,也成功让她愣了神,可没过多久,便听她笑着缓缓说道:

“不必了,我觉得如果能一直让她相信灵狐一族的族长月华已经死在了那场动乱里,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

话到这,月霓的声音倒像月华之前一般,带着些讽刺的感觉:“怎么,干出这些事,还想最后能博一个好名声?”

“这就要看女君大人您的决定了。”

两人之间再次针锋相对起来,但姜瑾珩心里已经将很多事想了一遍。月华想引月霓杀她,可能非但不是想要解决她们之间的恩怨,反而是想将恩怨继续流转下去。

如果月华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月霓的手上,事后被人发现,总要流言四起。

如今灵狐一族的名声已经难听得不能再难听了,这个时候再传出以前的消息,还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能站在月霓这边。

如果那时,被月华幻术困住的幸存的那些族人如果一一出现,可就坐实了月霓的叛徒名号,也坐实了月华救世主的身份。

到那时,月媚会怎么想呢。

是相信一手将她养大的姑母,还是相信自己的生身母亲。

这个问题就像是月华曾经面临过的一般。

正因如此,姜瑾珩才会在她面前提起月媚,可这家伙冷心冷肺,似乎毫不在意一般。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个时候,月霓将月媚手上那柄剑抢了过来,也正遂她的愿架到她脖子上。

见状,月华闭上了眼似乎就等着她下手,姜瑾珩也暗叫不好,想要出声阻止,可下一瞬,月霓竟将手上的剑丢到了地上,更没有让人得见血溅当场。

“你以为我会杀你是吗?”说完,月霓冷笑一声:“私心来说,我刚才是很想将那一剑刺下去,但我和你不一样。你睚眦必报,做什么事都不顾虑关心你,爱护你的人,看似性情,实则冷漠至极。杀了你,我可能的确能解一时之快,可我有我的子民,我需得给他们个交代,需让你把所有你做过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同他们说清。”

说到这,月霓顿了顿:“况且,你既说那些九尾狐族的狐人没有死,那你又将他们安置去了何处,可还安全妥当?”

“在没交代完全这些事之前,我是不会轻易让你死的,也不会让你死的这么便宜。”

一剑封喉,又能遭遇怎样的苦楚?像月华这样的行径,就算是经历她狐族整49道刑罚,再剥皮断筋,最后上绞刑台都不为过。

如今,她眼见这里有一位敌不过的存在,便想要激自己杀了她,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闻言,月华又是一笑:“那你有没有想过,只要我一死,幻境自然得破,那些族人就会被放出来了呢?”

月霓没想到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月华当真是创造了一个幻境,将那些族人困住,对她灵狐一族一骗就是60年。

只是这时她早就冷静下来,再不会拿剑去抵着月华的脖子,更没了想杀她的心思。

“既如此,我便要将你先关押下来,之后再以族规责处。”

只是月霓没想到自己这样说,月华却一点也不恼,更没有被看破心思之后的恐慌。

“阿霓,我只给你一次这样的机会。既然你不肯珍惜,那就好好等着看看,看那些老家伙知道消息之后,是愿意站在你这边,还是将你当做弃子。”

她二人说话间,姜瑾珩插不进一点。不过她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知道姬雪珺地处的消息给隐了下来。

这样一是因为不好解释她为什么会知道,二是想看看这月华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关于她的目的姜瑾珩已经猜上了好几遍,虽然也不能说是完全不对,但总有些不尽不全的地方。先将事情弄清楚,再伺机而动,应该才是当下的上上策。

只是也许永远计划赶不上变化,她正这般思量着,很快,屋门却被推开了。

屋内三人见到来人都很是惊讶,就这一向淡然的月华,都因此怔了神。

尽管月华相信在这青丘境内没有一名狐人能够伤得到她,但出于谨慎,不愿自己还活着的消息被发现,这60年来,她一次也没有回来过,更没参与进这孩子后来所有的成长。

原来一晃神的功夫,当年的小豆丁就已经长这么大了。

只是不知她在外面听了有多久,方才自己竟然没有发现。

姜瑾珩也是这般想的,所以在月媚进来之时,面上才会露出讶异的表情。按理来说,常年的习惯让她警戒周围所有的气息,一旦多了一道气息,她肯定是第一时间能够注意到的,可这次却不知道是因为太专注了还是怎么。

陡然间获得三道目光的专注,月媚面色倒没表现出异常,只是不如姜瑾珩先前见她时感到的那般活泼,喊了一声“姑母”后,便看向了月华。

月霓此刻见到月媚,心里慌乱居多。她不清楚方才月媚在屋外听到多少,是否已经知道一向引以为荣的英杰母亲,陡然间变成了族群的叛徒,更不知道她想法如何。

所以此时,她也只好小心翼翼的问:“媚儿,你怎么来了?”

对于月霓的问询,月媚不掖不藏:“方才我完成今日的巡逻后,听一些长老似乎聚在在那里议论什么,我便也跟上前去听了听。”

说话间,月媚目光一直看向月华:“他们议论说,前任族长居然回来了,还被姑母叫过去密谈,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大事,所以我就找来了这里。”

“来的路上我很高兴,这对我来说,可能算是天大的惊喜,可到了这,听到你们的谈话,我才知道没有喜,只有惊。”

闻言,月霓心一揪。月媚虽然是长姐与月华的孩子,可出生没几月便开始由她看护。月霓教她处事,教她修行,耗尽心力,早就将她当成自己的孩子。

而月媚这样说,怕是将她们先前的对话通通听进去了。这一场对话,几乎能将她心中的信仰摧毁殆尽,月霓实在不忍,却又不知能做些什么,只能顿在原地。

按照月华的性子,闻听月媚这一番话,此刻定会平静地接上一句笑,又装作不知问她为何惊。可对上那孩子像极了月晟的那张脸,她就有些说不出口了。

她报复了很多族人,也因为不忍心,从一些看不上的家伙手里救下过很多,可唯一让她升起愧疚感的,还是月晟。

生月媚之前,月华很多次装作很爱月晟的模样,揽下生育责任也是这个缘故。为了骗取她母君的信任,月华扯着笑接受了她很多句爱,极力扮演好一个好妻子,好族长的角色。所以那家伙,可能到死都还对自己这个烂人有所憧憬。

有时候月华觉得月晟很傻,有时候又会迷失在她的热忱中。

她们曾经有过一阵很快乐的时光,月华那时甚至都有想过放下。

可谁知道,之后发生那样的事呢。

那是动乱发生前三月,月华才生产完,便参加了一次族内上位者之间的密谈。

参加密谈的有月晟的母君月离,一些一向主持者族内大小事宜的长老们,另外还有些他族的人。

月华才踏入那个氛围便觉得很不对劲,但许是月离认为她早没了二心,一点也不打算瞒她,交由她一封字迹洋洋洒洒的书信,上面的内容令人作呕。

其实那书信便是啸月灵虎一族的使者带来的,且就在这密谈的殿中,也有那使者的存在。

信的前段不过是重复了一下多年前的那场大战,谈及若非有两族联手,今日的灵狐一族绝对不会有这样的高度。

可中段,便谈及了才发生不久的大战。尾段便是要求灵狐一族一如多年前一般,相助他们啸月灵虎一族。

当然,这忙也不是白帮的,那时狐族抗战的主力依旧是九尾狐族,只可惜九尾狐族的女君姬雪珺在几年前因一人族离族而出,而今女君之位空缺,九尾狐族族长之位也一样空悬。

正因如此,啸月灵虎一族才保证,战争结束之后,等灭尽九尾狐族一脉,他们便扶灵狐一脉为狐族掌权一脉,而作为现任族长的月华,自然而然便继承这青丘女君的身份。

月华赶到的时候,在场的长老们已经商量得差不多了。等她读完这封信,那些长老似乎也将结果定了下来。

密谈的大多数接受啸月灵虎一族的提议,就算是有小部分不应的,也基本淹没在了大部分的选择中。

这一是因为狐族没了女君的存在,本就弱势一头。二是他们灵狐一族一直屈居人下,月华同姬雪珺的婚约也早就解除,联姻一事既然走不通,那么一些有野心的家伙便想着取而代之了。三是若这次不应允,难保啸月灵虎一族事后算账,将四百余年前的事情抖落出来,到时灵狐一族更难以在青丘立足。

那些人商讨时一点也没有考虑作为族长的月华愿意与否,毕竟在他们看来,月华才是这场“交易”最大的受益人,只要历经完这场战争,她就是青丘新一任的女君,而非她灵狐一族小小的一名族长而已。

所以,这荒唐的决定就在这荒唐的氛围中荒唐地敲定了。而月华看着那些长老们侃侃而谈,很轻易就去猜,四百多年前他们是不是也像今天一样坐在这里,随意地畅谈她族亲的死能够给灵狐一族带来怎样的裨益。

月华并没有当场反驳他们。她知道自己反驳无用,虽然有着这族长的身份,可方才坐席间,那些家伙做出决定时候看向的依旧是主位的月离。

于是乎,在这些家伙敲定那荒唐的决议时,月华脑中也渐渐规划出一套将计就计的计划出来。

既然他们要帮着外族,一而再再而三干出这些勾当,那她就好好为他们排一班戏,让他们好好看看,没有实力的情况下,就算拿到了掌权人的身份,又会是怎样的下场。

一个因贪婪背弃青丘的种族,又会受到啸月灵虎一族怎样的优待。

而月华计划的第一部分,就是顺着啸月灵虎一族的吩咐来。

他们要求灵狐一族暂且按兵不动,先等战场打几场小战探一探双方的实力,最后提出讲和的说法。

这时候,啸月灵虎族和灵狐族两族再里应外合,鼓动狐族整体同意“讲和”的策略。

等到所谓的“讲和”之人进入领地之后,将九尾狐族族人尽数处去,再除了旁的狐族里的佼佼之辈,便扶灵狐一族坐上青丘掌权族的宝座。

那边的协助密信一封封传过来,月华看过之后,便有了自己的打算。

她会顺着啸月灵虎族做完前面的一二两步,可在第三步进到半中的时候,月华就要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了。

以月华个人之力,并不能对强大的啸月灵虎族做些什么。

所以,她只能让灵狐一族自食恶果,让那些在高位的掌权者看看,以背叛自己的族群求得的究竟是荣华,还是荣宠。

月华打算先一步在九尾狐族的属地设下幻阵,待到那所谓讲和的人前来,再给其余族群的兵士秘密分发指令,引他们进幻阵,之后启动阵法,将他们困在其中。

做完这些之后,再在幻阵之外,用整堆的狐狸毛发幻化成方才那些兵士的样子,骗过进入青丘的“讲和”之人。

她幻术绝佳,更是因为前些年和姬雪珺喜欢的那个姓符的人族多交了几次手,偷摸着学了不少东西。

其中便有那家伙布阵的玄妙在。在月华看来,阵法和幻术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所以她学的很快,逐渐会布下一些小阵法,最后还会将幻术融入进阵法中去,施展范围极大且不易被人察觉的幻阵。

月华和符宴卿算是不打不相识,就连最后姬雪珺打算为了符宴卿脱离狐族,月华也去送别过她们。

正是因此,月华心里有五成的信心能够做成这件事,可她万万没想到,姬雪珺会回来,也没能想到啸月灵虎一族不知从哪里请来一位人族的阵法师,之后她又受到密信,说是他们就打算派这位“阵法师”前来讲和。

以月华的经验来看,那位人族阵法师实力不容小觑,若是被他发现自己所布下的幻阵,狐族是逃不过这次的灭顶之灾的。

那时她心里纠结,不想自己的准备付诸东流,又不想姬雪珺败在他手中,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总算是到了“讲和”前一天的晚上。

那天,姬雪珺单独约她出去,说了很多,总像是在交代什么事情,可说到最后,却莫名多添了两句旁的。

“我知道你似乎同啸月灵虎一族那边有联系,可我信你不会重蹈几百年前那场覆辙,对吗?”

对此,月华没有给出她答案,毕竟不管站在哪个角度看,她做的事成功与否,似乎都背弃了族群,只不过是背叛灵狐族或是背叛狐族全族的两种说法罢了。

第二天日间,月华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她瞒着所有人,一切都很顺利,那阵法师似乎也没看出有什么异常,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他或许压根就没有考虑过自己会阵法的事情,也没有考虑过自己是假意相帮,所以松懈了心防。

月华实施计划时,根本没想过将姬雪珺一同引过去。毕竟她实力早就达到那基本无人可敌的八阶,若是发现自己做的一切还不知要生出什么乱子,而保住自身对她而言也是轻而易举。

只不过月华没预料到姬雪珺居然被那名阵法师锁住了灵府,失去法力。她百般去想,最后得出那人用的应该是以血亲之精血为引的锁灵术。

可姬雪珺的双亲早已死去千年,更没有什么姊妹兄弟,这血亲之精血从何而来?

只一瞬的功夫,月华就想到了一层可能,更是想到先前啸月灵虎一族传来的他们绑走符宴卿的消息。

不能施展灵力的姬雪珺自然不是那阵法师的对手,月华赶回来时,正巧在远处看着她被那阵法师一剑刺穿了心脉,血溅落了满地。

那时月华发现自己心似乎真的是冷的。交往还算是深厚的好友就这样死在她面前,她心里却没有半点的波动,不悲不喜,就像是看陌生人一样。

只是之后她看那阵法师又去屠杀其余她用幻术变出来的狐族兵士,并没有心力顾及这边,还是打算为好友做最后一件事。

她将姬雪珺的灵体收了走,打算一并带到幻阵中去。只是月华没想到,她这一走,竟惹得月晟出来寻她。

按照啸月灵虎族的吩咐,灵狐一族这边也给族人下了命令。由于灵狐本就不是善战的种族,战时闭门不出也算是常事,所以收到这样指令的大家也不觉得奇怪。

但月晟担心她,竟也不顾自己的安危了。

如果她不出门,是不会死在那阵法师手中的,灵体也不会被毁了,流尽浑身的血去铸就他要布下的那一场大阵。

而月华正是送完姬雪珺回来的路上撞见的这一幕。

她原以为自己根本不在乎月晟,可见到这一幕,眼眶却不由得盈满了泪,泪珠划过脸颊之时她才痴痴地感受到。

那阵法师也注意到了他,见到她的失态,也只是简单解释了一句:“大阵也需要你灵狐一脉的王族精血来祭阵,谁叫她自己撞上来的,你不会在意的吧,族长大人?”

他说话间,那副躺在祭祀血阵中的灵体已经渐渐化作灵光,即使月华攥住他的领口打了他一顿,也只是看他轻易将人隔绝开,随后随意地擦了一下唇边溢出的血,冷冷说道:“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我还有旁的事情要忙,如果要告别,请便。”

灵体被毁,精血流尽,魂体四散。

月华想了很久,心里对灵狐一族的恨意却只增不减。

她在这里驻停了有一个时辰的时间,直到看见天边亮起八道光柱,眼前也亮起一道,才弄明白那阵法师要布下的阵法是何。

原来是能影响整个青丘修炼速度的诅咒之阵,也怪不得要用上那么多族群的王族精血。

月华可悲那些老家伙还想着九尾狐族覆灭之后,灵狐族可以后来居上。他们若是知道啸月灵虎一族早有防备,设下这样一个大阵压着全族的人,以至之后任人鱼肉,还会这样选择吗?

天空中异样的光亮了好久,直到结束,月华才做出另一个决定。

她找来招魂幡,招来月晟的残魂,又点燃魂台为她聚魂,历经三年,最终却没有将她的灵魂引到魂瓶中。

月华不会重塑灵体的本事,也不打算这样做。

她将月晟的魂安置在自己新设立的阵法中,这样,两人能常常见面,也不会干扰到自己的计划。而月晟也在她的引导下,渐渐成为她的帮衬。

可如今,见到月媚这张酷似月晟的脸,月华才突然回忆起脑海中月晟原本的样子。

第49章 她想走的道路,必定是要流血的。

“你真的很像她。”

久久,月华才终于笑着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只是很快,她又转过身来,很认真地问向月霓:“阿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真的不直接杀了我吗?”

如今在场四人,和方才的三人境况已经完全不同。月霓不知道月媚心里在想些什么,一心系在她身上,蓦然间又被问上一句,很是恼火,可她还未回复,却听月媚抢先一步答道:

“方才你们的话,我全都听到了。现在族人还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你激姑母杀你,是为了保留自己的好名声,将脏水永永远远泼到她身上去吗?”

闻言,姜瑾珩倒诧异地看向了月媚。其实一顺溜听下来,姜瑾珩也是这样考虑的。只是她没想到月媚能选择得这么迅速,毅然决然地站在了月霓这边。

这话若是换作旁的人说,月华大概会刺上两句。可说话的是月媚,她只是静静端详了一下这个她早早抛下的孩子,随后就将目光投诸到月霓身上,似乎正等着她决断。

月霓还是一如方才的样子,更加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在族内判罚下来之前,我只会将你关进妖牢,不会因自身故,动你半分。”

她都如此说了,月华也不再强求,只将手抬起来:“既如此,为了让你们安心,也为了尊重我,就给我上一个锁妖链吧,我保证不会反抗。当然,如果你是想将我的罪行昭告全族,就这样锁着我大大方方地去妖牢也是可以的,我完全不在乎,甚至于你动静闹得越大我越高兴。”

见月华似乎并不在乎自己在外的名声,又听她最后很是莫名的那句话,姜瑾珩眉心微微蹙起。

难不成自己的猜测又错了,或者说她还有后手?

姜瑾珩这般想着,月媚倒毫不含糊地用锁妖链将月华给捆上了,似乎一点也未曾考虑过她的身份,更是主动请缨,要求让她领月华去妖牢,主管羁押。

一般来说,处置像是月华这种重罪的族人,原则都是避亲就疏,更遑论月媚与她的母女身份。但月霓了解她,也信她,只应了一声便放她去了。

月霓同意的一瞬间,姜瑾珩就见月媚扯着锁妖链的另一端将月华拽走了,等她渐渐远去,才侧目看向月霓。

“这么放心?”

“自然。媚儿是我带大的,我了解她的心性。”

闻言,姜瑾珩也不再多说。她私心里想去那九尾狐族的属地再看上两眼,也好早日寻到姬雪珺灵体,便同月霓告别,打算即刻动身前去。

临走前,她听月霓提到准备马上召集各长老,目的就是定下月华的罪。

不知为何,听过月华讲述的那些事之后,姜瑾珩总觉得灵狐一族的高位者,也就是这些所谓的长老似乎有点问题。

具体什么问题姜瑾珩又说不上来,只是见方才月华那个样子,似乎她出了这个房门,再想杀她就不可能了一样。

所以,思量一会儿之后,姜瑾珩想了想,还是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个小玉哨,交给月霓。

“虽然可能是我多心,但是,若有不测,还请你吹响这个。哨声若响起,我这边就会收到消息,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便会赶着回来。”

……

月媚的的确确是按着月华说的那样拽着被锁链锁住的她,当着过往一众族人的面,一点也不顾忌般慢慢走去妖牢的。

一路上看戏的狐人十分多,有不认识月华的小辈,也有认识月华,辨出她身份的年岁稍长的族人。

只是不管认不认识,你一言我一嘴,总能讨论得热火朝天,路上走着的那两人却似乎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身上锁着厚重的锁链,灵力也被封存,这样一步步走在路上,体力很是耗费。

只是月华虽有些累,月媚却精神得很,拉着她,死活要将这些路走到底。

一味的走太过无聊,且除了这孩子出生那几个月,月华是当真一点也不了解她。如今长途奔波,不许她停下,她便想说说话打发打发时间。

“你一会儿打算将我关去哪一层?”

青丘的妖牢共有十层,用来关押犯下不同程度罪责的族人,每一层犯人每日受的刑罚也不一。越往上,关押的犯人犯下的罪责越大,每日受的刑罚也就更重。

月华这话刚问出口,月媚就陡然间停住了脚步,定了好一会儿。就连月华都不懂她为何突然停下,刚想问,就听她斩钉截铁地答了一句:“当然是第十层。”

被关进妖牢第十层,每日受雷火鞭鞭笞百下,又要浸到盐水尺中,呆满六个时辰。没有灵力护体,用不上几天的功夫,大部分人就得废死在那个地方。

所以不论是犯事没犯事的,一听到这第十层妖牢,总都会犯怵,可月华听了,却没露出半点惧意。

“第十层啊,也不知道能呆够几天。”

月华自顾自地说着,可月媚却应了一句:“你最好祈祷能在那里熬下去,别等不到长老们定下罪责和处刑时间,就死在那里。”

她说得坚定,可话语到后头却抖了起来,月华仔细一看,见她两眼红红,眼眶里蓄满了泪。也不知道方才闷着头往前走的时候,她情绪憋了多久。

见状,月华是真的怔住了,也难得再次升起愧意。

看着这孩子,月华脑海中总是能浮现出月晟的影子。

若说这辈子她对不起谁,第一个是月晟,第二个就是月媚。

只是她想走的道路,必定是要流血的。

血流出来,不止她自己痛得麻木,关心她的人也会遭受同样的痛苦。

这孩子生下不久月华就没有亲自教养过,月华也不知道月霓同她说过自己什么事迹,但从她态度看来,当下应该算是崩溃失望的吧。

这也是月华不想见月媚的原因之一,她亏欠月媚,若两人不得相见,也许这孩子也不会那么伤心,那么失落。

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想到这儿,月华只得淡淡地笑着说了一句:“那我也只能看运气了。”

她知道不久后月霓就会召集那些长老们,商讨自己的罪责,给自己定罪,最后准备处刑。

可她也知道自己死不了,那些长老们非但不会定她的罪责,反而会将这些年被利用得彻底的月霓抛在一边,拥护自己重新上位。

现在她要做的无非是等罢了,等着对这个族群依旧有感情的人清醒,等着放那些被困在幻阵中的人出来。

就这样,月华被月媚老老实实地带去了妖牢,关进了最上一层的无间牢狱中,听着那小孩恶狠狠地同狱卒交代要“好好照顾”自己,目送她离开。

其实月华对这一层无间牢狱并不陌生,原先当族长时,她也送过不少人进来这里,只不过被当成犯人关押在这,还是头一回的新鲜。

负责看管月华的狱卒年轻,并不认识月华,只知道能关进这第十层无间牢狱的人都是罪大恶极,又听了月媚的吩咐,将人带去了刑罚台。

他带人期间,月华并没有半点反抗。即使是承受那雷火鞭的鞭刑,其实也在月华的意料之中,再说她现在浑身灵力被锁,就算有心反抗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只是月华没有想到,她前脚刚跟着那狱卒上了刑罚台,后脚就进来一个人,同他侧耳说了好些话。

处刑的动作停了下来,等那人同狱卒说完话,狱卒便怪异地看了一眼月华,却还是听吩咐将她从刑罚台上放了下来。

那些老家伙的动作比自己想的要快。

思考间,月华又被带了回去,关在那个冰冷阴暗的牢房中。

既不处刑,也未将她放出去,证明会谈还没有结束,或者说可能还没有开始。脑中想着这些,月华无聊地去数十指上指甲盖下的月牙。

一个,两个……

多少年都过去了,她十指中还是只有两指有那所谓的“月牙白”,按照人族的规矩,她这样的身子骨都不怎么好。

曾经月晟也总是这么说,她记得月晟十指似乎都有月牙,还总打趣着说等老了,一定是她来照顾自己。

月晟喜欢人族的一些习俗、说法,更支持她学阵法、剑术,若非条件受限,也是要支持她学炼丹铸器的。

只是那时月华还会反驳,说她们是修士,又是妖族,动辄上万年的寿命,可能压根等不到老的那一天,就会因为什么意外先走了。

结果她还真是一语成谶,月晟在在大好的年华便逝去,而自己也即将去到黄泉,去陪着她。也不知下到那碧落黄泉,见过了满殿阎罗,在经历一番轮回,下辈子还能不能遇见。

这个词对月华来说是很陌生的存在,失去月晟之前,她从来没有这样考虑过,可现在想法却在心头久久萦绕不散。

只是不知道自己晚赴的这些时间,月晟她会不会等自己呢?

想着想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前一根筋绷着绷太紧了,月华竟在这怎样也谈不上舒服的牢狱中沉沉睡了过去。

等月华再有意识,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暗沉阴潮的妖牢中不知为何突然光亮起来,更是打在了她的脸上,迫使她转醒。

光线打在她的脸上,月华很快视线清明,从小床上爬起来,才发觉这第十层无间牢狱这大门已经被人推开,乌泱泱的进来一群狐人。

月华仔细看了看,这群狐人中为首的正是在曾经那场*密谈里最支持啸月灵虎族提议的那位,也是她灵狐一族担任了八百余年来大长老职位的月荣。

此刻他领着身后一群人,同关押月华的狱卒说了些什么,便见那狱卒便施了一个术法,放了一块符印悬在半空中,很快将封锁牢房的封印解开了。

两人真正隔空对上眼的一瞬间,月华便听眼前的月荣恭敬且笑着朝她道了一句:

“族长大人,欢迎回家。”

月华很快被人从妖牢里接了出来,甚至还有时间沐浴更衣,待到一切准备完成之后,才被带去了族内的议事厅。

一推开门,月华就见议事厅内坐满了人。有她眼熟的那些老家伙,还有一些不怎么熟悉的生面孔。但总的来说,还是眼熟的比较多。

只是她蓦然出现在这里,似乎打扰到了这些人的交谈,原本进到厅内前在外能隐约闻见的叽喳吵闹声如今竟闻听不到一点半点了。

见状,月华不禁浅笑着说了一句:

“看来有些人不欢迎我啊。”

被围坐在主位的月霓见到来人,一瞬便站起了身,又凝望看向带着月华来的月荣,目光中尽是难以置信。

只不过这样的失态只是瞬间,众目睽睽之下,月霓觉得月荣即使心里向着月华,也断然不会做出格的事,先言一句:

“大长老不是说身子不适不来参加此次会谈么?怎么,还有空去妖牢将犯人带到我议事厅来?”

被月霓叫到的月荣却像是听不懂月霓话中的意思一眼,只是带着月华往他平日里主座之下的位置去了,还恭恭敬敬地为她拉开椅座坐下,站队很是显然。

“月霓大人,旁的我不多说,如今族长大人已经回到我族,在讨论这些不要紧的事情之前,是否需要先讨论一下您这位代族长的让位之事呢?”

“怎么会是不要紧的事情,前族长月华,背族叛族,招致我狐族如今境地,是我全族的罪人……”

说话时,月霓本义愤填膺,可渐渐她看到议事厅里越来越多的长老将目光纷纷都投向了无聊端坐着的月华,声势忽然就弱了下来。

她似乎也突然明白了为何方才讨论这样简单清晰一个问题的时候,总有人含糊其辞,模糊语句,直拖了几个时辰,都定不下月华一套完整的罪责。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只是这个认知却让月霓唇色一瞬变得惨白。

若他们都偏向月华,难不成是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件事?

这让月霓不禁开始动摇心里的想法,开始怀疑先前月华说的那些是真的。

这时,无聊了很久的月华终于抬起了头:“阿霓,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月华的话说出,在场只有月霓能懂,可正因为她懂,她才惊惧。

思考间,她便听到月荣开口:“月霓大人,关于您的控诉,其实我能够理解。只是当年那场动乱,其实在座不少人都有过参与,其结果的确有些不尽如人意,所以在事成之后,我才令他们三缄其口,没有令您知情。但通过那场动乱,灵狐一族也的的确确拿到了青丘至高无上的话语权,也算是达到了我们的部分期望,不是么?”

月荣的话像是给月霓心中的信仰宣判了死刑,她满面的茫然,看看月华,又看看月荣,最后似乎有些崩溃地喊出口:“达成了我们的部分期望?因为战争失败,我们被迫同啸月灵虎族签订协定,每年送一些才成年的孩子去仇人的领地,供他们侮辱亵玩,全族上下,没有不恨不怨。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拿到青丘至高无上的话语权,又有什么用!”

闻言,月荣却带着不赞同的目光瞥了她一眼,旋即说道:“这只是一点点可以完全忽略的小代价罢了。经历那场战争,我们的族人可以享受到青丘更大部分的资源,更多的属地,数以千计的灵石矿脉,不用屈居人下,不用再看人脸色。每年只要付出那样小小的一点代价,就能换来这么多,难道不值得吗?”

“再者说,狐族少了像是九尾狐族那般善战的种族,我们灵狐一族也避免参加未来的大小战争。我灵狐族不善战,能这样过着安居乐业的日子,已经是幸福至极。代族长大人,您可不能只看到失,看不到得啊。”

这话他说的算是毫不羞耻,义正言辞,就连坐在他跟前的月华听着都想笑了,只不过她没笑,而是将怜悯目光投向一愤懑的月霓。

看吧,这就是你相信的人的嘴脸,也是她曾经相信的。

见他说话竟然不羞不躁,月霓一瞬间起了杀心,拳头攥得铁紧,目光像是要把月荣给吃了似的。

“不用屈居人下,不用看人脸色?那啸月灵虎族是怎么对我族族人的,难道你的眼睛是瞎了吗!你说的不战,无非就是割地、赔偿,一退再退,只能保证一时的安乐。可贪婪是无穷无尽的,等将那些虎狼豺豹胃口给喂大了,到时该怎样收场,彻底沦为笼中的雀,他族的附庸吗!”

“我看你们这些老家伙就是躲在后面躲久了,才能说得出来这样的话!”

月霓此刻也不顾及什么了,从他寥寥几句话中,她就能够听得出来——不论是五百年前还是六十年前,两次动乱,都有他们的参与在其中。

这些只会坐在高座上讲大道理的上位者们根本没有考虑过普通族人的死活,他们只在乎自己的利益,目光极其短见。即使月霓再不愿意相信,此刻回想起月华说的那些话,也只能惊觉她说的都是真的。

“既如此,代族长大人,我们之间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说到这儿,月荣声音顿了一下:“还请您及时让位,如今族长已经回来了,族印也该交在她的手中了。介于你母君的情分,之后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老实本身地当好你的王族就好了。”

在月荣看来,月华之前是部署实施过族内计划的,无论是能力还是服从度来说,都比月霓好得多,虽然不知道这些年她在外面怎么了,但由她来当族长现行来说是上上之策。

而当年若非月华失踪,月晟也跟着失踪,她们的母君又不知为何死在了那场动乱中,压根轮不到月霓继承这青丘女君之位,行使灵狐一族代族长之职。

今日若不是听人通报,他都不知道,月霓这家伙今天居然在成年礼上派人行刺威王。好在这件事最后是得手了,也握了一个筹码在手中,让那啸月灵虎族轻易不敢出动。可整体行动还是太过鲁莽大胆,让人心惊胆颤。

如今他们灵狐一族倚靠的就是啸月灵虎族,若是冒冒然的得罪了人家,哪里还有现在的安生日子好过。

虽然他听说月霓身后有一位人族的大能撑腰,更是因此才捉住了那啸月灵虎族的威王,可他相信的人都是趋利避害,拜高踩低的,不可能是无缘无故帮助月霓。月霓能开出的条件,他月荣也一定给得起,所以根本不足为惧。

两人交谈期间,月华没有说一句半句的话,却频频注意到月霓看向自己复杂的目光。

人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正如曾经的她一样。

想到这,月华看向月霓的目光更加怜悯,她仔细观察着议事厅中似有犹豫的人,一个个将那些人的模样给记下来,记在心里,随后突然出声:

“也别僵在这儿了,这样吧,既然代族长不愿意交出族印,那我们就表决一下意见。愿意支持我的,站到我这边来,愿意跟着月霓的,站到她那边去。”

“这样民主表决,阿霓你总没有意见吧?”

月霓没有想到月华会突然搭腔,她现在都没有想明白这家伙究竟想要干什么。

若说她是和月荣这一众人是一路的,可看情况,月荣已经认定九尾狐族一脉断在了上次的动乱中。但月霓记得月华曾说过,六十年前,众人亲眼所见的那场动乱中的血雾满天,是她用幻术变出来的。

可若说和他们不是一路的,此刻月华却顺着他们的话,要坐回这族长之位。

心中虽然兜兜转转想了许多,但月霓对月华还是带着敌视的,只是眼看着她话一出,越来越多的族人往她那边涌,心中无力感还是更甚。

“若当真民主,为何不让所有族人表决意见呢?”

话毕,行动着的那些人纷纷停了下来,看看两边,不再有动作。

他们犹豫是正常的,毕竟在这议事厅中,一定是月华这边碾压式的大胜利。但如果真如月霓所说全民表决,按照月霓在那些族人之间的威望,她也不是不可能胜出。

其实对于在座王族代表来说,追随谁都只是一个大方向问题罢了,他们在族内的待遇境况基本不会改变什么。

眼见犹豫的人多了起来,月荣细眯起眼:“自我灵狐一族有这议事厅以来,所有需要商议的事都是在这里完成的,在座各位也是族内推选出来议事的代表,为何还要大费周章去寻求全部族人的表意结果呢?”

“是啊是啊!”

月荣话一出,跟在他身后的好几个人也都帮着腔喊了几句,见状,人又稀稀落落地往月华那边走了。

期间月霓不是没有争取,可那些她所敬仰过的长辈,她亲手带起来的小辈,都纷纷扯下了自己拉上他们的手,直到最后,坚定留在月霓这边的,仅寥寥不足五人。

这种情况让月霓内心乏力,整个人看起来似乎都沧桑了许多。她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年族长当的很失败,临到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居然没有多少人站在自己身边。

只是这时,月华含着笑的声音蓦然响起。

“居然还有三个人,真是不少。”

比她曾经的孤身一人要好得多。

这句月华并没有说出口,月霓只当她是在嘲笑自己,愤愤地抬起头对上那双含着笑的眸,却见月华拢了拢衣衫站起身,朝她这里走来。

“既如此,让我来做这第四人吧。”

第50章 是报复,也是革命。

谁也没有料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月荣看着离他越来越远的月华,直等她走到月霓的身边,才愣愣地开口:“月华,你这是什么意思!”

此时月华已经坐在了月霓身侧的位置上,甚至双腿都搁了起来,面上也完全都不在意。她这边人少,位置也空旷,做什么动作似乎都没有阻碍。

“没什么意思,就是字面意思。”

就连月霓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愣愣的看着坐在身侧的月华,而站在她身后的月媚也看着她。

许久,才听月霓问到一句:

“你这是……”

“来支持你当族长啊,看不出来吗?”

月华面上带着笑意,如从前那般同她交谈,只是后面说的话就没有那么符合她的表情了。

“毕竟我就快死了,活不了多久了,总得将族**到信得过的人手中。”

回来这些时间,月晟彻底离开后的这些时间,月华想过许多。她想过是要依照原计划与全族同归于尽,还是放下自己的仇,放下自己的恨,与过去的一切,与自己和解。

但最终她决定了从未想过的第三条路,如果族群有问题,她就把问题的地方铲除,把蛀虫消灭。如果她没有机会将族群带到更好的未来,那就选择能够胜任这个的人代替她。

而刚才那一波选择,就是这一众人为自己的未来站的队。

她说的话总是莫名,而这次话中又提到了死字,让月霓不禁蹙眉,忍不住问:“你究竟要做什么?”

可月华闻言,只是依旧淡淡地笑着:“别急嘛,再等等。”

说着,月华手微抬,只见一道掌风过去,议事厅的大门就被打开,外面日头高悬,就快要到正午时分。

这时,月华却莫名同离她很远的月荣说了一句:“大长老,你可知道,我这六十年间未回族内,都在干什么吗?”

她这话刚说完,还不等月荣去猜,就见外头天空中亮起几道通天的光柱,一如六十年前见到的异况,只是这次,光柱比起上次要更粗了些,还散发着似乎有些妖冶的紫光。

“这……这是什么!”

站在月荣身后的那些狐人见此异况,也像是中了什么迷魂阵般,纷纷往外走,可他们一走出去,似乎就踏进了一个法阵之中,瞬间清醒过来。只是这时清醒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只能困在其中,不停拍打着透明的看不见的光壁,再没办法出来。

见状,月荣突然恶狠狠地看向一脸看戏的月华:“你做了什么!还不将他们都放出来!你想要造反吗?”

月霓现在也摸不太清状况,只是看到那透着紫光就展现在眼前的阵法,只当月华要杀了他们,下意识心里发怵,想说些什么,却在被察觉到动作时就被打断了。

“想想刚才他们是怎么对你的,对政见不同的人心慈手软,可不是一个好的上位者该有的品质。”

月华这么一句话将月霓的话堵在了嗓子眼,可她还是鼓起勇气去扯月华的袖口。

“他们罪不至死。”

月霓的反应似乎在月华的意料之中,她似乎心情不错,看着那个法阵同她说道:“谁说我要杀他们了?”

“该死的从始至终只有那几个。”

说着,月华目光锐利起来,直直地看向月荣和他身后仅剩的那几人。

方才她使了小小的幻术将大部分人引出去,不过是因为那些家伙不成气候,只是见风倒的墙头草罢了,而剩下的这些人,才是坏了每次族中议事的罪魁祸首。

从她截获的不少往来信件里,这些家伙可是绕过她,偷偷摸摸吃了不少啸月灵虎族的好处的。

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在每次议事情况下拼命地带节奏风向,拱火大家做背族之事。

灵狐一族背后的根系已经烂到了土里,如今想要解决,只能是换一盆土了。

那些家伙察觉到月华的目光,身体瞬间转变为防备状态,死死盯着她这边,可见月华许久都没有动作,又疑惑起来。

由于月华离开族群的时候不过六阶妖兽巅峰期实力,所以月荣也拿不准她现在的境界。只是再如何,六十年的时间总不会让她连跨两阶。

想到这,他心安许多。他早就是六阶妖兽巅峰期的实力,若非是王族血脉不够纯粹,早就是族长了。而他身后这些追随他的人,实力也基本都在六阶。就算月华能力再高,就算她已经突破七阶,应当也无法抵挡住他们这么多人一起的攻势。

月荣想得挺好,可月华只看着厅外,似乎在等着些什么。

这时,厅外法阵中人逐一传出惨叫,听着实在凄厉,月荣见了,额间冒出点点细汗,忍不住骂道:“这就是你对同族的态度?”

他不通晓阵术,所以一点都看不出月华使得是什么法阵,也从未想过族中居然有人精于此道。只是看着那法阵中喊得凄厉的家伙方才还站在自己身后身侧,禁不住从血脉里透出来的恐惧和寒意。

“从大长老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还真是让我意外。”

知道月华在讽刺什么,月荣被她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只是下一瞬,那些喊叫凄厉的人就纷纷在那法阵中化做原型,法阵的光也渐渐暗了下去。

这时,月华也站起了身。她这一动,倒让不少人作出反应,只不过她都没有理会,只是径直往那一滩不知死活的狐狸去了。

等走到了,她甚至还勾了勾手,将月霓喊了过来,又让她去探它们的气息。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月霓检查了好几只狐的脉,很是平稳,但较为虚弱。只是一眼扫过去,她似乎没有在这堆狐狸里看到任何灵力波动了。

她不解的目光看向月华,月华还是挂着那招牌的笑,又踢了一脚滚落到脚边的一只灰毛狐狸。

“阿霓,我只叮嘱你一句,未来你还是不能太心软。这些家伙死罪能免,但活罪难逃。我利用阵法的反噬效果将他们的王族血脉尽数剥离了,他们的境界自然也就跌落到本初状态,就连维持化形都没办法做到,未来的日子,也不会有多好过。”

她话一出,倒让除了月媚之外跟着月霓的两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二人还松了口气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感慨方才若是走错了一步,没准就要变成那一滩狐中的一只了。

那二人正庆幸着,可月媚却用复杂的目光看向眼前作为她生身母亲的女人。月华注意到这道目光,但是考虑到自己之后要做的事情,还是没同她对视,也没同她讲上一句话,只是将视线投诸在了月荣一行人身上。

“差点忘了你们。还需要你们帮我,做最后一件事。”

说着,月华手一抬,月荣整个身子就被吸了过来。月荣还想反抗,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双手被缚在身后,使不上一点气力,也动不了半点灵力。

“这!”

见他慌乱,月华只得不好意思地笑笑:“这锁妖链原本是用来捆我的,但刚刚坐你身边,没有东西可用,只好用一下这个了。”

听月华的解释,月荣却没回想起、也没注意到半点自己被捆住的事情,不禁身子发颤。

“你什么时候下的幻术?”

月华并没有回答,只是看他身后那几人见状也纷纷开始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被束缚,一边扯着刚到手边的锁妖链,一边笑着同他们说道:“别找啦,这锁妖链我也就一条。况且,你们也不配我用上那种东西。”

说话间,月荣已经被她拖到一个地方,而那一处的正中位置也渐渐泛起蓝色的光,越来越亮,天边的光柱也渐渐变成了蓝色。

其他人还在注意这再次突变的异况,可月华却已经松了手上的锁妖链,只将月荣一个人留在原地,似乎还用上了些法力将他压得动弹不得。

随后,只见月华站至未启动的法阵之外,手中迅速结了好几个法印,最后又往手上割了一刀,绕着法阵行了一圈,一边走着一边念道:

“惶惶之罪,反噬其源;天地之力,逆转乾坤。”

待到她重新立定之时,法阵中蓝光大噪,直逼得人睁不开眼。

而那些原本因为月华动作做出防备态的家伙此刻也瞬间因光致盲,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就被人拽着领口一个一个地丢了进去。

等光芒渐渐没那么刺眼,月霓好不容易将遮住眼的袖给放了下来,就见那原本蓝色、圣洁的阵法中满是血雾,几乎已经看不见被扔进去的家伙了。

虽然不同方才一样能听见凄厉的叫喊声,但只是直观地见到这一幕,就让月霓忍不住寒毛直立,身子发颤,胃里一阵翻涌。

“很恶心是么?”见状,月华略带嘲意地笑笑:“你姐姐也是这么死的。”

还有那阵法师拿来祭阵的其余族人,也是这么死的。

闻言,月霓身子一震,喉中哽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许久,才问月华一句:“那你启动这个法阵,是为了什么?”

从她回族后做的种种,说的种种,月霓不信她布下这样一个阵法,只是为了报复,只是为了简单杀了那几个家伙。月霓相信,她一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但月华并没有回答她,只是就这样静静看着这法阵,看着它将那些血雾“吸收”掉,看着地上留下的泛白到近乎透明的几具灵体,低声喃喃道:

“果然,少了一位。”

月华话说得莫名,让人摸不着头脑。月霓还没有品出其中的意味,就见她回过身,目光对着月媚,上上下下看了她好一会儿。

不知为什么,月霓总觉得这个境况像是告别,可她又想不通其中的关窍,只能看着母女俩就这样静静看着对方,不发一言。

只是这种境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快到在场好几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月霓就见到月华主动踏进了那个蓝色法阵之中。

一瞬间,蓝光又四散开,月霓心里震惊,下意识去碰那法阵,可法阵却像是封闭了一样,外头杵着厚厚的一道光壁。

等她回过神来,去看月媚,却发觉那孩子不知什么时候跌坐在地上,眼眶里蓄满了泪,泪水溢出来滴落在地上,将浅色的石地都晕染成深色了。

“媚儿……”

姜瑾珩靠近时,看到的正是月华踏进光阵,月霓愣在当场,月媚飞扑过去,却被光壁格挡在外面的境况。

她方才在九尾狐族曾经的属地研究地形,突然见到天空似有异况,像有人启动大规模阵法的样子,就连眼前的自己所处的地方都突然迷蒙蒙地蔓出一片雾。

虽然没有收到月霓的求救,但本着谨慎的原则,姜瑾珩还是先将那边搁置,紧忙赶了回来。

只是她没想到,一回来就见到灵狐族属地上空似乎血气弥漫,很像是启动了某种需要以血脉祭阵的阵法,更是在靠近之后,亲眼看到施阵者以身祭阵。

月华踏进光幕的一瞬间,天边的光柱也消失了去,徒剩下几人眼前的这处散着光的法阵。法阵轮转了好一会儿,光芒也渐渐黯淡下来。

这时月霓才注意到一侧独独立着的姜瑾珩,尽力让声音平稳下来:“仙尊可有收获?”

姜瑾珩并未回答,她一直探查着那消失的光柱先前的位置,在识海中推演阵法,最终却得出一个让她震惊的结果。

这几道蓝色光柱的位置正正好就是青丘诅咒大阵的阵眼位置,而月华施放的这一次大阵,无非是逆阵法而行,以阵法之力反噬阵法,解了这诅咒大阵。

这个认知让她不自觉睁大了眼睛,去看那渐渐淡去的光幕中完全失了血色的灵体。

就在这时,一旁的月媚也注意到了姜瑾珩的存在,只是她似乎受了刺激,一双腿不听使唤,往姜瑾珩那边去的一路间跌了好几下,就连白净的一双手臂都被蹭得满是血。

她一路跌跌撞撞过来,还是姜瑾珩看不过,扶了她一把。当看到那张扬起来满是泪痕的脸,姜瑾珩心头一酸,不用猜也能简单看出她是想要求什么。

“请仙尊行行好,救救她,救救我……娘亲!”

那称呼自有意识以来月媚就没有喊出口过,可如今她什么办法都没有了,只好将一切都寄托在法力高深莫测的姜瑾珩身上。

她求不够,还像是先前一样邦邦往地上磕着头,姜瑾珩看着不忍,却也只能将她硬拽起来。

“我只能试试,但不能保证……”

姜瑾珩原先猜测,月华是因为恨才将月晟困在那,任由怨气腐蚀她的魂体,可亲眼见着这一幕,才猛然意识到那时的她似乎也是无奈之举。

灵体尽毁,魂魄四散,修为净失,拿不到本源灵气,就连她都无法保证能做出一具能适配被驱逐散魂的灵体,更何况月华。

姜瑾珩也实在没想到,她苦心孤诣60年,想布下的居然是这一套逆转阵法。

该说不说,这家伙是她认识的妖族里面,于阵法方面最有领悟的一位。

她很容易能感受到这法阵之中的剧烈的能量波动,也发觉法阵中的能量被压抑着,未爆发出来。若当真完全发动,许是整个灵狐族的属地都会受到波及,都成了这反噬大阵的祭品。

这手段够狠辣,够绝情,可到最后月华似乎却心软了,收了手,只带了那几个人,最后以身祭阵。

姜瑾珩现在也无法得知她是何时改的注意,但也明白为何一直能在她身上品出怪异的感觉。

听见姜瑾珩说她能够试试,月媚赶忙擦了擦颊边的泪,又一个劲地拉着她的手谢她,一点也不顾自己,明明方才头都磕破了血都流了满脸,看着实在可怖。

007看见自家宿主那一席干净的青衣袖口上沾的又是血又是泪的,实在忍不住嘀嘀咕咕。

【她这不等于拿你袖子擦脸呢嘛,你不是爱干净嘛,怎么都不把人推开的。】

“她伤心着呢,一件衣裳而已。”

【嘁。】

每每看到月媚这只小狐狸和宿主亲近一些,007就替符亦抱不平一次。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为这对cp的粉头子的,只是抱不平的同时又感觉符亦自己不争气,同样都是狐狸,怎么就不会学着别人一点,又会撒娇又会勾人,就连卖起可爱来都不是一个水平的。

姜瑾珩不知道007的想法,只将目光投向光幕渐消的法阵。等光芒完全黯淡下来,再让人感受不到半点能量波动,她才将身侧还拉着她袖的月媚轻推到月霓身边去,只身往那处法阵原在的地方去了。

许是月华踏进去的时间最晚,这一处法阵已经看不见旁的祭阵者的灵体了,就连她的灵体也在随着时间的流逝,化作灵光散在空中。

姜瑾珩知道她眼前看到的灵体其实已经不算是灵体了,只能算是人留世间还未散去的最后一场虚无。

就在这时,姜瑾珩眼尖地发现月华渐渐消散的的那只右手似乎紧紧握着什么东西,她蹲下身子去看,怔然发现那是自己给她的那张记录着月晟说的最后一段话的传音符。

一瞬间姜瑾珩似乎想通她为何以身祭阵,毕竟以她的实力,再多拉一个人来也未尝不可,这样简单粗暴,可她却选择了这样一种惨烈的自杀方式,像是要将某人经历过的也经历一遍一样。

可她是将一切都抛下了,却留给自己一个天大的难题。

利用血脉祭阵,祭品流尽精血,散尽灵气。正因如此,四散的魂魄上也没有沾染灵气,难以被寻到,即使寻到之后,也会因为没有本源灵力的缘故,难以做出适配的灵体。

月华的情况和姬雪珺,和焚天都不一样,那二人魂体灵力是一同保有的,所以她才有办法。姜瑾珩原先抱有一丝希望,便是在这阵法解除的瞬间看看有没有机会收走月华的一缕本源灵力,可如今阵法一开,便是半点灵力波动都没有察觉到。

当时月华是如何将月晟的魂魄聚起来的呢?

蓦然,姜瑾珩灵光一闪想到这点,若说旁的人和她情况不一,可月晟大概率是和她一样,以血脉灵体祭了一正一反同样的阵法。

想到这,姜瑾珩紧忙转过头来问月霓:“你们灵狐一族,可有什么招魂的法宝?”

灵狐一族的血脉传承似乎都和魂魄脱不开干系,若是有什么法宝她未曾得知的,倒也是有可能与引魂相关。

姜瑾珩这一问,月霓突然想到什么,可之后满脸又是纠结。

“说啊!”

都到这个关头了,姜瑾珩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话,眉心不自觉紧蹙。月霓知道她或许要误会,忙解释道:

“是有这样一件法宝,名为招魂幡,原先一直放在我族的藏宝阁中。可是上次动乱之后,这一件法宝就消失不见了,六十年间,再没有族人见过。”

月霓这样解释,姜瑾珩倒确认了心中的猜想。那法宝消失的时间似乎正巧撞上月晟遇害的时间,世界上没有这么巧的事,她可以肯定,这招魂幡一定被月华用来替月晟招魂了。

只是如今不论是月华还是月晟都开不了口了,这招魂幡会被放到哪里去呢?

姜瑾珩第一时间探了从月华身上刚摘下来的储物袋,并没有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突然,她想起自己之前见到那怨气化作的祠堂时,插在门前木梁边挂着的竹篓里的一张幡,猛得站起身。

见状,月霓赶忙问了一句:“是一定要找到那招魂幡吗?”

闻声,姜瑾珩轻轻点了点头,抬手在刚消失的法阵处又施布一个阵法,想到自己的特殊体质,又以指为剑在手掌处割了一道口子,将血撒布在阵法中央,口中念上一句:

“法阵轻启,魂灵轻应。阴阳交融,引魂入境。”

刹那间,天空乌云密布,遮天盖日,一看便令人生畏。

引魂阵本就是未遵循天地法则的阵法,即使是修道之人,生死也应顺应天地,只是她既然已经应了下来,不论是出于诺言还是情分,或者是出于她私心里也不愿月华就这样死了,她也要这样试试。

布下阵法,见到阵光泛出,姜瑾珩便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块白净的纱布将伤口裹上,并未像平常一般用灵力消除,007问,她也只是笑着简单解释。

“破坏法则,总该有些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