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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无尽轮回。

姜瑾珩的话刚说完,訾娄就不复方才那副样子,很爽利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只不过一双眼睛还是空洞得很,若要007形容的话,就像是机器一样。

见她说了声是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姜瑾珩实在是有些怀疑她那副样子被看了去惹人怀疑,这个样子,实在是太怪了。

【放心宿主,她只要脱离你一定范围就会变得和寻常一样,只不过脑中只会执行你下达的命令罢了。】

若真如此,那还算是省心。

想到这,姜瑾珩触到手腕上冰冰凉凉的蛇尾,才想起还有这么个麻烦呆在身边。她可一点不清楚焚天和这人有什么纠葛,比起訾娄,她觉得自己在奚音面前更容易露出破绽些。

不过倒也无所谓,左右自己气运值还余下很多,若她清醒后构成威胁,再找007要上一根傀儡丝就好。

姜瑾珩心里这样盘算,却也在想訾娄完成任务需要的时间。

她最开始没料想到当下的情况,已经给各派通知到位,难免那些人注意到这样的动静,或是訾娄下手不太干净,让他们用秘法将消息传出去,打草惊蛇了倒不好。

好在当初封锁秘境时师尊她参与其中,临走之前又将那封印之法传给自己。如今,只好试试在原有的基础上再加固一层,看能不能将他们的消息阻断在这里。

说做便做,姜瑾珩即刻去寻那阵眼处,她尚记得师尊说过,沿着秘境中红日落下的地方一路走到头,便是封锁大阵的阵眼处。

……

符亦一个人走了好久,才走到姜瑾珩提到过的那一方花池,路上那冲霄不知道又发什么脾气,闹着似乎要从剑鞘里飞出来,她有些怕,便从储物戒中找了块白布将剑封住裹了起来。

虽然知道这样也是挡不住它的,可为求心安,符亦还是这样做了。毕竟有姜瑾珩的话在,她料想这灵剑怎么也不敢伤了她的。

走了好些路,一踏入这地处,符亦却感觉恢复了全身的活力,神奇得很。她围着那方看起来方丈大的花池转了好久,也没觉出有什么奇特,只觉得池上的水光色彩斑驳,照得水面十分好看。

符亦定睛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觉得头脑发胀,莫名昏了过去。

等她有意识,只觉得自己浸没在水中,身体很是轻盈,抬眼是高照的太阳,日光透着几尺高的水打在她面上。身侧是长在水底的各色水草,抬眼水光粼粼,耳边水流涌动,她似乎总想伸手去抓什么,到头却只得一场空。

她是谁?她在哪?

似乎用了好久,符亦才想起这些问题的答案,想起那无法忘怀的人和事。

周遭一片静谧,有些静得出奇,她的心也平静得出奇,想到那么些一直梗在心里无法忘怀的事情,也再无了那滔天的恨意。

难不成这里才是死后的世界,而刚才的一切,所谓的重生,都只是一场虚妄,现在的无力才是真实。

突然间,一种难言的哀恸充盈了符亦的胸腔,黄粱一梦,为何又那么真实。难怪师尊对自己那样好,似乎在每一个选择前都毫不犹豫地走向自己,原来只不过是自己的痴想。

符亦觉得自己好像流眼泪了,但又感觉不到,身体上下沉浮,耳朵渐渐听不到任何声音,就连眼皮也达拉下来,快要阖上。

就在这时,她猛然间突然听见十分脆亮的剑鸣声,倐地睁开眼,便见裹着白布挣扎到摔来摔去的一柄剑时不时地会出现在水面上方,符亦一时之间想不起这是什么,又见那剑用剑气将那些白布震碎开,露出闪着寒光的剑刃。

这是……杀她的那柄剑。

符亦只觉得手脚冰凉,看着那剑从水面落下,只指她的心口,却动也不动,像是等待着审判的来临。

左不过她已经死了,再被刺一次也无所谓,不过这剑当真是死也不愿放过她。

符亦很想勾出一抹笑,却始终笑不出来,但没想到那剑即将落在她心口的时候却转了个向,又去冲那水面。

“冲霄。”

伴着剑身的动作,符亦似乎听到奇怪的破碎声。声音响起的那一刹,她眼前的一切也模糊了,逐渐黑成一片,符亦也终于想起那剑的名字,想起自己昏迷前在那花池前闻到的奇异的花香。

意识再一次模糊了。

第二次清醒,眼前又换了一副画面。

依旧记不清自己是谁,记不得自己在哪。

符亦看着眼前来往的侍童,目光转到不远处匾额上提着的“玄云殿”三个大字时,不由得顿住了。

这些人似乎看不到她,她就像一缕孤魂,寂寥地飘在这,因为符亦甚至注意到刚刚有一个侍童直穿她身体而过,没有碰到半年阻碍。

身边人叽叽喳喳地说这些什么,符亦注意去听,将他们的话总结了一下,总算是弄明白待会要发生什么。

今日似乎是这座宫殿的主人诞辰三百岁的日子,他们着急忙慌地准备,为的就是不久后的生辰会。

符亦才了解到这个讯息,霎时间,便见一名女子火急火燎地从殿外向这处跑,高竖着发,身上一袭玄衣,深邃得有些刺她的眼。

而那少女面上的表情不如那些侍童们喜气洋洋,反而一脸惊慌,边跑还边望向身后,像是有洪水猛兽在追着她似的。

不知为何,符亦被她这副模样弄得心口发紧,快步跟了上去。才到殿内,见一青衣仙子和另一位身着素裙的女子正笑着交谈,目光又是一滞。

在见到这两人的时候,符亦心中莫名起了波澜,是她说不上来的感觉,特别是望向站前头些那名青衣仙子时。

一道急切又带着慌乱的女声打乱了符亦的思绪,她偏头一看,是自己一直跟着的那名女子。

“师尊,徒儿有事禀报。”说这话时,那人抬首,目光探向她称为“师尊”的人身后,直勾勾地盯着那名素裙女子,坚毅又果决。

“先前莫同他心有不轨,徒儿念在师尊颜面未将事情闹大。但如今,他勾结魔教,意图背叛宗门,徒儿实在不能再放任不管。”

莫同……

好耳熟的名字,每念一句都能感受到心口传来的钝痛,可符亦却一点也不知道为何。

闻言,那青衣女子似乎神色一凛,面上不复笑意。

“哦?你说说,他如何勾结的魔教?”

跪在台下的那人似乎没有感受到这殿内气氛的变化,毫无顾忌地站起身,拔剑直指那名素裙女子。

“奚音,你身为魔教圣女,来我沧澜仙宗,又与我宗弟子相勾结,所为何事?”

那名被称作奚音的女子见状也神色一凝,却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攥紧了前人的衣袍。霎时间,一柄苍蓝色的灵剑便将那人手中剑打落,剑锋相对时,发出清脆的剑鸣。

“谁准许你不分青红皂白,拔剑指人。”

“师尊……”

那人一脸的茫然,似乎之中还惨杂着些失落,垂首眨了眨眼之后却又将自己那柄剑捡起来。

“不论师尊信与不信,待我杀了这魔女,一切自有分晓。”

她似乎抱着很大的决心,却还是在几招之后被打落在地上,眼看着“师尊”提着剑走到她眼前,面上满是不甘。

“符亦,你既说奚音是魔界圣女,可你又是什么身份呢?九尾狐族的余孽,嗯?”

这一句让地上的人惨白了脸,她不顾满身的血污去抓眼前人的衣角,慌乱地解释。

“师尊,我也不知为何会这样,但我从小长在仙宗,除妖卫魔,从来没有做过……”

她的话还未说完,那柄灰蓝色的剑便没入她身体。伴着那一刺,她面上满是难以置信,哀莫过于心死,直直地躺倒下去,看着刺她的人越走越远,眼睛一刻也没再阖上过。

作为旁观者看完整场闹剧,符亦却觉得身在其中,觉得气愤,觉得哀伤。

但她没有实体,也没能力阻止一切的发生。只能看着那青衣女子一边擦着手上的血一边重新走上高台,又看着殿外来了一名男子将地上的血人给拖走。

之后,眼前的一切尽数塌方,只一瞬的功夫,她似乎就来到了另一处地方。

这里静得可怕,阴暗潮湿,只时不时能听到不知哪里的水一滴滴落下来的声音。

符亦循着唯一的光源去,最后却找到了刚才见到过的那个被拖走的女子。

那人旁边似乎燃着一盏火灯,只是幽蓝幽蓝的,看着诡异得很。脸瘦削了些,被关在笼中,双手双脚都被锁链紧紧缚住。那笼是被吊在半空中的,而笼下是见不到底水。

符亦大概能想到这样的设计是要怎样去折磨人的。只不过时间长了,她才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旁观者,似乎也能被折磨到。

这人只能呆在笼中,而自己也只能这样看着她。符亦在这里呆了好久,也转了好久,久到分不清时间的概念,但只要踏出一定的范围,周遭就变得一片漆黑,又被送回来。

如此往复了十几次,符亦也倦了,就抱着膝坐下静静地看她。

这里暗无天日,除了一个被锁链拴着的女人以外,什么也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符亦听到了大门开启的声音,头不自觉地朝发出声音地地方转去。

来人她有印象,是在殿内将这人拖走的男子。

他自顾自地和被锁着的女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之后,又喂她吃了一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不久后,锁在牢里的女人身形突然变小了,最后变作一只有着好几条尾巴的赤狐。

女子以兽态展现在男子面前的时候,符亦很明显在他脸上看到贪婪的光,心中有道声音一直在响,一直喊着让她杀了他。

只不过她仅有一道虚体,又如何能对他下手,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条尾巴被截走,而那黑漆漆的笼内,多了一滩粘腻的,隐没在黑暗里的血。

从这时候开始,时间好像变了流速,似乎比起之前要快上不少,眼前的一切如云烟般迅速匆匆略过。

不变的是符亦还是不能离开这片空间,只能看着她。

时间飞逝而过,那女人在笼子里却变得越来越没人样,身形也越来越瘦弱,就连一直扑闪在上方那幽蓝的火灯都缩小且都变黯淡了。

每隔一段时间,那男子就会来此地一趟,而每次走时,都会从女子身上取走一些东西。

有时是心脏、肺腑,有时是骨骼、皮肉,还有剩下的尾巴,不变的是每次取走之前都要洋洋洒洒地说上好一段话,尽管得不到任何回应,却次次不忘。

久而久之,能取走的东西似乎都取走了,符亦很佩服她的生命力,被这样对待,定时遭受水牢水淹的折磨,居然还吊着一口气。

最后被取走的,应该是一颗妖丹。

符亦应该是认不得的,可她偏偏*认得。

那男子取走妖丹前按照惯例说了一段话,时间比往常更长一些,面上也更神气些,只是符亦和平时一样听不见。

但那个女人这次却不是无动于衷了。

从被迫呆在这里开始,符亦第一次看她如此愤怒,看着那锁链四处乱甩着,“空洞”的眼眶竟流出血泪,不知不觉自己也在无声的恸哭。

泪水将她的视线模糊,那幽蓝的火灯似乎也灭了,但周围却一点也不黑。她耳鸣了一瞬,叽叽喳喳的声音紧跟着涌入,视线也变得清明起来。

符亦抬头望了望眼前的匾额,依旧是那三个大字。

她好像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

她好像记得自己是谁了。

还是一样的地点,一样的人物,发生一样的事情。

才在她眼前展现过的一幕似乎重映了一遍,不同的是这次符亦记起自己是谁了。

便是在殿内被刺了一剑,又被挖心断骨的女子。

这次她试着去触碰这些人,去阻止那些事,只是她还是如一道幽魂,只能从他们身体里穿过去,看着惨剧再一次发生,无能为力。

妖丹再一次被挖走的时候,符亦第三次来到那大殿前。

她的眼睛比起第一次红了不少,眼内布满血丝,就连喘息都不再平缓,胸腔上下起伏。但这次,她手里却多了一柄剑。

符亦认得它,因为她才看过这柄剑两次插进自己的胸膛,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到自己手里。

不过还是有些区别的,似乎这柄剑上的冰蓝色,更纯粹一点。

但这些区别可以忽略不计了。

这一次,符亦将无能为力的怨气发泄在了这柄剑上,将它折弯,弄断,费尽心思,它却还是会在下一个节点回到自己手上,只不过它剑身上的光似乎每次都会淡一些下去。

次数多了,符亦也累了,便抱着它一起看那已经看了两遍有余的属于她的“故事”。

第四次,符亦已经不想破局了,她只想逃离这个轮回。

身边的灵剑似乎感受到她的想法,发出嗡嗡的剑鸣,伴着剑鸣的发生,符亦神奇地发现身侧那些叽叽喳喳的小童似乎都朝自己这方向望了一下,之后又像是摸不着头脑一样又走开了。

这个发现让符亦再次振奋了精神,她不能做的事,没准这柄剑能够做到。

符亦开始想着自己一直被困囿在这个地方的原因,但她除了能想起自己是谁,其余的一概记不清了。

是要改变她死亡的结局吗?那又应该如何改变呢?

符亦瞬间想到了一个人,莫同。

所以,第四次的轮回里,符亦杀了莫同,她看着惊愕出现在那个男人脸上,血液从他胸膛炸开,突然觉得爽快极了,笑得特别大声。

这也是她在经历这几次旁观之时,第一次笑出来。

可喜悦并没有挂在符亦脸上多久,因为她发现自己直接跳过了余下的篇章,直接开启了第五次轮回。

不能杀莫同,那只能是杀……那个女人。

毕竟一切的源头都是她,之后莫同做的那些事情,也有可能都是受她指示。

符亦心里想的很明白,下手却不如第一次果断。符亦知道机会不等人,因为只要离了那大殿,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即使如此,符亦还是有些下不去手,她犹豫了,心想其实会不会是奚音呢?

最后的关头,符亦还是将剑锋对准了奚音,想要赌一赌,意料中的失败了。

世界再一次崩塌,符亦开始了第六次轮回。

似乎每经历一次这样的失败,她的身体便要差一些,手中的剑光芒也会黯淡些。

这一次,符亦对自己说再不能心软了。

可临到阵前,她却觉得整个人有些浑浑噩噩,耳边有一道声音,似乎在唤她“亦儿”。

会是谁呢?

这时候,符亦又听见一道靡音,似乎是从自己心里传来的。

【动手啊,杀了她,你就不会困在这无边的幻梦里了。】

【你不是最恨她的吗?最恨这种道貌岸然,说一套做一套的小人。】

【亲手杀了她,不是你一直以来最大的愿望吗】

不是的……她只是想听一句解释……

只是想问问那个女人,为什么在她不经事时候给过她温暖,又在她全心托付的时候伤她最深。

符亦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似乎掺了些不一样的东西进去。

可在靡音的干扰下,她的脸越变越白。

最后,终于受不了的她还是将剑刺了下去。

这剑过后,解脱并没有到来,迎接符亦的,是第七次轮回。

这一次,符亦发觉手中那柄剑的剑身上出现了一道裂纹,而她似乎也快要没力气举起剑了。

看着眼前的一幕幕走马灯似的晃过,符亦突然没了目标。

她讨厌的,她恨的,这里面出现过的所有重要的人,符亦都杀了个遍,但却没有一点效果。

每一次的颓废都伴随着无边的绝望,符亦忍不住去想,为什么自己会被困在这一次次的轮回里。

不对,还有一人。

猜测伴着不敢置信,符亦从地上爬起来,拖着那柄长剑往前走着。此刻时间已经来到被关进水牢,符亦看着面前被锁链拴起的另一个自己,神情复杂。

这剑是第三次轮回出现在自己手中的,到如今已历过四次轮回。算起来,出现在这些情境中的,也就她们四人。

而今出现裂纹,是再撑不住了吗?

第一次,她伤毁的是剑;第二次,她报复的是莫同;第三次,她杀了看上去最无辜的奚音;而第四次,她剑指师尊。

这第五次,应当是留给自己的。

符亦想起一直催促她下手的靡音——

因为她一直记着这件事,始终无法忘怀,有了执念,生了心魔,才会被困在这无边的轮回中。

囿于过去是没有用的,就如第一次、第二次那般,她无法改变过去,只能做历史的旁观者,这场困境里,她最应该杀灭的,是她自己。

符亦突然想通了,再睁眼,她融进眼前那个身体,麻木和困倦席卷全身。

快要阖眼的那一刻,符亦用尽气力,听着血肉被剖开的声音,让剑锋没入自己的身体。

这一次,她那双掺着血泪晦暗无神的眸好像看见了一道名为希望的曙光。

如果是过去的自己将现在的自己困囿于此,那就狠狠心——杀了过去的自己。

……

姜瑾珩这边才加固封印,识海里就传来007尖锐的爆鸣声,同时也吓她一跳。

“怎么了?”

虽然007的确咋咋呼呼的,但姜瑾珩的确也没见过它这么急迫的样子。

【宿主,你上次提起之后,系统空间就一直挂着个小窗监测符亦那边的情况。平时那边的数据我是不怎么去看的,但是你这次加固封印用的时间比较长,我有些无聊,所以就在刚才我发现符亦的监控数据全都变成了问号,没有任何有效数据了。】

闻言,姜瑾珩心头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变成问号是什么意思?”

似乎是有些自责,007回复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也就是说,这个人要么离开了这个小世界,要么……就是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作为小世界原住民的符亦,自然不会是第一种可能的。

怎么会……

姜瑾珩恍了一瞬,随后又冷静下来。

“能查到她的那些监控数据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消失的吗?”

007打起十二分的鸡血搜查数据播报给姜瑾珩,最后得到的结果是,监控数据的消失地点便是地图上标注着的那方花池。

007工作时,姜瑾珩便一直朝着那方向赶,将随身带着的两张神行符也用了去,到了那处,才意识到是什么原因。

那方花池旁栽种的不是旁的,而是一片的彼岸花。

意识到这一点的姜瑾珩立马屏息闭气,以免受到这花香的影响。

难怪这样的天宝在地图标注上没有任何人取得,原来是它的缘故。

彼岸花自带的迷幻效果会让人失去意识,借着伴生的幻梦池会使人跌入三层亡命之梦,一层比一层深,一层比一层让人难以逃脱,是妥妥的禁忌之花,传闻只有魔界深不见底的魔渊之下,不见光的地方才得以长成。

还有说法是说它最初长在地府前,奈何桥旁,也因此有了连接生死,掌控轮回的本事。

这点知识,还是姜瑾珩从禁书上看到的。

姜瑾珩也不知道这等地狱之花为什么会栽种在这里,还开得那样茂密、殷红,配着五光十色的水波,周侧繁茵的其他花草,让人觉察不出任何危机感。

又或者,能看到的这些景象便是因为它出众的迷幻效果吧。

在此之前,姜瑾珩甚至想过是人祸,却没考虑过地方的问题。

花池边躺着一把灵剑,剑身已经出现些许裂纹,灵剑的剑光也已不复存在,姜瑾珩一眼便认出那是冲霄,将它收回来,掌心拂过,眼底略过淡淡的心疼。

“倒是守承诺,也尽力了。”

听了姜瑾珩的话,冲霄剑身微动,似乎有所回应,但再不像是曾经那样活力了。

007也是从多番的资料里才了解到这花的险恶之在,更感自责。

【都是我的错,将那些资源被标注在羊皮卷上,却没有考虑到会陷入什么样的险境。】

“不。”姜瑾珩微叹了一口气,微敛下眼睑,思考良久,才分出一个分|身:“不怪你,是我喊她来的,是我考虑不周。”

她这个徒弟尚才十六岁,没有经验,能力也有限,而在这处秘境里,却不是第一次遇险了。

007曾说过,身为小世界气运之子的莫同不会那么简单死去,但她改变了天道编排的剧本走向,不好确定会不会害了其他人。

想罢,姜瑾珩指了指那个分|身,又将手上的环着的蛇取下,交付她手上,连带着还有最初绑定时候007交给她的一枚玉扳指:“这副身体我没有注入元神,未来一段时间就由你管控。毕竟魔界那边蠢蠢欲动,一举一动都还需要人盯着。訾娄的身份还可利用,记得让她按时间编造信息归报魔族,其余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若我没能回来,这副身体也会消失,算我对不住你,但现在的确也想冲动一回。到时候你就绑定其他人去做任务吧,我知道你们可以选择其他人的。”

【宿主你要干什么啊!】

007不知道姜瑾珩这样交代后事的样子是什么情况,急得团团转,却听她又说了一句。

“毕竟现在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小柒。”

说罢,007便在系统空间看着姜瑾珩从池边跳了下去。

……

第三次清醒,符亦没有失去任何记忆,甚至脑海中前两次的经历依旧印象深刻。

这次,她回到了十岁那年。

而这次的符亦不是旁观者,她有知觉有触感,是活生生的。

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几个孩童就将她推进寒潭,骂她是妖星,是野种,是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

符亦不知道要陷入这样类似的地方多久,但有了前两次的经历,再不想把心中的不满藏住。有些事情她需要免对,而不是藏住。

上佳的体质让她很快从潭中游出,顶着那些不屑的目光,符亦和那群人中的“领头人物”打起来。

那些人似乎被她这样的举动弄愣了,好一会儿听到呼救的声音才知道帮手,只是那时,符亦已经把人打肿变成猪头了。

虽然最后符亦身上还是挂了彩,但那些欺负人的家伙也都纷纷撒腿逃了去。这般年岁的孩童,常日呆在宗门里,有着修为不错的双亲,被保护得严严实实,能想到的最恶毒的法子就是谋划今日将她推入寒潭,哪承想符亦打人是真的下死手。

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样子,符亦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幼年时一直因为他们挂在嘴边的恶言憋住性子,默默承受,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觉得自己当真天命孤寡,不被所有人喜欢。

可想开了又怎样呢?不就是举世无亲,她自己一人也能生活得很好。况且她母亲是曾经是宗门人人仰止的无上仙尊,为护仙门做出那样多的贡献,如今他们踩在自己头上万般欺辱,怎样算来都是他们的过错。

将一切想开,很多事都豁然开朗,符亦这才钝钝地想起便是这件事才让她识得的师尊,那位风华绝代的栾秋仙尊。

左右被困在这里无法出去,符亦很想知道,如果她没有在这里遇见那个女人,之后会是什么结局。

想到这,她提腿便要走,却被一道声音拦住。

“你这小娃娃倒是有趣的很,也够狠。”

第32章 亡梦三生。

姜瑾珩没猜错,那方被彼岸花围着的花池大概率就是将符亦困住的幻梦池,她大约是在不知的情况下被一缕花香迷了心智,勾着跳下去的,而自己则是自愿跳下去的。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007说符亦似乎消弭在这个世界,毕竟据说彼岸花香带人前往的幻境是独立于两界之外特殊的存在。

了解越深,幻境越易破,正因没有受到花香干扰,姜瑾珩跌落幻境之时并没有失去意识,反而十分冷静地看着周围多出来的一切。

在接触到困住符亦的幻梦之前,她首先应该要经历属于自己的三层亡梦。

所谓三层亡梦,实际上就是三重能将你困死在其中无法脱离的幻梦,第一层是迷幻之梦,第二层是恐惧之梦,而第三层幻梦却会给你你完全拒绝不了的东西,用那些东西诱惑得让人甘愿沉醉在梦里。

曾经姜瑾珩从书上看到这样描述的时候就十分感兴趣,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还真的有机会经历一遍。

第一层迷幻之梦被姜瑾珩轻轻松松破了,毕竟她没有失去意识,只是稍分析了下破绽所在,自然而然地找到了破局之法,但第二层恐惧之梦却着实让她意外。

在此之前,姜瑾珩当真不知道自己能够恐惧什么,可看到风云变幻后眼前的一幕,她却突然怔了神。

周围的幻境她再熟悉不过,早些年间她喜好下山历练的时候,帮着宗门捉了不少有罪之人回来,便关押在各峰峰底的各个戒牢中,而这里,便是水云峰的水牢,还是最下一层,用以关押极恶劣犯人的所在。

可那被锁链牢牢拴住的人,却是符亦。

恍了一瞬姜瑾珩总算是意识到眼前是什么个情况,只不过这件事她还是听007说的,即便心里的确充满愧疚,却也只是站在第三方角度看了一个故事而已,怎么会……令她恐惧。

姜瑾珩实在想不清之间的干系,只是看着眼前的惨状,心中的内疚更甚了。

她下意识想去解开那些枷锁,这才发现自己根本触碰不到任何东西。

恍然间,姜瑾珩突然听见石门开启的声音,自己所站的地处也因为外头透进来的光显得更清晰了些,这种情景没有维持多久,因为进来了一个人。

听到那道声音的时候,姜瑾珩有想过是莫同,毕竟从007那里她得知在这段时间莫同简直是将符亦视作可供取材的符人、药人,那时她还为此气愤不已。

可她没想到,来人一袭青衣,竟是她自己。

不对,若真已经造成这样的后果,来人怎么也应当是焚天,而不是她。

想到这,姜瑾珩心里突然生出警惕,她目死死地盯着那人,思考这恐惧之梦该如何去解。

可她一每领会到这件事让自己恐惧的动机,二是难以静下心来,一时之间倒真的束手无策了。

令姜瑾珩诧异的是,她自认为是焚天的那人自走近这处地方便特意控制不发出声响,轻盈地挪动步子,更是在探知到符亦似乎并未清醒才松了一口气。

这算什么,挖心剖肝之前还要保证人不会察觉么?

脑子里冒出这种想法时,姜瑾珩不免心中自嘲,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焚天”竟从怀里拿出一罐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揭开符亦的伤处,又将罐子里的东西涂了上去。姜瑾珩这才注意到,此时符亦身上便有一个未结疤的大窟窿,明显是刚添上的。

姜瑾珩觉得奇怪,又听那人垂着脑袋,低着声音,很是自责地喃喃。

“都怪我。”

声音落下,姜瑾珩突然头痛欲裂,眼前突现一道白光,白光过后,她又置身另一个场景。

画面里还是两人,一人是她所认为的焚天,一人身着黑袍黑帽,脸阔也隐藏在黑暗之中,看不见一点模样。

“大长老,缘何您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原来这便是訾娄说了很多次的大长老。

焚天的语气说不上好,但因她这话,姜瑾珩才凑近想看看那所谓的长老究竟是什么模样。

可即使靠得再近,依旧是黑乎乎的一片,姜瑾珩放弃了。

可下一瞬,她便听见一道阴恻恻的笑声,伴着苍老嘶哑的声音。

“魔尊大人,什么人约的你你总记得吧,自然也是他约的我啊。”

“莫同。”

焚天说起那名字时带着些讳莫如深,许久才又说了一句:“本座早猜他与你们已有勾结,却不想还是棋差一招。”

“莫长老已然是我魔族座上宾,何来勾结一说,若真算起来,这引荐人还是魔尊你呢。”

焚天深吸两口气,未搭他的话,那人就又说道:“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魔尊大人,存有软肋,可是万万不得的啊。”

姜瑾珩一时之间真有些摸不清他们究竟在谈些什么,可这边话音刚落,她便听见一暴怒的声音。

“你们将奚音带到哪儿去了?”

“我族圣女,自然是去她该去的地方。”

“你找死。”

姜瑾珩见焚天眼眶发红,祭出一柄剑就朝那黑衣人狠狠刺去。两人角斗来回间,她又听那黑袍人循循诱道:“魔尊大人,我也不欲与你撕破脸皮,只要你今天甘愿被我种下噬心咒,我保证会将圣女大人完好如初地送回来,决不食言。”

闻言,姜瑾珩见焚天似乎面露犹豫,这才领会出那黑袍人所说她的软肋是何物。

姜瑾珩想到才从訾娄那得知的一切以及出现后便对她亲近异常的奚音,有些明白她们之间似乎感情甚笃。

但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焚天犹豫的下一瞬,那黑袍人祭出一条长长的锁链,趁她不注意,穿刺进她身体,伴着的又是一道阴恻恻的笑声。

“焚天啊焚天,你可真是兵不厌诈,只要一提到奚音那个女人,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索魂链……”

说着,焚天吐出一口黑血,丢了剑双手急切地握上那锁链,即使被伤得血肉模糊都不曾放开手,可还是敌不过这等神器的本事。

那黑袍人将焚天的魔魂给勾了出来,又迅速离去,姜瑾珩看着地上躺着的那副躯体,正常旁观下来让她十分诧异,却不想下一刻,那身体动了动。

索魂链是上古传承下来的八件神器之一,虽然姜瑾珩不清楚这等神器为什么误入魔族手中,可她知道这东西一旦出手便没有脱手的可能,这具留下来的躯体已然是空壳一副了,为什么……还会动。

不只是动,就在姜瑾珩思考间,她发现人从地上爬了起来,甚至一直盯着那黑袍人远去的方向,只是神色有些复杂。

一定是在做梦的缘故。

姜瑾珩还是倾向于这是幻梦池在她眼前编造出的东西,虽然书籍里描述这幻梦池所铸造的幻境都源自入梦人的记忆,可她却半点这样的记忆也没有。

甚至于007告诉她的东西里也没记载过这些事。

只是看到这,姜瑾珩依旧没有见到有什么能够完全牵动她情绪的东西,她推测这场幻梦还未结束。很快,周围一切很快又被重塑,这次,幻梦池似乎带她来到了主峰的议事堂。

莫同似乎代表着水云峰坐在席间,至于再次清醒过来的焚天,应当是找了个地方避着,不在此处也属正常。毕竟既然莫同与魔界已有勾结,她再出现在此处,倒显得那场令人捉摸不透的金蝉脱壳失了意义。

这场议事内容不多,姜瑾珩听来听去,大概摸清了一点脉络。在这个时间节点,魔族欲举族以侵袭,而魔神也快降生。

作为仙门代表,沧澜仙宗当然要派人奔赴战场,而莫同则是带队前去的那人,此时他已经快要步入大乘,是宗门新人里最杰出的存在。而此刻这场议事为的就是按照他的要求,选定两名合体境的修士与他同去。

姜瑾珩原本以为会有许多人愿意同他前去,毕竟是气运之子,戴着天道光环,却没想到在宗主询问有无人主动请缨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了。

还是之后听两人询问他前次出征经历,姜瑾珩才弄明白是为了什么。

简单来说,这次应当是莫同第三次前往战场抵御魔族,前两次都不由他领头,而是分别由休锦峰的苍羽和丹峰的丹奕两位峰主带队。

只不过不论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整队伍几百人中,仅有莫同一人归来,其余人都死在战场,魔族手下。而他不仅无伤无痛,每次归宗,还都猛升修为。

据他所说这是他所修习的功法的神奇之处,但有许多人已经怀疑他勾结魔族,只是经过宗主当众搜魂却并无发现半点不妥,这阵风便也过去了。

而几日前水云峰峰主栾秋遭魔族毒手,由他代执行峰主一切事宜,包括这第三次带队。可有前两次的神奇经历,是再无人敢同他前去了。

议事堂里一片沉寂,许久,姜瑾珩才听到莫同似是不屑地说了一句:“一群贪生怕死之辈。”

他说话间,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姜瑾珩很巧合地注意到他这个动作,震惊地睁大了眸。

这扳指和007当时同她绑定时交予她的几乎是一模一样,只不过自己那枚似乎是白玉做的,而莫同这枚,却是黑玉的样子。

想到这,姜瑾珩没忍住蹙起眉,余光中却突然见到两人突然站起身,她目光瞥过在,只觉得他们有些怪异,像是失了魂。

“别再耗时了,我二人愿意同去。”

出声的那两人姜瑾珩识得,一位是休锦峰的副峰主,另一位则是鸢仪的妹妹。此刻鸢仪正用诧异的目光去看她,莫同瞧见她的动作,不知为何笑了一声。

“鸢仪峰主实在不必担忧,我莫同在此保证,此次战役定会注意护好令妹。当然,下次天火峰带队抵御魔族,本座也万不会推脱。”

莫同这话说得游刃有余,况且也是那两人主动站出,让人挑不出回嘴的地方,于是乎,这场议事就此拉下帷幕,定了结果。

众人纷纷散去时,姜瑾珩还驻足思考着。左右她决定不了自己去哪,既然如今好戏散去,她还不如想想这一连串的幻梦之间有什么联系。

据她所知,鸢仪那妹妹往日里便骄纵一些,根本吃不得一点苦,何以转了性子主动要求上战场?

再加上莫同手上莫名多出来的那个玉扳指和那两人怪样的神态,姜瑾珩很难不多想在这处幻梦里,那莫同身上也有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存在。

可这幻梦三个场景里发生的事是否串联呢?

第一个场景是在水云峰底的水牢,第二个场景则在一处峰顶,而第三个场景,来到的是她万分熟悉的议事堂。

其他共通点姜瑾珩还没能找到,唯一知道的,便是这三个场景里都发生了怪异的事情。

比如在第一个场景,焚天给刚被取走什么的符亦上药,还自顾自说了那样的话;而第二个场景,刚被索魂链勾走魂魄的焚天却又转醒;第三个场景里,莫同转动奇怪的玉扳指后,那两人便怪异地站了出来。

姜瑾珩目光聚在敞开的大门思考许久,余光中却瞥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焚天……

她似乎用了某种隐藏身形气息的秘法,自莫同出去之后就一直跟在他身后。

姜瑾珩忍不住也跟了上去,直跟着他们一直去到水云峰的戒牢,又下到最后一层,她方觉熟悉。

难不成,她所见过的这三处场景事情发生的顺序不是按照常规的123排列,而是231?

可就算是这样,也还是没有一件事能被解释清楚。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莫同取走了符亦三根肋骨,取走之前,姜瑾珩第一次亲眼见到007给她的话本里所描述过的莫同对她的讥讽侮辱,他说是为了这次上战场,需要做一副弩箭出来,思来想去,还是用她的骨头最合适。

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为的就是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给人身上开一个口子,取走自己想要的东西,未免太冒犯了些。

姜瑾珩特意注意了一下他取走骨头造成的伤处,和第一个场景里观察到的一般无二,便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站在她身侧柱子后头的“焚天”也同她一样睁着眼这样看了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里,姜瑾珩从她的眼睛里看出悔恨,看出愤怒。

也难怪她这样,毕竟莫同可谓是她一手扶起来的,原想让万竹青将他夺舍了去,如今看样子,似乎是没有成功,反倒是被将了一军。

可渐渐的,姜瑾珩却看她哭了出来,眼中有泪,顺着脸阔也滑落不少。这个发现让姜瑾珩微微发怔,恨就恨吧,哭作什么,就算是要哭,也不至于来这个地方哭吧。

姜瑾珩甚至怀疑她下一瞬便要冲出去与莫同斗个你死我活,毕竟看她手指将石柱都捏出了指印,实在憋不住真发泄出来也属正常。可她却还是忍住了。

对此,姜瑾珩也有些疑惑,就算此时按那些人所说,莫同已经半只脚踏入大乘境界。可焚天尚存于世的时候就已经是大乘期圆满,魔魂经历千年磨砺损耗修为也很正常,可在那螣蛇幻境里同自己交手的焚天已然比自己高了不止一个小境界,缘何融体百年后对付一个合体境后期的人还要如此战战兢兢?

难不成是她也察觉到莫同身上似乎有不寻常的东西?

思考间,莫同走了,带着那三根血淋淋的肋骨走的,在他走时,姜瑾珩便猜自己似乎又要换场景了。果不其然,在“焚天”往牢笼那处奔去的时候,姜瑾珩眼前又复现一片白光。

第四个场景是战场之上。

姜瑾珩扫了一眼战场上的人,基本都是熟悉的面孔,只是站得整整齐齐,面上全无表情,像是兵儡一般。

更让人觉得奇怪的,还是对面只对着零零散散几个魔人。

修士队伍的正前方,姜瑾珩很容易便见到了作为领队的莫同,可下一瞬他却向眼前站着的那魔人勾了勾手,似乎全然不顾身后那些人会不会注意似的。

两人就那样交谈起来。

不知为何,这次传送的地方离他们所在的地方太远。他们站在山谷之中,而姜瑾珩却挂在峭壁之上。

姜瑾珩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特意试着看能不能像平时一样提升五感,没有任何效果之后,只好作罢。

正打算看看走近些有没有用,姜瑾珩又在站着的那处峭壁的阴暗处又发现熟悉的身影。

还是她。

仔细想来,经历的四处场景里,都有她的存在。

突然,姜瑾珩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较为荒谬的想法,同时又看着她结了自己方才结过的一类术印。

术印刚结下的一瞬间,姜瑾珩突然能看清底下他们的动作,耳边也传来清晰的交谈声。

“人我已经给你们带到束魂阵里来了,老规矩,我只要那两人的神魂,其余的,你们分了就是。”

话语里的震惊敌不过心中猜想被证实的震惊,毕竟在姜瑾珩心里,莫同早非善类,就算是现实中,她也相信这人能勾结魔族,再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但姜瑾珩还是愣愣地看着那个和自己身形模样如出一辙的人,心想这幻梦实在是太不真实了一点。

眼前这人,是自己?

正因是自己,才会去给符亦上药,才会在焚天魔魂被勾走时重新醒过来。更因是自己,才会在那种情况下落泪,在结印之后,让她这边能够眼观、闻声。

但焚天占据这副身体之后为什么不炼化自己的神魂,为何不将魂魄融合,为何留下自己这样的隐患。

又为何会与魔族闹僵关系。

而且似乎只有她眼见过的事情,才会一五一十展露在自己面前,难道这些事当真是经历而非杜撰?

很快姜瑾珩就将这种想法推翻,她确认自己没有过这样的记忆,但若这一切当真是幻梦池编造甚至于推演出来的,也是怪异的很。

可此幻梦名为恐惧之梦,她又如何破了这恐惧。

若007在,她也能将心中疑惑说与它分析分析了。

姜瑾珩心中稍稍有些发堵,思考一阵,又觉得破绽点定然在莫同身上。

不论是第几幕场景,这处幻梦主要展示的都是莫同对同门乃至对仙门造成的不好的影响,若制止他,是否就算是破了这幻梦?

可如今她身为一个人人不可见的虚体,摸不到触不着,又怎么去制止莫同。

姜瑾珩百思不得其解间,底下却有了动作。

那所谓的束魂阵亮起诡异的红,身处大阵之中的所有人却毫无反应,恍然间,姜瑾珩听见一魔人问了莫同一句:“长老,你是怎么让他们这么听话的。”

闻言,莫同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又转了转手上的扳指:“本座自有本座的办法,少问多做,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幻梦到底是虚妄,既然存在必有破绽,想到这,姜瑾珩的注意力不免又集中在那可疑的扳指上。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原本安安静静的那些人突然有了意识,四下里逃窜,给大阵输送魔气的那些魔人也都暴毙而亡,更有人持剑指着莫同破口大骂,说他背弃同族,与魔族*勾结。

一**乱让莫同彻底黑了脸,他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可姜瑾珩却看出来了。

那束魂阵的阵眼被人动了手脚,大阵逆行,反噬了下阵之人,倒是让他们先毙命了,而既然她能看出来,有一个人便能做到这事——

姜瑾珩偏头看向她已然认定了的“自己”,果然见她脸上扬起一抹笑。

只不过那笑容没有持续多久,待在谷底的莫同便不知为何锁定了这里,带着剑直直冲了上来,寒光交错间,姜瑾珩听他笑着说道:“栾秋仙尊真是如及时雨一般出现了啊,不过本座很好奇,那焚天占据你身体的这些年,居然没有将你的神魂炼化,该说是她不小心呢,还是你太有本事了。”

这句话简直就是锤定了姜瑾珩心中所想,不过她也一样好奇这个问题,立耳倾听时,却只得一声讽:“她只是太过偏执了一些,而你,是彻彻底底的败类。”

此话让莫同脸上的笑彻底隐了下去,声线晦暗:“你难道不知道,她可是想要杀了你那个好徒儿吗?”

“那不是你控制的么?”

这道声音平静中带着难言的愠怒,闻言,莫同面上凝重了些,咬咬牙:“看来真是留不得你了。”

姜瑾珩眼见两人打的愈演愈烈,却从这对话中分析出一些信息。

看来,这幻梦中的自己也意识到莫同身份不一般了,只是不知她知不知道那扳指的特殊。

还是第一次陷入这么被动的情况,姜瑾珩也免不了有些无力又生气,就在这时,识海中却突然传来一声响,手上也突然多了一个白玉扳指。

【叮,时空管理局下属监管部门系统007,竭诚为您服务。】

“小柒?”

姜瑾珩的思绪被这突如而来的声音给打断了,她有些不敢置信地问了一句,果然又听到熟悉的声音。

【嘿嘿,宿主我又来了,想我了吗?】

007的出现可谓一个惊喜,可姜瑾珩却突然想到这幻梦之外依旧令她担心的事情。

“我不是让你掌控好那具身体么?如今你来了,那……”

【放心宿主,那边的任务我已经交给新来的协助系统001了,如今我来这,就是为了帮你的。】

“协助系统?”

第33章 小白。

姜瑾珩疑惑,她总觉得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似乎发生了一些重大的事情。

“那现在外界情况如何。”

【我正要同你报备呢。自你入这幻梦以来已过了十来天,外头婆娑秘境也已关闭,我带着訾娄以符亦的身份混了出去。訾娄也已按你的吩咐诛灭秘境中那几名魔人的肉身,魔魂以净瓶束着放在玄云殿主殿内,等你回去再做打算。我让她继续调查仙门中所掩藏的剩余魔人和被种下魔种的修士,等将这些人控制住,再传消息回魔族,称一切无恙。】

“如此甚好,辛苦你了。”

说话间,眼前两人的激斗愈演愈烈,姜瑾珩看那莫同并没有占上风,缘何他会那么信心十足,好似根本不会败一样。

007自然也注意到了幻梦中的一切,才想到此次来的重中之重。

【宿主,我这次能锁定你的所在重新绑定,是因为管理局查出来一件大事。】

闻言,姜瑾珩不免眉心微蹙,心里浮现一股不好的预感。

“说。”

【在审查部的同事们审查这个小世界的天道的过程中,那天道袒露原先他定下的世界剧本不是现在这样,而是因为受到一些来自高位面的干扰。那干扰要求它故意写成这个样子上交管理局,还道出现在的世界剧本也和世界里真实发生的事件线不一致,有许多能致使世界崩坏的事情,那高位面的干扰都没有准允它添上来。】

说着,007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自责。

【其实它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了,但是最初大家都不相信,因为有许多这样犯事了的天道都喜欢说这样推卸责任的话。但最后,这个案子被我们局长亲自接了过去,她发现这个世界似乎存在淡淡的神痕,立马展开调查,才发现多年前已故的另一位局长以命弑神完成之后,那位主神有一块神痕碎片掉落在这个世界。】

“那枚碎片,便是现在的莫同?”

【不,就是他手上戴着的那个东西。】

如果是这样……

姜瑾珩不由睁大了眸,识海中传来007肯定的声音。

【没错,这场幻梦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也就是说,是你亲历过的画面。】

姜瑾珩听完007这句话直接沉默了,她转头看向那束魂大阵,又看了看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人,一时之间都要怀疑这突然出现的007都是幻梦池为她编造出来的了。

007知道姜瑾珩心中想法,立马慌了一下。

【宿主,你可千万不能再把那扳指摘下来,你要再摘下来我可找不到新的借口让管理局准允我重新绑定了。】

这样咋呼的性格,倒也像007。

“那你说说,为何我对这些事没有一点印象,而你却说这是我亲身经历呢?”

【你听我慢慢说,你还记得我绑定你时你是一缕游魂么?】

“自然,你还说我魂体不全,以修补魂魄为条件让我帮你完成任务。”

姜瑾珩平静地应了一声,007赶忙接道:

【当时我没有探查出你魂体不全的原因,而在你与焚天交斗之后,你猜测你魂体不全是天生所致,因她所故,毕竟她话中说她是主魂,而你是从她主魂中剥离出来的。】

“对。”

当时焚天道出她的身世来历,姜瑾珩还因为那些话险些生出心魔。毕竟她有一段时间特别在意这些,但不论是师尊还是旁的人,都不知她双亲,说她是从冰原捡来的。那样小的孩子,呆在那无边的冰原上,竟然不哭不闹,当真是怪异极了。

那时总有些世家子弟因为这个缘故总爱欺负她,她喜欢忍着,还是之后一次伤重,忍不下去被鹤云发现了。姜瑾珩第一次见师尊发那样大的火,直把那些孩子都押到执法堂挨了好些板子,打得血肉模糊才停手,谁的劝都没听进一句。

不过自此之后便再无人敢欺负她。姜瑾珩也因此发觉一个道理,一味的忍只会让那些欺辱你的变本加厉,但如果自身实力不够过硬,又无法将那些欺辱抛掷回去。

007不知道姜瑾珩又陷入回忆,顺着铺垫的话继续说。

【经我之后报备,监管部探查认为她的确是造成你魂体不全的原因。但之后发生了那一档子事,这个小世界的所有工作记录都被移交到局长那里去了,她动用高级权限重新查了一遍,发现与管理局绑定的你的游魂并不是来自这个时间段的这个世界,而是来自未来的。】

“未来?”

【是的,有一些小世界里的人会因为一些刺激主动觉醒自我意识,当然,这是极少数的部分,而我们管理局大部分的员工基本都经历过这种事。】

“也就是说,未来游魂的我本就因为某种原因丧失记忆。而被你们补全魂体,塞进这个身体后,能够记起的自然也只是这具身体所经历过的事?”

【对!】

听得出007话里的激动,它每次都因为宿主太聪明能自己想到很多事很是自豪!

“那我怎么确定你不是在骗我呢?”

闻言,007石化了,好吧,它每次也会因为宿主警惕心太重很是烦恼。

007绞尽脑汁想了很久,终于在看到莫同手上那黑玉扳指的时候找到了说法。

【宿主,我之前就和你说过,这扳指便是那位主神神痕碎片的化身。由于管理局最初便是由几位主神构建的,他们十分熟悉局内的运作方式,我猜测他就是照搬了我们系统绑定的模式绑到了莫同身上。除非你见过这样东西,不然这样地位面的幻梦怎样也编造不出管理局高位面创造的系统出来。】

007说的不无道理,她和007的交际在这个世界没有东西能够探知出,就算这幻梦池能够入侵她的所有记忆去编造一个玉扳指出来,也不至于特意给扳指换个颜色吧。

眼见姜瑾珩还是有些忧虑,007又去翻之前找到过的资料。

【再就是这彼岸花伴生的幻梦池都是以真实经历造梦的,你现在被困在第二层的恐惧之梦里,这层梦境可是最贴近现实的。而且我猜测你失去了之后的很多记忆是因为创伤逃避心理,将这些东西自我封锁了起来。】

007说了那么多,无非是想让自己信它,姜瑾珩不免叹了一口气,很认真地问了一句:

“所以小柒,你有方法能带我出这幻境么?我现在就像是飘荡在幻梦里的游魂一样,只能看着眼前一幕幕发生,一点办法都没有。”

【当然!】

007说得十分肯定,不过这破局之法还是得在姜瑾珩身上。

【恐惧之梦是以一轮一轮的重复演放,让人在幻梦中崩溃。就算你没有失去记忆,这第一轮原本也不会让你带着记忆去看,为的是之后的每轮让你想起第一轮的无动于衷都会更加悔恨。】

闻言,姜瑾珩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幻梦倒是挺懂人心。”

【没错,所以这恐惧之梦的破局点不在别人身上,而在自己身上,所以无需拥有实体,只需要意志足够坚定,幻梦不攻自破。】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对眼前发生的事情不调动起恐惧情绪,这幻梦自然便破了?”

【是的,不过我不确定第二轮演放时会不会宿主你会不会恢复记忆,需要系统干预强制为你封住记忆吗?】

007的声音带着些担心,姜瑾珩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拒绝了它的提议。

“我倒真想看看,这东西有什么好怕的。”

同007聊了这么好一会儿,眼前两人的战斗也已经到达白热化。就在这时,莫同突然从怀里摸出一个墨色的木盒出来,挡开眼前人的动作,为自身设置了一个屏障,又将木盒启开,特意展露在她面前。

“知道这是什么么?”看着眼前人慢慢变得警惕的那双眸,莫同突然笑了出来:“这可是你那好徒儿的妖丹啊。”

闻言,一道染着满满极致冰属性灵力的剑劈就落了下来,盯着那双逐渐发红的眼睛,莫同笑得更不一般了,当着她的面将那妖丹吞服下去。

“我真是没想到,那焚天居然转了性子,还想为你另塑一具仙身,更没想到那日日跟在符亦身边的那只臭灵狐,居然装着你的神魂。”

看着那张脸上布满震惊,莫同得意地诡笑:“不用好奇,这世间就没有我莫同不知道的事情,你要你敢做出来,天涯海角,我都能够探查得一清二楚。”

一边抱着臂的姜瑾珩听他们的对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在那妖丹展现时心中莫名添了些怒气。

看来还是要等第二轮演放时,会不会恢复记忆,才能将这发生的一切都看清楚。

吞服妖丹过后,莫同似乎功力大增,就连境界也拉上去几段,两人再激斗起来,显然对面落了很大下风,动作也吃力许多。

不出预料的,莫同胜了,他将对面的那人用缚灵索紧紧地束缚起来,又让那些不知跑哪去的家伙都莫名其妙地跑了回来。

虽然没了那些魔人,但这些家伙是必须死的。莫同挥手重启大阵,让她亲眼看着这些同门、好友是如何成为他大阵的养分的。

姜瑾珩也伴着他们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听着下面不住的哀嚎呻吟声,拳头攥得铁紧。

很快,底下大阵的亮光熄灭了,那些人也不知所踪,只剩下一滩滩的黑血弥留在那。

莫同侧目看身旁那人双眸气的通红,胸膛起伏,不免心情愉悦:“如何,师尊可还满意弟子送的大礼?”

回应他的,只有声嘶力竭的喊声。

“莫同,你最好杀了我,不然,只要我活着一天,便想着如何带你下地狱。”

闻言,莫同反而大笑出声:“好啊,那我等着那一天。”

这个场景似乎要结束了,姜瑾珩看着眼前的东西由边缘开始向中间迅速染白,很快,她又被送到那熟悉的戒牢里。

只不过这次,她未能看到符亦,反而看到自己被挂在同样的位置。

符亦……大概已经死了吧。

妖丹是妖族结丹后最重要的东西,失去之后会加速衰老,若同时失了脏器,身负重伤,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再撑几年的时间。

忽略掉心头那一阵不适,姜瑾珩抬首看了看周围。

这间戒牢里此刻关着的不止她一人,甚至还有孟闲、鸢仪等众位同门,千仞剑派的道清、道语等各位前辈,再一些她说不上名字的老前辈,看服饰应当是旁的宗派的。

姜瑾珩看到尾,却蓦然瞥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是她那说是云游天外的师尊鹤云……

看到这,姜瑾珩突然一阵心悸,师尊她甚至半只脚已经迈入渡劫期,可她不愿再有精进,执念于游历天地间,所以才将宗主重任交予玄明子师兄手上。可凭借师尊那样高的修为,为何她也会被莫同捉来这里?

此时此刻,姜瑾珩心中的确升起一阵惊惧,007也注意到她不对的情绪,刚想出声安抚她,却见她又平静下来。

仔细想想这事也不足为奇,毕竟自方才那个场景过后,姜瑾珩也不知这幻梦中历经多少年,况且莫同有那神痕碎片相助,就算违拗天地法则,也是有可能的。

没过多久,似乎有人到访,姜瑾珩偏头,果然是莫同那家伙。

他将那些人尽数点了一遍,后又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将在场所有人的神魂全都勾了出来,只留下一人。之后,他又当着她的面,将这些人的神魂全都放在一尊鼎中炼化。

“师尊,今日过后,我大道即成。也要感谢这些同僚们,甘愿舍弃自己的性命为本尊铺路,助本尊迈向渡劫,即刻成神。”

被留下观赏他这样残忍变态的一幕的,就是自己。

只不过那时她已经没有力气再睁着那双憎恨的眸,咬牙切齿地说出那些狠话了。

姜瑾珩这下终于理解到为什么这一连串的场景被幻梦池找寻到之后,能够作为自己最恐惧的东西存在了。

她猜测自己被绑来之后为脱困做了不少努力,但都无济于事。或许那时的自己已经感觉到他身上的不同寻常,似乎有不可违拗的外力所助,但却想不到任何办法,只能看着身边的至亲挚友一个个死在她面前。

最初是符亦,之后是那些同门,再然后,是这些前辈,是自己敬爱了那样多年的师尊。

这些场景任挑一个放在任何人面前,似乎都会崩溃吧,更何况几乎是同步发生的。

是尽力之后的无力,希望之后的绝望才招致这样的恐惧。

在那时的自己眼里,这个世界都没人能够阻止他了。

【宿主,你不会沉进去吧。】

闻感那种情绪蔓延,007及时出声提醒,却见姜瑾珩摇了摇头。

“不,谢谢你,小柒。”

“感谢你成为我们的希望。”

被这样正经地谢了一句,007觉得还怪不好意思的,抻着爪子挠了挠头。

【你能继续意志坚定下去,也是很棒的。不过之后真的不需要我干预封锁记忆吗?】

“不必了。”

如果姜瑾珩没猜错的话,那些记忆最多也就是同场景中出过事的这些人的更深刻的回忆罢了。目的就是007之前说的那些,要让她更悔恨,更绝望些。

不过她现在是有希望的,又怎么会怕这些呢?反倒是这些记忆很宝贵才是。

姜瑾珩这样想着,眼前的一幕也告一段落。

场景再次轮换,姜瑾珩又见到被锁链拴住的符亦,心想刚才那一幕果然是最后一幕。

她正遗憾没能因为这幻梦池恢复记忆,就感觉到一股失血般的眩晕感,之后脑海里便涌出许多大大小小的事情来。

007怕她出什么异况,一直不间断地喊她的名字,直到有了回应才停止。

姜瑾珩原以为这封锁了的记忆会关乎很多人,可她没想到,在这记忆中出现最多的,是符亦。

有一件事她猜的没错,焚天在这一世的确夺舍了她,也的确是莫同引她去的那处,只不过她猜错了后果。

姜瑾珩一直认为焚天作为魔尊心向魔族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却没考虑到她也出身仙门,是那道明剑尊一母同胞的妹妹。虽然于多年前那场仙魔大战中与仙门站在了对立面,伤了许多人,但却是为了一个人。

可以这么说,这人不是仙,也不是魔,她只是一个疯子,只在乎一人,而旁的人都不在乎。

姜瑾珩也不知道焚天夺舍她之后为什么在炼化她神魂时犹豫了,最后停住了手,反倒是为她寻了一灵狐,让她的魂魄与那灵狐共生,之后再没找过她。

谁都知道灵狐最大的本事就是补灵,她在那灵狐躯体中呆了近百年,魂魄都快养全了,而那段时间,她多跟在符亦身边。

因符宴卿的缘故,姜瑾珩本就对她多有关注,之后更是无意中发现她的身世,她的母族。

若说这宗门之中于那时的自己而言哪里最安全,自然是符亦这,因为她知道这孩子本性、身世,大抵是不会伤她的。

符亦的确将灵狐当灵宠似的养着,她只以为是后山偷跑来的一只小狐狸,幼年兽态,不会化形,只敢养在自己殿中,不让出殿门一步,怕被人捉了去。

符亦还给狐狸取了个名字,应当是看狐狸全身雪白的毛色,就叫“小白”,简单易懂。姜瑾珩最初是很排拒这个名字的,只是看她后来锲而不舍地喊,不应时又会露出失落的申请,最终还是拗不过她。

好在小狐狸也很乖,能听懂她的话似的,时间久了,符亦便毫无顾忌地同它说自己的心事。

最初只是她只会说一些日间里发生的事情,比如哪位师姐很厉害,几日的时间就能完成地品的宗门任务,又拿积分换了多少天材地宝,很羡慕之类的。

之后发现符亦发现小狐狸会回应她似的,听她说上一些话就会嗷呜嗷呜叫唤,便敞开了心同它说了许多。

姜瑾珩便是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几年前无意中将符亦救下的那件事,让她记着这么久。

还听她说,感觉现在的师尊同那时候的不一样了。

内里都完完全全换了个芯,自然是不一样了。

只不过这些姜瑾珩都没法同她说,只能静静听着,时不时给些回应,毕竟她现在需要靠这个小家伙探听一些宗内发生的事。

日子久了,除了自己,姜瑾珩从符亦口中听到的最多的人便是莫同。

听得出,她不喜欢这个人,但她口中的“师尊”似乎很中意他,将许多东西都交予他,传授他,姜瑾珩又感觉到一股怪异。

对于莫同,姜瑾珩的印象还停留在莫家灭门一事,当时仙宗派出探查这件事起源的人正是她。从那时起,她就对莫同起了疑。

一个什么也不会的普通人,在魔人的大肆屠杀之中得以幸存本就是一件不太可能发生的情况。更何况,之后仙门发现他的时候,他又离爆发点那么近。

不知道旁的人有没有注意到这样的疑点,反正姜瑾珩注意到了。

正因如此,在仙门提出让仙宗接纳这名弟子时,姜瑾珩就向宗主提议要收他入门下,放在身边,也更好观察,哪承想之后又出了那档子事。

如今姜瑾珩听着符亦的抱怨,只觉得似乎养虎为患了。

不满的情绪在有一次符亦红着眼眶回来之后达到了顶峰,那天她什么也没说,反倒是之后听庭外洒扫的小童谈论起,才知道那日发生了什么。

这样卑劣的人怎配留在仙宗,姜瑾珩只觉得心里冒火,更不清楚那焚天是怎么想的,甚至都忘了自己现在只是只生活都没办法完全自理的小狐狸,话也说不了话,但一气之下什么都不顾就要向她讨个说法。

姜瑾珩亲自上门是在焚天意料之外的,她知道这人想问什么,她们魂自一体,且她又是主魂,很容易能够得知副魂的情绪,开口便是一句:“那小子有古怪。”

之后,焚天似乎扫看了一遍周围,没有发现异状才继续同姜瑾珩说:“虽然借你的身份再世是我本愿,所以在大长老找上来的时候本座欣然将这些提议告知他们,但这并不代表本座愿意为人驱使。”

一时之间姜瑾珩有些听不懂她说什么,好在,她并没有打多长时间的哑谜。

“所以当时,我只是想利用他们让音音复生,顺便将你引到身边。但之后,本座发觉不对,怀疑莫同那小子与魔族那些人一早勾结,身上似乎还有着不同寻常的能够控制别人的能力,妄图控制本尊,便留了你一条命。”

“果不其然,三日前,本座亲眼见着他将竹青的魔魂炼化,用的是我从未见过的功法秘技。炼化时他修为尚不敌竹青,可不知道为什么,本座却未见半点反抗,那时起,我便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所以,栾秋,我留你一命只是不想受他所控。若非必要,你还是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否则,不论是被他发现之后赶尽杀绝,还是本尊心情不佳拿你出气,都是有可能的。”

话音刚毕,姜瑾珩心中就存了个疑窦。她听焚天的话准备撤出殿内,却不想前脚刚踏出去,就被人捉了去。

能在玄云殿上晃荡的总共也没几人,无非焚天、奚音、符亦、莫同还有他那好些红颜知己,再就是因此添上服侍的不少侍童。

而能识得灵狐独特能力的,更是不多。

姜瑾珩便是被与莫同定下婚约的丹峰小师妹丹茹给捉去的,她是丹奕的孙女,一眼便认出这是灵狐,全身上下都是宝,打算剥了狐皮做一件裘,制成防御类法器。至于其他血肉什么的,就拿来制一些平心静气的丹药,以增强闭关修练的效果。

被捉住时姜瑾珩尚想逃,可她这副身体只是个幼年体的妖,灵力稀薄,基本没了一点办法。

看着尖锐的短刀逼近的时候,姜瑾珩突然就想起自己幼时养的那只灵狐,不知道它是不是也是突然地被捉了去,只能直面残酷等死。

只有活体时取的血在功效上有着最好的效果,所以捉到难得的灵物的时,很多人都会养上一阵,按时放血。

但不知道是不是这小姑娘急于取其他东西,姜瑾珩才被捉到腿上就被划开了个口子吊起来,似乎有不放完血不罢休的势头。

只是临死之前,姜瑾珩脑中想的,居然是那个小妮子会不会伤心。

第34章 大婚在即,师尊这是要做什么?

失血的眩晕感让姜瑾珩撑不开眼睛,但除了最初的挣扎,再没什么动作。

可能她早当自己在那秘境中死了,这些天只是苟活罢了。

完全失去意识前,她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那时姜瑾珩没能想到自己还有再醒的一天,可睁眼就看着比那天眼睛还红的符亦。

一时之间,她怔住了,但指尖被狐尾扫过的符亦却崩溃地大哭起来。

“小白,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

姜瑾珩只觉得她的眼泪多得都快把自己身上的毛全打湿了,却也弄不明白她是如何将自己救出来的。

还是之后再听那两个爱说闲话的侍童讨论几次,姜瑾珩脑中才逐渐勾勒出一个完整的脉络出来。

简言之,那日符亦基本将玄云殿所有殿宇都搜了一遍,也都闹了一遍,从小往大,直到找到了才停手。

旁的人也没见过符亦对什么这么上心,可能焚天也起了兴趣,在一堆人吵着追责的时候,并未治她的罪,反倒吩咐将事态控制下来,让人不要大肆传播。

姜瑾珩觉得她可能是考虑到了自己身份的特殊性,好在莫同前日里出发去了千仞剑派,短时间内是回不来的,不然这事情让他知道了倒麻烦。

只是姜瑾珩没想到,自己权衡利弊之后为自己挑中的庇护居然将她看得这么重,心里顿时暖了起来。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去,时间长了,姜瑾珩的神魂也被修补得七七八八。她正想着如何脱离了这灵狐的身体,或是说请求焚天为她再铸一具仙身可不可行,就出了意外。

符亦死了。

焚天是这么跟她说的,说时她居然表露得有些懊悔,但反复强调非她所愿。姜瑾珩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但不论怎么告诉自己要理智,她还是抓花了焚天的脸。

不过这次,那个女人似乎自觉理亏,并没有怪她,反而作为补偿,也作为她所谓计划中的下下之策,焚天让姜瑾珩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又解释这是魔族最近有奇怪的动向,让她心内不安。

姜瑾珩的确不适合再呆在那灵狐身体里了,灵狐最通性情,她的情绪已经影响到灵狐本体的灵魂,让它痛苦到到它掌控身体时会有自残的倾向。

只是几十年的相处早让她习惯有符亦在身边,不论魂归何处,姜瑾珩那段时间都是恍惚的。

焚天的那份不安是对的,之后几十年,仙魔之间战争不断,以仙宗为首的仙门屡屡大败魔人大军,可魔族却愈发壮大,莫同的修为也怪异般地增长着。

姜瑾珩眼见着这些,最后也眼见着焚天的魂魄被索魂链勾走。就这样,姜瑾珩重新得到了这副身体的控制权,但她也同时失去了存在于仙宗的正规身份,因为在此同时,莫同就对外宣称师尊已故,暂时接管水云峰。

一切的走向让姜瑾珩意识到焚天的那些话都不是空穴来风,她带着同样的怀疑,小心翼翼掩藏气息,一刻不停地盯着莫同,最后却让她有了一个又喜又悲的发现。

喜的是符亦还活着。

而悲的却是她活得不如死了。

之后的事情,姜瑾珩也已经通过第一轮的幻梦知道得七七八八。

难怪,难怪她每每见到符亦,心里总是十分亲切,期待着与她更近一些,还会有些异样的感觉。

原来是因为这些被封锁了的记忆。

记忆最后,是她被莫同击得神魂四散的画面。那时他得了这个世界无上的修为,就连那出世的魔神都没机会阻挡,知道他真实所作的人和魔也都被杀了干净。

就这样,他居然成为了拯救这方世界的救世主,万人敬仰,即将成神,飞升上界。

姜瑾珩猜那神痕碎片的目的便在于此,只要他所绑定的人能够一而再再而三突破世界界限,他便有再度成神的机会。

而莫同于他,只不过是一器皿而已。他们的动静如此之大,无意间招致管理局的介入,说到底,还是自身狂妄,什么都不顾及罢了。

如此,还真要感谢那神痕碎片眼光如此不佳。

接受了本属于她的记忆,除了心中更多了些紧迫和担忧,姜瑾珩并没有感到些什么其他的。

不同时间不同心境,在她绝望时这些记忆固然可怕,但如今事情没有变成不可挽回的模样,她所在意的人也都还在,心中自然没有惧意了。

见状,007也松了一口气,它作为新生的系统,也没想到出第一个任务就能见证这么大的事。看局长大人的重视程度,这个小世界的问题还算是十分严峻的,若不是有条例约束在,她自己可能都以原身投放世界了。

不过正是因为有最早定下的这些条例在,才不至于让那神痕碎片了无痕迹地做这些事。怎么说,是福也是祸吧。

勘破了一切,这所谓的恐惧之梦也恐惧不起来了。

眼前的一切不再有模糊的部分,一幕比一幕更清晰,但姜瑾珩却原地打坐,口中念着的是本门的心诀。

她一会儿是要进入第三重幻梦的,据说幻梦池最玄妙的便在此,不论是大罗神仙还是清心寡欲的僧尼,一进这幻梦照样能被勾出心里最想要的东西。

对这一轮轮放过的回忆,姜瑾珩都作漠视的感觉,心里对符亦的担忧和想要再度见到她的期盼反而愈发重了起来。到第六轮的时候,这恐惧之梦总算支离破碎。

见状,姜瑾珩等着再一度的晕眩袭来,却只看到周围变换了场景,她正站在自己熟悉的木屋前,听着四周雪落的声音,久久没有半点动静。

“小柒?”

【我在。】

007有所回应,姜瑾珩却微蹙眉。难不成她这是已经跨度到第三重幻梦了?

正想着,识海中终于传来007激动的声音。

【宿主,符亦的各项监控数据又都出现了!】

闻言,姜瑾珩两眼一亮。

这是……追上她了吗?可不是还没有历经那第三重梦境么?

了解姜瑾珩的忧虑,007查阅了一些资料,可这毕竟是少数世界才有的东西,也没有过多的记载,找不到类似的情况。

【应该是现在除了将符亦从幻梦中扯出来,宿主你没有什么其他念想吧。】

007又将结论同姜瑾珩说了一遍,她却不像平时那样有很多顾虑了,只问007能不能查到符亦在哪。

【她似乎正在玄云殿,具体是哪一间等你到了我再同你说。】

看来在这个世界,她还是成为自己的弟子了。

想到这,姜瑾珩唇角微微勾,她记起符亦一遍遍说过的那件旧事,如今看这小木屋都觉得亲切许多。

若这场幻梦真是她最期盼的未来,该是什么样子呢?

所幸她们之间也才刚开始,的确是有望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的。

怀念了一会儿,姜瑾珩起步便往玄云殿去了。这处幻梦并没有限制她半点法力,所以只半刻钟她便到了目的地。

只是才一进这处,姜瑾珩就见四处张灯结彩,房檐大门,各*处都挂着大红色的绸缎。

这是……

还未多想,来往众人见着她都纷纷贺喜,姜瑾珩没弄明发生什么,就被拦在了007才指明过的那间房外,见有好几个人守着,推搡她,又说着些奇怪的话。

“未到吉时,尊上再念想也得等着,不急这一时半刻的。”

……

符亦看着眼前出现的这个女人,神情一阵恍惚。明明她没有在潭内挣扎那样久,又将欺辱她的那些人都打了回去,可还是遇见了她。

看来在这样的虚妄里,在她身上发生过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会再次发生。

不过经历过刚才的一切,符亦对此已经不再惧怕了,也无了心灰意冷的感觉,她看着眼前的女人,只像是看着陌生人一般。

符亦刚这么想,便见那女人扬着笑朝她走了过来。

“本尊座下正缺了一个徒弟,如今看你就不错,小家伙,你觉得如何?”

沧澜仙宗每三年向外招收一次新弟子,但破格被某些仙尊长老收在门下的也有,符亦刚觉得在这场新的虚幻里依旧只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情,这个想法立马就被推翻了。

就这样,符亦没有去到记忆中的那个小木屋,而是跟着栾秋仙尊到了她的玄云殿,听着她分了一间离主殿最近的殿宇给她居住,又留下一堆洗髓伐骨的丹药灵液下来便匆匆离开。

离开之前,那人还说是替她去办一些手续,之后有机会再带她去见见她的一些好友。

这一切都如梦幻般。符亦仔细思考前两次的经历,不是叫她溺死在一汪池中便是让她困死在一次次的轮回里,而这次,又会是什么把戏。

尽管符亦心有忌惮,她还是老实地在玄云殿住了下来。时间久了,符亦不仅没有在这里感受到之前那种痛苦或是压抑,身子也没有半点虚弱的感觉,只觉得这里闲静异常。

她好像喜欢上了这里,甘愿一直留在这里。

时间飞逝而过,很快她就到了十六岁。六年的时间很长,长到符亦淡忘了很多事情,但她依旧没法对一些人一些事完全忘怀。

作为水云峰首席,新弟子的招收工作她自然也要留意。若她没记错的话,今日就是那莫同即将入门的日子。

符亦不想让这个人扰了她这些年的清净,却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她忧愁间,却突闻今日主峰大殿之外发生了一件大事,传得纷纷扬扬,从事发地溜回来许多弟子将故事都讲得惟妙惟肖,聚了许多小堆。

饶是符亦这样不爱看热闹的人见此情况都忍不住插在人堆里听听,可站着听久了,却让她震惊不已。

“大家都记得休锦峰之前的峰主么?”

此话一处,立马有人应和。

“是那个全族上下被灭门的莫家家主对吧!”

闻言,那人神秘秘地笑了一声:“对,正是那个莫家家主,不过那等惨案发生之后,仙门派人搜查救援,发现莫家尚留遗孤,是莫家一旁支家主家系里一名庶子,名叫莫同。原本听我师尊说,仙门因未事先发现魔种被种下打算补偿这位遗孤,安排他入我宗内门,传授仙法武学,但是今天,你们猜猜查出来什么了?”

“有事便说说啊,总吊人胃口,急死个人啊。”

这样的话不少,下方哄乱异常,站在高处那人见状一挥手,示意众位安静,等人不再吵闹之后,才小声小声地说了一句:“那场灭门之灾,便是那遗孤莫同招致的!”

“莫家上下三百多人,便是死在他手里?竟有这样狠毒的人,如此对自己尊长亲族?”

“也要看动机吧,万一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这事听着太荒谬了!保真吗?”

符亦也有这个想法,可这话刚问出来,就听高处那人神采奕奕:“自然保真,这还得多亏了我们栾秋仙尊,紧抓一条线索不放,终于找到那莫同勾结魔族,给亲族种下魔种的罪证。你们若不信,待明日仙尊亲自扣他回峰羁押,一切便都了然了。”

是师尊……

符亦看着眼前这幕脑子突然有些发昏,就这样直直倒了下去,原本还在讨论的那些人听到一声“咚”响也纷纷将脑袋转了过来,见到是首席,又见她莫名奇妙昏倒在这个地方,立马歇了谈笑的心思,组织人将她带回寝殿,又请了丹峰的医师和栾秋仙尊回来。

其实符亦只是脑子里那根弦崩的太久,虽然嘴上不说,可她脑子里一直记着今天这个特殊日子,再加上她连着修炼、处理峰内要务好几日了,一下也未曾阖眼,又在今天听到这么个消息,心中压着的那块石头突然卸下去,一时昏睡过去罢了。

可这一觉符亦睡得并不安稳,因为好几次昏而又醒之后她看到的都是全新的场景,以往她都带着希冀,盼望能够清醒过来,可这次,她却想溺死在这样的虚妄里。

左右现实都不能如她所愿,为何人还要活在现实呢?

符亦承认在这场幻梦里的几年她的思想改变了很多,所以在睁开眼看到面露担忧的人之后,她激动到立即起身,将人抱得很紧。

“师尊,我好怕这次再也看不到你了。”

被抱着的人闻言虽然觉得奇怪,却也只是皱了皱眉,并未说话,而是轻拍着符亦的后背安抚着。

就这样,被符亦一直视为心腹大患的莫同居然被关进了水云峰峰底的戒牢里,还正正好,是她被关过的那一间。

符亦有时得空便会去看他受水刑,每次去看心中都会被难言的爽快充斥,尽管她知道在这场幻梦里莫同并没有对她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似乎不对,但还是对此上了瘾。

时间一天天过去,符亦的修为也愈发精进,她接受了母族的传承,但未告知过旁人自己的真实身份,只一直呆在沧澜仙宗,呆在水云峰。

不知过了多少年,栾秋仙尊突然向宗主玄明子请辞峰主之位,将担子丢回返宗的符宴卿身上,说是要和她师尊鹤云一般,要云游去了。

临出发前几日,符亦恨不得一直看着对她极其好的师尊,只是拉着她的手,一点也不想放她离去。

在最后一天晚上,符亦终于打算将所有都说出来。临行时候,她将师尊拦下,很认真却又很犹豫地说道:“我知道我年岁尚小,许多事不懂,但我不想你离开宗门,离开我……”

“我想和你结为道侣……”

符亦做好了被骂违拗伦理纲常、被骂异想天开的准备,可她没想到师尊一如既往顺着她。

“亦儿既然不想我走,那便不走了。”

“那……”

“我都答应你。”

沧澜仙宗的栾秋仙尊要与唯一的入室弟子结为道侣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大陆,几乎没有修士不议论这件事情,骂声居多,尽管如此,前来仙宗参加结契大典的大能、仙尊亦不在少数。

符亦坐在装点满了喜庆的红色装饰的婚房里,身上亦穿着大红嫁衣,可心里却觉得空落落的。

不该这样的……

明明这一切都是符亦自己要求的,可她却一点也不开心。

这又是为什么呢?

思考间,一阵风吹过,将她眼前的那扇窗户吹开,符亦抬首想去关,撞入眼帘的却是一袭青衣,却像是做着鬼祟事情的某人。

方才有侍童和她说,师尊如今正在殿内同一些人商量着结契大典的位置安排,餐点摆放,不过多时便会领她去山门前迎接来客,让她安心等着就是,为何又换了常服来到这里?

“师尊?”

闻听这声喊,来人似乎眼睛亮了许多,眉眼含笑。

“亦儿,废了好些功夫,可算是找着你了,得亏你还记得我。”

那人自顾自说着,很是自然地执起她的手,似乎想要带她离去。

握着她的那只手不似平常那般温润,反而像记忆中的有些寒凉。符亦怔了一会儿,却还是将自己的手从她掌中抽出。

“大婚在即,师尊这是要做什么?”

……

听这些似乎像是媒婆的家伙说话,姜瑾珩觉得奇怪,只是她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压根听不懂她们说的什么。

但007已经闻察出一点苗头了。只是它尚未见到符亦,不敢多说,只是给姜瑾珩出主意。

【正门进不去的话,宿主,你大可以试试偷偷从窗户爬进去啊。】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姜瑾珩在心里肯定了007,面上礼貌地同那些人拱手一别,潇洒离去。

实际很快溜到一边,去找这间殿宇尚未封闭的窗户了。

活了这许久,这样偷鸡摸狗的事情倒还是第一次做。

想到这,姜瑾珩不由一笑,只觉得新奇,她试过一个个窗户,很快只听“啪嗒”一声,便知道寻到了一处未锁的窗户。

推开窗,翻身上去的那刻,姜瑾珩也没料想到自己要找的那人竟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神色不由一怔。

她眼前的符亦比前几日跟着自己的那个小姑娘要年长许多,就是比起才接受不久的记忆中的,容貌都显得更昳丽些,唇上还点着朱红,发间也缀着珠翠,黛眉如画,好看得让她竟一下失了神。

不过,最惹人注目还当是那一身大红色的喜衣。

还是符亦的一声“师尊”将她的魂唤了回来,尽管如此,姜瑾珩还是没往旁的去想,只是扬起笑,十分自然地去牵她的手。

这场美梦说好解也好解,说不好解也不好解,一切都要看梦主,毕竟是因为梦主心中念想最深的一件事幻变来的。所以说,只要让梦主认识到自己所经历的不过幻梦,又有心离开这里,这梦自然得破。

姜瑾珩原以为找到符亦之后一切进展都会很顺利,毕竟以她了解,这孩子并不叛逆,十分乖觉,却不想符亦下意识抽身的动作和脱口而出的话却让她着实愣住了。

冷静之后,她再看符亦穿着,方觉奇怪。

火红的衣裳伴着华贵无比的凤钗,姜瑾珩回忆来时众人的道贺和一路喜庆的装饰,再想符亦推拒她时的那句话,虽然没有亲历过,却还是突然有了灵光。

她莫不是……

震惊一下子充盈姜瑾珩整颗心,脑中思绪飞一般略过。

既如此,另一人会是谁?

总不会是莫同,不论前世今生,两人都是有着不可分的仇的。

姜瑾珩脑中略过一个个人名,她想不到记忆中有谁同符亦交好,却独独忘了自己。

不过,如今也不知她年岁几何,且在这场幻梦里,自己也是没参与过她的成长的。

想到这,一句问脱口而出。

“那个人是谁?”

话毕,姜瑾珩见符亦似乎一愣,却又朝她缓缓走近几步。

“什么人?”

话已经落到嘴边,可姜瑾珩却觉得嗓子口有些发干。有007在,她能确认眼前人正是她所认识的那个符亦,而非幻梦拟造出来的。可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何自己破那两重幻梦的时间,自己乖巧的徒弟竟在已经在第三重幻梦里历过那样久的时间,甚至于都要与人成婚了。

她若真的因一个可能未见过的人动了情,还愿意同自己离去吗?

如此想着,姜瑾珩眸中滚过犹豫,但还是略带期盼地抬了眸。

毕竟她总是要确认是谁才是。

“要同你成婚的,是谁?”

闻言,符亦面上的疑惑更甚。她微敛下眼睑,上前一步,先一步握上了才被自己冷落下的那只手,还是那么凉。

姜瑾珩看着她不回答,反而握起自己的手,捂在掌中,轻轻吹着气,似乎是在为她暖着。

亦儿她在这里应当是待了很久,现在身形都已经同她一般高了。

很快,姜瑾珩的思绪从旁的东西终于转了回来,她见两人之间距离太近了些,动作也太过亲昵,不免微微蹙眉。

不说她自小不爱与人接触,就是摒弃这点,她们之间似乎也不该这么亲近。

于情一字上,姜瑾珩远没有在旁的方面那般的聪慧,更不如别人领会得快。

007一早便觉得这处安设的喜堂有古怪,如今看符亦对姜瑾珩的态度,突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想。那提醒般的话就要说出口,却又见符亦又有了动作。

姜瑾珩眼见着一对玉臂从那大红色的嫁衣中滑出,搭在自己肩上、颈后。眼前人也凑近许多,浑身蔓上的是带着人气的温度,全不似方才室外走过时那般寒凉。

馥郁的脂粉气息冲了姜瑾珩整张脸,她还维持着先前问话的状态,此刻将脸转过来,两人不免鼻尖贴了鼻尖,两眼望着两眼。

这是姜瑾珩此生第一次被一个人的眼神烫到,脸和耳根子也都跟着发红,心不由自主地乱跳。

她下意识是想退开的,却不知为何脑子宕了机,步子也迈不开了,只能体会着呼吸喷洒在自己唇边的的感觉,又看到她那一向乖巧的徒儿巧笑一声,那眸灿若星芒。

“我先也听着门外有人拦你,可婚前不允相见是为礼俗,我自也是不愿的。不过想来,我们成婚一事已经破了那些教条,又何必在乎那么多,却不想你会翻窗来见我。”

话毕,姜瑾珩还未将她所说消化完,唇上便像是落了一团棉,反应过来才知自己是被轻啄了一口。同时她肩上的重量也消失了,换之的是被揽住的腰和紧紧相扣的一只手。

“不过,即使是我不放你进来,你也不许用这种方式惹恼我的。”

第35章 吐在她耳边的话潮湿暧昧。

她这是……被亲了?

所以说,在这处幻梦里要同她成婚的也是自己?

姜瑾珩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问题,整个人也如入定了一般。

识海中的007见状也一动不动,一副磕到真的了的模样。

两人间气氛旖旎,姜瑾珩怕符亦还有动作,反手握住她手腕,又强制将两人距离拉开。

虽然不知为何她有些不忍,还是语重心长地同面前神情略显迷茫的符亦说道。

“亦儿,你清醒一点。”

姜瑾珩原本并不清楚受彼岸花影响的符亦在坠入这第三重梦境时会不会留有记忆,也不知道她是否能辨出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可在发觉她逐渐冷下来的那张脸和果然如此的神色之后突然明白了什么。

“师尊。”

这一声唤不如之前那声有情,甚至带着些防备,姜瑾珩听得心中干涩,却也欣慰于她的聪慧。

符亦不清楚为何姜瑾珩会进来这里,也许是为了救她出去吧。

若她来早一些,自己也许还存了离去的心思,但如今,这里的一切都那么平静美好,一切都按她所求,她又有什么理由回到那可能会变为炼狱的现实呢?

可不论她愿不愿,姜瑾珩是都要先问出口的。

“亦儿,你该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罢?方才那件事为师可以不追究,只要你肯跟我离开……”

说这话时,姜瑾珩眼神飘忽,没见符亦扯出一抹微带嘲讽的笑:“我不肯。”

闻言,姜瑾珩诧异地抬眸,见符亦又攀了过来。

“不过,师尊若是允了徒儿一件事,这离开嘛,倒也未尝不可。”

说这话时,符亦的下巴伏在姜瑾珩的肩上,吐在她耳边的话潮湿暧昧。

可姜瑾珩却在此时出了神,心想她在这秘境中样子长开了好些,就连这下巴颏抵在肩膀上,都让人觉得生疼。

……

姜瑾珩最终还是拒绝了,毕竟符亦说的那件事在她看来太过荒唐,只斥了一声“胡闹”,便又匆匆离去了。

说是离去,只不过是回到了初来时的那间小木屋,毕竟符亦作为这幻梦的梦主,她若是不想结束这场梦,旁的人是怎么也无法主动逃脱的。

想到这,姜瑾珩不由叹了一口气,她端坐在落了雪的屋檐下,实在想不通自己才收了不久的徒弟是怎么对自己起的这样的心思。

即使相隔甚远,姜瑾珩还是能听到高处玄云殿方向锣鼓喧天的喜声,听得脑袋发疼,直推了门到里面呆着,又施加一结界,方得以清净。

只是入了屋内,姜瑾珩才发觉这小木屋里似乎大变了样。她原建这间屋子只是为每年入秋后能搬来这里小住,屋头陈设不仅简陋,东西还少。

可今日这一见,倒让她觉出些别有洞天的感觉。

那木床上不知铺的什么绒,看着便十分暖和,不远的炉灶里,木柴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还时不时响着,像是才呆过人的样子。

姜瑾珩仔细去瞧了瞧,才发觉那炉中烧的是凤凰灵木,也就是所谓的梧桐木,久烧三年都不会被烧尽的。

将梧桐木当柴烧,这等事姜瑾珩还是第一次见,猜到是谁的手笔之后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转头,却见一人已倚在那张床上,指尖轻点着她方觉得暖和的绒被,目光定定地望着她。

“亦儿,此刻不好好呆在婚房里,跑出来作甚?”

“既然真的师尊已经在这里了,我又何必守着那假的?”

她说得娇俏,姜瑾珩却回得无奈。

“你既已知那是假的,为何又不愿和我走?”

说话时,她的语气已经平静下来,像是接受了这件事,只是没再往先前的方向去,反倒是转身坐在一木凳上,又非常自来熟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只是符亦并不回答,只是将目光又锁在她手中刚抿了一口的那杯茶上。

“渴。”

闻言,姜瑾珩微微一怔,却没直接将水递过去,反倒是为她另倒了一杯。

只是这一杯水过去,符亦又偏头不肯喝了。

姜瑾珩兀自轻叹了一声,只能将杯子捏在手中,又听她不带什么其余感情地问道:“师尊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这句话似乎将姜瑾珩问住了,许久,她也只得无奈地笑笑:“等你肯同我走的那天。”

“那师尊怕是等不到了。除非,应下我的条件。”

那条件姜瑾珩是不可能答允的,思考良久,她才问出心中疑虑。

“为何要设下那样的条件?”

在姜瑾珩看来,自己与符亦只不过在她幼年时见过一面,再就是在秘境中有所接触,旁的是再也没有了。

而在这短短几面里,又是哪一次让她对自己起心思了呢?

被问这么一句,符亦思绪也放空了一段时间。若要问她是什么原因,她也说不上来。可能是掺了些执念,又或者是想亲自以这件事在众人面前披露所谓栾秋仙尊的“高风亮节”。

只不过她回得很快,那双眸也带着寒凉。

“没有为什么,我倒是想问你为什么会入了这里,又为什么想带我出去。”

说到这,符亦声音微顿,看向姜瑾珩的目光第一次带上了些厌。

“毕竟这里的一切于我来说都十分美满,有爱我双亲,一切以我为先的爱侣,不曾遇过瓶颈的修炼之途,和谐的同门关系,一切都是最好的。”

“反观现实,我不仅受同门欺辱,还有一对从未得见的双亲,唯一对我好过的师尊可能也会在未来刺我一剑,又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说这话时,符亦面上扬着笑,可姜瑾珩总觉得她的笑并不真切,也有些怪异。

这让她不禁去想记忆中的符亦是什么模样。

十六岁的符亦,尚还是略显英姿的少年人,虽然念怀着儿时发生过的一些事情,但不会因此散去自己的意气,也不可能说出什么“刺她一剑”这样的话来,更不会有这样深的执念。

能做出这些,只有可能是经历过更多的她。

但这处幻梦是她的心之所念幻化,自然不会让她经历那些。

想着,姜瑾珩心头突然涌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想法也同样使她脸色忽而煞白。

难怪……难怪她会生出心魔,会在醒来时那样看着自己,会自行要求住到山下,会在入秘境前放开自己的手……

原来那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可她又是什么时候恢复的记忆呢?

突然,姜瑾珩想到弟子遴选前符亦无来由的昏迷,而自己也在那时发现她身体里居然有着两股似来自同一本源的灵力。

看来,便是那时候了。

也算是007之前说自己觉醒意识才让姜瑾珩有了往这边想的机会。也难怪上一世在那种境况下,就连焚天都不能幸免,但是符亦却不受莫同影响。

但她还是太弱小了,自己也太弱小了,即使觉醒意识又如何,照样斗不过神痕碎片在身的莫同。

若符亦真从那时回返到她十六岁年华,心头最恨的应当有两人,第一人无疑是莫同,而第二人,应当是焚天所扮演的“自己”。

想到这,姜瑾珩心中有些苦涩,她无法揭露系统的存在,便没有依据同符亦解释什么。

只是这时,心中对她的心疼和怜惜着实是抵至顶峰。

于是,姜瑾珩做了一个之前从未想过的选择。

符亦原以为师尊会用大道理对她说教,又或是和之前一样,说不过便拂袖而去,却不想,下一刻便被药香扑了个满怀。

“若此处真能让你快乐,那就再多呆些时日吧。”

……

按007的记录,算上今日,姜瑾珩已经在这幻梦中呆了整三年了。自三年前她同符亦说完那句话后,两人再没见过面。

沧澜仙宗既已有了一位栾秋仙尊,便不再有姜瑾珩的容身之处。她也识趣,自第一天起便下了山,游历五国,闲来无事便同今日一般为各城百姓义诊,日子倒也过得清闲自在。

只不过人只要呆在还有人在的地方,各种闲语是免不了进耳朵的。

那时姜瑾珩才下山不久,第一个游历的国家是蜀国,刚来到蜀国境内就听闻前些天沧澜仙宗昭告天下要成婚的那两位又将婚约取消了,不知道是什么缘故。那些人将这件事作为笑柄,说什么本就不为世俗所容,还徒落了个这样的名声。

姜瑾珩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为一老妇人看脉,怔愣了好一会儿,直让那老妇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就连之后她再怎么解释都不信了。

她不懂符亦为何又将那婚约取消了,明明这是她所愿想的不是么?

尽管如此,姜瑾珩还是不打算回去看看。她独自离去之前同符亦说过,若两人再见面,便是离开这里的时候。

只是没想到,今日再临旧地,闻听的还是同一个人的事情。

“你听说了吗,那沧澜仙宗水云峰首座竟是妖邪之身!”

“这么大的事自然清楚,而且据说啊,她被那些仙长们发现之后也不知逃,还央求仙宗出面让仙门各派与妖族签定什么劳什子协议,说是要让人妖共生。”

“要我说,妖就是妖,被仙宗教导养育了那么多年,还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养不熟的白眼狼。”

“人妖毕竟殊途,前几日我从仙宗下小村路过,听闻那家伙已经叫千仞剑派的一位前辈用锁妖链捆住了,不日便要上斩妖台。好在三年前仙宗的栾秋仙尊未与她成婚,若此事真成了,倒不好办了。”

闻听此句时姜瑾珩正为人施针,一个没注意扎错地方冒出了血。那人原先看她气质不凡,以为是哪个门派下来历练的弟子,却不想被这样扎了一道,扯着她破口大骂起来。

可姜瑾珩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甚至连那些义诊的东西都没收好,一瞬的功夫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只留下方才责令她的那人,捂着手在寒风中不敢多言,瑟瑟发抖。

……

【别担心宿主,我这边并没有受到异常提醒。】

姜瑾珩在这幻梦中呆了三年,007也就陪了三年。

初时它还劝解过几次,说让她暂时答应下符亦的条件,先将人弄出去再说,等出去之后应不应承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但姜瑾珩不愿。

她这人重诺,从未允过什么不可实现的事情,更何况是在这种大事上。且姜瑾珩总觉得符亦只是错将儒慕认**慕,又有了那些经历致使她偏执,再加上心魔的影响,才会如此。

出现这种问题,她这个作为师尊的也是要负责的。

见姜瑾珩再三坚持,007便也没有再提这档子事,一是因为是管理局的疏忽使得她和符亦以及这个小世界的其余众人经历了那样惨痛的一系列事,它尚有些自责。

二是它先前急着让姜瑾珩脱离幻梦是有一部分任务需要她推进完成的原因在。只是神痕碎片不容小觑,虽然规则不可破,但局长大人想出一个折中的方案,投放一部分的精神力附着在姜瑾珩留下的那道分|身上,并以此管控新下放的系统008,压制神痕碎片吸取小世界气运值。

如今那边的情况走好,它唯一要保证的,就是自己这个宿主不要陨落在这场幻梦里,毕竟那绑定了唯一操作系统的008可是她的一个分|身啊。

当然,私心里007也是盼着自己这个宿主能过得舒心的。这场幻梦里,除了主观的认知能告诉你一切都是假的,旁的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就连007呆久了都觉得有种闲静自然的美感,也难怪符亦她不愿意出去。

正因如此,方才听旁的人讨论时它才觉得奇怪,这里毕竟是符亦理想中的幻梦,而这样一个幻梦又怎么会违拗梦主的心思呢?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作为梦主的符亦如今在这场幻梦里,是盼着死的。

这话007不敢同姜瑾珩说,它怕说了之后宿主情绪会更差,虽然仅靠一枚芯片分析任何数据的系统不了解生物之间的情感,但它能察觉出符亦对于姜瑾珩的重要性。

只可惜幻梦池的一切超脱于小世界之外,它探查不了这个虚幻世界,只能探查到真实的人存在的位置,的确是在传言中的千仞剑派。

既如此,007也只能一边安慰姜瑾珩作为梦主的符亦不会发生什么事,一边看看能不能收集到更多有用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