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说大哥信息素特别好,没问题,之、之前搞了五十多只军雌,对,五十多只呢!”
克莱德默默低下了好奇的头颅:……
“知道了。”他把兰易斯的脑袋也按下去,“下次不要这么大声说这种事。”
阿普教官,刚刚是不是往这边看了一眼。
*
布鲁斯只觉身边气温骤然降低。
对面雌虫本来还算温和的敷衍笑容,霎时间变成了微不可查的冷笑。
说错话了吗?
不见家长就不见呗,他也不是很稀罕。
反正照片都见过了。
布鲁斯刚哄好自己,压下心头的不满,一抬头就见阿普神色微妙地打量自己。
深色的眼眸跟小刀似的,飘着若有若无的不满和嘲意,一层一层在他身上刮。
布鲁斯:?
他在凶什么啊。
作为从小吃软不吃硬的犟种,布鲁斯一下就逆反了,筷子对齐往桌上一放。
单手托着脸颊往桌面上一倚弯起眼睛,笑吟吟地问道。
“听说你之前,嗯,很早就在这上大学了。
在主星应该有很多朋友,英雄落难啊……怎么也不见他们来看你。”
“都是同学谈不上朋友。”阿普语气淡淡。
“倒是您,像您这样的雄虫朋友一定很多吧。
怎么不见有人来……帮你脱离苦海。”
布鲁斯:……
也不能说没朋友,他病友老换,就是死得快了点。
“我运气不好,朋友死得差不多了。”
他摇了摇头表示不信阿普的说辞,倚在桌面上的手臂一点点向前移去,语气满是遗憾。
“还剩一个,可惜是个骗子,不联系了。”
阿普望着近在咫尺的雄虫,半晌轻笑——
“巧了,我认识的那个。”
“也是个骗子。”
第66章 他的初遇 睡前故事
阿普骗走了布鲁斯最好的朋友。
那是一只可爱大红色圆球, 三岁的小布鲁斯一眼在医院不远处的路边摊看上了它。
那流线型圆润而流畅的轮廓,亮丽夺目的红色外表,阿卡巴卡扭动着的八根机械臂。
顿时俘获了小布鲁斯的芳心, 抓着法斯特的头发一步三回头。
法斯特扭头看了一眼顿时被丑到:……
直接把小布鲁斯夹在胳膊底下带走了, “死心吧,就是把钱扔水里, 我也不会把这个东西买回来的。”
但小布鲁斯并不气馁, 每天吃饭喝水都想尽办法万里迢迢的挪到小摊的不远处, 期待地跟会跳舞的大铁球贴贴。
小布鲁斯是早产儿,一出生就营养不良,生命垂危, 看着只有同岁雌虫的一半大。
当一只一看就不受宠爱,瘦骨嶙峋, 穿着廉价的大号病服, 大眼睛占据脸颊三分之二的可怜幼崽每天辛苦地前来打卡。
哪怕是黑心小贩也起了同情之心, 有时还会让大铁球讲故事给小布鲁斯听。
可能是大红的配色太过耀眼,大铁球矗立在小摊的角落里,一周了还没有被卖出去。
而小布鲁斯连日来的异常举动,终于引起了曼斯菲尔德的注意。
第二十七次手动逮小布鲁斯回院的雌虫终于对接到了幼崽的信号,略显生疏地询问道,“想要?”
小布鲁斯疯狂点头:嗯嗯
力度大的简直怀疑细瘦的脖颈支撑不住小小的脑袋。
曼斯菲尔德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我问问你雄父。”
曼斯菲尔德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虫族社会观察期,对所谓法律规则的执行简直到了令行禁止的地步。
哪怕法斯特已经敷衍地回好好好是是是也坚持不懈, 像是获得了可以行动的安全指令。
小布鲁斯噢了一声,乖巧的站在了大铁球边上,摸了摸他的机械臂。
这一幕落下一旁的黑心小贩眼里,那就是幼崽被委婉拒绝, 依依不舍的和大铁球告别,他顿时坐不住了。
一周多了,这是他见过对幼崽最冷漠无情的一对夫夫!
雄父穿得富丽堂皇,雌父也是人模狗样,看着也不是缺钱的人家,竟然这么对待一只先天不足的雌虫幼崽。
什么时候,对亚雌的不公才能停止。
仿佛在小布鲁斯身上看到了自己的童年,小贩把自己燃的热泪盈眶,顶着曼斯菲尔德未经收敛生人勿近的寒气毅然开口——
“阁下您看,这款家务机器人外壳采用了轻质金属材料,重量轻便,外表美观,表面也经过特殊处理,耐磨抗腐蚀。
全方位感知周围环境,精准识别并定位清洁区域……
八只机械臂灵活多变,末端装有各种工具,可以轻松胜任各种家务任务……
装载幼教系统,会唱歌跳舞,讲故事,轻松解决带崽难题。”
“官网最新价要99w!但看在这孩子这么喜欢,又是最后一个了,优惠价给您,只要十……”
看着可怜巴巴的大头娃娃布鲁斯,黑心小贩闭了闭眼,又往下打了个对折,“五万。”
话音刚落,曼斯菲尔德秒速转了15万星币。
99万暴减15万那是程序bug出现漏洞,不捡白不捡。
黑心小贩顿时卡壳,心中疯狂呐喊着好人好报,为民除害,一边收摊准备跑路,一边大喊一声:“谢谢老板!”
曼斯菲尔德一只手抱着布鲁斯,另一只手拖着大铁球就往回走。
两边都生怕对方反悔消失在了对方的视野。
唯有小布鲁斯陷入了迷茫:……这个东西他看很多天了,偷偷网上也比价过,成交价应该是2w吧。
法斯特木着脸围着辣眼大铁球,竖起大拇指,“15w,好,值。”
雄虫扯起嘴角从牙根里蹦出几个字后,艰难地把注意力从丑东西上移开,终于住到了边上的幼崽不太合身的装扮
即使是小号的病号服套在幼崽身上也过于宽大了,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要掉落在地。
“这孩子的衣服是不是太大了?”
“书上说幼崽长得快,一天一个样,所以要买大一号的衣服。”
“不过……”曼斯菲尔德把小布鲁斯从掉在地上病号服堆里抱出来,展示了一下里面穿戴完好的幼崽。
“这件衣服是布鲁斯自己和护士要的。”
雌虫脸上明显出现了困惑的神情,不解地问道,“衣柜里明明有类似的衣服,但布鲁斯似乎更喜欢宽松一些的?”
法斯特看了眼若无其事,装作听不懂的幼崽,哼笑了一声,“可能是天性吧。”
*
虽然地摊出品的家务机器人机器人传感器偶尔失灵,悬浮技术几乎没有,智能避障功能形同虚设。
但黑心小贩有一点介绍没错,它真的很会带幼崽。
会抑扬顿挫的念童话故事,唱傻乎乎的歌和笨笨的舞蹈,用不太先进的ai反馈夸赞小主人的一言一行,拉满了雄虫幼崽的情绪价值,填补了家长陪伴的空缺。
小布鲁斯高兴的给它取了十五字富含赞美和诗意的名字,并亲切的喊他十五。
每天早上都要和圆滚滚十五贴贴才起床,先喂十五喝完机油自己再陪在边上美滋滋的吃营养液,白天陪十五玩耍学习,晚上还留了床被子抱着十五,听故事睡觉。
用攒下的零花钱给十五换新衣服升级加载系统。
等小布鲁斯九岁的时候,他的身高终于超过了十五,十五的地位也从他最好的朋友变成了他最爱的儿子。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亲爱的儿子没有嚣张几天的病倒了,甚至不能开机,太过落后的型号连维修厂都束手无策,表示不如送到垃圾厂那边碰碰运气。
就连曼斯菲尔德少见的表达出来了为难的情绪,他可以把这坨铁球拆卸重装,让它从里到外焕然一新,但是原来的记录芯片显然不能用了。
“没事的,那就算了,雌父。”小布鲁斯红着鼻尖坚强地推着十五走了。
小布鲁斯是个极有仪式感和念旧的人,他带着十五脱离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到了偏僻的角落,躲在梧桐树的背后,边哭边开始挖坑,准备把十五埋掉。
坑越挖越大,小布鲁斯的眼泪也越来越多,但他从小就不会哭出声,只会隐忍着憋回去,一抽一噎着,听着断断续续,和着正午毒辣刺眼阳光,让人心烦。
躺在树上乘凉睡觉的阿普实在忍不了,探头出来喂了一声,“别哭了。”
正偷偷哭泣的小布鲁斯吓了一跳,顿时不出声了,但大颗的眼泪还是聚积在眼眶里要掉不掉。
他寻声抬头望去,就见一只不大的雌虫坐在树上好奇俯身向下望,墨色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泽。
小布鲁斯眨巴两下眼,呆呆地迎着光,眼泪啪啪往下掉,无声哭得更加汹涌了。
阿普:……
把虫吓哭的阿普手忙脚乱爬下来,他也没想到是一只这么小的虫啊。
凑近看才发现,他眼睛很大,睫毛卷长,泪珠挂在上面要掉不掉,肌肤白得几乎透明,像橱窗里精致的SD娃娃,身上有很浅的消毒水味。
面对乖巧柔软的事物,总是下意识多了几分耐心。
自认长相凶恶的阿普努力放轻了声音,释放出一个狼外婆的笑容,只觉得自己此时夹的可怕,“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见小布鲁斯不说话,只是无意识地抱紧怀里的机器人,摩挲着它断掉的手臂。
阿普正考虑是不是把对方吓到了。
“是的,我需要。”声音是与外表不同的平稳干净,若不是睫上还挂着点泪珠,根本看不出对方刚刚哭得揪心又惨烈。
接着大型洋娃娃毫不客气地从坏掉的机器人里翻出了一块巨大的木板和一把小刻刀塞给他。
一点也不怕生,语气郑重,“我的机器人坏了,你能帮我立个墓吗?谢谢。”
见人不哭了,阿普心里松了一口气,随手接过刻刀在指尖挽了个刀花,“刻什么?”
小布鲁斯眼也不眨,双手合握在胸前,用一种神圣的语气一口气道,“塞莱斯特艾利斯西拉斯诺兰里格尔。”
阿普轻松的神情消失不见,“……你再说一遍。”
“塞莱斯特……”
“不是这个,上一句。”
小布鲁斯回了下档,迟疑着复述道,“我的机器人坏了。”
“对,没错,是这句。”阿普忙不迭地把木板和刻刀塞了回去,拍了拍身边的大铁球,“我觉得我能把它修好。”
小布鲁斯揉了揉脸,脸上已经完全没有哭过的痕迹,他不太信任地嘀咕道,“可是,雌父都修不好。”
可能是不太擅长拒绝的原因,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轻不可闻。
“那是他不专业。”
阿普随口道,他仔细看过了,这是在c级星球风靡一时的家务机器人,在主星很少有人会购买。
这只小雌虫一看就身体不好,家庭条件也差,独自一人跑到这里也没人来找,像是被放弃的亚雌。
阿普心中悄悄叹了口气,拍了拍胸脯,“我,专业。”
他眉眼一挑,神采飞扬,半蹲下身平视小布鲁斯,暗含笑意与自信,“让我试试?”
小布鲁斯很久没遇到这么毫无芥蒂接近他的人了,估计不知道自己是雄虫,也没听过自己的名字。
他下意识扯了扯背后的衣服遮挡住自己的小尾勾,有些犹豫地让出了十五。
阿普熟练地敲开机器人的外壳,把木板和刻刀塞了进去,从里面翻出支螺丝刀,四处摆弄起来。
正午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少年雌虫专注的侧脸上,汗水打湿了他的额发。
小布鲁斯看得有些出神,他发现雌虫的睫毛很长,会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高挺,嘴角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就很让人亲近。
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无意识学着雌虫的模样抿唇笑了笑,又怕被对方发现,略懊恼地收了起来,没话找话道,“你、你很专业吗?”
“嗯,”阿普头也不抬,额前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手腕上凸起的骨节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我算是……机械爱好者,没事就喜欢捣鼓这些小玩意儿。”
家里的高科技产品他从小拆到大。
检查完后,阿普露出略带苦恼的笑容,“唔,里面有很多零件需要更换,工具也不够,想要彻底修好的好要带回家里。”
他看着小布鲁斯眼巴巴又难以启齿的模样,笑了笑,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把玩着螺丝刀,下意识向往上抛又忍住了,“我叫阿普,交个朋友吧。”
“好、好的。”第一次被主动交朋友的布鲁斯受宠若惊,下意识用了幼弟的名字,“我叫莱尼亚。”
*
不知何时起,每天和阿普在梧桐树下碰头似乎成了心照不宣的约定。
小布鲁斯的十五持续性失去联系,并不遮掩自己对阿普专业性及技术性的怀疑。
阿普表示说着他是他们小区最有经验的拆家者,多落后的玩具他都拆开拼回去,在同龄人中遥遥领先。
为了洗脱嫌疑,阿普后来还会带来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小到发光的七彩陀螺,大到捕捉影像的机械鸟。
秀绝活一样在拆的七零八碎再拼接起来,享受小布鲁斯,哇,哦,啊的惊呼声与崇拜的目光。
本以为这种游戏很快会无聊,但小布鲁斯反而兴致勃勃。
他也喜欢看阿普面对自己时专注认真的模样,有种肆意霸占他人时光与注意的快乐,恨不得这种时光再久一些。
“所以,你真的会修机器人吗?”
“当然,说了是零件的问题,要再等一段时间。”
阿普把刻满十五个字的墓碑牌牌塞到小布鲁斯手里,“诺,这个给你,保底。”
小布鲁斯:……
沉默两秒后,他盯着阿普,眼眶无师自通的开始泛红。
“你这说哭就哭的技能到底是怎么练的?”阿普百思不得其解,给小布鲁斯看光脑里十五拆解情况的图片。
“好不容易拆成这样的,实在没办法移动。想看的话要不要让你的雌父带你来我家?”
小布鲁斯低下头,苍白的手指扭在了一起:“他们都很忙……”
阿普自知失言,硬是把后面那句正巧我最近可能没时间天天来医院咽了回去,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嗯,不是有我在,我来陪你。”
于是,小布鲁斯又解锁了咬着笔尖愁眉苦脸开始做作业的阿普。
小布鲁斯想帮忙,凑过去看了一眼,顿时头晕眼花,“对不起,我成绩不好,帮不了你。”
他蹲在阿普身边,眉毛锁成川字,看着比做作业的阿普还命苦。
阿普无意间抬眼一看,被皱巴巴的小脸逗笑了,拿笔背戳了戳小布鲁斯,在想什么。
小布鲁斯发动技能,雄虫の忧郁,随时随地思考并怀疑人生。
不大的雄虫,看着像小大人一样,“我身体不好,等级不高,什么都不会,成绩也不好,我以后会是只令人失望的、糟糕的虫吧。”
“谁说的。”阿普双手向后一撑,阳光照过来,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他侧过头,深蓝色的眼眸满是小布鲁斯的倒影。
“亚雌一样可以做很多事,像现在的商会会长,议员不都是亚雌。
别听别人瞎说,什么雌虫只有当军雌,等级高才有出息。
你会画画,会弹琴,比我厉害多了,以后一定会很受欢迎。”
*
阿普很多天没来了。
小布鲁斯默默等了很多天,想,他是不是发现我是一碰就死的麻烦雄虫了。
其实,就算要丢掉他也没关系的。
他也不是很难过。
但是,为什么不把他的机器人还给他呢?
没修好的也行……
他的机器人没有了……
坑也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默默内耗好久后,小布鲁斯终于鼓起勇气去问医护人员,可不可以帮忙查一下阿普,他捡到了对方留下的玩具。
但是住院信息没有阿普的名字,估计是看望病人的家属。
又默默抑郁几天后,小布鲁斯躲在被子里,拜托雌父查到了阿普的信息。
是他的雄父住院了,他和雌父才来主星陪着看病,似乎是家里出了什么问题,才走的匆忙。
一名医护人员似乎意识到什么,“原来要交给的那位银发雄虫是您……”
不过小布鲁斯没有注意,因为他很轻易的加上那串联系方式,并且对面还主动发来了两个字,你好。
他窝在床脚,指尖微微发抖,手心全是汗。
他一遍又一遍地输入,又一遍一遍地删除,在心底不断打着腹稿。
第一句要说什么呢?
他还记得我吗?
怎么打招呼比较自然?
……
下了五十多个通用表情包后,小布鲁斯挑了半天他最喜欢最可爱的你好,发了回去。
结果迎接他的是红色的感叹号。
小布鲁斯:……
一分钟后——
申请小号,伪装助教,加上阿普,打探朋友圈一气呵成。
小布鲁斯难过中又理所当然地发现,阿普有很多朋友,和别人在一起也很开心,有那么多人簇拥着他。
自己只有他一个。
可对他来说,自己大概只是医院里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客。
……
大骗子阿普,携机器人潜逃。
最讨厌你了!
*
所以为什么要和骗子睡一张床啊。
收拾完家里,某只雌虫竟然系着浴巾,恬不知耻地以没有睡衣的理由,上床了。
问就是:“雌奴就是这样的,我这样已经很保守了。”
接着就握着布鲁斯的手往自己胸膛上放,“真的。”
布鲁斯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也不把手抽回来,贴着墙目不斜视,“好吧。”
布鲁斯以为自己会辗转反侧,坐立难安,但可能是白天运动量太大的缘故,他听着耳侧均匀的呼吸声,掌下的心跳,无意识紧了紧身上的被子,往身边的热源蹭了蹭,很快陷入了梦乡。
隐形的精神力磁场在空中一圈圈荡开,黑暗中紧蹙的眉眼不由得放松了几分。
深蓝色的眼眸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
还是这么没防备,轻信……
喜欢说一些、显而易见的谎话……
雄虫身上特有的气息飘散过来,轻微消毒水混合着淡淡的白兰香。
阿普感受着冷静的身体,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已知雄虫的信息素是白兰花香,而他作为雌虫竟然对雄虫的信息素毫无反应……
阿普眼睛一睁,布鲁斯呼吸一滞。
阿普心跳一快,布鲁斯眉头一动。
阿普呼吸一乱,布鲁斯崩溃起床。
按着阿普耳边的枕头,睡眼惺忪地凑过来质问道。
“大晚上的,睡不睡了……”
习惯独睡抱抱枕,精神力散发在整个空间的雄虫对周围的环境极其敏感,
清润的嗓音沾染上困倦,带了丝撩人的哑意。
柔顺的发丝散乱的披在肩头,半阖着的眉眼微垂,带了些倦懒的,从下往上看时下颌凌厉,面上不再是白天刻意保持微笑,有些懒洋洋的厌世的味道。
阿普无端有些目眩,将目光从雄虫锁骨上的小痣移开,伸手给他掩上,随便扯了个借口,“嗯,我认床。”
作息规律,难得熬夜的布鲁斯抓住胸前的手,反应了一会,像是赢了一样,弯起了唇角,“啧,娇气。”
阿普面无表情地接受了这个评价,准备起身预约医院的检查套餐。
孰料身边的雄虫得寸进尺,指尖一点点钻进指缝,变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势,幼稚的摇了摇,不走心地问道:
“那、要不要听个睡前故事?”
还没起身阿普又利索地躺了回来:“……讲一下也行。”
布鲁斯懒洋洋地阖上眼,靠在身边的热源上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低声道,“从前有只小雄虫……”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又慢半拍地改口,“从前有只小雌虫。”
“还是小雄虫吧,没听过。”
“噢……”
精神海逐渐平静下去,月光悄然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照亮了一个很久前的回忆与梦境。
小布鲁斯的伪装实在认真又拙劣,就好像他不知道每次开心时,尾勾总会从背后冒出来一晃一晃,偶尔还会找个舒服的位置,搭在肩膀。
雄父和雌父之间似乎出了什么问题,病房里的气氛古怪至极,令阿普坐如针扎,只想逃离。
最近他们的战火甚至蔓延到了他身上,雄父极其执着于把他嫁出去。
虫族对婚姻与繁衍一向开饭。
那时的阿普对未来还有憧憬,对这种事并不抗拒,小少年纠结地问向了自己的唯一雄虫虫脉。
“雄虫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小布鲁斯设身处地的想了想想了想,“讨厌烟味酒味。”
家里总是有这种味道,超讨厌。
阿普认认真真记笔记,不抽烟不喝酒,“那喜欢什么呢?”
“喜欢?喜欢阿普啊。”
“谢谢。”阿普敲了敲小布鲁斯的头,“不过不是你这种喜欢,是雄父和雌父之间那种。”
小布鲁斯眨眨眼,“你要去给别人当雌君了吗?”
“不一定,也可能是雌侍。”
阿普对这看的很开,只希望自己日后的雄虫性格温和好懂些,别和他心思深沉的冰山脸雄父一个样。
“雌侍不好,雌君好。”
小布鲁斯托着下巴,认真思索后摇了摇头,像是做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尾勾一翘一翘,“那你等等我,来当我的雌君呀!”
第67章 他的怀疑 双向心虚
出于长期以来的习惯, 哪怕身体陷于柔软的被褥,早上七点,阿普仍是意志坚定睁开了眼睛。
入目, 便是透过纱帘闯入屋内的晨光, 散落一室明亮,在空中嚣张的一晃一晃, 妖娆地荡出水波的形状。
阿普:……
他疯了吗?
睡一觉精神海炸了?
他冷静地闭上眼睛, 发现精神海超乎意料的乖巧, 若说之前还是里面狂风呼啸、电闪雷鸣,海啸肆意翻涌,在脑中左突右进肆意破坏。
那么今天它就像是一杯放过气的碳酸饮料, 一派安静,只是不时垂死挣扎般泛起几个细微气泡。
这点疼痛对阿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是……
布鲁斯吗?
吸一只雄虫见效这么快啊……
想起以前花大价钱托关系买低阶安抚剂的日子。
阿普迷迷糊糊地想着, 他知道为什么高阶雄虫这么受追捧了。
人家有事真顶用啊。
没了紊乱的精神力作乱, 身体顿时一派轻松, 连带着思绪都飘飘忽忽不连贯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
眼前仿佛遮了一层纱布,模糊不清,阳光像是一团融化的黄油,将眼前的场景染成炫目的一团。
流淌出蜂蜜般甜蜜的味道,以及淡淡的果香。
过于刺目的场面让阿普感到一阵眩晕。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却发现自己的动作变得迟缓。
像是那天带了一溜抑制环般,如坠云端,明明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 却无法完全控制。
只是与那天不同的是,没有走马灯来捣乱,让阿普清晰的意识到此时不是梦境。
他微微用力想起身,却失败了。
一方面是身体久违感受到轻松, 太过放松导致四肢绵软提不起力气。
另一方面……
阿普视线下移,终于后知后觉发现了牢牢扣在腰上的手。
雄虫的手臂还环在他腰上,掌心的温度贴着皮肤传来。
是什么时候睡成这样的?
他不是把他镇压了吗?
雄虫的睡姿不是很好,显然有半夜抱着抱枕睡得恶习。
昨晚讲着讲着,就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阿普的胳膊睡着了。
阿普意识清明时还能忍一下,后来迷迷糊糊半睡半醒间,雄虫愈发过分,腿都搭了上来。
阿普独自一人睡惯了,忍一只虫在身边已经是极限了,这来条腿还得了?
雌虫睡觉也不是规规矩矩霸道的人,下意识把腿抽出来,压到了把雄虫的腿上。
雄虫显然是示弱的高手,当时没什么反应,等阿普睡着了,又不知何时把腿搭了回去……
两人闭着眼睛来来回回拉扯了半天,无意识间裹着被子越滚越近,后来阿普好胜心作祟,牢牢夹得布鲁斯不能动弹,才算告一段落。
什么时候变成被从背后搂抱的姿势呢?
雄虫的额头贴着他的肩膀,细软的发丝无意识地蹭了蹭,和均匀的呼吸一起,带来一阵细密的痒意。
明明身体机能加倍迟钝,偏偏又对雄虫的接触过于敏感。
每一次呼吸都放佛在耳膜里放大,放慢十倍。
离得太近了。
阿普冷静地想,尽快让身体恢复正常,或者适应现在的身体情况。
首先,他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和一个合适的距离。
这样想着,阿普拨开了雄虫的手。
没掰动……
破大防.jpg
“别动,再睡会……”腰间的手臂箍得更紧了,天天自然醒的雄虫逃避似把脑袋往里偏了偏,整个人箍成了虾米状。
把阿普身上本就不多的被子彻底卷走。
好在冷意微微一激,阿普头脑清醒了些。
阳光透过窗帘大摇大摆的照进屋内,落到了布鲁斯的脸上。
雄虫半睁开左眼,跟着望向丝毫没起到抵挡左右的窗帘,小声嘟囔了一句,“质量真差。”
“醒了就松手。”
偷偷掰了布鲁斯手指半天的阿普百思不得其解,不敢相信一夜之间自己力气掉落到这个地步。
他觉得应该是怕把雄虫胳膊掰折了不敢用力的缘故。
“不要……”布鲁斯合上眼睛,无意识凑得更近了,抵着雌虫后背的鼻尖一点点上移,仿佛被什么吸引般,精准地落在雌虫的后颈蹭了蹭。
“我饿。”唇瓣若有若擦过那一小块肌肤,声音带着晨起的慵懒,梦呓般喃喃道。
“想吃肉……红烧肉……”
温热的呼吸打在敏感的后颈,那股晕眩感似乎又加深了。
“昨天不吃?今天没有。”阿普语气轻松地哼笑一声,拍了拍腰间的收,“起来,我给你煮粥。”
雌虫看似面色如常,实则心都凉了。
试问一只雄虫和一只雌虫亲密的躺在了床上一夜。
第二天,一只饿的眼睛发直,胡言乱语,一只对雄虫毫无感觉,丁点信息素没露。
这得是多纯洁的兄弟关系啊。
他对雄虫退避三舍是一回事,自身信息素有问题是另一回事了。
得把全套体检安排上。
“哦……”听出阿普话里隐藏的焦急与抗拒,布鲁斯松开手里的红烧肉,不太开心地卷着被子滚向了另一边。
“我去做早餐。”阿普连忙翻身下床,腿落地时软了一瞬,扶了下床头柜,缓了片刻才往厨房走。
路过窗户时,打开吹了会风。
头脑渐渐清明,视野也一点点恢复了正常,四肢也有了力气。
阿普默默松了一口气,可能是床太软了原因。
昨天从军部回来,掌握着全部财政大权的一家之主布鲁斯,在商场挑挑拣拣,选了一块还算柔软的床垫,杀出来一堆床上赠品。
在超市附近的菜市场,大肆采购,可算是填满空荡荡的冰箱。
被小凉风袭击的布鲁斯彻底睡不着了。
他不满地裹着被子,磨磨蹭蹭地半靠在床头,把自己裹成蛹一样,怨念地看向阿普。
雄虫默默自我安慰了一会,没用,越想越憋气,于是开始隔空指指点点。
“煎蛋要溏心的。”
“吐司要烤焦一点。”
“要38°的温水,加两片柠檬。”
阿普忍无可忍地抬头瞪了他一眼。
就见一只裹成一团的布鲁斯就在床边露出个一脸不服的倔强脑袋。
淡金色的眸子泛着淡淡的水意,像是晕染开的太阳。
……还挺可爱的。
*
原来,雌虫做饭可以这样嘛?
不爆炸,不冒烟,不报警……
布鲁斯略带出神的看向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眼里闪过一点敬畏的光芒。
小时候家里是雌父做饭,每次曼斯菲尔德都如临大敌,家里浓烟滚滚,三天两头换装修。
雄父说是纸质书上的内容跟不上时代了,雌父就换成看光网直播了。
厨房终于不着火,报警器也不响了。
只是成品明显和示例图有一定的差距。
雌父说:是营养,他往里面加了营养。
雄父说:对,光网上的全是滤镜。
小布鲁斯:我觉得不是……
法斯特一把捂住他:你雌父有个爱好不容易。
做饭就是这样的,很难。
而且底子没打好,知识还学杂了,喜欢灵机一动……
法斯特语重心长拍了拍小布鲁斯的肩膀,眉眼却是与之相反的轻快。
以后你要遇到这种雌虫就跑……
咳,算了。还是偷偷出去吃饭店吧。
嗯,外卖记得扔远一点。
小布鲁斯一向很崇拜雄父和雌父,幼时的画画和钢琴就是看着他们学的。
也清楚的知道曼斯菲尔德的学习能力有多强,进步有多快。
于是对厨房乃至做饭都有了一层神圣的态度。
善于模仿家长的他从来没想过涉足做饭这一领域。
食物焦香的气息在空中散开,阿普端着布鲁斯点名的煎蛋、吐司、柠檬水过来了。
“吃饭了,大少爷。”
布鲁斯换好衣服,看着热气腾腾,颜色朴实,是人吃的早饭。
情不自禁地抽了抽鼻子,联想到了到小时候球状的兰易斯,现在雌父做饭一定很好吃吧。
“虽然卖相是一般了点,但应该不难吃。”
阿普摸了摸鼻子,也不至于被丑哭吧。
雌虫是实用主义,生活技能基本都点到了效率和够用上。
布鲁斯摇了摇头,把早饭往阿普面前推了推,不太确定道,“我不不知道我能不能吃,我胃不太好,一直都喝营养剂。”
阿普微微皱眉,营养剂顾名思义,大多是疗养仓医用。
一支营养剂蕴含的能量能让虫族检查好几天,确定就是没有味道。
只有在前线作战才会用营养剂作为军粮,这还是不是加餐打打牙祭。
用同事的话说就是石头都比营养剂有味道。
“怎么回事?一直没养好吗?”怪不得从小就那么瘦。
雌虫眉眼压低时,望过来时显得有些凶。
不过布鲁斯看着这样的阿普,心里却一下平静了下来,还有点微妙的愉悦。
餐桌下的脚尖翘了翘又规矩并拢。
“唔,我记得我小时候胃还好,后来跟着在家住了一段时间,不知道吃了什么,醒来就在医院了。
医生就说要养一段时间,就只让吃营养剂了。”
阿普回了趟厨房,把之前热好的牛奶和小米粥端给他。
布鲁斯眨了眨眼,学着记忆中兰易斯的样子,两只手端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喝了起来。
“这样,那应该好很多了才对。”阿普脸上缓和了些,“正巧检查预定在了这周末,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去。”
正为自己信息素暗暗发愁的雄虫当即僵住,嘴里的牛奶也不香了。
“检查……?什么检查?我体检报告很多的,不用了吧。”
“……是婚检。”阿普若有所思地看了布鲁斯一眼。
给了他一个至少现在无法明面拒绝的理由,“免费的。”
第68章 他的节奏 让他后悔
兰易斯终于从题海战术熬了出来, 以还算优秀的成绩通过了考试。
但他并不满意,他的补习老师不给摸虫翼就算了,看也不行。
金发雌虫心如铁石, 无懈可击, 板起脸的样子幻视小学时铁面无私的教导主任。
不过更年轻好看,说话也温柔些。
“学习是给自己学的对不对?”
努力冷着脸的雌虫让自己显得难以接近些, 脸颊无声发烫, 好声好气地和兰易斯商量着。
在一只雄虫面前完全展开袒露脆弱的虫翼实在是太亲密了。
“嗯, 短短几天背下这本书真的很棒。
考试可能再提高20分,真的吗?
……咳,不行。兑换不了看虫翼。”
之前那是熬夜熬多了脑子不太清晰, 偷偷生了个气情绪不太稳定。
又碰上阿普教官不讲武德在先,想着总不能只有兰易斯他兄长有虫翼看……
“为什么?”兰易斯下巴压到书本上, “你说的, 只要分数达标了, 就什么都答应我。”
“这、这个真不行。”克莱德心一横,视死如归,直击兰易斯的薄弱点,“这是另外的价钱。”
被骗过,咳,被朋友借过钱的雄虫果然对这一套很敏感。
灿金色的眼眸顿时浮现了一点错愕与失望,神情一点点低落,冷淡下去。
“哦, 我知道了。”
*
太过分了!
不讲信用的克莱德。
竟然挑结婚协议的漏洞,肆意妄为,无端涨价。
他、他要让克莱德后悔!
兰易斯把合同拉到底部。
可当初没有把可以摸虫翼放到合同里。
成年雄虫心酸的想,他已经过了被富养的年龄了, 零花钱都停滞了。
难养的克莱德。
不知道他吃饭很花钱吗?
果然,雄虫还是要给自己留私房钱。
没有经济的雄虫在雌虫面前就没有话语权。
……
大哥和二哥到底是怎么找到工作的。
兰易斯随手打开了另一张卡,那是布鲁斯存的家庭资金,让大家敞开了放心花,随便花。
他在财务部目无法纪,天天干些违法乱纪,贪污受贿的勾当,活的很好,相当有钱。
不过介于大哥的精神状况,以及对星币堪称执着的重视程度,全家都没敢花过他的钱。
兰易斯本意只是想看一眼霸道的余额数字,再一次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是一只富有虫虫。
没想到这一看,就看出了不对。
这个迄今为止几乎只进不出的账户,竟然动了。
而且还是多比寒酸的小数额消费。
兰易斯拉了账单一看,什么小白兰的空气清洗剂,小白兰的香水,小白兰的洗发膏、沐浴露……
窗帘睡衣地毯靠枕沙发陈列柜……
要不是出账人是布鲁斯。
他还以为是天天顶着时差研究家里装修的雌父雄父终于没钱了,天天拆了装装了拆的,打上了布鲁斯小金库的主意。
问题是,布鲁斯不是说,不给雌虫花一分钱吗?
他这看着就是要搞长住加精装修啊。
想着梦里一无所有、套个大白衬衫跟鬼似的在窗台吹风的布鲁斯。
兰易斯眸光闪了闪。
他无比确定,自己精神力的突破的机会就在梦中,所以才会一反常态的和法斯特布鲁斯接触。
可梦中法斯特对他视若无睹,像一个设定好的背景npc。
倒是梦里的布鲁斯,似乎想对他视若无睹但失败了,动不动抽冷子推他一把,给他一脚。
这让他隐隐觉得梦中的人是可以交流的,每天梦里一睁眼,抄起沙发上的抱枕就去阳台和布鲁斯干一架。
和当初天天到梦里报道、消失的干脆彻底的法斯特不一样。
后来梦里的布鲁斯变成突袭状态了,小屋变得跟鬼屋似的。
长发白衣的阴湿男鬼会随即从角落里蹦出突脸兰易斯,再没事人一样走掉。
不过已经不踩窗台上了,改成蹲在阳台角落了,前面还有几个仙人掌护体。
不知是不是梦里的大哥还有点人性,这几天兰易斯突袭考试,他都没有出现。
这让兰易斯有种事情结束的错觉。
最近把目光转向了最后一位嫌疑人,他那工作出差到失联的二哥莱尼亚身上。
就等他一出现就一麻袋抗走,关小黑屋三个月就出来,绝对万无一失。
但布鲁斯现在的表现又与梦中相近了,今天敢给雌虫精装修,明天就能送雌虫大豪宅。
前方再近一步,就是深渊啊!
大哥的遗产,雌父雄父的遗传,都是他的!
*
接通视频后,布鲁斯正懒洋洋的窝在沙发里,微长的头发凌乱的散乱在肩头,发尾带着些小卷,穿着大一号的白衬衫,光脚踩着毛毯,跟梦里差不多的打扮。
表情很淡,不同是边上上跳下窜地跑着几个毛绒绒,有一下没一下的扒拉着布鲁斯的衣服,往他身上爬,疏离感消散了不少。
布鲁斯拿着两根小棍,不太熟练地在织着什么,整只虫给人带来的感觉也不是虚假与紧绷,显得柔和好接近许多。
“兰易斯,有什么事吗?”
布鲁斯调整了下坐姿,肩平背直,顺手把垂下去的衣服往上拉了拉。
兰易斯被他这副状态震惊到失语,“你在做什么?”
突然感觉,要是布鲁斯一直这种状态,被骗点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不出来?”布鲁斯勾过一只叼着软尺疯跑的金毛幼犬,伸手把它捞到怀里,把着它的两只爪爪给兰易斯打招呼,“织宠物毛衣。”
“好看吗?”布鲁斯拿过一个蕾丝花边小裙子往幼犬身上比划了下。
满意地看着兰易斯震惊中略带羡慕的神情,放过了手里看到兰易斯后就开始装死到僵直的小金毛。
兰易斯有点嫉妒,但不多。
不、不就是金毛。
克莱德也有。
“你那双手不是上了千万保险,忙着捞钱,宝贵的画笔都拿不了,现在给狗狗织开裆裤?”
“后摆开衩方便排泄。”布鲁斯说的头头是道,他最近的目标就是把后院那群毛绒绒一只安排一件小衣服。
他发现阿普挺喜欢后院那群小动物的,有时候半夜还出去添粮,但是体质和兰易斯差不多,除了几只胖的走不动的大橘都没猫理他。
虽然在信息素报告上做了手脚,但布鲁斯提前做好了二手准备,和后院的猫猫狗狗混个脸熟。
到时候阿普一回家,他身后一堆打扮的精致漂亮的毛绒绒,这不得把阿普迷死。
“等等。”兰易斯眯起眼睛,“你后面的沙发,好像有点眼熟?”
“家里装修,就和雌父要过来了。”
兰易斯:……
失策了,早知道就抢先一步把家里的家具卖了。
说到这,布鲁斯将镜头转到了窗边,漂亮的香槟色窗帘缀着流苏,不远处是玻璃展柜,上面陈列着机车模型,下面是各项奖状和书籍。
屋里换上了乳白色的墙布,收拾完后整体看着宽敞整洁不少。
“我买了十多个窗帘都不是很喜欢。”布鲁斯遗憾地叹气,图穷匕见“你有喜欢的吗?我和你屋里的窗帘换。”
兰易斯屋里的窗帘遮阳效果一绝,拉上后一丝光亮看不到,还是法斯特当初托关系从外族弄来的,材料珍贵的很。
兰易斯猛得摇头,他这辈子第二宝贝的就是这窗帘了,没它晚上也都睡不了觉。
被拒绝了布鲁斯也不恼,诱惑道,“我和你买,加钱。”
市面上的窗帘遮阳效果都不太好,隐隐约约都会有阳光透过来,布鲁斯每天早上都被晃醒。
醒来就觉得又饿又累,身上有力没处使哪哪不得劲。
阿普看着也不是休息很好的样子,起床的时候都要缓一会,扶着什么慢腾腾的走。
说是床太软了睡得腰酸背痛。
本来以为是床的问题,但换了好几个床垫床上四件套还是那样。
布鲁斯越想越觉得是窗帘的问题,挡光不好,虫睡不到自然醒,当然会难受。
阿普黑眼圈都重了,最近在外面不知道忙什么,回来的越来越晚,身上的也沾染了气息的复杂。
“对,我是想问你。”
听到钱,兰易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节奏,他觉得现在的布鲁斯身上隐隐散发着一层圣光,不由自主的被带着走。
他把账单打开,贴在镜头上。“是谁说,不给雌虫花一分钱,他有他自己的节奏。”
布鲁斯:弟弟,你变了。
你之前从来不会阴阳怪气的。
厨房处传来‘叮’的一声。
兰易斯狐疑,“什么声音?”
布鲁斯干巴巴,“我烤的无糖饼干好了。”
“烤、烤饼干?”兰易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不是说厨房太危险,这辈子不会去吗?”
“那是因为雌父做饭把消防队招来了,现在不一样,科技进步了,烤箱有自动灭火装置。”
“自动灭火的烤箱,我记得上次来还没有吧……”
“我胃不好,自己做的饭健康一点。”
兰易斯:不是,这话你信吗?
怎么有虫说话这么不心虚啊!
“这种话,私下说说就行了。别把自己骗了……”
为了保住这只多病的幼崽,法斯特和曼斯菲尔德花了不少心力,完全可以说是用金子堆大的,才让他成年后和普通雄虫没什么两样。
问题是,布鲁斯是一只十分吃教训的雄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升级版plus。
曼斯菲尔德做饭只保证,健康营养。
小布鲁斯天天哭着吃个半饱,半夜磨牙无意识硬是啃了半个合金桌子吃,在医院醒来喝到营养液惊为天人。
再也不吃别的了,导致口味极其清淡,味道重一点刺激一点都不行,哇哇就是哭。
偏偏虫还馋,闻味就走不动道,吃个饭特别费劲。
自己也不学,啥也不懂就天天坐轮椅上病恹恹的指点江山。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味道。
……
布鲁斯心虚地咳了一声,到底是谁告诉兰易斯的。
“这装修风格不错吧,我正计划买一个全自动家务机器人。”
他拉出一长串,对比了市面上多型号机器人的价格和功能,“要不要一起团一个有优惠?”
兰易斯:“……你的节奏是花钱把自己培养成金牌家政吗?”
怎么还追着不放了呢?
“这又没有多少钱。”布鲁斯正襟危坐,循循善诱地教育道,“得到后再失去才是最可怕的。
我先用金钱腐败他的意志,打好底子,一点点拉高他的阈值,这样他才无法接受失去我的结果。”
布鲁斯说的自己都信了,突然发现一边的兰易斯表情不对,“……你怎么了?”
“这样吗?”兰易斯蔫蔫的,“我底子打高了。”
雇佣克莱德的已经是他全部的零花钱了,没法再提高啦。
布鲁斯卡了一下,安慰他,“这也不是你的错,是你家的雌虫情况有点特殊。”
他至今记得那天在食堂,和兰易斯巧遇的震撼,小小的一张桌子硬是叠了十六个菜。
勤俭持家的阿普:需要帮忙吗?
兰易斯看了一眼身边的雌虫,小脸气势汹汹地一板,掷地有声:不行,克莱德不够吃!
第69章 他的消息 暗潮涌动(主线背景)……
“叮——”
光脑上方弹出的视频邀请打破了兰易斯的忧郁。
年纪轻轻的雄虫肩上已然扛起了养家的重担。
跳动的头像熟悉又陌生, 正是出差失联已久的二哥莱尼亚。
作为蝉联主星多年的大众情人,莱尼亚身后的追求者能一夜排到银河系。
兰易斯眼睛一亮,“果然……这种事, 还是咨询专业人士比较好吧。”
布鲁斯:……
雌虫太能吃这种事有什么好问的?
你还能让人家饿着吗?
不过——
他也确实有事要问莱尼亚, 默认了兰易斯把莱尼亚拉进视频通话里的举动。
“好久不见!亲爱的兰易斯~”磁性的声音比画面先一步闯入耳膜。
尾音上扬,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仿佛夏日黄昏流淌的阳光, 慵懒又热烈, 仿佛听着就被拂过一声的疲惫,不由自主地跟着放松下来。
“啊,还有亲爱的大哥~难得见你们一起, 是特意来欢迎我的吗?”
话落,画面视野骤然开阔, 铺开碧海蓝天, 微微晃动后, 定格在俊美到有些失真的面孔上。
那双桃花眼生得极好,眼尾微微上挑,自带三分笑意,铂金色的眸子仿佛一汪融化的蜜糖,眉目流转间又添了几分情意。
暖白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耳骨上的黑钻耳钉随着雄虫的动作闪烁,银色的项链滑落在锁骨上,仿佛一件精致雕琢的艺术品。
面对一只无时无刻都能量满满, 自然而然,开屏散发着魅力的花孔雀。
布鲁斯是极其看不惯的,又无法自制地产生一点羡慕与自卑,移开目光干巴巴地嗯了一声。
莱尼亚笑吟吟地叹了口气, “大哥也太冷漠了,看来见面礼物要扣掉一半了。”
布鲁斯:“……日安。”
“日安,我很想你~小兰易斯呢?”
“我可一点也不想你,明明是你主动把发来的通讯。”兰易斯点了点屏幕,示意莱尼亚离镜头远一点,脸太大了。
“诶,不要揭穿嘛。”莱尼亚像被打败似的,仰躺在游艇甲板,一张俊脸在死亡角度下依然能打,随手抛接着一块怀表。
“我才回虫族,一打开光脑就发现小兰易斯给我留了三十多条消息,怕有什么急事,可是第一时间就来找你了。”浓密地睫羽垂下,在眼下打下一小片扇形的隐隐,一副累坏的模样。
“……”兰易斯果然一秒被哄得很好,嘴角不明显翘了翘,屈尊降贵地多看了莱尼亚两眼,别扭地关心道,“你是不是变黑了?”
“这么明显吗?”甲板上悠哉悠哉地雄虫微微一僵,“哎,人类居住的地方离太阳太近了。”
莱尼亚从阳光下转移到了阴影里,“大哥精神看着好了些,看样子是出院了吗?家里布置的真不错。
小兰易斯看起来心情也很好,已经是成熟的大人了,最近有遇到什么好事吗?”
“当一只成年虫真是很不容易。”兰易斯怂起小脸感叹道。
超绝不经意的把大红高清彩色结婚证移到镜头里,埋怨道,“养好一只雌虫可真难。”
随后露出一双求夸夸的灿金色猫眼。
“这真是每只雄虫都要经历的甜蜜烦恼呢,新婚快乐兰易斯,已经走在二哥前面了呢。”
兰易斯弯了弯眼睛,又把拿走的结婚证往上拉了一点点,挡住扬起的嘴角。
继续期待地望向莱尼亚。
莱尼亚:“回去二哥就把新婚贺礼给你补上。”
什么是新婚贺礼?
在虫族的婚姻观感情占比不大大,比起仪式,更像是法律上将雄虫雌虫捆绑在一起,担负起责任与义务。
兰易斯略显迷茫地接受了这份礼物,并恨铁不成钢地把证书往脸上扯了扯,指尖明示的往上指了指。
“啊哈哈,小兰易斯的雌君也很优秀呢……?”
兰易斯矜持的点了点头,“还行吧。”
最近克莱德不给他看虫翼,坏。
要扣一点点分。
莱尼亚看了眼一旁端坐的笔直、下巴绷紧一脸高冷的布鲁斯。
布鲁斯现在看着不争不抢,小时候一直想当兄弟的榜样,什么都偷偷比一比,想做第一个。
奈何卷王心少爷身,越卷躺的越快,结局越惨烈。
“这样的话,我猜布鲁斯也结婚了对吗?”
闻言,布鲁斯手指收紧,嘴巴动的比脑子快,“当然。”
接着,动作滞缓地在两位弟弟期待的目光中,从相册里翻出一张光脑拍照的截图。
光着脚溜达到了阳台,打开窗户开始吹风,底气不足,语气镇定,“我的。”
莱尼亚看着‘通缉令’,面色古怪,欲言又止。
兰易斯诚心发问:“结婚证也可以是黑白的吗?”
窗台边一派郁郁葱葱,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绿植和多肉,还有一只金毛幼犬和三花幼崽靠在一起打盹。
布鲁斯草草扫了一眼,站在一盆看着生命力最旺盛的仙人球前。
“雌奴就是这样的。”
镜头里雄虫面色冷静淡然,镜头外为了保持镇定以及缓解尴尬,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抱着仙人球开始拔刺。
兰易斯没接触过雌奴的手续,没怎么犹豫就接受了这个设定,偷偷拍了一下。
准备一会和克莱德蛐蛐,雌奴的结婚证不好看。
“原来如此,那大哥真是很受欢迎呢。”莱尼亚附和道,“我也只收到过雌侍和雌君的邀请。”
“真没想到雌奴的结婚证是这样的。”
布鲁斯暗暗松了一口气,默默把光脑摄像头坏了,拍成黑白的理由吃掉。
把拔出来的仙人掌刺扎到了边上的多肉里。
“比不上你。”布鲁斯看了兰易斯一眼示意他安静。
嘴上语焉不详地回答莱尼亚,“这只雌虫天天来,烦,勉强答应了。”
“你还是心太软了,还好你之前都住在医院,不常出门。”莱尼亚微妙地噢了一声,“不然家里怕是早就被雌虫填满了。”
“你想让那只雌虫放弃吗?我可以教你~”
莱尼亚实在有双漂亮的含情目,说话时眼神专注地直视对方,让人产生被他放在心上的错觉。
可事实上,他对每个人都这样温柔多情,却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偏偏,主星……不,虫族的雌虫好像都挺吃这一套。
莱尼亚也从来不委屈自己,他有一双善于发现美与优点的眼睛,从来不吝于与喜欢的雌虫进一步发展关系。
谈过的亚雌初步能绕主星半圈,似乎随时能在主星的任一亚雌旁刷新出一个临时新家。
偏偏每一段关系断的也干脆利落,从未传出过任何负面新闻,提起他都是赞不绝口。
布鲁斯装作感兴趣的模样,思考后又遗憾地拒绝了,“他是军雌,和亚雌不一样。”
“这次不一样,是我从人族那边学到的。”
人族。
布鲁斯和兰易斯的眼神都微妙的一亮。
对精神文化贫瘠的虫族来说,从外族偷渡来的各种种族历史、绘本小说、当地特产都很受欢迎,尤其以人族的情感本为最。
虫族一代有一代恋爱脑,就这代的最创新。
之前抢雄虫都是雌虫先掐架,谁赢了谁把雄虫带走。
现在他们有了新思路,直接偷家把雄虫骗走。
莱尼亚直起身子,神情严肃,像是宗门长老传授门派绝学一样,“第一个就是,无论他们说什么,你们都回答——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兰易斯和布鲁斯:……就这?
兄弟俩对视一眼,相当不屑一顾,觉得没有什么杀伤力。
“是吵架吵不过吗?”
“听着像是向雌虫妥协的样子。”
以雄虫的小身板,他们最大的反抗就是不理雌虫和与雌虫吵架了。
这种听着就是认输的方式让兄弟俩很不爽。
莱尼亚轻轻啧了一声,显然这两只虫没什么慧根。
“别小看这句话,在人族间的分手榜好评率达99.99%。
还有一个是多喝热水,不过我试过,没上面的好用。”
他们不但没有反应,甚至有的还会反问喝可乐行不行,莱尼亚至今没有参透。
布鲁斯抵了抵下巴,“这个听着还有点用。他们喝水了就不能说话了,他们不说话,我们就赢了。”
食指点了点太阳穴,莱尼亚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吗……之前被人类的思考模式带偏了。”
兰易斯一如既往的致力于抓重点,警惕道:“好用?你在人类身上试过了吗?”
莱尼亚小小年纪驰骋情场,前任可绕主星一圈,兰易斯一直想不到他是怎么翻车的,所以只想把他套麻袋关小黑屋完事。
现在他有了新思路,“你确定回来前和人类断干净了吗?他们会不会因爱生恨在你身上下了灭绝种族潜性毒药,等你一到虫星就会发作?”
虫族作为宇宙间的霸主,肉身机甲横行无忌,树敌颇多,外族大多偏向发展科技,用药物或者精神力和虫族干架。
“不会。”莱尼亚哭笑不得,难得有些挫败地承认,“因为根本还没来得及开始。”
“这不是语言不太流通嘛……”莱尼亚委屈地摸了摸鼻子,不知想到什么,眸中地流露出了几分悔恨与憔悴。
“他们那的风俗和虫族这不一样。
刚去那里时,人类对我特别热情,在网上疯狂和我告白,现场也特别热烈说喜欢我,喊着——
嗯什么老公老婆生猴子。
你们也知道,我喜欢亚雌,人类长得就很合我的审美。”
“但是外表顺眼,进一步发展总要看看性格合不合适才知道。
我就初步在同一家店里,在一天的不同时间约了20多只顺眼的人类,想简单聊一聊……
接着就被在挂在网上骂了好几天,大概也就十万多条吧。
问我家里是不是有皇位要继承,真当自己来选妃吗?”
还有更过分的莱尼亚选择失忆,从小到大他都没被骂过。
布鲁斯心里对莱尼亚有点嫉妒,但也不能看着他在外面被欺负,当即语气不虞。
“家里没有皇位,但是有爵位要继承。”
他身体不好,能力不行,心里早就默认爵位是莱尼亚的了。
兰易斯在一旁忿忿点头,“对,可以先把我的爵位借你一下。”
莱尼亚触动的表情一收,当做没听到兰易斯的话,“后来,我了解到。人类认为感情是双方彼此忠贞的,结婚也要有仪式感,举办婚礼,赠送礼物和祝福……”
兰易斯这才知道他的新婚礼物是怎么来的,“噢,人族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莱尼亚笑了笑,“当然,他们虽然弱小,但精神强大。法律文化比虫族完善多了,要不虫皇陛下也不能急着和人族建交。”
他摊摊手,“后来总人喜欢编排我的家庭经历和感情生活,还有虫族风俗,解释了也没人听,我就学会这句话了。”
别说,说这句话之后烦他的人少了不少,就是好多人说他下头。
布鲁斯:“所以,你之前的机密任务就是去人族建交,现在就直接告诉我们没问题吗?”
“虫皇陛下想学习外族文化建交这件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有什么好瞒的。”
莱尼亚摆了摆手,“我这次去,主要是把我们亲爱的太子殿下换回来。”
“他竟然舍得派阿格尼丝去那么远的地方?”
虫皇膝下只有一只雄虫后代阿格尼丝,从小当储君培养,对他寄予厚望。
“不去也没办法,陛下的时间不多了。”莱尼亚眼中闪过一丝轻嘲。
“虫皇可是个好职业,经历过战争时代的雄虫往往活不过不过150岁左右。
我们的虫皇陛下,被抬上虫皇时都200岁了,估计他们也没想到,这只早该死去的雄虫硬是挺到300多岁。”
布鲁斯若有所悟,“高层中部分雌虫对虫皇的政策一直不满,现在虫皇到了僵化期,他们也蠢蠢欲动起来……
看来,之前去人族建交的事不太顺利。”
“是啊,虫皇本来是想去那边学一下联邦制的先进经验,死前给阿格尼丝铺路,把部分权利下发到雄虫手里。
但不知道先前派出去的雌虫谈了什么,人类总觉得我们这边雄虫手上都有弄死几只雌虫的kpi,态度不是很友好,有些极端的人类还说要帮着雌虫打回虫星,解救雌虫。”
兰易斯/布鲁斯:……解救什么东西?
管管雌虫,救救雄虫!别生啦!
雄虫安抚雌虫的精神力如果不能及时恢复,强行修补,也是会耗费雄虫生命力。
这才限制了娶雌虫的数量。
“虫皇那边就想着派两只雄虫去看看。”毕竟雌虫大多有见到雄虫就失智的被动,起码明面上不会搞太多小动作。
“你们也知道,主星的撑得起外交的那些高阶雄虫要不就是追求艺术的疯子,要不一个个沉迷实验室突破极限,跟本族沟通都快困难,更别说隔着翻译器了。
思来想后,虫皇心一横,干脆把太子派过去了。”
“那……太子出事了?”
“也不算出事,毕竟阿格尼丝从小精英培养,样貌出众,性格又好,一到人族就收到了空前绝后的欢迎。
据说当时场景一度混乱不堪,阿格尼丝一出门就有人摇旗呐喊说要嫁给他,有些人类甚至想给阿格尼丝当雌父,虫族方面怕把太子被扣在人族,赶紧把阿格尼丝送走了。”
“不过我怀疑是那群雌虫故意夸大的说法,他们只是不想让阿格尼丝在人族呆太久而已。”
虫族慕强,雌虫的战斗力天生便站在宇宙顶端。
或许是为了平衡性,在给予雌虫过于霸道的肉身时,它也赋予了这个族群显眼的弱点。
精神力与雄虫。
相对于为战争杀戮而生的雌虫,雄虫更加脆弱也更加感性。
在长期的宇宙跃迁中,枯燥的战争中,无休止的精神修补下,长期处于紧张状态、精神空虚的雄虫大量死去。
族群灭绝的威胁下,强行抑制住了虫族对外扩张侵略的步伐。
同时内部也产生了分裂,一部分高阶雌虫认为,虫族应该遵循天性,抛弃软肋,族群里强者为尊,只有一个声音。
一部分则是偏向休养生息,试着建造适合雄虫生长的国度,拥立了现在的虫皇,资源无条件偏向雄虫,对外开展文化交流,尝试理解雄虫,接受所谓的感情。
内部的混乱导致当时出现了大批人造虫,试图证明虫族的繁衍不受影响,但逐渐发现人造的雌虫天生情感缺少,拥有基因缺陷,长此以往等级愈发降低,只余下听从命令的空壳。
而对雄虫的保护也愈发过度严苛,几乎从出生就统一归主星抚养。
直到一批高阶雌虫因观念不同,带着大量雌虫出走,虫皇才获得了掌权的机会。
在新的政策下,虫族积极友好物理强行与新文明建交,族内科技文化法制才逐渐建立。
雄虫融入了社会生产,有了喘息之机。
虫皇想让更多的雄虫拥有实权走到幕前。
但长期的高压环境下,雄虫已经普遍是一群社恐死宅了。
好一点的是书呆子技术宅。
做实验,搞科研,干活行,对外交流不行。
于是撑着一口气搞改革,从身边疯狂抓壮丁,从亲儿子从太子抓到科索斯雅家。
兰易斯听的晕头转向,就明白了一件事,“所以你们的高薪工作,都是虫皇安排的吗?”
“对啊,一成年就被拉了壮丁,很辛苦呢。”
兰易斯:……?!
他也成年了,为什么不找他?
莱尼亚忍着笑,“你还小呢,就算虫皇想找你,也要等你毕业不是。”
兰易斯:“我得养家。”
莱尼亚自顾自地往下说道:“诶,那可麻烦了,等你毕业估计是太子殿下上位,你小时候和他关系可不好,光我记得,你就咬了人家好几次。”
兰易斯:……他不会要自己找工作吧!
沉默许久的布鲁斯不知在光脑另一边敲敲打打,迟疑着抬头,“好像,还没收到太子回来的消息。”
“我们当然收不到太子殿下的行踪。”莱尼亚笑容一顿,眼中厉色一闪而过,轻松道,“总不能,丢了吧。”
*
阿普回来时已是深夜,眉梢眼角隐隐沾染着寒意。
打开门后,那丝寒意又很快散去。
他看着床头柜旁亮着的橘色的幼稚的小夜灯,不知为何,很突兀地笑了一下。
他站在玄关处,安静地等身上的寒气散去。
空气中隐隐飘散着焦香的气息,味道温暖的让人眼热,不远处的幼犬被吵醒,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一眼,又埋头睡了下去。
明显脾气好了不少。
起码不再一见自己就大喊大叫了,只是把穿着蕾丝裙的屁股正对着他。
要是在从前,阿普可没敢奢望和这么多毛绒绒平安的共处一室。
布鲁斯有一段时间欲盖弥彰鬼鬼祟祟地跑去后院,不知道和一群毛绒绒密谋什么。
嘴上说着对后院的小动物才没有一点兴趣,一点也不喜欢,身上挂着一堆猫毛狗毛回来。
有一次教案落在了屋内,回来便看见一只猫老大登堂入室,布鲁斯双手合十,眼睛亮亮的蹲坐在一边。
被抓到在喂猫还死不承认,一秒变脸加心虚,说是故意投毒猫老大喂垃圾,假装恶狠狠地踢了两脚,想让猫老大快走。
偏偏猫老大一点不怕他,用一种看熊孩子的目光,沉默的看了布鲁斯,人性化地叹了一口气。
姿态扭曲地躺在地上露出肚皮粗着嗓子喵喵喵的撒娇。
布鲁斯最后低着头,一手拎猫一手抓猫盆,气势汹汹的借过丢垃圾了。
阿普就听着他,出门左转抱着生无可恋的猫老大窝在了墙角。
嗯,布鲁斯的后脑勺还挺可爱的。
……
窝完墙角,雄虫第二天又和没事人一样了,继续柔弱无力的起床穿衣吃饭三件套。
也不知道是什么爱好。
可能是住院太久养成的习惯,这样能让时间过得快一点吧。
介于雄虫虚弱的抬不起手,阿普每天都得帮布鲁斯把衣服上面那几个扣子买好,并上供了几件套头衫。
但是衣服可能太难看了,对方收到后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这天,手抬不起来的雄虫发展出了给毛绒绒织毛衣的新爱好。
阿普初时没有当回事,后来每天下午回家都一阵恍惚。
雄虫换了很多次差不多的窗帘,屋里的光线暗,他便开了盏小台灯。
穿着自己大一号的衣服,光着脚窝在沙发里,屏幕上放着电视台最新的节目,周身着一圈毛绒绒的小动物,半阖着眼睛织乱七八糟的小毛衣。
桌面上的茶水冒着热气,边上是一叠卖相不是很好的小饼干。
那只雄虫每天看到他都眼中一亮,像是等到了重要的人回来。
心情好时,会弯起眼睛说你回来了。
心情差时,就懒洋洋地抬头看一眼,等到吃上晚饭才吭声。
晚上的睡姿不是很好,但呼吸声间都是香甜的气味。
就像小时候扮过的家家酒一样。
就那时,他被众人艳羡的家庭一样,雄父严厉,雌父温柔。
循规蹈矩的长大,最为贪心的愿望,也不过是拥有漂亮温和的雄虫。
比雌父雄父更让人艳羡。
可惜,随着雄父雌父间和平表象的破碎,这个愿望很快就丢掉了。
他知道了,永远不要把期待放在别人身上。
报复般从一个听话的极端到另一个极端。
一瞬间压力的释放后,是更深层的害怕与空虚。
是雌父疲惫不堪,病态执着的眼睛:
阿普,这是一条错误的路。你不要学我,也走错路。
是雄父高高在上,冷漠至极的轻嘲:
雌虫?都是披着人形的外衣,伪装成有感情的怪物。
推门而入时的那一小片光芒,似乎突兀地照到了阴暗处的那一小块地方。
将那埋藏着很久很久的愿望,蓦地也被翻了出来。
竟然有种,这样也不错的错觉。
不过,也只是错觉罢了。
就像站在悬崖边凝视星空,也不会触摸到星星。
每天早上起来后,与好脾气雄虫共处一晚的精神力磁场足以让他的精神海陷入短暂的平静。
但离开雄虫不久后又会卷土重来,愈发嚣张。
饮鸩止渴般……
连带着忍痛的能力都似乎下降了。
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
踏着柔软的羊毛地毯,半坐到床沿上的雌虫想。
“你体温好低。”
体弱的雄虫每天都会把被窝暖的热乎乎的,对寒气格外敏感。
雄虫的呓语惊醒了阿普,后知后觉想要起身。
布鲁斯微凉的手掌贴上他额头,惊得阿普微微后仰,撞到了墙壁,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笨。”雄虫迷迷糊糊睁眼,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指尖探到脑后摸了摸,轻轻吹了吹。“嗯,没事。”
又受不了冷似的窝了回去,只是顺便抱着雌虫略带凉意的手掌,抱到了怀里,整个人也往外滚了滚,指挥道,“关灯,上床,睡觉。”
夜色幽深,光线昏暗。
雄虫的轮廓并不清晰,不知为何,阿普突然很想和他说句话。
温热的手掌一点点握紧,又悄悄松开,雌虫的声音低不可闻。
“明天带你去吃好吃的。
……偷偷的。”
第70章 他的虫纹 旧时光影
“……吃什么现在去行吗”
夜色静谧, 过了很久。
被窝里的雄虫没忍住,小声问了问,空气里一片安静, 只余平稳和缓的呼吸声。
他叹了口气, 埋到阿普脖颈里蹭了蹭,鼻尖一皱, 似乎闻到了不喜欢的味道, 当即不轻不重地踹了阿普一脚, 借力反方向向墙的方向滚去。
深呼吸一会,似乎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又滚了回来, 接着气不过,又踹了阿普一脚带着被子面壁。
阿普:“……饿了”
“本来不饿的。”
布鲁斯睁开眼, 顶着一头凌乱的银发坐了起来, 语气中带了些我就知道你没睡的小得意。
“你一说就饿了。”
其实现在也不太饿, 就是馋,嘴里想咬什么东西,馋的他睡不着觉。
可能是最近吃的种类丰富了,味觉适应了,什么都想尝一尝,现在处于报复性进食。
阿普遮住布鲁斯的眼睛,坐了起来打开床边的小台灯,确认眼前适应灯光后, 准备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
医院的检查结果出来了,雄虫简直是出乎意料的健康,跟他看似脆弱的小身板成反比。
毕竟从小长颗痘都能当瘤治,身体再坏能坏到哪去。
“不出去”布鲁斯看着阿普离开的方向, 披着被子踩着拖鞋跟了过去,打了个小哈欠,蔫蔫道,“又不想吃了。”
阿普早有预料,带着布鲁斯到沙发上坐好,随手递给他一个购物界面。
“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虫纹贴,明天粘好再出去。”
虫族划分雄虫雌虫初步是靠外貌,其次就是脖颈后的虫纹。
除情绪激烈精神力超载濒临虫化信息素灌溉等情况,大多十分黯淡。
某些时候,也可以作为雌虫婚后是否和谐的依据。
雄虫出门或多或少会引起许多关注,周围态度也尊重疏离许多。
阿普随手整理了下布鲁斯凌乱的发丝,要面子的雄虫在外估计得端着一天。
“这个图案不对称。”
“这个没有美感。”
“这个抢钱吗?”
选择恐惧症犯的雄虫抱着屏幕,不自觉开始靠着雌虫絮絮叨叨,一会纠结这个不精致一会嫌弃那个不够好看。
碎碎念的阿普无意识阖上了眼睛。
后颈蓦地一凉,暴露在晚春的空气中,随即就是咔嚓一声,某只雄虫笑得牙不见眼,趴在自己肩头,像只终于偷鸡成功的小狐狸。
布鲁斯举着屏幕,放大刚刚的照片给阿普看,“还是你的虫纹看着顺眼,给我画这个。不过你虫纹的颜色好像要深一点……”
阿普捂着后颈,把领子往上拉了拉,夺过光脑开始满屋子找笔,“错觉,有色差。”
家里找不到皮筋,布鲁斯撩着头发,“画的好看一点。”
雄虫肤色很白,一点颜色在上面就很显眼,或许是很少与人亲近,笔落在后颈时忍不住会抖一下。
他一抖,阿普手就跟着抖,便会将线条拉的很长。
阿普硬着头皮对着照片修正,小臂压着布鲁斯的肩膀不让他乱动,从没觉得自己的虫纹如此不堪入目,越画越觉得不对劲。
在一只雄虫身上画自己的虫纹,你在干什么啊阿普。
思绪不由自主飘忽起来,手心微微有了汗意,为了修补之前的画作,便开始不断加粗、加粗、加粗,最后成了一坨。
布鲁斯/阿普:……
“我不会画画。”阿普冷静地摊手,起身欲走,“就这样吧,不会有人翻开领子看的。”
布鲁斯死死拽着他不让他走,“不行,除非你也把虫纹画成这样。”
阿普摆烂的很干脆,衣服一脱,头一低,“画吧。”
“那你别动。”布鲁斯跪坐在阿普身后,拿张纸往阿普背上一铺,找了找拿笔了感觉,在后面一通比划,还算满意道,“好了。”
阿普:画背上
他不确定地往背后摸了摸,难得有点小心地问,“明天出门不穿上衣吗?”
“当然要穿。”布鲁斯用看变态的眼神望向他,对阿普不爱穿衣服的陋习进行了批判。“在家里不穿就算了,在外面可不能这样。”
他把描画的原模原样,还十分心机进行了优化的虫纹往阿普手里一送,“帮我盖上。”
见阿普神色略带恍惚,警告道:“歪了你画。”
结果还是歪掉了。
为了报复,最后只能握着阿普的手重画了。
*
折腾一晚上的结果就是第二天双双赖床,折腾到中午才出门。
布鲁斯实在不是个很好的出游对象,他对每个地方都充满了一定好奇,但又不是十分感兴趣。
“都行,好的,看着办吧。”
到达目的地附近后点头确认,“不想去。”
一股子无欲无求但挑剔的模样让人想把他塞到垃圾箱里。
阿普若无其事的点头,转手掏出了光脑——大家一般带任性难搞不配合的雄虫幼崽去哪里玩
高居榜首的是游乐园和电子游戏厅。
总结:不管他脸上多么不情愿,先带着去就是了。
霓虹灯在暮色中次第亮起,在一群虫族幼崽赞叹的“哇”声、噼里啪啦的鼓掌声里,布鲁斯终于抓到了娃娃机里的歪嘴柴犬,并满意地把它送给了阿普,“这个像你。”
在旁边拿着装游戏币小粉框的阿普:……冷漠.jpg
布鲁斯伸出把阿普的嘴角往上提了提,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笑弯了眼,有模有样地评价道,“一模一样。”
他随意地把小粉筐里剩余的星币散给边上捧场的小幼崽们,挥手告别后,躲在阿普身后悄悄伸了个懒腰。
紧接着软趴趴地靠到阿普身上,叹了口气,意有所指,“哎,没意思……”
阿普装作没听懂,准备薅明显心玩野的雄虫回家,“刚刚发出去的游戏币是565星币。”
“不要了。”布鲁斯指尖绕了绕的发丝,故意用发尾去搔阿普的脸颊,逼得雌虫不得不转脸看他。
精致漂亮的眉眼在彩色霓虹灯下明灭不定,罕见的有了张扬的意味,铂金色的眼底暗藏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雀跃和期盼。
指尖指向场外停着的暗黑重型机车,车灯在暮色中如野兽的瞳孔。
“去坐那个。”
*
在再一次被一辆婴儿摇摇车超车后,布鲁斯面无表情地摘下头盔,也不怕摔倒,大长腿一伸踩在了路边强制叫停。
“坐腻了”阿普如释重负。
布鲁斯双手捏着阿普的脸,温柔的笑容带了一点点杀意,“我要坐那种车尾巴后面冒蓝色鬼火,全身上下都是噪音,摄影机都追不到影子的车。”
“不会不行吧?iws赛车冠军”
少见有这么感兴趣的东西。
阿普望向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哼笑了一声,“摔出去算谁的”
布鲁斯听出他话语里的松动,往前一扑抱住了阿普的腰,埋头大笑,“算我的!死了都不用你管。”
“那我还是管一管吧……”阿普叹气,帮布鲁斯戴好头盔,嘱咐道:“抱紧我,坐好了。”
“好了……喂!”
话音未落,机车猛地窜出去时,布鲁斯惊叫一声,整个人贴在了阿普背上,隔着轻薄的外衣能感受到掌下结实的腹肌。
引擎的轰鸣声撕裂了寂静的黑夜,风在耳边呼啸,心跳随着转速表的攀升而加速,霓虹灯在视线中拉成流动的光带,鼻尖是雌虫身上发出的淡淡白兰香气。
……该死!
哪怕家里的洗浴用品空气清新剂全换成了这个味道。
布鲁斯仍想吐槽雌虫的品味不好。
似乎感受到雄虫情绪低落,阿普在转弯时微微侧头,关切的语气中带着微妙的挑衅。
“怕吗?”
四处张望夜景的布鲁斯摇摇头,却发现阿普看不见。干脆他凑近阿普耳边大声道:“再快一点!”
“夜间扰民,记得付罚款。”
阿普低笑一声,一脚加速,黑色机车在路灯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肾上腺素仿佛在血管里奔涌,布鲁斯牢牢贴着阿普的后背,视野里光线模糊,让他突兀地想起那趴在阿普身上看他写作业的那个午后。
只是这一次,他们不是在安静的梧桐树下,而是在喧嚣的夜色中疾驰,仿佛补足了错过的那些光影。
布鲁斯左右看了看,在一堆模糊不清的灯带里精准的找到了一处,凑在阿普耳边大声道:“喂,我要去那里!”
接着在阿普微微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笑出声,“对,就是那里!”他笑吟吟地拉长声音,“夜店小王子!”
阿普:!
这辈子的黑历史都被这家伙翻出来了!
机车停在酒吧街后巷,阿普摘下头盔,甩了甩被汗水打湿的刘海,外套敞开,露出里面的黑色背心,后颈处的虫纹若隐若现。
与那时穿着一丝不苟的军雌判若两人,桀骜又耀眼。
“你想买什么在这里等我。”
布鲁斯摇摇头,显得异常亢奋,苍白的脸颊都有了一层血色,他平稳着呼吸,摇了摇头好奇道,“不知道,我没去过,里面有什么”
里面的音乐震天响,哪怕是犹有轰鸣声的耳朵也能听到,布鲁斯也不是很想进去。
只是有一段时间阿普飚完车就会到酒吧喝酒,他才来了几分兴趣。
阿普不自在地转了转头盔,“我也没去过。”
叛逆少年也得学习啊,成绩不好是一回事,不学是另一回事。
怕被发现偷摸学习,他都躲到酒吧后面写作业来着。
布鲁斯不太相信,他对叛逆雌虫的印象根深蒂固,眼神向上瞟了瞟,“抽烟……”
“没抽。”阿普摸了下烟盒,叼了一根在嘴里,展现了说话不掉的技巧,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单腿微曲,半靠在墙上。
几率碎发遮住眼睛,暗蓝色的眸子在夜色中犀利而凛冽,语气淡淡,“这样,会很酷。”
说着把飞速干净的另一面塞到了布鲁斯嘴里。
“酷”布鲁斯无意识一咬,满嘴劣质烟草味,忙呸了一声吐掉了。
虚弱开口,“我感觉我过敏了。”撸起袖子发现一点反应没有又拉了下去,若无其事地将目光移到了酒吧门口。
“那……喝酒”
“酒水会麻痹人的精神与意志。”
“烫头。”
“……理发店关门了,明天吧。”
布鲁斯丧气地看了阿普一眼,想要坐下,又觉得周围环境不好,思考了一会蹲在了阿普的脚边,蔫蔫地抬头:“一点也不酷。”
阿普脱掉外套披在布鲁斯身上,蹲在他身边,“真这么想去”
“唔……”布鲁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眼神里不自觉飘出两分嫌弃。
太吵了。
阿普轻笑一声,走向不远处的自动售货机,投下几个星币。
他像模像样地拿着两瓶罐装柠檬水,放到布鲁斯面前,打了个响指介绍道,“两杯莫吉托,这杯少冰,这杯少糖。”
布鲁斯屈指抵了抵下巴,纠结地选了少冰这杯,无声地望向阿普。
阿普笑着和他轻轻碰杯,“少喝点,会醉。”
酒吧里五光十色,电子音乐震得地板都在颤动,后街的地面也隐隐绰绰的在斑斓的光影。
“嗯……”阿普沉吟片刻,随手将罐装瓶捏扁,偏过头看着小口小口缀着饮料,很是乖巧无害的雄虫。
此时他好奇地回望过来,眼神晶亮,好骗的不得了。
“喝完酒,就到了跳舞时间。”
阿普移开目光,心虚地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故作放松地靠在墙上,在布鲁斯这么脏的墙你也敢靠的目光中僵硬地直了直身子。
“现在,应该说——”
他眉眼放松,锐利的眉眼流露出几分温柔的神色。
“可以请您和我跳一支舞吗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