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动物园(2)降临派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在那个诡怪看过来前,南芝桃遁入影子逃走了。
多亏未婚夫提供的营养,她现在的体能提高了太多,虽然还是会心悸抽痛。
从影子里钻出来后又跑了段路程,她用手抵着心口回头看了眼,没有诡怪追上来,顿时松了口气。
失去目标,腕表的指针正从红色刻度的尽头转回起点。
被不好的东西盯上了,南芝桃纠结再三,很不情愿地抓住路边的机械导游。
悬浮在空中的方形小机器巴掌大,被她拿到手上后跳出害羞的表情,一边弹出服务菜单。
她选择最快出园的路线,小声嘟囔:“差评,再也不来了!”
捕捉到游客不满的情绪,机械导游的表情变成“QAQ”,飞起来给她带路。
她的身后,来动物园游玩的小孩子看见什么,发出天真的问询:“大哥哥,你也是吉祥物吗?”
“是狗狗,是大狗狗!”
小孩们的声音太有穿透力,听得南芝桃心头一跳,迅速摸到中指上的戒指,一面扭头看过去。
那个顶着尖耳朵、摇着毛尾巴的家伙站在人群里,笑眯眯地看着身前的小孩子们:“不对哦,我是大灰狼哦。”
祂特别的形象引得一群人围观,除了灵活逼真的耳朵和尾巴,那头利落的短发是瞩目的渐变色。
灰白与黑的晦暗色调在发顶交织,从额前灰白的发丝过度到脑后漆黑的发尾,灰蓝色的瞳孔反而成了唯一的亮色。
森冷发亮的灰蓝眼睛忽地抬起来,祂冲不远处笑了下,身后的尾巴则轻轻
晃动着。
不远处,一只机械导游的显示屏变成了问号,刚刚还站在旁边的游客突然就不见了,小机器人茫然地转着圈。
南芝桃直接开启隐身状态,可对方的眼神却径直看过来,给她一种再强烈不过的感受——
她被“看见了”。
“哥哥有正事哦,暂时不能陪你们玩。”
这头诡笑着拨开身前的小孩子们,军靴踩在地面上发出有力的声响,一步步向某个方向走过去。
沿着“朋友的主人”留下的气味,祂不急不缓的步子仿佛是在林间漫步,身后甩动的尾巴则说明是场悠闲的狩猎。
南芝桃顺着出园的路线逃跑,但对方却像条狗一样紧紧跟着她。
如果直接离开这里,万一这家伙还穷追不舍,追到家里去就完了!她想脱身得先甩掉对方才行。
再三考量下,她气愤又崩溃地取消隐身,抓住一只路过的机械导游,大声道:“有怪人尾随我!快帮我报警!”
小机器人的显示屏跳动,按照突然冒出来的游客的需求,变成了“呼叫中——”。
南芝桃一把抓住它,转身把小机器的摄像头对准身后的跟踪狂。
谁知道对方竟莫名其妙地颤了下,像被什么击中似的,猛地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猎物一直在影子里躲躲藏藏,或者处于隐身状态,被祂追得崩溃了才第一次现身。
虽然她的气味也不赖,但祂没想到她看起来这么
祂身后的尾巴短暂地停顿了下,随即摇得更加厉害了。
几缕红晕在祂些微下垂的眼尾处浮现,眸中的森冷霎时融化成熠熠的光芒,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的人类少女。
止咬器下的嘴巴也微微张开,胸口起伏间吐出呼哧呼哧的喘息。
祂不自禁地吞咽,看着不远处那位疑似“朋友的主人”,发出了含混的声音:“唔”
南芝桃才不关心跟踪狂在想什么,她用力把手上的小机器人砸向祂拖延时间,然后转身就跑。
“啪。”诡抬起手,准确无误地接下晕掉的小机器。
猎物又跑了,但祂没有去追。
祂愣愣地低头看着手上的小机器,迟缓地生出无比庆幸的情绪。
幸好,幸好这个机械导游是方的,如果是圆形的话,祂刚刚肯定会蠢到用嘴去接的。
祂挂断接通的报警呼叫,顾不得继续追逐猎物,下意识摸着小机器的外壳,陷入了某种自我拉扯。
不行不行不行!
尾巴疯狂甩动间,祂摇着头否定内心的冲动。
纪原那种人给自己找的主人肯定是施虐向的,万一喜欢打祂怎么办!
祂更喜欢温柔的主人,会抚摸祂的毛发,揉祂的耳朵,亲祂的鼻子。
会夸奖祂的尾巴摇得很漂亮,就像条狗一样漂亮,然后把祂当成最喜欢的狗一样疼爱。
可是刚才看见的画面却在脑海中盘旋。
可怜的人类少女在祂的逼迫下面颊泛红,几缕被薄汗洇湿的乌黑发丝贴在脸侧,眼角还含着几点晶亮的水光。
好想舔好想舔好想舔好想舔
那几点水光太过可口,祂的喉头滚动起来,欲望和冲动占据了上风,理想中的主人赫然有了具体的面貌。
极短的时间内,祂就克服了问题。
施虐向就施虐向,也不是不行。
大不了她打祂的时候祂就咬住被子忍着点。
与此同时,逃命中的南芝桃突然感到一阵恶寒,没忍住搓了搓手臂。
她跑进了某个场馆,因为猜测刚才那个诡是用嗅觉判断的位置,所以想借其他动物们的气味把自己的气味掩盖住。
珍禽馆的鸟雀因为游客的到来发出叽叽喳喳的啼叫,挥舞着翅膀上下飞动。
南芝桃甚至没来得及看场馆的规则,她的心跳到了极限,只能扶着墙壁稳住身体,用力地喘着气。
片刻后,场馆明亮的走道里回荡起清脆的脚步声,怪只怪栖森动物园的环境太好,这里毫无异味,并不能迷惑对方。
南芝桃寻找起能覆盖气味的东西,诡的脚步声始终缀在她身后。
没一会儿她就崩溃了,场馆内部别说香氛香薰了,干净到连个鸟屎都没有。
这一场追逐战还在继续,直到不远不近的脚步声忽然停住,消失不见。
南芝桃侧耳听着,胸口起伏得厉害,一手捂着嘴不敢发出声音。
纪酒的小人偶濒临使用极限,戒指的隐身功能也不好使,愿望宝石的代价尚不清楚,她暂时都不会动用了。
可用的道具不多,她有些恼悔地攥着枪,早知道甩不掉祂,应该直接给祂两枪的。
懊恼间,耳边突然响起了粗重的呼吸。
下一秒,一双大手猛地把她从地上捞起来,喷洒着热气的脑袋眨眼贴到她颈侧,使劲儿地蹭来蹭去。
祂终于抓住心仪的猎物和主人,听见她的喉咙里溢出惊慌的轻叫,又瞥见她泛红的眼尾和泪光,伸出舌头才想起来今天出门戴了止咬器。
该死,今天出门的时候为什么要戴止咬器!
“可以把狼耳朵戴上吗,求你了求求你了,多可爱啊”祂看见南芝桃手上拿着的耳朵发箍,用急切的声音祈求着。
但举止却充满强迫的意味,两只手都紧扣在她的腰上,死死地把人箍在身前,饱满的胸脯和劲瘦的腰腹都严丝合缝地贴在她的背脊上,传递着祂过分燥热的体温。
南芝桃被祂禁锢得呼吸困难,吸了口气才挤出声音。
“滚开!变态!”她的手肘向后重击,狠狠怼上对方肋骨的位置。
祂闷哼了一声,被打中的地方隐隐作痛,却突然有点理解朋友的癖好了。
主人挥手打过来的时候,先带动的是风,每一缕扑面的气流里都充斥着主人的味道。
身后的尾巴立时摇得愈加强烈,像条忠诚的狗似的,一度带动了整个身体都左右晃动。
她看着小小的一只,打人怎么这么有劲儿呢?
诡喘着气,脑袋沿着她耳畔的位置往下钻,深深埋进她的颈窝里:“还有一边还有一边”
祂兴奋到颤栗的声音闷在人类少女的黑发里,喷洒在她的锁骨上,催促着主人的下一次爱抚。
回应祂的是一声颤抖的“滚啊”。
又遇到变态了!
南芝桃崩溃地掰着这家伙的手臂,当然纹丝不动。
她本以为来者不善,是要杀了她的那种这还不如杀了她呢!
身高的差距过于明显,被诡桎梏在怀里的人类少女无论怎么弓起脚背,脚尖也碰不到地面,只能悬在空中踢了两下,往后踹也无济于事。
南芝桃被迫反手盲开了一枪。
这一枪打中了,擦着诡的腰侧过去,察觉到力道放缓,南芝桃立刻又踹了祂一脚,从祂的怀抱中挣脱下来。
她踉跄两步稳住身体,随即头也不回地跑了。
诡的尾巴还在摇,自从看见她之后就没停下过。
祂此时正捂着腰间的伤口,这点攻击其实伤不到祂,连血都没流出来就愈合了。
祂若有所思地回顾主人刚刚开枪的样子。
好像在哪里见过,理智稍微占据上风,祂打开了终端,接入某个内部频段。
频段内,最上方置顶的是一段影像,从某只义眼上传的私人数据中截获得来。
虽然经过了特殊处理,但被某种力量干扰过的画面仍旧有些模糊,只依稀可见是个头发乌黑、肤色白皙的人类女性。
义眼的特殊型号给她添了道金光,画面中她开枪反击、转身逃走的模样和刚才对上了。
影像的最后,被怪物包围的人类少女似在垂眸哭泣,轻声说着什么,却能让所有诡怪一致调转方向,倾巢而出,为她荡平障碍
影像下是组织内部发出的通知。
【疑似可以控制诡的特殊能力如发现此人,立刻带来总部。】
居然真的有这种能力。
诡懊恼地垂下尾巴,祂还以为是这些人类异想天开。
结果现在祂毫无防备,直接中招了。
这可怎么办?
祂像条陷入困惑、无法抉择的小狗似的,慢慢地、失落地晃着尾巴尖。
这时,终端界面上有一条新的信息跳出来。
【纪原(备注:三号监狱):?】
看见朋友的回复,诡舔了舔犬齿,最终下定了某种决心。
【没事了,坐你的牢,我刚开玩笑的。】
【不过最后那块碎片可能有线索了。】
祂放下终端不再查看,耳朵和尾巴则再度亢奋地竖了起来。
纪原那种人也配有主人?
祂兴奋又焦虑,对着光洁墙壁上的倒影收拾起形象。
倒影中的青年品相上等,下垂的眼尾冲淡了灰蓝瞳孔的压迫感,很有几分无辜的意味。
毛发顺滑有光泽,身材充满了优秀的自我管理意识。
真是一条开朗又乐观,乖巧又听话的好狗!
祂如是评价道。
尾巴摇起来也非常漂亮,嘴笼里的嘴巴就快要兴奋地吐舌头了。
主人如果知道祂具有所有狗该有的美德,一定会考虑祂的!-
从珍禽馆逃出来,南芝桃总算遇到个穿着黑衣服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可能注意到她的状况不太好,主动问道:“你好,你看起来需要帮助,发生什么事了吗?”
南芝桃告诉他有关跟踪狂的事情,还没忘告诉他那两只兔子玩偶服的位置。
闻言,工作人员说:“我先带你去安全的地方吧。”
“好,谢谢你。”南芝桃擦着眼角跟上他。
好一会儿她紊乱的心率才平复下来,刚刚实在把她吓坏了。
这时,黑衣服的工作人员把她带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对方猛地转过身,向身后开了一枪。
可惜的是身后并没有人,看见麻醉枪的子弹落到地面上,黑衣男神情错愕,他明明听见对方脚步声一直跟在身后。
南芝桃留这一手隐身本来是为了防备动物园的规则,谁知道还有意外收获。
这家伙出手太突然,一点都不像工作人员会干的事情。
她有些委屈,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一回事,计划好的游玩被破坏得七零八落。
“太过分了”空气中传出难过的女声。
黑衣男意识到是某种能力,循声一连向空气开了数枪,却全部落空。
回应他的是一颗光能子弹,直接打断了他的腿,失去平衡后的黑衣男摔倒在地。
伤口没有半点转移的意思,他顿时更加惊愕,冷汗直流。
他身上明明备了很多转伤护符!
这种东西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都从交易商城批发来的,全都一个样子,很好偷。
南芝桃把从他身上偷来的转伤护符揣进口袋,把人按倒,再拿出一支从黎明带出来的吐真剂。
她的动作太迅速,而且还没有取消隐身,黑衣男只觉得有股巨力按住了自己,一动不能动,随后对方不知道给他注射了什么东西。
还带着颤的女声从身后传出:“为什么要杀我,黑衣的工作人员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坏的吗?你和刚刚那个诡是一伙的?”
吐真剂的作用下,黑衣男神情惊恐地张开了嘴:“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诡,我不是要杀你,这里的黑衣工作人员都是政府投放的NPC,不是坏的。”
南芝桃更加疑惑了:“你不想杀我,那刚刚是要做什么?你为什么穿着工作人员的衣服?”
黑衣男答:“我要把你带去降临总部,上面的人想见见你,穿着工作人员的衣服是为了执行降临的任务。”
闻言,南芝桃非常气愤。
什么人居然这么没礼貌!要见她的方式竟然选择直接绑架。
“降临总部是什么东西?”她问。
“是降临派的总部。”黑衣男说出一个陌生的地址,离动物园和她住的地方都很远。
降临派?什么降临派?她还是蛋黄派呢!
南芝桃依旧疑惑:“什么上面的人想见我,他们为什么要见我?”
要不是正拿枪指着黑衣男,她差点急得直挠头。
“降临派内部发布了你的悬赏。”黑衣男可能也不清楚要见她的具体是哪些人,只能说出相关的答案。
“你伪装成NPC具体是要做什么?”
“为了执行本次动物园的降临任务,让此地的诡异降临,并和我们达成合作。”
南芝桃的大脑疯狂运转,隐隐有些发热,手心略微出汗——
这个什么派可能是看上了她的能力。
意识到什么,她用脚踩住他,左手抓右手止住手腕的打颤,很认真地问道:“你们这个降临派,它人多吗?”
黑衣男:“人很多。”
南芝桃:“”哦,好吧。
她又问了许多问题,总算从黑衣男口中拼凑出答案,生存者联盟内部并不是一体,按照不同的理念各自为政。
降临派,中立派,激进派,自由人陌生的名词一个接一个从她的脑海中划过。
她的注意力一直围绕着自身的病打转,没有主动了解其他事情的习惯。
还是第一次得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南芝桃听得头都晕了。
“总之总之你们是想在这里干坏事,对吧。”她打住了提问,用枪托狠狠挤压着眉心。
好几个呼吸后,黑衣男听见悬赏目标轻渺的声音。
“对不起。”
南芝桃咬牙毙掉了他,她站起来不住地搓揉手臂,得知有个党派盯上自己,非常焦虑。
什么想要见她,是要杀她才对吧。
好消息,她的能力是好能力,好得让人眼红。
坏消息,眼红得都杀红眼了。
她起身离开案发现场,等到安全的地方才取消隐身,又抓住一只机械导游查看路线。
她低头记着路线时,一只花色的兔子玩偶服凑过来。
南芝桃抬起头来,眼前的花兔玩偶有些眼熟。
花兔玩偶在她的眼神中略微局促,迈着拘谨的小碎步靠近她,低声说:“你还好吗?没关系,我都看见了,你是正当防卫,警察来了我也会为你作证的”
花兔玩偶服毛茸茸的爪子拢在胸前,清澈的红眼睛倒映出南芝桃的身影。
倒影中,她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揣进了口袋里。
南芝桃握住枪,南芝桃松开枪。
她不知道该不该对这位目击证兔动手。
“而且,而且”花兔玩偶很内向地小声道,“穿黑衣服的人都是骗子,会欺骗游客,还会阻挠我的工作,我觉得你做的很对。”
南芝桃的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你是这里的员工吗,有个不怀好意的家伙在尾随我。”
花兔玩偶因为她的开口回应而害羞,可是听清楚她的话,顿时生气得连耳朵都竖了起来。
“居然有这种事,你不要怕。”她说话的音量都变大了,低头在身前的兜兜里翻找。
花兔玩偶拿出一个青菜叶模样的终端,发起信息。
南芝桃瞥了眼,好像是员工群聊。
花兔玩偶服问:“那家伙长什么样子?我让安保去看看。”
“有狼耳朵,狼尾巴”南芝桃向她描述起那头诡的样貌。
说话间,她向兔子玩偶服凑近了点,问:“你不害怕狼吗?毕竟你看起来是一只兔子。”
“狼?我为什么要害怕狼?”花兔玩偶歪了歪头,“我只是个穿着兔子玩偶服的人而已。”
“而且。”她的兔子耳朵晃了晃,用她的三瓣嘴轻声又肯定地说,“兔子是一种不会害怕狼的生物。”
第22章 动物园(3)我才是人
南芝桃盯着她发出声音的三瓣嘴,
暂时放下这个话题:
“好吧,那个家伙好像会靠气味辨别我的位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混淆我身上的味道?”
花兔玩偶想了想,低头掏一掏兜兜,拿出两只小小的香薰:“有水果味和花草味,都是我很喜欢的味道。”
“一样来一点。”南芝桃选择全都要,不止如此,又召来一堆机械导游,都喷上点香薰混淆视线。
把小机器人向不同方向散开,她又说:“你的口袋好方便,里面竟然装得下这么多东西。”
花兔玩偶的长耳朵随她的话语垂落,毛爪子捂住了圆圆的脸颊,十分害羞地轻声应了下:“嗯。”
“对…对了,小礼物。”她忽地记起自己的工作,在身前的大口袋里翻找。
宽大的兔爪上很快排开了一堆小徽章,徽章上的图案是不同的动物,南芝桃看了下,鸽子、大象、水母、熊……
几乎涵盖了所有展馆里的动物。
“找到了,给你这个。”花兔玩偶伸出爪子,粉肉垫上放着一枚兔子徽章。
那是一枚白色兔子徽章,南芝桃没有接,她瞥了眼腕表的指针,花兔玩偶的污染值目前是绿色。
她道:“我不要白色的,我想要和你一模一样的兔子徽章,有好看的花色毛发。”
她的视线扫过花兔玩偶服身上三花色的花斑。
听见她的话,本就是鼓起勇气来搭话的花兔玩偶害羞得哼唧了一声,随后手忙脚乱地翻找起口袋,想要找出让游客满意的小礼物。
慌乱间,一本草莓形状的小册子从她的口袋里掉了出来。
“东西掉了。”南芝桃先一步捡起来,她像是顺手翻了下,随后夸赞道,“这是你的笔记本吗,你的字写得真好看,现在坚持纸质记录的人很少了。”
花兔玩偶又害羞地捂脸时,南芝桃仔细欣赏起字迹,一页页地翻看过去。
小册子里记了不少日常内容,从“今天吃到了喜欢的水果和蔬菜”记到“游客似乎更喜欢摸我的耳朵”。
除了日常零碎,还有些员工笔记和注意事项。
【我是栖森动物园的员工,工号174。】
【我是穿着兔子玩偶服的人,日常工作的主要内容是扮演动物园的吉祥物,并给游客们发放小礼物。】
【工作期间,不能脱下兔子玩偶服,不然会被主管罚款。】
【如果在场馆外看见动物,它们可能是偷跑出来的,最好告诉负责场馆秩序的同事去处理。】
【看见穿着黑衣服的人要离远点,别忘了告诉安保让他们去驱赶。】
……
【兔子是危险的捕食者,不必害怕其他任何生物。】
【本月只有一个业绩指标】
翻页,南芝桃看见第一个字,呼吸滞了下——
【杀死园长。】
看清楚要杀的人是谁,她滞住的那口气又舒出来。
反正她又不是园长。
“还给你。”
她把小册子递回去,174号把东西揣回口袋里,边失落地道:“对不起,没找到你想要的徽章我,我可以带你参观,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她的话音愈低,抬起水润灵动的红眼睛小心地瞅着面前的游客。
在她的注视中,南芝桃点了点头,冲她感谢地笑了下:“那就麻烦你了。”
“不不麻烦,就交给我吧。”174号的耳朵竖了起来,“离这里最近的是象馆,我们先去象馆,然后是”
她在前面带路,像个内向生疏的小导游。
南芝桃在实验室待过,兔子是实验室最常用的素材,她对它们的肢体语言并不陌生。
这位小导游的耳朵竖起并向前倾,说明她处于比较好奇和愉快的心情。
174号把她带到了象馆,两头大象带着一头小象从眼前路过,小象迈着欢快的步子跑在两头大象前面。
它的长鼻子卷着一只风车,跑起来风车就吱呀地转悠,两头成年大象不紧不慢地跟在孩子后面。
174号说:“嗯,大象带着小象,它们可能是一家人。”
南芝桃目送这三只大象走进远处的象群,轻声说道:“像个幸福的一家三口”
第二个游玩地点是鹦鹉园,场馆内半开放,支持互动,游客们围在树枝边看毛色艳丽的鹦鹉们学人说话。
一旁看护场馆的员工也是兔子玩偶的形象,不过穿的衣服不同,是颜色欢快、造型可爱的工作制服。
这只兔子玩偶服叉腰站在那里,很严肃地提醒游客们可以上手抚摸,但不能拉扯鹦鹉们的羽毛。
人群外,一只灰鹦鹉站在地上,鸟喙张开,发出话音。
“我,是,鹦,鹉。”
它的脑袋转了下,侧面的鸟类眼睛正对着角落里,它自己的倒影。
“我,是,鹦鹉。”
“我是,鹦,鹉。”
“我,是鹦鹉。”
灰鹦鹉忽地迈开爪子,连连向后退去:“我不是鹦鹉,我不是鹦鹉,我不是鹦鹉”
“我是人?我是人?我是人?”它伸长了脖子惨叫着。
174号注意到这只离群的灰鹦鹉,上前把它按住,抱起来。
“不,你是鹦鹉。”兔子玩偶的红眼睛倒映出一只灰羽鹦鹉。
她盯着它,三瓣嘴张合:“我才是人。”
灰鹦鹉安静了下来,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说:“我,是,鹦,鹉。”
“我是鹦鹉。”
南芝桃看着174号把冷静下来的灰鹦鹉交给旁边的兔子同事。
随后174号回到她的身边,对她充满歉意地道:“出现了一点意外,我们去下一个场馆吧。”
南芝桃露出个微笑:“好。”
174号没有发现,她的游客正左手抓右手,止住不自禁的微颤。
下一个地点是水族馆,174号从地上捡起一条差点干死的鱼,递给水族馆的兔子同事。
她小声抱怨着:“这些动物总是乱跑,虽然游客们喜欢和动物互动,但我觉得,这样对动物不太好,容易害动物受伤”
“所以为它们的安全考虑,我会把它们交给同事处理,放进笼子里不容易出事。”
听着她的话,南芝桃让自己不要去想多余的事情,放空思想,面对这种情况没有脑子反而是好事。
“嗯嗯,我觉得你做得很有道理。”南芝桃停止了思考。
174号害羞地捂住脸。
又逛了一会儿,174号看了眼终端:“安保找到跟踪你的那个家伙了,就在附近,真是个阴魂不散的跟踪狂。”
穿着安保制服的兔子玩偶们包围了长着狼尾巴和狼耳朵的家伙。
祂的狼尾巴甩了甩:“咱们可是同类,而且我是在帮你,也快到降临的临界点了吧,不出来管管你的小兔子们?”
祂带着笑的眼睛并没有看向身前的兔子们,更像是跟它们背后的存在对话。
南芝桃躲在174号身后,探头看了眼这幅兔子包围灰狼的滑稽画面。
174号正小声告诉她,领头的那只黑色兔子是她的主管。
诡的狼耳朵尖抖了下,轻笑了声。
不过眨眼,被兔子玩偶包围的身影消失了。
诡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花兔玩偶服的背后,一把抱起了躲在这里的人类少女。
“又抓到啦。”祂的声线清朗,把人举起来扣进怀里,尾巴则欢快地摇动,好像是在和主人玩捉迷藏的游戏。
随后飞快地把脸埋进了人类少女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两口气:“主人,你怎么变得香喷喷的,好香,好香,好喜欢。”
南芝桃被祂吸得炸毛,反手狠狠敲打起这颗蹭来蹭去的毛脑袋:“谁是你主人,放开我!臭狗!”
她很少把心里话骂出来,即使骂出来也是很小声。
在小声的怒骂中,诡的尾巴摇得更厉害了。
“呼,首先,我真的没有受虐倾向,因为你是我的理
想型我才忍着的,不是说我喜欢挨打,毕竟你知道的,我真的没有受虐倾向”
在祂喋喋不休的自证中,南芝桃已经把枪拿到手上,抵着祂凑过来的脑袋开了一枪。
子弹击穿头部,祂闷哼了一声,仍旧没有松手,牢牢地把少女拦腰箍在怀里。
被洞穿的血口顷刻开始愈合,只流出了一行鲜血。鲜血从额头滑落,滴到了祂的嘴角,被祂的舌尖卷掉。
“真带劲。”祂道,薄唇上多了一抹鲜红的艳色,灰蓝眼睛亮得可怕。
南芝桃真的崩溃了。
她要开第二枪时,一把刀飞过来,切断了一直箍着她的手臂。
飞刀转了一圈回到174号手上:“放放开我的游客!”
兔子的耳朵可以鲜明地表达出它们的情绪。
比如现在,174号的耳朵竖立,中间张开,耳朵的开口直直向前,说明她真的非常生气。
断臂落到地上,南芝桃从祂的桎梏中脱身,先瞥了眼腕表的污染值指针。
长着狼尾巴的诡是红色,花兔玩偶是黄色。
她的步子顿了下,躲到174号身后。
诡把祂的断手从地上捡起来,接回去。
比起手,祂似乎还受到了些其他的重伤,身后的毛尾巴也停下摇动,失落地低垂着。
“你更喜欢兔子吗,我好难过啊,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吗?”
一直尖尖立起的耳朵也撇下来,祂那蓝眼睛和下垂的眼角显得更加可怜,像条没人要的狗般祈求被收养。
“我是一条对主人绝对忠诚的狗,你看我的尾巴摇得多好看啊。”祂身后的尾巴再度左右摇晃,摇给她看。
南芝桃从174号身后探头:“那你说的话和狗叫也没什么区别。”
犬类摇尾巴不一定是出于忠诚,当它们处于狩猎的兴奋状态时,尾巴也是摇得一刻不停。
谁知道祂的忠诚里掺杂着多少狩猎的欲望,没准是想咬住她,吃掉她。
“更何况,兔子比你可爱多了。”南芝桃又小声嘀咕。
兔子保安、黑兔子主管和花兔玩偶都竖起了耳朵,这次不是生气的竖起,而是开心。
174号手上的刀“叮铃”一声掉到地上,害羞得用两只爪子捂住脸颊。
腕表的指针移动,她的污染值降到了绿色。
“这里就交给我们,你带这位游客继续参观吧。”
黑兔子主管让174号带着游客离开,当然,她也没忘记对南芝桃说道:“祝您玩得愉快。”-
动物园的某一处,地上散落着几只被撕开的兔子玩偶服。
穿着黑色工作服的男人在一旁战战兢兢,对身前的人不停埋怨:
“就派了你一个人来支援?我不是说了吗,这里都快要上升到红色污染的程度了!”
他身前的年轻女人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修道服,笑容温和地安抚他:
“还有一个队友,他在外围调查NPC的死因,我只是先和你会合,请冷静一点。”
男人并没有冷静,他情不自禁地抱着脑袋,喋喋不休:
“三天前刚投递的那批NPC损耗率都超过70%了,再这样下去就要杀到我头上了,我就要死了我就要死了”
修女打住他的悲观猜想:“请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队友还没有回复我,很大可能又是降临的人干的。”
她露出些担忧的神色:“不过污染上升的速度的确太快了,你这个月放出了多少限时门票?”
她没记错的话,栖森动物园一直以来的运行模式是对生存者发放限时门票。
取得门票的生存者入园后,协助黑衣工作人员清理和驱除兔子玩偶,把污染控制在安全范围,出园后还可以获得一笔生存点作为报酬。
听见限时门票,男人的身体颤抖了下。
他仍旧抱着头,只是心虚地咽了口口水:“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数目,可能可能是因为看见这里的污染值上升了,生存者不敢来,限时门票的回收率只有一半。”
倏地,他又变得神情惊恐:
“而且我能感受到,那东西蠢蠢欲动,我这个园长的身份现在连监控室都进不去了,到处都是兔子,要不是我还套着层NPC的皮,我差点直接被兔子捅死!”
“还有人一直在猎杀NPC,再这样下去我会死的!”
“我有预感,祂就要来了,祂马上就要降临了,祂一直在盯着我,我会死的,我会死的,我就要死了,兔子好可怕兔子好可怕”
男人完全陷入了恐慌的情绪中,修女眉头微皱,给他贴了几张转移污染的护符。
“你越害怕,认知类污染扩散得越厉害,请冷静点,控制一下你的情绪”
南芝桃正跟着174号继续游园,倏地,174号停下脚步,耳朵竖了起来,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动静。
“怎么了?”南芝桃疑惑地看着她。
174号从兜兜里拿出了匕首,有些迟疑地握在手上。
“我,我有点事情需要处理,游园可以先暂停一下吗?”她问。
南芝桃看着她那把锋利的匕首:“你是要去完成本月的业绩指标吗?”
174号羞赧地用一只爪子捧住了脸颊。
“是的。”她小声又雀跃地说,“这次的指标很重要,如果我完成了的话,或许可以升职呢!”
“我能跟着你吗?”南芝桃问。
174号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随后花兔玩偶服偏离了游玩路线,径直向某个方向赶过去,南芝桃跟着她。
很快,她看见地上堆置着些兔子玩偶服的碎片,以及边上站着的两个人影。
这个业绩指标似乎不太好完成的样子,她的视线扫过那些带血的碎片。
但174号已经走上前去,垂着一对长耳朵,有些内向地询问:“我刚刚好像听见有人在说园长,请问,你是园长吗?”
她拘谨地握着匕首,刀尖先指向气质温和的修女,而后又指向瑟瑟发抖的男人。
“你是园长吗?”她又问了一遍。
第23章 动物园(4)白兔子
比起那个瑟瑟发抖的男人,南芝桃更在意那位修女。
她的身后站着两只超大布偶,大小快赶上成年人的体型,可能是什么特殊道具。
而且
她的视线定了下,对方佩戴着一条项链,银链下方缀着一颗白水晶,形制并不陌生。
是愿望宝石。
她打量修女时,174号正握着匕首,歪着脑袋回忆刚刚听见的声音。
“是男人的声音,你是园长。”她肯定地说,随后向园长发起了攻击。
园长连滚带爬跑到修女身后,修女应付起面前的诡异。
“爸爸,妈妈,交给你们了。”她侧身闪过174号的匕首,冲身后的两个布偶说道。
布偶们立刻有了反应,上前阻拦起花兔玩偶。它们招式凌厉,材质坚硬,仿佛精于格斗的专家,彼此配合牵制住了174号,试图把她撕成碎片。
在玩偶们陷入缠斗时,修女拿出枪,看向了在旁边观察的人类少女,蓄势待发。
“你是降临派?”
这是她想问的问题才对!
“我是蛋黄派。”南芝桃小声糊弄,“你是什么派?”
修女迷茫了:“什么?”
难道只是个路过的NPC?
园长缩在她身后,出声喊道:“找到了找到了,入园信息,她是生存者,用限时门票进来的!”
“你既然是生存者就不该和诡异待在一起,你是觉得这只兔子很可爱?”
修女露出不赞同的表情:“她的外表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好收下她的小徽章,污染你的认知,最后把你变成徽章上的动物供人观赏。”
糊弄失败,南芝桃小声嘀咕:“少说两句吧,不然我的朋友真的会叫一群兔子过来打你的。”
174号听不懂修女的话,她的耳朵点了点,关注点清奇。
她从布偶们的纠缠中脱身,眼神晶亮地看向南芝桃,羞涩地问:“朋友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吗?”
大家各说各的,真好。
南芝桃的思维发散了下。
下一瞬,她却忽然觉得面前的视野有些泛红,有种莫名的氛围弥漫开来。
好像有什么东西出现了
她的心里无端浮现出这个想法,随后,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瞬间侵袭了她所有的感官。
强烈的恐惧情绪让她腿脚发软,无法站立,不得不颤抖着蹲下,眼里则蓄起一层水雾,出于害怕而落泪。
【兔子是一种危险的捕食者。】
这本该是属于174号的认知,现在却突兀地出现在了她的脑子里。
在这句认知中,她被放在了被捕食的一方上,紧接着如病毒入侵般增殖出畏惧的情绪。
余光扫到什么东西,南芝桃颤栗着看过去,那处本来什么也没有的地方突兀地出现了一只兔子。
一只如雪般纯白的兔子,眼睛猩红得几乎发黑,团成一团,以一种对兔子而言很放松的姿态,注视着面前的人和诡。
南芝桃:“”
这只兔子好可怕!
她被吓得啜泣了一声,可是转而,一直以来的人类认知试图纠正她——
以人类的审美来看,这只兔子明明很可
可怕!就是可怕!
有个任性的声音在撕扯她的理智,把面前纯白如雪的兔子定义为可怕。
她的内心当真生出了无法抑制的畏惧和害怕,仿佛这只兔子会像捕食者一样撕咬、咀嚼、吞咽她的身体,吓得她的心口如撕裂一般疼。
等一下等一下有办法的她记得
南芝桃蹲在地上,依稀回忆起了入园时的规则,颤栗着移动一直挂在手臂上的狼耳朵发箍,试图戴上。
但迫于那些过分强烈的情绪和污染,这个简单的动作做起来无比困难。
她是这样,修女和园长也同样不好受。
修女抱着头蜷缩在地上,仿佛变成了无所依靠的幼童,颤抖着呼唤妈妈和爸爸。
两个布偶把她抱在怀里,如同父母般安慰保护自己的孩子。
园长的情况最为严重,他的精神状况本来就不算好,此时像块发霉的蛋糕,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毛发疯长,不知道要变成什么动物。
“妈妈,爸爸,带我们离开这里”在园长彻底变成动物前,修女挣扎着说道。
布偶们不受认知污染的影响,抱着修女和园长就要走。
从白兔子出现起,174号也很害怕祂,站在原地捂着脑袋,不敢动弹。
但当园长逃走时,她又有了反应,试图上前阻拦。
南芝桃及时抓住了花兔玩偶的衣角,请求道:“帮帮我,好朋友”
174号看着逃走的园长,纠结了下,还是选择了好朋友:“我要怎么做?”
南芝桃指了指狼耳朵发箍:“帮我戴上。”
发箍戴上,她紧绷的心弦一松,那股恐惧骤然减弱了许多,重新获得了行动的能力。
她立刻从口袋里拿出替身护符,一沓护符转眼就化作灰烬。
污染转移之后,那些恐惧的情绪也随之减轻到能够克服的程度。
彻底恢复行动能力,南芝桃立刻带着好朋友174号一起离开这里,离白兔子远一点。
她腕表的污染指针都飙到极限了,一直定格在红色上,和那条狗同一级别。
逃离此地的修女忽地喘了口气,恐惧感消失了。
她回头看过去,白兔子不见了,竟然没有冲着园长追上来,她有些意外。
随即,她立刻意识到,祂可能追另一位生存者去了。
修女稍作纠结,握住了心口的愿望宝石,决定先保住园长,然后再去支援那位生存者。
她用许愿吊住园长的命,虽然对方现在彻底疯了。
但园长的职位本身就是一种规则,带着对整个动物园的管控意味,只要园长还在,事情就还有转机。
她一面让布偶把人绑住,不让他乱跑,一面打开终端,先查看了下污染值地图,这一片区域都变成了黄色。
至少还没变成红色,她呼叫起另一个队友。
“小牧哥,兔子出现了,你那边怎么样?园长坚持不了多久,我要申请一个新的过来。”
终端里传出男人清朗的声音:“我正在处理兔子玩偶,已经处理掉很多了。”
他笑了下,面对不太乐观的情况仍旧语气开朗:“记得再申请一批NPC,三天前投放的那一批我查看过了,几乎都折损了”-
南芝桃牵着花兔玩偶毛茸茸的爪子,一路跑到看不见白兔子的地方。
她松开174号的手,弯下身剧烈地喘着气,用手抵着抽痛的心口。
花兔玩偶不知所措,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试图帮她疏解。
等她情况好转,174号才小声问道:“你真的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南芝桃应了声:“嗯,你带着我参观游玩,又从狼手上救了我,刚刚又帮助了我,我们早就是好朋友了。”
“好朋友,好朋友”
174号念着这三个字,长耳朵开心得微微抖动着。
突然,她的欢欣庆祝猛地顿住,因为她看见了一旁玻璃上的倒影。
她的倒影是玩偶服的形象,一只长耳朵、红眼睛、三瓣嘴的兔子,而她的好朋友并不是。
“唔”
倒影中的兔子玩偶注视着自己,似乎陷入了种思考。
她的三瓣嘴动了下,随后将毛爪子按在脑袋两侧。
这是一种摘下头套时的姿势。
南芝桃透过倒影瞥见她的动作,意识到她要干什么,立刻转过头去:“别”
和她的声音一起响起的,是脊骨断裂的清脆声响。
174号摘下了祂的头套。
“头套”下方空空荡荡,没有出现和朋友一样的脑袋。
只有断裂的脊骨和如棉絮般撕开的血肉,从断口处溢出的血珠似泪如泉涌。
兔子头掉落到地上,失去脑袋的躯干也随着一声闷响倒地。
一枚小小的圆形徽章“叮铃”一声,从浓密的绒毛里滚出来,最后平躺在地面上。
小小的徽章上一撇一捺,只有一个简洁的字——
“人”。
被摘下的兔子头发出轻声的呢喃,某种被修改的认知回归原位:
“我不是人我是兔子”
“原来我是兔子。”
祂的红眼睛里滚出一颗颗泪珠,砸到地面上:“我是兔子,呜,我是兔子,原来我才是动物”
南芝桃摸了摸它毛茸茸的额头,撇去它的泪水:“别哭了别哭了,我想想办法,不就是头头套掉了吗?等下装回去还是一样的,你是穿着玩偶服的人。”
“别哭了别哭了,毛都打湿了”
她抱起哭泣的兔子脑袋,试图把好朋友的头装回去,但是那些断开的血肉似乎不能自己愈合。
发现脑袋装不回去,南芝桃有些为难,先把174号的身体和脑袋藏进了角落。
那枚写着人字的小小的徽章被她放到了肉垫上:“你先拿着,等我去找找修补的办法。”
“呜”174号哽咽了一声。
南芝桃转过头,发现那只白兔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正蹲在那里看着她。
她下意识恐惧,随后立刻强迫自己硬气起来,克服恐惧。
“看什么看!”她小声怒斥这只两个巴掌大的小兔子。
话音未落,白兔子突然动了,才硬气起来的南芝桃吓了一跳。
她屏住呼吸,受先前残留的污染影响,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但古怪的是,那股恐惧感并没有再次弥漫。
白兔子蹦到了她的脚边,紧接着,这只雪白的兔子围着她转起圈,一蹦一跳,跳起了表达兴奋和快乐的兔子舞。
南芝桃:“”
她看着白兔子跳完一圈
兔子舞,什么可怕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克服恐惧的最好方式就是面对恐惧,她咬了咬牙,果断一把抓住这只小兔子。
兔子温软的触感落到她的手心,大大化解了先前经历的那种恐惧感。
白兔子发出唧唧的叫声,张开三瓣嘴,咬向她的手指。
这一下既没有见血,也没有痛感,因为落嘴的瞬间,白兔子咬人的举动却变成了轻轻地舔。
一截湿.红的小舌头在南芝桃的手上舔来舔去。
这是兔子表示亲昵的举动,南芝桃这下是一点都不害怕。
虽然不知道这只兔子有什么毛病,但她知道要怎么做了。
刚刚遇见的那位修女似乎不是降临派的人,她应该清楚怎么处理这只兔子。
手中兔子的手感太好,心里又想着等下要做的事情,等南芝桃回过神来时,她已经从耳朵尖到尾巴尖,把这只雪白的兔子摸了好几遍。
第一次抚摸祂时,她的指尖无论是落在敏感的长耳朵上,还是圆圆的小尾巴上,白兔子都唧唧叫着表示抗拒。
直到第二次、第三次这团白色的小兔子像雪一般,在她的手心融化了。
祂不住地颤栗着,步入到某种不可言说的状态,竭力蜷缩,好把身体的每一部分都窝在人类少女的手心,沾染更多她的气味。
南芝桃不清楚祂的情况,只是察觉到态度的软化,更加用力地抚摸着这个家伙,把祂揉成一只可爱的小兔子,直到再也恐惧不起来。
“不要乱摸这种奇怪的家伙,会给自己惹上麻烦的。”
讨厌的声音突然响起,南芝桃循声看去,那头讨厌诡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祂的手指间夹着很多个圆形的小徽章,显然来自不同的兔子,上面一致地写着同一个人字。
诡看着她怀里的白色兔子,狼尾巴摇得厉害。
祂龇了龇牙,牙根有点痒,很想咬死一只兔子。
一股兔子发情的味道,真是恶心,祂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帮这个家伙降临。
“还有,你真的不考虑考虑我吗?”祂随手弹出一个小徽章,砸向南芝桃怀里的白兔子。
白兔子被砸得哼唧了一声,刚刚还舒服得贴在身上的长耳朵迅速竖了起来,愤怒地向前张开,红眼睛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同类。
这样的攻击比起伤害更像是挑衅,让兔子非常不爽。
南芝桃根本不在意一只兔子的心情,她继续下手摸着祂的背,冲长着狼耳朵的诡说:
“为什么要考虑你,你是条没礼貌的狗,好狗不会违背主人的意愿,在当狗这方面你真的很失败。”
诡想起什么:“你你是不是有狗了,你对你家里的狗很满意?”
家里的狗
南芝桃的脑子里跳出纪酒的形象。
纪酒每天都会安静地把家里收拾整齐,只是晚上会缠着她要玩一会儿祂的小玩具们。
于是她道:“是,我家里确实有条听话的狗,比你听话,比你乖巧。”
“这不可能!”诡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
按照祂对纪原的理解,那就是个疯子,碎片难道和主人不是一个性格?
注意到南芝桃狐疑和警惕的眼神,祂捋了下头发,狡辩道:
“我的意思是说,不会有比我还好的狗了,我怎么会强迫你呢?如果你收了我,你就会知道我有多好用。”
呸。
南芝桃眼神质疑。
忽地,她想起一件事,很认真地说道:“你毁了我的游园,你应该赔我点钱。”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她用力瞪着不远处的诡:“赔钱,赔钱!不然关门放兔子咬死你!”
她两手举起唧唧叫的白色兔子,试图威胁一头灰狼。
白兔子先瞪了眼同类,再瞪了眼对祂不敬的人类。
诡笑得不行:“我一条狗怎么会有钱呢?这样吧,我把我自己赔给你,你拿根绳子来,我一牵就走。”
南芝桃生气地盯着祂:“我要把你挂上八块五一斤的标价。”
“好残忍哦,爱狗人士表示强烈谴责”祂还想再说点什么,终端在震动催促祂。
祂只能作罢,冲南芝桃弯起眼睛,笑容灿烂:“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主人。”
“是吗?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你已经学会怎么当狗了。”
祂轻笑了声,瞬间从南芝桃眼前消失了。
是瞬移还是什么别的力量?
她揣测着祂的能力时,怀里雪白的兔子正不自禁咬住了她的衣服。
被来回抚摸之后,祂悄悄进入了筑巢期。
祂想要充满她气味的织物筑巢。
第24章 动物园(5)可怜的兔子,和狗一样,……
雪白的兔子在南芝桃怀里轻轻颤栗着,她的手抬起又落下,指尖从祂的头顶一路滑到尾椎。
随着一次接一次的抚摸,祂悄悄张开嘴咬住了她的袖子,溢出些微弱的鸣叫。
筑巢,絮窝,筑巢,絮窝,筑巢,絮窝
某种生物的本能逐渐占据上风,身体也产生了某种变化和诉求,让祂迫切地需要埋进一个温暖舒适的巢穴。
但巢穴尚未准备好,可恶的人却还在继续抚摸祂、刺激祂。
怀里的兔子动了动,南芝桃低头看去,祂整个埋进了她的臂弯里,毛茸茸的脑袋却还在向深处挤。
这样的表现和普通的兔子也没什么不同,再也没有半点刚出现时的威慑。
甚至连腕表的指针都回归起点,原本污染值为红色的家伙,现在处于绿色的安全范围。
她有些好奇,胆子也大了起来,不再浅尝辄止地停留在祂的背部,仔细地拎起祂的耳朵看了看,又把手塞进了祂的肚腹摸索。
长耳朵像所有的白色小兔子一样,纤薄到透出红血丝,又粉又脆弱,肚腹则又温又软。
南芝桃的指尖忽地顿了下,祂的小腹似乎有些发硬
不等她继续探寻,白兔子发出唧唧的叫声,抗拒着她按在祂小腹上的手指。
“不摸不摸。”南芝桃收回手,欲盖弥彰地把祂因为愤怒而竖起的长耳朵压下去。
这个人真是太过分了!就这样胡乱摸祂的身体,连巢穴都没准备好,祂要怎么继续接下来的繁衍!
白兔子出奇地愤怒了,但表达愤怒的长耳朵被南芝桃的手压着,竖不起来。
人不是合格的伴侣,祂很清楚这件事,祂应该对冒犯祂的那只手狠狠地施加惩罚,祂应该把这个冒犯祂的人狠狠变成动物。
猩红的兔子眼睛一眨不眨,眸中过分浓郁的红色深得有些泛黑,或许祂真的是一只邪恶的兔子。
这只邪恶的兔子很快一动不动,陷入一场深思熟虑。
人虽然不是合格的伴侣,但不久前,她为祂拒绝了另一头诡。
她选择了祂。
或许,祂应该给人一个机会。
南芝桃并不清楚怀里的白兔子在想什么。
她只注意到在摸完祂的肚子后,这只兔子忽地陷入了静止的状态。
过了一会儿,纯白的兔子才再度动作,深深地埋在她怀里,脑袋挤来挤去。
祂正在汲取伴侣的气味抚慰自己,忽然,抱着祂的伴侣站定了。
一直温柔抚摸祂的那只手粗暴地抓住了祂最敏感的耳朵,把祂从温暖舒适的怀抱中扯了出来。
南芝桃找到修女,把白兔子提起来,冲对方道:“你需要这个吧。”
修女不知道在和谁通话,看清南芝桃拿来的东西,她的眼神定了下,先放下了手上的终端。
她看着那只被抓住的白兔子,又看向南芝桃:“你是怎么办到的?”
诡不会允许人类这样对待祂。
南芝桃没有回答她,而是问:“你知道这里的兔子玩偶服是怎么运作的吗?我的朋友不小心把她的玩偶服弄坏了。”
修女重新打量着面前奇怪的黑发少女。
她的神态拘谨又内敛,不像是伪装,更像是习惯,似乎是个懦弱的人,但说出的
话和做出的事却和她的形象背道而驰。
“你真的要和诡做朋友吗?”修女神情担忧,“根据过往的记录,兔子玩偶会用针线缝补身体。”
她上哪去找针线,南芝桃有些发愁。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位立场中立的修女没听说过她的能力,也不认识她,降临应该没把她的情报透露给其他党派。
“我先把这只兔子给你,你有专门应对这种情况的办法对吧?”
修女露出了感激和宽慰的神色,那种表情就像是觉得眼前这个人还有救,把南芝桃看得头皮发麻。
“当然,感谢你,神会保佑你的。”她真诚地对南芝桃说道,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一个道具。
道具展开,变成一只兔笼,在她的指引中,南芝桃把白兔子放进了笼子里,关住。
“这是专门维护栖森动物园的特殊道具,可以隔绝兔子的污染,时间是五分钟。”她主动冲南芝桃解释,“请稍等我片刻,我先把动物园的权限收回。”
她转头在园长的系统上操作起来,南芝桃还有问题想问她,暂时没有离开。
突然,笼子里传出声清晰的异响,南芝桃转头看过去,白兔子正盯着她,狠狠地跺了下脚。
“啪。”雪白的兔子竖着耳朵,一下接一下跺脚。
对于兔子而言,这种肢体语言是愤怒到了极致。
祂终于从被伴侣转手抛弃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试图以这种方式质问负心的人。
她就这样把祂丢下、抛弃!她明明把祂摸了个遍,无论是耳朵、尾巴,还是肚子,都留下了她的指印和痕迹。
甚至祂的身体都愚蠢到开始孕育,为来日的繁衍做准备!
祂真是出奇的愤怒了!
南芝桃看见这只白兔子一边跺脚一边冲她唧唧叫,她当然听不懂兔子的语言,更看不懂诡的想法。
等到五分钟后,动物园的控制权重新收回到园长的手上,暴怒的白兔子渐渐从笼子里消失了。
那双红眼睛直到消失前,都一动不动死死盯着南芝桃,惹得她有些心虚。
总觉得这只兔子哪天会跑出来报仇似的。
南芝桃惴惴不安,自我反省类似的送终工作有待改进。
如果下一次要把什么诡送走,她一定会表现得无比心痛和无助,至少不该被一只兔子记仇。
修女处理完最要紧的事情,先通知了队友:“白兔子成功驱逐,园长权限已收回,把兔子玩偶的数目削减到安全范围就行了,你可以先过来会合。”
“你们就两个人吗?”南芝桃好奇地问。
“是的,觉得人太少了?”修女看出她的想法,轻笑了下,“生存者数量不多,能力拥有者就更稀有,两个能力拥有者其实不算少。”
她冲南芝桃伸出手:“重新认识一下吧,之前是我误会你了,非常抱歉,我叫穆丽尔,是弥愿教会的修女,立场中立。”
南芝桃迟疑地和她握了握手,只交代了自己的名字。
看见她小心翼翼的举措,穆丽尔笑容更加温和,比起兔子诡异,面前的年轻人反而更像只警惕的兔子。
“你在极乐市生活的时间肯定不太长,不介意的话可以加一下通讯,不懂的地方都能来问我,人类应该帮助人类,这是我的理念。”她道。
南芝桃被她的温柔和坦诚晃了下眼睛,比起见面就要迷晕她、绑架她的降临派人士,这位自称立场中立的修女实在过分和平。
“好的,谢谢你,我确实有很多问题。”
就比如她佩戴的那条愿望宝石项链,身为教会的修女,她肯定更了解相关的信息。
南芝桃选择加上她的通讯,多一个消息来源总是好的,但因为彼此都有待完成的事项,只能忙完再细聊。
穆丽尔从随身的战备包里取出了一只小巧的缝纫机,原本是用来缝补那两只超大布偶的。
她最后提醒了一句:“你有你的自由,但选择和诡做朋友,还是请你小心。”
南芝桃接过道了声谢,174号还在等她,她急着回去帮好朋友补玩偶服。
她回到藏起花兔玩偶服的地方,看见她回来,花兔玩偶的红眼睛又开始滚出泪珠。
南芝桃小心地捧起祂的脑袋,仔细和身体对齐,着手缝合。
“好了好了,别哭了,玩偶服很快就缝好了。”她控制缝纫机器的走势,同时摸着兔子脑袋安慰。
174号抽泣了声:“我是兔子你还愿意和我做朋友吗,和一只兔子做朋友”
“当然,我现在正在帮好朋友缝她的玩偶服呢。我没做过针线活,只能尽量帮你缝得漂亮点。”
花兔玩偶慢慢止住了哭泣。
哄一只兔子实在太简单,等脑袋缝好,南芝桃再提出要加上好朋友的通讯,174号就彻底恢复了精神。
祂用手捂着脸颊,实在是害羞自己之前哭得停不下来的事情。
“好朋友,下次再给我当导游吧。”南芝桃摸摸祂的脑袋。
花兔玩偶头部和身体的相接处多出了一串缝补的痕迹,隐藏在毛发里,那颗写着“人”字的小徽章也被重新固定好了。
小徽章固定好之后,174号有些记不起来之前是为什么而哭泣。
“我为什么会哭来着?”她有些困惑地问好朋友。
南芝桃道:“因为你的玩偶服不小心弄坏了,不过已经被我缝好了。”
174号恍然:“这样啊。”
她是穿着玩偶服的人,弄坏了玩偶服说不定会被主管罚款。
“谢谢你,好朋友。”她说。
等游园结束,南芝桃和174号告别,拜托这位好朋友如果哪天在开放区域看见白兔子,记得在终端上通知她一声。
那天她是绝对不会来动物园的,她以后都要躲着白色的兔子走。
出园后,南芝桃先戳了戳穆丽尔的对话框,直奔她最在意的问题。
【探头.jpg】
【请问你的项链是愿望宝石吗?你是怎么还愿的,都付出了什么代价?许愿之后多久会付出代价?】
最后一个问题,南芝桃的手微微颤抖——
【请问,为什么你的愿望宝石只有米粒大?】
身为弥愿教会的修女,穆丽尔的那颗愿望宝石只比米粒大了一圈。
可是她这个外围人员,连信徒都算不上的家伙,却从邻居手上得到了一颗鸽子蛋那么大的白水晶!
南芝桃回忆和邻居的日常相处,找不到不对劲的地方,一切都十分和谐且正常。
穆丽尔的回信很快。
【欢颂(备注:穆丽尔):你是教会外的人,可能不太了解。宝石的大小只和教阶有关,我是修女,所以我的宝石只有米粒大小,每天能许一次愿望。】
【代价往往许愿后,最迟不超过第二天就会被取走,我的代价通常是一段时间内的情绪感知。】
【事实上,我的大部分情绪在第一次许愿的时候就都被取走了,除了幸福,我基本什么都感受不到。】
南芝桃屏住呼吸,继续问道。
【那鸽子蛋那么大的宝石,是什么等级?】
对面沉默了片刻。
【据我所知,应该没有那么大的宝石,一定要举例的话,教皇的愿望宝石似乎也只有豆子的大小。】
南芝桃的内心只剩下一个想法。
完了。
邻居有诡。
她正着急时,穆丽尔看着沉寂下来的通讯,担忧她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问题。
“怎么了?”一旁的黑发青年注意到她的异常。
那双下垂的狗狗眼清澈又困惑,配合询问的语气,还微微歪了下脑袋。
“今天刚刚认识的小朋友可能遇到了什么麻烦。”穆丽尔道。
青年顿时露出恍然的表情:“就是那个帮忙收回了白兔子的女孩子?那确实要多关注下。”
他一边说一边自顾自点头,有些天然的纯良。
直到转过头去,他似乎觉得这件事情实在太好笑了,没忍住弯了下眼睛,嘴角上挑,隐约露出尖锐的犬牙。
他的军靴踩在地上,发出清脆又欢快的声响。
可怜的兔子,和狗一样,都被她抛弃了。
这可真叫人开心。
第25章 发情期(1)“把腿张开,好狗狗。”……
南芝桃从口袋里拿出那颗硕大的愿望宝石,犹豫再三,握住它许了个简单的愿望。
她的愿望是,回家的路上不会被跟踪狂嗅探到气味和路径。
至于邻居到底有什么问题,愿望宝石又取走了什么代价她当然很在意。
但目前可以明确的信息是,她活得好好的,身体各个部位也都完整,说明祂想要的是其他东西。
她要试探一下。
以邻居目前的表现来看,如果情况良好的话,说不定她会多一个“未婚夫”。
老板肯定能理解的,毕竟这个世界上的好岗位都要竞争上岗。
无论是自己贴上来的狗还是兔子,都得让她看见切实的用处才行。
祂们终归是被能力吸引而来,总得给出切实的好处抵消风险,不然能力反噬的那天她岂不是太冤了。
回去的路上,南芝桃忽地发现账户里多出五千生存点,竟然是限时门票兑换的报酬。
她打开污染值地图看了眼,栖森动物园的颜色是黄色,中度污染区。
她记得入园时还是绿色的来着。
想起那只被送走的白兔子,她心虚地把地图关上,不再查看。
没一会儿,她又收到穆丽尔发来的消息。
【这次任务多亏了你,我帮你申请了奖励金,不知道你需要星元还是生存点。】
南芝桃立刻坐直了身体,不等她想好要什么,对面的发来新的问询。
【另外,我有个问题,你是怎么拿到限时门票的?】
【我调查了出票系统,上一任园长可能存在倒卖门票的违规操作,所以你的门票是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
【我捡的。】
南芝桃如实说道。
好在穆丽尔似乎只是顺便问问,没有深究,又答应她会把奖金折合成星元。
有钱可拿就很开心,不过南芝桃的好心情没有维系太久,等回到公寓,她不得不直面目前最重要的问题。
她在路上买了一束花,抱着花敲响了邻居家的门。
门很快打开,青年神情有些讶异:“上一次的花束还很新鲜,又要送一束给我吗?”
他穿着衬衫和长裤,外套着件居家的针织衫,眼镜好好地戴在鼻梁上,镜片后的眼眸流露出些许温润的疑惑,他的瞳孔黑褐二色,像一只温柔的黑山羊。
紧接着,他就注意到,抱着花束的人类少女没有回答,而是正很认真地打量着他。
她的视线直勾勾的,似乎在重新认识他的眼睛、他的鼻尖、他的嘴唇他面上的每一处线条和细节。
“嗯?”温序音疑惑。
“温老师,我真的蛮喜欢你的。”南芝桃缓缓开口,视线再度抬起,落到了那双带着弧度的眼睛上。
“我记得你给我讲过一个故事,是上世纪的神话,那个打开魔盒的女人会受到惩罚吗?”
温序音没有说话,他像个过分耐心的倾听者,安静地等待着她步入主题。
他的嘴角甚至始终噙着一抹笑意,仿佛是鼓励。
见他不接话,南芝桃歪了下脑袋,脸颊边垂落的发丝晃了晃,直接道:“我今天又许愿了,用你给我的护身符。”
“是吗?”温序音轻笑了声,他走过来,走到南芝桃面前,“你想试探点什么,要现在打开盒子吗?”
他低下头,注视着她,牵起孩子的手,将她的指尖放在他的衣领上,按在最顶上那粒紧扣的纽扣上:“要现在打开吗?”
祂那披散的长发滑落到二人之间,丝丝缕缕的深色中泛着些隐晦的红色,但和孩子的黑发交织到一起肯定也非常和谐。
祂的话音落下时,南芝桃的表情突然变了,她神情震撼,眼神颤动——
因为她的脑海里忽地多出了许多记忆。
那些不久前发生却又被强行遗忘的事情。
在她有所反应时,祂的唇齿间溢出些轻笑,弯着眼眸,看着红晕攀上她的脸颊。
紧接着,刚刚还在质问祂的孩子挣开祂的手,满脸难以置信,一连后退了数步。
南芝桃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她是怎么走进祂的羽翼下,怎么被祂抱起,又怎么被祂索取
她甚至还能回忆起“邻居”嘴唇的触感,口舌的温度,唇齿的气味。
“你你!”南芝桃看看祂的嘴唇,又颤抖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那算哪门子代价啊!一点都不正经!她有点气愤羞怒,这和她预料的根本不一样!
“想起来了吗?前几次代价我是怎么取走的。”
祂站在那里,神色温柔地注视着崩溃的孩子。
“过来,向我献上你的代价。”祂开口轻声说道。
南芝桃红着脸,站定没有动。
她还记得那种窒息的感觉。
祂的笑容不变,但很快,这场无声的对峙中南芝桃还是输给了祂那强制的能力。
她又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一步步走到祂身前,以一种抗拒的神色,微微仰起了脸,被迫以主动的姿态献上神明中意的供奉。
“对,就是这样。”祂轻声肯定着。
指尖温柔地挑开她脸边的发丝,仔细整理到她的耳后,如就餐前细致的摆盘。
随后指尖又微微抬起了她的下巴,似在调整用餐时的角度,最后才低下头索取祂的报酬。
“唔”在祂的索取中,南芝桃眼睫颤抖着,喉咙里溢出破碎的呻.吟。
记忆中的那种窒息感再次笼罩了她,以及从祂唇齿间渡进来的焚香气味,直到把她的唇齿也浸润透彻。
南芝桃的心又死了。
片刻后,祂松开她的唇瓣,以一个克制般的啄吻结束这场还愿。
迫于缺氧,她不住颤栗地喘着气,眼里的水光也随着眼睫一起颤抖,几乎就要落下。
祂把她抱起来,一只手搭在她的背上,轻缓地帮孩子舒气,仿佛把她弄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和祂无关。
“好些了吗?”等她的气息平稳下来,祂抱着她坐到沙发上,轻轻整理着她耳畔被吻得凌乱的发丝。
“有兔子和狼的气味,你是去了趟动物园?现在的小动物们都进入发情期了吗。”祂微皱起眉头,转而又问起,“今天玩得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