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拉尔斯的呼吸才平复下来。
他强撑着从治疗舱中坐起来,偏到一边的脸却没有回正,低垂着眼睑始终回避着那面住着小章鱼的玻璃墙。
这样的建筑风格,拉尔斯猜测自己应该已经回到了军区,甚至有可能是被安置在了向导小姐的住处。
他抬眼观察着四周。
房间里并没有被打造成海洋馆之类的风格,除了那面住着玻璃蛸的地方外,四周连海洋风格的摆件都没有。
这里规整得像是主人从来都不曾对室内装修上过心,有一种近乎刻板的秩序感。
唯有粼粼的波光被从身后的那面玻璃墙反射到其它墙面上,勉强增加了一丝生气。
拉尔斯看到了凌伊。
她正坐在制式的军用
方桌前,像是正在跟光脑对面的人交流着什么,雪灰色的眼瞳映着光脑投下的微弱光源,唇角微动。
在私人频道交流下,对着光脑所发出的声音也无法被传递到外界。
拉尔斯不知道她在和谁说话,也没有去分辨她的嘴型,正想避嫌移开视线,对方却突然抬眼看了过来。
对视的瞬间,他下意识收回了视线,如同被烫到了一般,眼睫飞快地扇动着。
大脑不受控地跳出了一些让人面红耳热的片段,还有向导小姐在当时简短又不容拒绝的指令。
“拉尔斯,看着我。”“不准咬尾巴。”“舌头也不准。”“很好,张嘴。”“叫我什么?错了,再说。”
“……”
拉尔斯感觉身体又热了起来,心脏剧烈跳动的鼓点混着皮肤上仿佛还未消散的颤栗,让他本能地想要逃避。
性格疏冷恶劣的向导小姐,在那种时候音色也一如既往的冷凝,行为上却一点都不冷淡,他差点都要觉得自己要因为这种事情而死了。
拉尔斯低垂着眼睑,翠绿的眼珠哪里都没有去看,像是要把地板盯出花来一般,撑在治疗舱边沿的手臂也鼓起了青筋。
蒸腾的热气覆上皮肤,他微微蜷起身体,散乱的长发有些刺挠的戳着敏感的皮肤表层。
这种刺痒的感觉让拉尔斯觉得有些难以忍受,他抬手想要将它们拢起来,又找不到能将头发束起的东西,目光不由四处游离。
没有可供避体的作战服,也没有能够利用异能覆盖住身体的金属,四周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拉尔斯重新低下眼去,放弃了当着向导小姐的面光果着身躯离开的打算,安静的等待起来。
毕竟他也还没有大方到让所有人来欣赏自己的身体。
不知过去了多久,凌伊与光脑对面的交谈才终于结束。
拉尔斯听见轻微规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下意识屈起腿,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胸前,将身体往阴影中藏。
转瞬他又意识到这样的行为其实毫无意义,不由僵硬了起来。
这样的反应让凌伊不禁轻笑了声,她低下-身,眼神在他身上游弋:“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哪种情况所带来的不舒服?
拉尔斯没有去深想,也没有问,对哨兵来说只要行动没有受到影响,舒不舒服的差别都并不大。
所以他只是轻轻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那就好,”凌伊直起身,“先出来吧。”
拉尔斯不禁蜷起手指:“向导小姐……”
叫出这个熟悉的称呼后,他不禁哆嗦了一下。
那天他乱七八糟的叫出了许多称谓,因为她说的他叫得不对,只有找到了正确的答案,她才会停下。
拉尔斯往很多耻度的答案上想,没有一个是正确的,到最后,竟然是她的名字才是正确答案。
出人意料的选项让他吃了很多苦头,以至于此刻都本能的有点应激。
直到见凌伊没有对这个称谓做出反应,他才不禁松了口气,将未尽的话接着说了下去,“……能不能拿件衣服给我?”
拉尔斯该被看的、不该被看的都被看过了,但这种时候他还是想挡一下。
“暂时还不行。”
凌伊遗憾地告知他,“你的身体情况需要时间去恢复,目前监测出的数据显示,敏感度至少是平常的五倍。”
哨兵在非战斗的状态下,身体强度就已经是普通人的五六倍了。
这种程度的五感让他们平常休息时听不得丝毫噪音,服装也需要特制的材料才能穿着,每一个都饱受高感知带来的负面影响。
在这个基础上要是再提升五倍……
拉尔斯眼瞳收缩了一下,这才明白自己都进了治疗舱为什么身体还会那么难受。
他不由默了默。
不过黑暗哨兵已经习惯了身体和精神上的折磨,所以拉尔斯很快就平静了下去,只是轻声问她:“那我要怎么离开这里?”
没有过滤器过滤到空气中的杂质,他或许在踏出门来到室外的一瞬间,就会因为受不了外面的环境而昏死过去。
凌伊将他遮住脸颊的发丝拨开:“为什么要离开?”
“你的精神图景暂时被封闭了,身体的状况短时间内也恢复不了,所以我接手了对你的治疗。
“顺便也观察一下孕囊的情况。”
拉尔斯忽略掉其它信息,只下意识抚摸了一下腹部,本能觉得有点不妙:“观察什么?”
“为了救你,着床的蛸卵和你的联系因此被加深了,或许会在你身上存在到孵化。”
凌伊不疾不徐地解释起来,似乎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
拉尔斯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表情来了,但出乎意料的是,心情似乎也没有因此变得很糟糕。
或许是因为底线已经被拉得很低了?
拉尔斯现在只关心一个问题:“应该不需要我来把它们生出来吧?向导小姐,我生不了的。”
他可不想那些精神体从自己的嘴巴、耳朵……各种通向外界的通道中钻出来。
如果凌伊执意如此,他就……
好吧,他也什么都做不了。
拉尔斯觉得自己身上都有了一种淡淡的死感。
凌伊平静地看他:“精神体虚化是它们天生就会的技能,怕什么?”
“……你有前科。”
拉尔斯一点都不信任她的保证,毕竟她的恶劣有目共睹,有点阴招全用在他身上了。
他甚至怀疑说不定她一开始打的主意就是让他生。
凌伊淡淡看了他一眼,对这话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朝他伸出手:“起来。”
她莹白薄透的皮肤,被粼粼的波光映衬得仿佛半透明一样。
“不是说感知被提升了五倍吗?还要碰我……”
拉尔斯一边小声抱怨,一边还是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肌肤相触的刹那,他不受控地抖了一下,瞳孔收缩震动。
怎么会这么……
凌伊轻瞥了他一眼,手上不紧不慢地用力,让他不至于脱力到倒下,
“你在身体结合后就封闭了精神力,导致了精神图景关闭,我无法对你设下精神屏障,所以只有通过身体接触来分散你的注意力。”
“如果你觉得你还能自己走,也可以不让我碰。”
她说得很平静,拉尔斯却不禁怔了一下。
身体结合后去封闭精神力,相当于是拒绝被向导打下标记。
毕竟精神结合属于深度结合,是必然会被打上烙印的,几乎是明示的伴侣关系。
拉尔斯抿了下唇。
他根本没想到这些,当时自己都要被玩死了,只想着趁她还没有想起来精神结合前,逃避掉更进一步的折磨。
在身体不能动的情况下,那是他唯一还可以躲避的事情。
不然身体和精神一起被玩弄,拉尔斯简直不敢想象那得是什么酷刑。
但这种事情好像也没必要去解释,误会了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本来也没有想过这种事情。
拉尔斯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地从治疗舱中站了起来。
干燥的脚掌踩在地上,无数信息顺着接触面被传递进了神经,哪怕早有准备,拉尔斯还是不由自主弓了一下-身。
他沉沉吐了口气,不让自己的体重被分担到凌伊身上,蜷起的脚趾却几乎恐惧到不敢再迈出第二步。
下意识踮起的双足因此呈现出了轻微的兽化的痕迹,又很快消散。
猫科都是踮脚走路的,拉尔斯平常并不会这样,此刻却下意识想要半兽化身体。
猫科的感知水平要高于人类,早已习惯了接收复杂的信息,所以他推测半兽化或许会让自己更适应此刻敏感的身体。
然而除了作战情况下,他很少会兽化。
但拉尔斯不
喜欢在向导小姐面前把自己真的变得和野兽一样,从外表到心灵,没有一点差别。
他总是在奇怪的地方有着莫名的坚持,凌伊看着他,手在他的腰上轻轻摩挲了一下:“直接靠着我走吧。”
麻痒的触感让拉尔斯不自觉抖了一下,毛绒绒的豹尾不自觉圈住了对方的手臂。
拉尔斯想要收回尾巴,却没能成功,本来就不怎么听话的尾巴在此刻彻底无法操控了。
他别开眼,默认了凌伊的提议。
超越了正常社交界限的距离和大面积的皮肤接触,让她身上的气息宛如蛛网一样缠绕全身。
被牵扯过去的感知,让拉尔斯分散了对脚下的关注,那种如同美人鱼上岸后刀尖行走般的痛楚也因此变得不再那么明显。
他跟着凌伊的脚步离开了像书房一样的房间,走到了客厅。
地面上有着没过脚踝的水流,像是化冻的雪水一般,体感很凉,却并不刺骨。
黑豹趴在客厅的沙发上,长长的豹尾从沙发扶手上垂落下去。
不算高的距离,让它垂落的尾巴尖因此被打湿。
感受到湿润时,它就会将尾巴尖卷起来,但没一会儿被忽视的尾巴又会不知不觉掉下去,然后又被它重新抬起。
像是在玩一个有趣的游戏,它揣着前肢,懒洋洋地趴着,没有将尾巴彻底卷到身上的打算。
黑豹油亮的皮肤在阳光下很闪,像被抛光过一样丝滑,带着猫科动物特有的懒散。
直到听到水声漾起的动静,它才动了动耳朵,碧绿的眼瞳看了过去。
拉尔斯很久没看到黑豹这么健康的状态了,甚至都觉得有点陌生。
趴在沙发上的黑豹优雅地伸了个懒腰后,才猛地跳起。
它的身躯在空中划出了漂亮的弧线,落地后溅起着巨大的水花,朝着凌伊奔跑了过来。
拉尔斯脸色大变,下意识就向后退去。
他现在的情况可受不了精神体把它扑倒。
“黑豹,停下!”拉尔斯急忙出声。
爪尖勾住了地砖缝隙,停在了凌伊面前的黑豹奇怪地看了自己的主人一眼,然后才夹起嗓子冲着凌伊猫里猫气地叫了一声。
拉尔斯:“……”
比起猜错了黑豹目的的尴尬,此刻他更多的是恼怒,“谁让你这么叫的?!”
它是不是忘记自己是只豹子了?!
它在夹什么?!
“喵呜?”
叽哩咕噜说什么呢,听不懂。
黑豹抖了抖耳朵,和主人同色的兽眼无辜地睁大,若无其事地甩着尾巴朝着凌伊撒娇。
第67章 第67章他竟然还在对她说谢谢,……
凌伊伸手摸了摸体型不小的黑豹。
相比于现实中的豹子而言,它明显要更高大,不需要人弯腰就可以摸到。
黑豹塌下去的耳朵在她的抚摸下愉快地抖了抖,脑袋不自觉地向上顶了顶,显然很喜欢这种互动。
单方面共享的感官,把精神体所感受到的一切都清晰地传递到了拉尔斯身上,让他放在凌伊肩上的手不自觉收紧,绷出了苍白的色彩。
“别摸它……”
拉尔斯喉结滑动着传出颤音,摩擦质感很强的抓耳声线透着股虚弱可怜的味道,“向导小姐,我快受不了了。”
他将下巴垫在自己手背上,呼吸微促,灼烫滚热的鼻息递送到手背上慢慢散开,微微湿润了她的皮肤。
凌伊笑了一下,才终于不再抚摸黑豹,转而摸上了他泛着红意的脸颊,偏头转眼看过去。
微润冰凉的唇峰因此擦过了拉尔斯的颊侧。
他难以自抑地哼了一声,把额头抵在手背上闷声说:“向导小姐,也不要摸我……”
然而拉尔斯吐出的声音却实在是太轻、太软了。
比起拒绝,那听上去倒更像是希望她可以再多碰碰他。
凌伊还没有对这话做出什么反应来,黑豹就已经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了拉尔斯。
豹豹又做错了什么?!
但抢走了向导关注的无良主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它。
他整个人都虚弱地半倚在了凌伊身上,被对方牵着离开了客厅。
黑豹忿忿地重新跳上了沙发。
拉尔斯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起来询问凌伊:“黑豹它……没事了吗?”
他不自觉喃喃道,“我从来都没有见它这么活泼过。”
哪怕是拉尔斯刚觉醒的时候,黑豹也并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时候他的精神图景还充满了生机。
尽管如此,精神体多数时候也只是安静的趴在那里,只在出任务时才会活跃几分。
“它一直都这么活泼。”
凌伊意有所指,“是你把它养得太差了。”
长期忍受病痛的动物,安静是它们忍耐痛苦的方式,而并非是它们的本意。
拉尔斯都尚且还会通过伤害身体的行为去释放情绪,可精神体却连这种办法都没有。
一个一出生就因为主人而不得不压抑天性的精神体,又怎么可能明白该怎么解放天性呢?
拉尔斯被凌伊说得怔了一下,突然沉默下去。
只要他一天不愿意去接受向导的精神疏导,这种情况就永远都只会是昙花一现。
黑豹现在还有心情去撒娇卖萌,纯粹是因为精神图景的封闭让它无法感应到主人的情况。
如果拉尔斯会被说几句就放下坚持,他也不会变成这样了。
凌伊也没想过说服他什么,只是对着面前摆放着的床抬了抬下巴:“上去试试。”
拉尔斯转眼看过去,眼睫微颤,迟疑地将掌心慢慢压向床单。
肉眼看上去是丝绸质感的大床,摸上去手感却更像是包裹感很强的水流。
带来的摩擦感极小,甚至还没有水流容易掀起涟漪的弊端。
拉尔斯无意识松了松眉眼,饱受折磨的身体像是终于接触到了甘霖,让人想要迫不及待就躺上去。
“看来不用换了。”
凌伊唇角微勾,落在他腰间的手轻拍了一下,“还有什么需要的就去呼唤家里的智脑。”
拉尔斯被拍得身体一软,前倾的身体立即就砸在了被面上,前胸挺立的敏感部位被刺激得炸起细小的颗粒。
他顿时恼怒地扭头瞪她,蒙着层水光的翠绿猫眼看上去却毫无威慑力,悬在眼睫上的水珠也颤巍巍地坠落,倒更加想要让人得寸进尺起来。
凌伊也确实没有放过他,微凉的指尖漫不经心地向下移动着。
拉尔斯的身体顿时僵硬了起来。
他垂下又密又长的眼睫,终于撑不住把脸颊埋进了柔软的被面,铺展开的卷曲发丝下,耳廓通红。
身体也在随着急促的呼吸一起颤栗了起来。
但最后她的指尖也仅仅是落在了尾椎上,抓住了那条毛茸茸的漆黑豹尾捏了捏。
凌伊俯身,贴近他软塌塌后压的豹耳吐出着字句:“好好休息。”
濡湿冰凉的吐息被粘在了拉尔斯耳朵细密的绒毛上,让那双耳朵控制不住地抖动着。
被放大数倍的感官,也让他根本受不了如耳朵这样敏感的地方被贴近,本就软绵绵的长腿因此直接垂落到了地毯上。
几乎一瞬间,拉尔斯的瞳孔就失去了焦距,眼角不自觉溢出了一滴生理性的泪水。
等到感官再度回归时,他才从失神中缓过来,发现凌伊早就离开了房
间。
“……”
拉尔斯恼怒地抿起唇。
她收留他哪里是想要治疗他,分明是为了可以随时玩弄他吧?!
拉尔斯撑着手臂从地上站了起来,强健的身躯此刻竟然仅仅是因为跌落在了地上,膝盖就已经红了。
不甚明显地情潮拍打着身体,却在成倍上升的五感下给他紧绷的肌理蒙上了一层明显的谷欠色。
他强行忽略这些,吐了一口热气,直接钻进可被褥里,疲惫地闭上眼。
治疗舱虽然修复了他身体的损伤,令他可以依靠哨兵的恢复力去自愈那些基因损伤,然而对精神力的创伤却无能为力。
超限使用异能带来的精神力枯竭,让拉尔斯的精神很疲惫,只是这么短暂的清醒,额角就开始抽痛起来。
……这也可能是因为超出阈值的身体反应。
拉尔斯无暇去分辨。
房间里有着浓郁的冰雪气息,床铺上也有,但此刻他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想这种事情了,任由自己被淹没在这些气息里,沉沉睡去。
谁知睡到了半夜,他的身体却又开始发起热来。
病态的红从身体内部逐渐地渗了出来,慢慢将深蜜色的肤色染出了一种仿佛被烈火燎过一般的灼痕。
拉尔斯地呼吸急促了起来。
他下意识去靠近能够让自己体温下降的东西,意识模糊地蹭到了凌伊身上。
猫科是阶段性睡眠的生物,总是会睡上一两个小时就会短暂苏醒一段时间。
因此拉尔斯在中途醒过来时,就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个房间或许是凌伊平常睡觉的地方。
这让将自己挪到了床侧才重新睡下,就差没直接在床上分出楚河汉界来。
毕竟他如今高度敏感的身体,实在很适合被玩弄,轻轻的抚摸都可以让他失神,就更不用提去做一些更激烈的事情了。
所以拉尔斯并不想在这种状态下,和她发生太多的身体接触。
不然恐怕在身体彻底恢复前,他就要先被玩坏了。
然而此刻凌伊还什么都没有对他做,他自己却反而先忍不住送上门去了。
冰凉的体温让拉尔斯本能的发出了满足地喟叹。
他健壮的身躯显露出柔软无力的状态,像失了骨头似的没什么力气,只能无助地去蹭着她,饮鸩止渴般的纾解。
明明力量仍然存在,此刻他却像是回到了虫巢中一般,忘记了自己还能够使用力气。
凌伊被他吵醒,按亮了床头柜上的台灯,暖黄的灯光在黑暗中并不刺眼。
她低眼看着粘在自己身上的大猫,有些意外:“嗯?结合热……不是才刚结束吗?”
“谁让你离我这么近的。”
拉尔斯哼出了潮湿的鼻音,被水洗过一般的猫眼满是控诉。
他们才刚亲密接触过不久,被数倍加强的五感本来就会让他反应激进,自然不可能忽视对方的存在感,很容易就被诱发出结合热状态。
拉尔斯并不傻,被短暂降温后就立马意识到了这一点。
而连他都可以意识到这件事,对方又怎么可能会想不到?
向导在这些事情上才是专业的。
但性格相当恶劣的向导显然毫无歉意,甚至反过来指责他:“是你太敏感了,你的意志力不该如此薄弱。”
“……”
拉尔斯把头埋进她颈肩,锋利的犬齿在恨恨地摩擦着,却没能刮破一点皮,含混地声音闷闷地冒出来,“我不管,快给我。”
凌伊微挑着眉尾,侧首看向他:“你确定?”
“……确定。”
拉尔斯潮湿的热气喷洒到她身上,又羞又恼,“你给不给?”
明明是她造成的,现在倒反而装起来了。
还要他去求她吗?
拉尔斯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大脑所有该有的、不该有的情绪。在此刻都被凝成了一股股情谷欠。
这让他根本难以顾忌自己此刻的身体情况。
哪怕这一次的结合热远没有第一次那么汹涌,大概率可以用向导素直接压下去。
他频率很快的扇动着眼睫,细碎的泪珠滑落在脸上,看上去美味极了。
凌伊抬手摸了摸拉尔斯的脸,眯了眯眼:“给你。”
艺术品一般的玻璃蛸从空中坠下,降落在了他轮廓锋利的背肌上。
“不……”
在感受到她的精神体出现时,他顿时惊惧的抖了一下,声音艰涩,“……向导小姐,不要它,不要……”
拉尔斯竭尽全力地呼吸着,仿佛要喘不上气来了一样,身体不自控地颤抖着。
结合热带来的迫切都没能压过他内心的恐惧,都没等凌伊说话,他就已经手脚并用地爬开。
拉尔斯将薄被裹到了自己身上,像是深怕被玷污的神殿圣子,湿淋淋的清透猫眼带着明显的退缩。
他胡乱摇着头,被眼泪一缕缕粘上的睫羽很可怜的垂着:“我不要了……”
凌伊都被他的反应逗笑了,朝他招手:“拉尔斯,过来。”
他很抗拒地摇头。
“玻璃蛸回去了,拉尔斯,过来。”凌伊耐心地呼唤他。
精神体对于哨兵和向导来说,是随时都可以召唤到现实中来的。
拉尔斯此刻被情谷欠折磨的大脑转得再慢,也不可能会忘记这一点。
他迟疑良久,才吞了一口气,忐忑地朝她爬了过去,翠绿的猫眼不安地注视着她。
凌伊轻笑着摸了摸他滚烫的脸,声音像簌簌落下的雪一般轻:“不要它,那你就只能自己动了。”
拉尔斯有点茫然地看着她,显然没能理解。
凌伊摸着他颊侧的手后移,按住了他的后颈。
拉尔斯眼睫颤抖了一下,顺从地低头把脸凑了过来。
她亲了一下他宝石一样漂亮的兽眼,才缓缓下移到唇边,舌尖撬开了齿缝。
那只托着他后颈的手也逐渐开始下移,在拉尔斯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已经顺着尾椎滑了下去。
拉尔斯一哆嗦,绷紧的肌肉难以使上力,竟然就这样跌坐到了她身上,瞳孔震颤。
可凌伊却没有再动了。
那双失去聚焦的眼瞳迟迟没能回过神来,高度敏感的身体像是坏掉了一样,抵御不了任何深层次的触摸。
呼吸更是杂乱得不像话。
好长一段时间后,拉尔斯才终于意识到了她想要什么,锋锐又柔软的五官凑上去,微哑的声音拉长着语调:
“别这样……向导小姐,求你了……我没力气……”
他刻意卖弄的声音蛊惑意味很浓,狐狸都未必会有他那么会撩拨人。
但凌伊只是沉静地注视着他。
那双雪瞳仿佛不会被任何事物所撼动,平静中甚至透露着一股冷漠的意味。
拉尔斯被这样地目光所注视着,结合热下迷离的意识反而被从混沌中短暂地拉扯出了清明。
他渐渐感到了难堪,后知后觉漫上心头的耻意和难过让他不自觉别开脸去。
拉尔斯静默地垂下了眼睫,泪珠滚了出来。
凌伊笑了一下,把他的头重新摆正。
她擦掉了他眼角的泪珠,依旧冷凝的声线下达着命令:“拉尔斯,看着我。”
拉尔斯注视着她,眼睫茫然地颤抖着。
但很快,他的瞳孔就突然猛烈地收缩了起来。
拉尔斯没办法在这种时候还去直视她,连唇瓣都抿得很紧,羞臊地移开了视线。
可她却又安静了下来。
这么明显的举动,拉尔斯很难意识不到这代表着什么。
他修长的手指攥紧,好一会儿,才不得不将视线移回来。
拉尔斯看到了她那双雪灰色的眼眸因此浮出了很明显的笑意。
窘迫地潮意顿时爬满了整张脸。
她怎么可以那么坏……
被迫对视的场景下,拉尔斯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将齿关咬到发酸也不放松。
然而凌伊却仍不肯放过他,指腹摩擦着他的唇,强迫他张开唇。
拉尔斯受不了了,低哑哽咽的声音在她指尖被含混地吐了出来:“别对我这么坏,求你了向导小姐……”
大猫的羞耻心显然不是一般的重。
凌伊将涎液抹到他脸上:“拉尔斯好娇啊。”
她终于不再为难他,任由他抱住自己,将锋利的五官都深深埋进了垂落的乌黑发丝里不肯见人。
凌伊轻吻着他,伸手将台灯也关上了。
黑暗的环境让拉尔斯彻底放松了下来,强撑着的理智迎来了彻底的崩毁,喉间不自觉滚出着畅快的呼噜声。
他有时候真的会很像只猫,卸下防备后连哼出的气音都更像猛
兽被爱-抚时发出的气音。
唯一让人遗憾的就是,他此刻的身体显然没办法如同猛兽那样强健,说是一触即溃也不为过。
任何尖锐的刺激他的身体都无法承受,呼吸如同破旧的风箱一般,急促得像是下一秒就会晕过去。
凌伊没有在这种时候再折磨他,在他餍足就停了下来,不然他估计以后就再也不敢来下一次了。
拉尔斯抱紧着她,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向导小姐……”
“嗯?”
“……谢谢。”
他竟然还在对她说谢谢,凌伊都忍不住笑了。
或许他自己都不明白他究竟在谢什么。
“不客气。”凌伊低头摸了摸他,毫无负担地收下了他的谢谢。
冰元素逐渐覆盖上他的身体,将他清洗得很干净,不需要再让他去遭受另一种折磨。
但他还是在本能地颤着,肌肉像是波浪一般,抖出了一种难以用言语去描绘的惊艳景色。
他的肌肉线条是真的很美,力量与美感协调的融合在一起,既充满了力量带来的野性,又兼具着猫科特有的优雅。
凌伊目光落在上面,手却仅仅只是抚摸着他柔软的发丝。
拉尔斯没有再出声,疲惫地阖上眼,将身体费力地蜷进她怀里。
第68章 第68章“我不想再被你虐待了………
拉尔斯睡得很沉,完全忽略了外界的动静。
以至于当他清醒过来时,甚至都不清楚凌伊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迟钝地眨地动着兽眼,朦胧的睡意让那双翠绿的眼瞳也变得雾蒙蒙的,身上也还残留着没能完全消散的绯色,活色生香。
好一会儿,拉尔斯的意识才彻底清醒过来。
然而他却像是不愿面对现实似的,竟然又重新把脸埋进了枕头里,小巧圆润的豹耳小幅度抖动着,泄露着他不平静的心情。
一定是他还没有睡醒,他怎么可能……
用了很长时间,拉尔斯才终于接受了现实,从床上爬起来,在储存器中翻出了营养液。
身体的高敏感度并没有因为已经过去了一天而下降多少,比起昨天来说,甚至更添上了几分难以启齿的绵软。
卧室里的调节器似乎被特意设置过,温度和湿度都不会给身体带来不适。
而一旦进入客厅,不适的感觉就会明显加深。
客厅的空间太大了,调节器显然做不到过于精准的调试,所以拉尔斯在服用完营养液后,就重新回了卧室。
空气中并没有奇怪的气味,床上也没有,更多的是凌伊身上自带的香气,并不馥郁,存在感却很强。
但拉尔斯也习惯了,若无其事的将自己的身体裹进了被子里。
接下来的一整个白天,他都没有见到凌伊再出现出现过。
拉尔斯猜测向导小姐应该是去诊疗室了。
毕竟S级向导的诊疗室预约总是满的,就算是向导恶名远扬也不会缺少看诊的哨兵,极少有清闲的时候。
甚至那些黑暗哨兵,都未必会是单纯为了看诊去的。
想到这里,拉尔斯不自觉拧了拧眉。
哨兵对和自己结合过的向导会产生本能的独占欲,他呼了口气,直接将被子拉上来盖到脸上,不再去想这种事情。
只是身体结合而已,又没有被标记过,这个感觉大概率会是结合热带来的后遗症。
等结合热带来的各种感觉彻底消散后,他不可能还会再产生这样的想法。
他试图说服自己,细微的摩擦声却几不可闻的从齿缝间渗了出来。
甚至等到凌伊终于回家时,拉尔斯的眼瞳都不受控地剧烈收缩了一下。
他清晰感知到了她身上残留着的、其他哨兵的气息,在过度敏感的五感下,浓郁得像是在贴脸挑衅似的。
拉尔斯垂下眼帘,本能升起的燥意被他强行压制了下去。
毕竟他可从来都没有占有过向导小姐,可管不到她身上去,反倒是对方一直都在占有他。
他抿直着唇角忽视这一切,没有试图去用自己的气息覆盖掉那些陌生的雄性气味。
就像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拉尔斯试图和她撇清着关系。
凌伊没有在意他的别扭,更不在意他刻意拉开的距离。
确认身体情况今天没有变坏之后,就直接放任不管。
要知道,猫这种生物,越是不搭理他,反而越是会忍不住主动贴上来。
拉尔斯并不知道凌伊的想法,但他的行为却完美验证了她的看法。
他很难忽视掉她身上的气息,被单上、身上、空气中,到处都是她的存在感,无孔不入,任谁都无法在这种环境下忽视掉她。
所以自己不仅没办法去消磨掉她身上的那些气味,还反而被她的气息全方位包裹,找不到自己的存在感。
拉尔斯甚至鼓不起勇气和她说分房睡。
毕竟这个请求看上去就不像是可以被同意的样子。
所以他还是和向导小姐睡在了同一张床上。
她的气息因此变得更明显,洗了澡也没能完全被抹除的哨兵气息更是让他的体温节节攀升,呼吸不受控地变得急促起来。
他抬手咬住自己的手指,不想再让自己再次失控,落入到昨晚的那种境地。
更不想再像个野兽似的,去胡乱蹭她,暗戳戳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给其他哨兵看。
拉尔斯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牙关不自觉用力,骨骼被咬裂的脆响突兀又清晰出现在了安静的卧房里。
他的身躯猛地僵住。
温热的血液从手指上蜿蜒而下,坠落在了素白的枕套上。
腥甜的气味顿时在鼻腔炸开,让拉尔斯有些不知所措地蜷起手指。
应该没有被听到吧……
然而身后对方坐起来的动静却实在是难以忽视。
“突然伤害自己做什么?”
凌伊抓住他受伤的手抬起来查看,抽出了纸巾按在渗血的指骨处。
他身上的体温灼烫,上涌的气血在肤色上漫出了红霞,她不禁挑眉:“又结合热了?”
拉尔斯沾着些许血迹的唇有些微颤:“……不知道。”
哨兵是不会连续陷入结合热的,一次结束之后至少会有持续几个月到一年的静默期。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是因为被刺激到了吗?
可向导去疏导哨兵,本来就是很正常的工作行为。
她身上的气味甚至很淡,这说明她除了精神连接外,都不曾触碰过他们。
拉尔斯想不明白,只是本能地抗拒这种未知,仿佛它们会将自己的未来搅得天翻地覆。
凌伊低眼注视着他,突然翻身跨坐他身上,语气毫无波澜:“不想我碰?”
他的肌肉几乎在一瞬间,就因为这种大面积的触碰而绷紧了起来。
像是扩散开的火焰,所到之处都泛起了滚烫的热意,被痛楚压下去的晴潮立马就喷薄了出来。
拉尔斯咬住想要哼出的气音,咬牙道:“……不想。”
“是吗?”凌伊俯身摩挲着他的下唇,“你的身体是这么告诉你的吗?”
他忍不住别开了眼,鼻腔像是被堵住一样滞涩。
好一会儿,拉尔斯才轻声说:“真的不想……”
“我快坏掉了……向导小姐,不要再碰我了……我不想再被你虐待了……”
结合热下大幅波动的高敏感情绪让他有些难以应对,平常难以说出口的话也被轻而易举的脱口而出。
某些难以理解的失控情绪混杂在她难以分辨的态度里,像是无形的绞索,正在一点点剥夺掉拉尔斯呼吸的权利。
他难以面对这一切,只想要彻底远离有对方存在的空间。
哪里都好,哪怕是离开之后立马死掉都
好,都不要再去面对这种事情。
“虐待?”
凌伊咀嚼着这个字眼,伸手掐住他的下颌,强迫他和自己对视,“错了。”
拉尔斯颤颤巍巍地抬起眼睫:“哪里错了。”
“哪里都错了,”她的雪瞳平静,语气更是没有波澜,“是你自己一直在自虐。”
凌伊在拉尔斯眼前晃了晃那只被咬断的手指,根本没能被止住的血液还在蜿蜒地流淌,“拉尔斯,你告诉我,这里是痛,还是爽?”
他紧闭的嘴唇如同被封印了一样,一言不发。
“是你自己一直在试图混淆痛苦和快-感,我赐予你的甚至不及你自己赐予自己的十分之一,你怎么就没觉得自己是在虐待自己了?”
“嗯?告诉我,拉尔斯,为什么我施加到你身上的,就是虐待了?”
凌伊俯身凑近他,呼吸交融,鼻梁相碰。
他猛地偏开头,眼尾像被焰舌舔舐过一般的红,艰涩的声音被顽强地挤了出来:“我有我自己的判断,向导小姐,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空气像是突然凝住了,一声很轻的笑声突然刺进了耳膜。
拉尔斯感觉到自己的脸被触碰了一下。
她平静地开口:“坏猫,我来告诉你什么才叫虐待。”
拉尔斯呼吸陡然凝滞,心脏都仿佛在一瞬间被狠狠捏住了。
她的声线天生就偏冷淡,却还不足以一开口将人冻伤,此刻却带上了很明显的冷意。
但拉尔斯的心里却像是终于卸下了重担一般,神情反而放松了下来,主动将身体打开了来。
忽略掉不自觉颤抖的肌肉来看,就像是他正迫不及待想要去迎接那一切一样。
凌伊低眼看着他,将他的脸掐得近乎变形:“拉尔斯,记住了,不要哭,不要逃,也不要求饶。”
……
生理性的泪水近乎将他的整张脸都打湿得一塌糊涂,完全超出阈值的感受海啸般汹涌,让人无处躲藏。
一次又一次直面近乎炼狱一般的折磨,拉尔斯无法自控地哽咽。
凌伊的每一个要求他都没能达成,哭得很厉害,甚至想要呼唤精神体带自己逃走,乃至于胡乱地吐着丢弃自尊底线的求饶。
但是没用。
一次又一次,从黑夜到白天,从白天到黑夜。
拉尔斯是真的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濒死的感觉让他连摇头都无力做到,世界变得模糊又扭曲,连门外黑豹焦急地刨门声都虚幻得像是不存在一般。
他后知后觉地想,原来真的不是幻觉,而是真的要死了,连黑豹都感觉到了。
灵魂像是被一点点抽离出体外,艰难地呼吸撕扯着破碎的肺叶,眼睛也近乎不能视物,分不清究竟已经合拢了还是已经失焦。
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一寸寸被剥离。
直至某一个瞬间,哪怕有着精神连接传递过来的精神力,也难以再维持清醒。
凌伊压住他,静静地注视着。
过了许久,拉尔斯的灵魂才终于被拉回现实,苍白又异样绯红的脸上淌着斑驳的泪痕,身体依旧还在不受控地抽搐着。
凌伊拍了拍他的脸:“回神了?很好,继续。”
拉尔斯顿时惊惧地看着她。
被翻来覆去折磨过的身体畏惧地打着颤,凌伊冰凉的手指下移,摊开按在他虚弱搏动的心脏上。
那里软弱无力,又跳得近乎快要从中挣脱出来,困兽一般横冲直撞。
凌伊垂眼凝视着他:“被当成玩物,会让你感到很安心吗?”
他的身体因为这短暂的触碰就已经受不住地开始崩溃,无法去回答她的疑问。
“明明那么讨厌哨兵被向导当成玩具,怎么现在反而只想被当成玩具了?”
“拉尔斯,不要逃避,告诉我,现在你高兴了吗?”
颤栗还没有终止,他还在溢着泪珠的眼瞳茫然地注视着她。
高兴吗?
其实也没有,很难捱的感觉,无尽的难堪,明明被填满了却还是觉得空荡荡的,比之前迫切想要远离的感觉还要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但比起再回到那种模糊不清的界限,这种感觉又似乎反而更让人心中安定。
所以拉尔斯抬眼看着她,还带着颤意的声线像拨动的琴弦一样,震荡出了有些虚弱地笑声:“高兴啊。”
“向导小姐,我就喜欢这样,就一直这样对待我,好不好?”
凌伊平静地给了他一巴掌。
拉尔斯被打得偏开了头,鲜红的指痕清晰的浮现了出来,他又不受控地抖了一下,才将另一边脸凑了上去:“向导小姐,这边也要。”
凌伊如他所愿,又给了他一下。
两边彻底对称了起来。
拉尔斯品尝着口腔里带着灼热痛感的血腥味,唇角扯出了明显的笑弧。
就是这样,只要这样就好。
可她却又突然温柔地将手抚了上去,像是怜爱一般,还低头轻吻着。
轻柔、缓慢,又耐心极好的一点点加深。
拉尔斯抗拒起来,手脚本能地挣扎,直至身体在她的掌控下又重新变得软绵无力。
凌伊牢牢压住他,盯着他再次从失神中意识回归。
“……”
拉尔斯无力地别开脸去,泪珠不堪重负地、连绵不断地砸了出来。
凌伊伸手给他擦了擦眼泪:“很害怕?”
拉尔斯没有回答,空寂的兽眼一片混沌,连长睫卷曲的弧度都透着股难以言说的倦怠。
凌伊不为所动,捧着他的脸强迫他将视线正回来:“拉尔斯,看着我。”
他毫无反应。
凌伊很有耐心地等待着。
许久,他眼珠动了动,瞳孔终于重新聚焦。
凌伊退开了一点距离,抓起他的手和他指节交扣。
他的指尖还在控制不住的发颤,凌伊捏住了其中一根手指,揉按了一下。
拉尔斯静默地看着,注视着那节手指突然被一点点、缓慢地反向弯折了过去。
一声脆响击溃了房间里的寂静。
拉尔斯蓦地痛哼了一声。
那跟指节以诡异的角度垂落着,他翠绿的眼瞳难以置信地震颤着,流露出一种很明显的茫然。
那不是被突然惩罚带来的茫然,而是一种陌生的,仿佛不清楚那是什么、像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感受的茫然。
“拉尔斯,这才是痛,只是痛。”
“不要扭曲它,它不会、也不应会给你带来刺激和快意。”
凌伊重新将手指穿过着他的指缝,另一只手也在他的脸颊轻轻抚摸着,“笨猫,你之前感受到的,才叫欢愉。”
拉尔斯眼睫颤了颤,像是还没有回过神来一般,表情呈现出一种无措的空白。
凌伊知道他听得到。
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接收。
“不要畏惧,不要害怕,拉尔斯,去坦然面对它。”
她平和地声音低了下去,柔润婉转的语气抚弄着他的耳蜗,“别怕,这都是人类很正常的生理反应。”
第69章 第69章“向导小姐,标记我吧”……
拉尔斯很多时候都像是一只被摸爽了就会回头咬人的大猫。
猫科骨子里防沉迷本能,让他只要感受到了自己开始陷落失控,就会本能的竖起防线,试图去重新夺回对身心的掌控。
哪怕这样做的结果也未必会很好。
拉尔斯过去虽然会因为凌伊对他的玩弄
而感到愤怒和屈辱,可却并不会感到畏惧。
毕竟这是哨兵与向导之间很常见的相处模式,出现在任何哨兵身上都正常。
反正就算在怎么被残忍的对待,黑暗哨兵也可以从错位的感官中体会到欢愉,这是他认知中早已存在的‘安全领域’。
没有人会对见惯了的事情感到警惕。
然而从凌伊出现在战区开始,一切都变了。
拉尔斯不能适应这种变化带来的无措,完全不曾踏入过的空白领域让他本能的畏惧,只想让一切都维持原状。
凌伊的话没能安抚到他。
他在她的抚摸下控制不住的轻轻战栗着,依旧还是抗拒地摇头,挣扎着从她怀里抽离。
她越是温柔,拉尔斯就越是无法再忍受被她气息包裹的感觉,只挣扎着想要远离。
凌伊垂眼看着他,不过微微放松了力气,他就不知从哪里滋生出了新的力气,挣扎着躲在了墙角。
散乱的卷曲长发垂在他的身上,像是纠缠不休的藤蔓,凌乱的遮住了那张湿淋淋的脸上,只露出一双氤氲着水汽的猫眼。
他就像是躲在阴暗角落里畏惧好心人的流浪猫一样,宁愿去忍受饥饿和痛苦,也始终不敢鼓起勇气去尝试靠近。
“不要……”
那双清濯翠绿地猫眼望向她,明显的抗拒底色显露在其中,“向导小姐,我不要这些……”
“求你了,继续折磨我好不好?”
拉尔斯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浓密的长睫都凝着细密的水珠,簌簌滚落着。
被点明后,那种抗拒和惶然更加难以自抑的充斥在了心头,让他涌现出近乎窒息的眩晕来。
“我喜欢那样……向导小姐,我真的喜欢被那样对待。”
“求你了,求求你了,向导小姐,别这么对我……”
拉尔斯哭到几乎喘不上气来,溢着破碎的呜咽,甚至主动打开了身体给她看,试图让她相信他就是如此,和所有哨兵都一样下贝戋、银荡。
他不是那种别人走了九十九步,才会迈出一步的人。
他是那种只要察觉到有人想要带走自己,就会受惊到四处逃窜的胆小野猫。
凌伊也不觉得失望,情绪始终平稳地注视着他,看他被逼到极限后歇斯底里的想要去破坏一切。
可他甚至都没能去拆家,什么手段都在朝着自己身上用。
仿佛是认为自己只要能够变得肮脏不堪,她就不会再想要把他捡回家。
然而她的目光却始终平静无波,明明将一切都尽收眼底,却没能掀起半分涟漪。
直到一切都结束,他痉挛地躺在狼藉里艰难呼吸时,凌伊才终于有所反应。
她依旧无视着一切,自顾自地将局面重新拉回了自己的节奏:“拉尔斯,告诉我,想被我抱住吗?”
无论是逃避、转移话题还是去破坏她营造的场面,她都始终漠视着,不会顺着对方的节奏来。
那是完完全全的上位者姿态,情绪平稳地俯视着,比暴烈的虐待更加的让人感到无力。
拉尔斯无力地看着她,晴潮下异样红的脸渐渐苍白。
无论是想要逃离的恐惧,还是想要去掐灭源头的杀欲,亦或者是自暴自弃的绝望,带最后都只剩下了情绪宣泄后的麻木。
一种无力反抗、排斥,只能去顺着她的麻木。
他像是提线木偶一般,被迫主动顺着凌伊的话去思考。
被抱住是什么感觉?
脑海里开始不受控地浮现出了相关的记忆。
鼻尖萦绕的香气,相贴时温凉的体温,女性躯体特有的柔软和包容感,就像是被填满了一样,连神经都像是被泡在了温水中。
让人忍不住生出着无措和舍不得离开的眷念。
拉尔斯低下眼睫,没有去回答,哪怕他的心里已经给出了答案。
只有眼泪流得更多了。
凌伊抬腿朝他走了过去。
他立刻应激的想要逃离。
这一次凌伊却没有再容许他离开,抓住他的脚踝把他强行扯了回来,无视他的抗拒抱住了他止不住颤抖的身体。
拉尔斯真的要崩溃了,刚刚缓和下去的情绪又开始应激。
凌伊啄吻着他,温柔低语:“别害怕,拉尔斯,爱是人类赐予自己的礼物。”
“……不要。”
他的胸膛起伏着,好长时间才勉强平静下来了一些,哽咽地道,“向导小姐,我不想为你而活。”
“嗯?”凌伊拨开粘在他脸上的发丝,平静地注视着他,“谁说你要为我而活了?”
“……都是这样的。”
畸形绝望的废土下,不可能会存在任何正常界限内的情感,他没有,她也没有,谁都不会有。
拉尔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道,凌伊对他没有那种感情,他如果爱上了她,一定会比异化还要更加痛苦。
哨兵的忍痛能力也是有阈值的。
“拉尔斯,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凌伊轻柔又不容置疑地抚摸着他,耐心至极,“爱总是会难免让你变得偏激、狭隘、盲目甚至是极端,这是它的局限之处。”
她低眼注视着他,纯净的面孔是那样的包容,又如高山一般的广阔,淡淡的薄光从冰层上穿透了进来。
“但那只是你感情中的一部分而已,你有你的思想,你有你的意志,你也可以去克服这些,让爱变得广阔、温醇、深厚、强大。”
“拉尔斯,你当然可以选择为我而活,但你也可以选择为理想而死。
“你只是你,无论做出了什么选择,你都是你。”
凌伊抚平他不自觉凝起的眉峰,将掌心贴到他的脸侧,轻而缓地声音像是被阳光化冻的雪水,“告诉我,你是谁?”
拉尔斯是茫然的。
他有点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了,只是怔怔望着她,沉默的时间仿佛变得格外的漫长。
抿起唇,他终究还是没办法再去忍受沉默,微微别开眼:“我是联邦的哨兵……拉尔斯?”
“没错,你是拉尔斯。”
“他是力量、勇气、坚韧和胜利。”凌伊轻轻贴着他的额头,“你的母亲希望你可以像攀登险峰者一样,始终保持着向上的姿态。”
被骤然拉近的距离,让他直直望进了她的雪瞳里。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隔绝在了屏障外。
“告诉我,拉尔斯,你现在还害怕吗?”
她不紧不慢地语气依旧还是很像无风的湖面,似乎无论遇上了什么事都不会掀起半分涟漪,心思深如海水。
他完完全全被掌控了,就算是被当成了玩具,就算是被居高临下的虐待,他好像都没办法拒绝了……
怦怦跳动的心,被一寸寸融化进雪水里。
拉尔斯将脸埋进了她的怀里,抱着她的手臂收紧,鼓起勇气轻声说道:“向导小姐,标记我吧。”
凌伊捏着他连绒毛都细细颤抖着豹耳:“你该叫我什么?”
“……凌伊,”他的目光微微偏移,又很快移了回去,仰望着她,“我、拉尔斯……拉尔斯想成为凌伊向导的专属哨兵。”
她这才满意了,将他的脑袋重新按了回去。
被温柔包裹的感觉,带来着无与伦比的体验,比身体带来的激烈结合还要更加让人头晕目眩。
拉尔斯紧紧闭目,红意一点点漫开在他身上,加深到了连深蜜色的肌肤都完全无法遮掩的程度。
他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图景正在被进入。
但标记是需要烙印在精神体身上的,而不是精神图景。
拉尔斯指尖微微动了动,又想到凌伊一直以来有别于其她向导的不同寻常,又保持起了缄默。
他的精神图景中,天空依然还是阴沉沉的,嶙峋的枯枝静默地矗立,凄冷幽寂。
明明是早就见惯了的景色,此刻看过去心头却突然蒙上了一层阴翳,浅浅的厌恶浮了出来。
他突然开始厌恶这种一成不变的、灰蒙蒙的、毫无生机的景色。
“拉尔斯,抱紧我。”凌伊突然出声。
他默默地遵从,在身体更深的紧贴上她时,精神图景突然宛如世界末日一般,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难以忍受的痛楚蓦的在神经中漫开,拉尔斯控制不住地蜷缩,前额紧紧贴着她暴露在外的冰凉肌肤:
“痛……向导小姐……别……好痛……”
拉尔斯忍不住发出了泣音。
凌伊温柔的安慰着他,指尖从发顶移到了脊背,如同有魔力一样,被触碰到的地方感官都被放大了无数倍。
他口申吟出饱含痛苦,又混乱地掺夹着快意的气音,拧紧着眉,颤抖着将她抱得更紧。
凌伊一边安抚着他,一边在他的精神图景中刻下烙印。
拉尔斯喉
间的哽咽声断断续续,脑海中嗡鸣声不断的回荡着,眼泪不自知的从眼角淌下。
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直到被凌伊重新抱回了床上,他才意识到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茫然地看向精神图景。
仿佛死地一般的精神图景中,出现了一座拔地而起的冰川。
汹涌的水流从山顶飞流而下,或许是雪水,也可能是海水……不知结构的瀑布从山顶坠落在湖泊中,蜿蜒出曲折的溪流。
它们从分岔出来的沟渠中流向了丛林各处,几乎将每一个地方都滋养照顾到了。
瀑布溅起的水花也让空气变得潮润了起来,甚至还浮现出了一道虹彩。
拉尔斯茫然地看着那色彩亮丽的虹桥:“向导小姐……那是什么?”
“是彩虹。”
凌伊低头摸了摸他汗津津的脸,“它会一直在,喜欢吗?”
“……嗯。”
“睡吧。”凌伊看了眼他已经愈合的指骨,将他的手臂塞进被子里。
拉尔斯乖顺地躺了下去,碧绿的猫眼依旧还在忍不住凝视着她。
在交汇的目光中,他喉结艰涩地滑动了一下:“向导小姐……可以抱着我吗?”
拉尔斯将自己半缩进了被面下,散乱的发丝下眼瞳湿漉漉的,只剩下一双眼睛暴露在外面。
他就像是刚从野外带回家,渴求关爱的野猫,还没能适应向饲主袒露肚皮求爱,语气甚至都带着小心翼翼。
仿佛只要接收到了一点不确定的信号,就会立马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凌伊朝他招手:“过来。”
拉尔斯立即爬了过来,将自己健壮的身躯埋进了她的怀抱里。
清雪般的气息将他包裹,带着丝丝缕缕并不刺骨的沁凉,比起感受到寒冷,倒更像是烈日下缓解灼痛的良药。
他满足地喟叹了一声,沉沉阖上了眼皮。
第70章 第70章像是家养的猫在期待着主……
猫科生物应该有的警惕心,似乎在拉尔斯身上已经完全消失了。
他再一次没能察觉到凌伊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醒来时只剩下了自己。
那双翠绿的兽眼还带着几分惺忪的睡意,好一会儿才没了雾气,有些不自在地自从床上坐起来。
身体的敏感度相比于之前已经降下去了一些,却降得有限。
不过或许是因为从里到外都被凌伊的气息所侵染过的缘故,反而没有让他觉得有多难受。
更多的是一种有些陌生,让他羞于去细想的感觉。
拉尔斯下意识忽略了这些,不自觉地朝着自己的精神图景看去。
从山上流淌下来的水流经过一晚上的开拓,河道似乎变得更加宽阔,它们途径各处,最后又回归了最初的湖泊,循环往复。
或许因为有着水源的加入,荒寂的精神图景因此看上去似乎多上了几分生机。
这样的变化让拉尔斯手指不自觉摩挲了一下指节。
对哨兵和向导来说,精神图景才是他们最私密的地方。
而此刻,里面却充斥着另一种存在感强烈的气息。
就连地貌都被改变了,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让拉尔斯都不由自主生出了种自己也会被这样改造的错觉。
毕竟向导小姐显然很喜欢将哨兵塑造成她喜欢的样子。
耳根火烧般的灼烫起来,拉尔斯飞快地收回了精神力,克制住自己飘飞的思绪。
他走进浴室,温度适宜的水流打湿了那张锋锐俊朗的脸,发根沾上了轻微的水珠。
拉尔斯抬头,余光瞥见镜中的自己,有些陌生地眨了眨眼。
他脸上、耳上的那些漂亮宝石钉都不见了踪迹,然而却一点都跟清爽搭不上什么关系。
还没有完全消退的淡色吻痕分布在各种地方,如同散落的花瓣,暧昧的彰显着曾有人停留过的痕迹。
哨兵的恢复力很强,因此被埋进皮肉里的钉子也很容易就会被排出来。
不过拉尔斯很喜欢戴饰品,所以身体很少有这么全无遮挡的时候。
然而此刻空无一物的身躯上,不仅分布着很多难以分辨是怎么留存下来的痕迹,心口处也被印上了色泽明显的花纹,在深蜜色的肌肤上显眼得仿佛在发光。
说花纹或许也不恰当,那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字,白金色的字体笔锋冷淡,带着向导小姐特有的冷静底色。
拉尔斯很轻易就分辨了出来,那是一个“伊”字。
向导的精神标记,在烙印达到一定深度时,就会被同步地显露在哨兵身上。
这种深度的标记代表的便是永久标记,告诉着其她向导这个哨兵不能再被别人染指,是她的所有物。
一些性格恶劣的向导,会将这样的标记放在很明显的位置,比如脸上,带有很明显的羞辱意味。
……不在精神体上标记,也会出现在身体上吗?
拉尔斯不禁抬起指尖触碰了一下,上面传来着冷冽的寒意,存在感难以忽视。
然而他很确信自己并没有被永久标记。
因为被永久标记过的哨兵,所思所想都会被毫无保留的被展露给标记他的向导。
拉尔斯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精神力的源头,有链接上另一方。
然而临时标记应该会只有自己才看得见才对,并且也不会显露在哨兵的身体上。
而这个印记却怎么看都不像是只有他自己才看得见的样子。
拉尔斯凝神看了会儿,才抿唇收回视线,眼睫颤了颤。
这个位置实在很难被挡住,恐怕只有出任务穿上作战服时,才不会被看到。
至于以他平常在总军区时的穿衣风格……
拉尔斯深深吞了口气,目光游移地躲避着,不与镜子里的自己目光相撞,脚步匆忙地从浴室走了出来。
他重新缩回了床上休息,掌心却忍不住覆上了心口。
海浪般起伏的胸膛下,心脏活跃得让人难以忽视,沁凉的温度没有被滚烫的手心所融化,反而丝丝缕缕的渗了进来,将掌心的温度降了下去。
这点温度还不足以将人冻伤,存在感却很强烈,像是正在被抚弄一般。
触电般的麻意在掌心漫开,每根神经都仿佛因此泛起了战栗的涟漪。
他猛地收回手,蜷缩起微颤的手指,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重新放了上去,羞臊地闭上眼。
为什么标记也会带来这样的感觉?
他的身体是不是真的已经坏掉了……
凌伊没有因为家里还有人等着自己,就提前回去。
以至于她打开房门时,拉尔斯看向她的目光都带上了隐晦的哀怨。
他实在不是个坦率的人,可以一瞬间八百个假动作,就为了去掩盖那唯一一个真实的目的。
因此这样的目光,对他来说就已经算是很直白的表达了。
比起这种方式,猫科更宁愿去通过若有似无的引诱,来诱惑对方上钩。
不过拉尔斯大概也清楚,这对凌伊来说并不会有作用。
她走过去俯身摸了摸他:“今天感觉怎么样?”
“……本来还可以,现在坏起来了。”
拉尔斯被摸得不自觉抖了一下,带着颤调的声音很软。
自己触碰身体时所带来的感觉,和被对方触碰自己时所带来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的手像是有魔力一样,将原本就敏锐的感官,密密匝匝放大了无数倍。
凌伊没有在他的控诉下就把手收回来,反而笑了一声:“嗯?那怎么不躲?”
持续性传递到大脑的感知,让他的眼瞳不禁沁出了湿意,忍不住微拧起眉。
拉尔斯抬手抓住她作乱地手,却又忍不住朝她掌心里蹭,蜂蜜般拉丝的嗓音带着点不情不愿地意味:“……不想躲。”
显然他是有些不适应说出这种黏黏糊糊的话来,羞臊的热意因此漫了出来,睫羽颤得像是要振翅欲飞一般。
笑意从凌伊眼底浮出来
:“不会太久,再修养一段时间感知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拉尔斯之前实在是将自己的身体糟蹋得太厉害了,强壮是真的,千疮百孔也是真的。
这一次不破不立,他的身体正在借着这一次难得的机会进行着自我修复。
不过就像病毒和细胞在体内打架,却会让身体的主人高烧不退进icu一样,拉尔斯的身体此时情况也差不多。
在它们彻底结束修复工作之前,他会一直保持着这种高度敏感的状态。
拉尔斯轻轻嗯了一声。
凌伊低眼注视着他宽阔的胸怀,微笑道:“我也很期待拉尔斯可以快点好起来呢……”
拉尔斯不禁有些疑惑地掀起眼睫看她。
身体敏感难道不该更好玩吗?比起期待,不该是遗憾他还会恢复吗?
拉尔斯有点不能理解,毕竟他都做好了凌伊会把他玩得就算是身体好了,也会因为她的触碰而敏感的准备。
他顺着凌伊的目光低下头,有些茫然。
是在看自己打下的标记吗?
“毕竟我也很想睡在这上面。”
凌伊在他低下头时,才慢悠悠地接上了后半句话。
他饱满的胸膛顿时就因为这句话不受控地起伏了一下,薄皮下漫出着动人的红意,格外的灼眼。
“拉尔斯也很喜欢对不对?睡觉的时候一直想往里面埋呢。”
凌伊将每一个字都咬得很清晰,就像是她的精神体会拖动着腕足缓慢的移动折磨人一样,每个字音都缓慢蠕动着钻进了耳道。
拉尔斯指尖微颤着屈起,唇瓣翕动了一下,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面红耳赤。
他才没有很喜欢……
虽然那里确实很柔软,可他贪念的其实不是那种触感。
而是埋进凌伊胸口时,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那样明显、那样沉稳,有力的震荡在胸腔里,仿佛无声的指引,让紧紧贴合的身体下,另一颗心脏也同频共振着,不分你我。
然而这样的小心思,他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拉尔斯修长的手指捧着自己壮阔的胸怀,抬眼看向她:“向导小姐想的话,现在也可以睡在上面。”
他避而不谈,下意识抛出了更能够转移注意力的信息。
尽管行动上从来都没有赢过,但在嘴上逞强这方面,拉尔斯显然是百折不挠,愣是不服输。
“那可不行。”
凌伊忍不住笑了,连眼睛都弯了起来,“现在躺上去,你会抖得我睡不着觉的。”
她极少笑,笑起来的时候也通常只是唇角微微弯起,浅淡得让人都不确定她是否是真的在开心。
所以每一次她笑容明显起来时,都显得很有冲击力,晃眼得拉尔斯直接呆住了。
他甚至没能听清她在说些什么,脸就已经红得不能看了,湿润的翠绿眼瞳半是沉醉半是迷蒙。
凌伊低笑了声,指尖不紧不慢地下移。
拉尔斯的手还搭在上面,顺着她的下滑的方向跟着一起移动。
柔软的指尖最终停在了下颚,轻轻施力,就让他将整张脸都仰了起来。
这张五官锋锐的脸,凛冽的弧度在此刻悄然坍塌,所有锋芒都被泡得绵软了起来。
他甚至乖顺地微微张开了唇,殷红的舌尖在口腔里期待的小幅度游离着,乌黑睫羽下猫眼湿漉漉地注视着她。
像是家养的猫在期待着主人的垂怜。
凌伊低头啄吻上去。
拉尔斯半阖上眼,搭在她腕间的手不自觉朝着她的方向移动,满足地拥抱住她,笨拙地去加深着这个浅尝辄止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