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眼里却没什么惧意,“上次在京都遇到那个议员秘书的儿子,他手里揣着刀,眼神跟你刚才一样,恨不得把工藤新一挫骨扬灰。可我跟他说‘你爸挪用的公款里,有一笔是用来给你治病的’,他刀就掉了。”
她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声音轻下来:“你看,再硬的仇恨里,也藏着软处。就像你,以为自己恨了十八年,可听到你姐姐说‘别学我钻牛角尖’,不也松了手?”
男人捏着名单的手紧了紧:“可他们不一样。有些人杀了人,毁了别人的人生,凭什么要被原谅?他们的亲友凭什么不能恨?”
“我没说要原谅。”洛保挑眉,“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规矩。但恨是另一回事——凶手蹲了监狱,恨他的人还在外面熬着,到底是谁在受罚?”
她指着名单上一个名字:“这个纵火犯,女儿今年考了医学院,却因为父亲的案底被拒了。你说她恨不恨?恨纵火犯,恨揭发真相的工藤新一,甚至恨自己为什么偏偏是他女儿。可她没错啊,凭什么要背着仇恨过一辈子?”
海风卷着诊所后院的樱花香飘过来,洛保深吸一口气:“我做回这个茶色头发的样子,就是想让他们看到——当年那个制造毒药的宫野志保能活着赎罪,他们凭什么不能试着放下?凶手的亲友也好,受害者的家人也罢,总不能都困在同一个泥潭里。”
“你这是在替工藤新一收拾烂摊子。”男人说,语气里少了些敌意,多了点无奈。
“不全是”洛保摇头,“也是在替我自己。当年我做的药,
害死的人不比他们少。我姐姐、你姐姐、还有那些没来得及说‘对不起’的人……我解开他们的心结,也算给自己积点德。”
她看了眼天色,掏出手机订了张去东京的机票:“你要是想通了,就去东京找份工作。你姐姐不是想让你看樱花吗?下个月就开了。”
男人没说话,只是把名单折好放进兜里。
洛保转身要走,又被他叫住:“你……真要一个个找过去?”
“不然呢?”她回头笑了笑,阳光落在她脸上,齐肩的短发衬得眉眼格外清亮,“总不能让工藤新一那个笨蛋,一辈子活在‘我破了案却毁了人’的愧疚里。他现在连书店进多少推理小说都要算半天,哪扛得住那么多恨?”
她挥挥手,往码头的方向走:“记得去看樱花。你姐姐说的,总比对着月光啃仇恨强。”
男人站在诊所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手里的录音笔又被握紧了些。海风里,似乎还飘着她最后那句话——“恨是会遗传的,爱也是”,
洛保走到码头时,手机又震了震,是小兰发来的消息:【新一刚才差点把厨房点了,说想给你熬点汤当接风宴】。她失笑,指尖在屏幕上敲:【让他离灶台远点,我晚上回去自己弄】。
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扑在脸上,她抬手按住被吹乱的短发,黑茶色的发丝划过指尖,像在触碰一段遥远的过去。身后传来脚步声,浅井成实的弟弟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手里拎着个旧帆布包。
“你跟着我干什么?”洛保回头问。
“去东京。”男人的声音很闷,“你说的那个纵火犯的女儿,我认识。当年我在孤儿院待过,她就睡我下铺。”
洛保挑眉:“你想帮她?”
“不是帮她,是帮我姐。”他攥紧了帆布包的带子,“录音笔里说,‘看到别人苦,就多伸把手’,她以前总这样。”
洛保笑了,转身踏上轮渡:“算你还有点良心。”
轮渡缓缓驶离码头,月影岛的轮廓在视野里渐渐缩小。男人站在栏杆边,望着越来越远的海岸线,突然开口:“你刚才说,不全是为了工藤新一。”
“嗯。”洛保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主要是为了小兰。”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小腹——那里还没有动静,但一想到小兰昨晚紧张的样子,心里就软得发疼:“我见过她为工藤新一挡刀的样子,见过她对着空病房说‘等你回来’的样子,也见过她昨晚抱着我,怕我出事而发抖的样子。我不能让那些仇恨,再沾到她身上。”
男人沉默了会儿:“也为了那些孩子?”
“当然。”洛保想起步美他们换发型时亮晶晶的眼睛,嘴角弯了弯,“当年我当灰原哀的时候,总觉得他们吵,现在才知道,那种吵吵闹闹有多珍贵。他们该在图书馆里赶论文,在社团活动里疯跑,而不是担心哪个复仇者突然跳出来,指着他们说‘你是工藤新一的人’。”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曾经注射过毒药,也曾经为少年侦探团包扎过伤口:“我当灰原哀的那几年,欠他们的太多了。现在换我来护着他们,天经地义。”
“那工藤新一呢?”男人追问,“你就一点不在乎他?”
“在乎啊,”洛保说得坦然,“就像在乎一个总惹麻烦的弟弟。他笨得很,破案子时像个天才,处理人情世故却像个傻子。我不帮他看着点,他迟早要被自己的‘正义’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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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渡驶入开阔的海面,阳光铺在甲板上,暖得让人发困。洛保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盘旋的海鸥:“其实说到底,我做这些,都是为了‘现在’。为了小兰煎蛋时的笑脸,为了步美他们讨论论文时的认真,为了工藤新一趴在书店柜台上打盹的蠢样……这些都是我好不容易才抓住的东西,谁也别想抢走。”
男人看着她眼里的光,突然觉得手里的帆布包轻了些。包里装着他仅有的几件旧衣服,还有那支录音笔——现在听起来,里面的樱花声好像更清晰了。
“对了,”洛保像是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个小瓶子递给男人,“这个你拿着。”
“什么?”
“脱敏药。”洛保挑眉,“你姐录音里说你对樱花粉过敏,当年总偷偷吃药骗她没事。下个月去看樱花,别再硬撑着。”
男人愣住了,看着手里的小瓶子,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姐姐蹲在樱花树下,给他擦药膏时念叨:“等你好了,我们把花瓣做成书签好不好?”
轮渡鸣响了汽笛,东京的轮廓在雾中渐渐清晰。洛保站直身子,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到地方了。记住,别总皱着眉,你姐在天上看着呢。”
男人望着她走向出口的背影,黑茶色的短发在人群里格外显眼,却不再像初见时那样带着锋芒,反而像一束被风拂过的芦苇,柔韧而坚定。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脱敏药,又摸了摸怀里的录音笔,突然笑了——是十八年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洛保刚走下轮渡,手机就弹出视频通话请求,屏幕上跳动着“小兰”的名字。她瞥了眼身后跟着的男人,突然笑出声:“喂,帮个忙呗?”
男人皱眉:“什么?”
“接个视频。”洛保把手机举到他面前,屏幕里已经出现小兰的脸,“你看我这头发,跟当年灰原哀一模一样,活靶子似的,等会儿他们肯定要骂我。”她朝屏幕努努嘴,“里面有你想见的工藤新一,现在对他没那么狠了吧?”
男人刚想躲,屏幕那头已经传来工藤新一的声音:“洛保?你旁边是谁?”
洛保把镜头往男人那边偏了偏:“浅井成实的弟弟,刚从月影岛出来。”
屏幕里瞬间安静了。小兰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工藤新一的表情僵在脸上,背景里还能听到步美拔高的声音:“浅井姐姐的弟弟?”
“别紧张,”洛保笑着晃了晃手机,“他现在不恨你了,还打算跟我去东京帮人。”她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我打算把那些案子一个个解决完再回去,能弄多少是多少。”
“你疯了?”工藤新一的声音拔高,“那些人有多危险你不知道?”
“知道啊,但我现在是中国人,在日本就请了长假。”洛保耸耸肩,“回去还有一堆病人等着,总不能一直耗着。能解决一个是一个。”
小兰突然开口,声音有点急:“保保,那孩子……”
“放心,”洛保看着屏幕里她泛红的脸,故意拖长了调子,“我是你的人,跑不了。孩子成型还早,三年五年都说不准,不会耽误我回去上班的。”
“孩子?什么孩子呀?”步美扒着小兰的胳膊,好奇地探头看屏幕。
工藤新一一把捂住她的嘴,急吼吼地说:“你听错了!”
“我没听错!”步美掰开他的手,气鼓鼓地瞪着,“洛保姐姐说了孩子!我不是小孩子了!”
洛保笑得更欢了,朝屏幕里的小兰眨眨眼:“只是小兰别吃醋就行。”
小兰的脸瞬间红透,忙转移话题:“博士不在家,他被你接到中国洛宅养老了,现在我们在你家待着,步美他们非要等你回来吃小笼包,工藤新一在那头哼了一声:“等你回来再跟你算账。”
挂了视频,男人看着她:“你刚才说……孩子?”
“跟小兰的。”洛保收起手机,语气自然,“用我改的药,慢慢等就是了。”她转身往车站走,“走了,去东京。先带你去吃碗拉面,然后找地方安顿下来,
洛保在拉面店坐下时,指尖还在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刚才那番话像是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又像是在心里盘桓了很久。男人端着两碗豚骨拉面过来,把其中一碗推到她面前:“你真要吃那个药?”
“不然呢?”洛保挑起一筷子面条,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现在这张脸太扎眼,走到哪都像举着‘来报复我’的牌子。变小点,至少能混进人群里。”
“18岁?”男人皱眉,“你当年研制APTX4869时,18岁的样子……我在姐姐的日记里见过描述,说‘宫野研究员穿白大褂时,像株没开的桔梗花’。”
“那是没见过我炸实验室的样子。”洛保笑了笑,喝了口汤,“18岁的灰原哀,不就是整天抱着试管,说话带刺的样子?正好,装起来不费劲。”她放下筷子,眼神亮了亮,“你想啊,工藤新一当年能靠柯南的身份混那么久,我凭什么不能用18岁的灰原哀闯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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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沉默着搅了搅碗里的溏心蛋:“副作用呢?你刚才说‘副作用就副作用’,到底是什么?”
“顶多就是偶尔头疼,或者情绪激动时会短暂失忆。”洛保说得轻描淡写,“永久性解药我备了三瓶,实在撑不住就吃一颗。再说了,18岁的身体恢复快,哪怕疼一会儿,总比被仇家堵在巷子里强。”
她掰着手指算:“步美他们现在18岁,在东都大学读大一。我要是变成18岁的灰原哀,正好能转学过去,跟他们同班。上课能盯着他们,下课能跟着他们查线索——那些凶手的亲友,总不会想到,当年那个制造毒药的研究员,现在正跟工藤新一的‘小跟班’们一起上课。”
“你就不怕被认出来?”男人问,“毛利小五郎当年帮你做的资料,说是‘洛保的远房表妹’,现在突然冒出来个18岁的灰原哀,不怕露馅?”
“露馅才好。”洛保挑眉,“我就是要让那些躲在暗处的人猜——这个灰原哀是真的18岁,还是洛保假扮的?是来赎罪的,还是来复仇的?疑心病重的人,最容易自己乱了阵脚。”
她想起什么,从包里翻出个小巧的金属盒子,打开后里面躺着两粒胶囊,一粒通体漆黑,一粒泛着珍珠白:“黑色的是临时变18岁的药,白色的是永久性解药。上次给工藤新一的是改良版,我这个才是原版配方,副作用虽然大点,但时效准得很——说变18岁,就绝不会多一岁或少一岁。”
男人盯着那粒黑胶囊,喉结动了动:“你17岁研制出APTX4869,18岁化名灰原哀躲在阿笠博士家,现在又要变回去……你就不怕触景生情?”
“触景生情才好。”洛保把盒子合上,塞进外套内袋,“18岁的灰原哀,心里装着的是仇恨和恐惧;现在的我回去,带着的是小兰的糖醋排骨,是步美他们的笑脸,是你手里那支录音笔——同样的脸,不一样的底气,这才是最好的伪装。”
拉面店的电视正在播放东都大学的新闻,画面里闪过校园里熙熙攘攘的学生。洛保抬头看了眼,突然笑了:“你看,多合适。18岁的灰原哀,本来就该在大学里待着,而不是在组织的实验室里熬到天亮。”
男人看着她眼里的笃定,突然想起姐姐日记里的另一句话:“宫野研究员的眼睛很亮,像藏着星星,只是总被乌云遮住。”现在看来,那乌云早就散了,星星亮得能照清前路。
“毛利小五郎那边,你打算怎么说?”他问,“总不能让他再帮你圆一次谎。”
“不用他。”洛保掏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我上次在中国联系过目暮警官,他说可以帮我走特殊入学通道,理由是‘协助警方调查旧案,需要隐藏身份’。至于灰原哀这个名字……”她顿了顿,语气轻下来,“就当是给过去的自己,一个重新活一次的机会,洛保几口吃完碗里的面,用纸巾擦了擦嘴:“就这么定了。明天去东都大学办手续,后天正式入学。你呢,先去我之前租的公寓住着,地址等会儿发你手机上,有事我会联系你。”
男人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那群孩子知道你要变回去,会不会吓一跳?”
“吓一跳才好玩。”洛保拿起金属盒子,指尖摩挲着冰凉的外壳,“步美肯定会抱着我哭,光彦会推眼镜说‘早就猜到了’,元太大概会问‘变小了还能做满汉全席吗’……”她笑出声,“至于工藤新一,估计会跳起来骂我‘疯了’,然后默默帮我把书店里的推理小说搬到大学宿舍。”
她站起身,把黑色胶囊塞进嘴里,喉结滚动了一下。起初没什么动静,过了几秒,指尖开始传来细密的刺痛,像有无数根针在扎。男人伸手想扶她,被她躲开了:“没事,老毛病了。每次变身体,都得疼这么一会儿。”
疼痛渐渐褪去,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比刚才小了一圈,指节也更纤细,身上的外套突然变得宽大,垂到膝盖以下。镜子里映出的少女眉眼清冷,黑茶色的短发刚及肩头,正是18岁灰原哀的模样。
“怎么样?”洛保转了圈,语气里带着点得意,“是不是跟你姐姐日记里写的一样?”
男人看着她,突然说了句:“比日记里的样子,多了点人气。”
洛保笑了,掏出手机给小兰发消息:【明天来东都大学门口接你‘表妹’,灰原哀,18岁,大一新生。】
没过几秒,手机震得像要炸开——工藤新一的电话打了进来,背景里能听到步美尖叫和小兰的惊呼。洛保按下接听键,故意用18岁时那种清冷的语调说:“喂,江户川同学,好久不见。”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爆发出工藤新一的怒吼:“洛保!你给我把药吐出来!”
“洛保你疯了!”工藤新一的声音劈了叉,“24岁变18岁?那药的副作用你忘了当年有多要命?”
“没忘,但死不了。”洛保扯了扯宽大的袖口,露出纤细的手腕,“只是24岁变18岁而已,又不是从大人变小孩,至于这么激动?”她顿了顿,突然提高音量,“步美,光彦,元太,你们出去,我跟新一哥哥和小兰姐姐说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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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接着是步美带着哭腔的声音:“灰原……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洛保的声音软了些,“就是有点累,明天见了再说。”
等背景彻底安静下来,她才重新开口,语气里带着点刻意的凉意:“好了,现在说正事。明天除了你们,还得麻烦毛利叔叔和你妈妈回来一趟,还有工藤的爸爸妈妈——反正我早认他们当养父母了,这个名义本来就是你们给的。”
她停顿了几秒,疼意让视线有些模糊:“还有,跟大学里那群孩子说清楚,别再叫我‘姐姐’,叫我‘灰原’。我现在18岁,跟你们同岁,论辈分,说不定还得喊你们一声‘学长学姐’,
“记得让毛利叔叔他们回来,”她吸了吸鼻子,恢复了点冷静,“我要以灰原哀的身份,正式跟他们‘认识’一下
还有,明天来的时候,给我带件合身的衣服,我现在穿这个太大了。”
“知道了。”小兰的声音带着鼻音。
“挂了,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