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轩攥着手机,热搜词条“洛保庸医误人”仍在屏幕上跳动,评论区刺眼的谩骂如潮水般涌来。他站在神经内科走廊,就在这时,陈晏梨外科抱着病历夹,脚步生风地走来,“啪”的一声将病历夹甩在护士站,镜片后的目光似笑非笑,透着洞悉一切的锐利。
“黄先生,您真的清楚自己面对的是谁吗?”陈晏梨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涂着鲜红甲油的手指有节奏地轻点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敲打黄轩混乱的思绪。
黄轩茫然地摇头,喉结上下滚动,手机在掌心沁出冷汗。那些铺天盖地的恶意评论,此刻像重锤般砸在心头,让他既困惑又心虚。
陈晏梨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国医大师苏鹤年的亲传弟子,多少人挤破脑袋、花十万块都未必能挂上她的号。而您呢?不仅得到她全程跟进治疗,药费更是被压到最低。”她的语气带着几分挖苦,字字如针,扎得黄轩脸色发白。
“可、可我看科室介绍……”黄轩慌乱地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医院明明有两个叫‘洛保’的医生,一个在神经内科,一个在中医科,我找的那位,怎么看都只是普通医生……”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底气不足的话语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无力。
陈晏梨嗤笑一声,猛地抽出他手中的手机,快速划动屏幕,动作带着几分不耐烦:“仔细瞧瞧照片!您找错的那位是男性,坐诊专科门诊,挂号费单次800,而我们洛医生,常年扎根普通门诊,为老百姓看诊,遇到实在困难的病人,她连药费都能减免。”
她的目光投向窗外,那里排着望不到头的候诊队伍,患者们拎着保温桶、抱着X光片,翘首以盼,眼神中满是信任与期待。“知道为什么她总住院吗?高强度连轴转,身体早就不堪重负。可只要她在门诊,队伍就能从诊室排到电梯口——大家都清楚,找洛医生看病,花钱少、疗效好。”
黄轩的喉结剧烈滚动,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那些刁难洛保的画面在脑海中不断闪现,愧疚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陈晏梨突然凑近,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警告:“之前骂她‘庸医’的人,怕是连真正的洛保一面都没见过。”她拍了拍黄轩僵硬的肩膀,起身时白大褂带起一阵风,“好好珍惜吧,这样的医生,打着灯笼都难找。”
此刻,洛保正巧路过,听到这番对话,神色冷淡地开口:“我知道我从事中医,可我什么时候有个师父了?”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却隐隐透着不悦。
陈晏梨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忙道:“你失忆还没好全,别想太多。这些事,等你恢复了自然就明白了。”她朝黄轩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再追问。
黄轩震惊地瞪大双眼,看看洛保,又看看陈晏梨,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原来自己一直质疑、刁难的人,竟是如此厉害的人物,还对自己和母亲付出诸多心血,愧疚与懊悔几乎将他淹没。
陈晏梨看着洛保决绝的神情,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急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腕:“改名字哪有那么容易!你的毕业证、双博士证书,还有行医执照,全部都得重新办理,这中间的手续繁琐得超乎想象!”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在走廊里回荡。
洛保冷冷地甩开她的手,白大褂下的手指微微蜷起:“那你说怎么办?每天看着病人叫错名字,看着网上那些人把我和那个同名的人混为一谈?”她的目光扫过远处候诊区,语气里满是讥讽,“说不定哪天,我正在给神经内科的患者治疗,突然有人拿着中医科的挂号单闯进来,质问我为什么不按‘专家’的标准看病。”
“穿你师父给你的云纹白大褂!”陈晏梨几乎是脱口而出,“那衣服是苏派中医的象征,只要你穿上,没人会认错!”
“衣服?什么衣服?”洛保挑眉,镜片后的眼神冰冷如霜,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我连有个师父的事都不记得,你指望我从哪变出这件衣服?”
陈晏梨张了张嘴,却被洛保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我姐、小兰、新一,还有家里的长辈……他们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同名的人。这么多年,中医科那边几乎看不到我的身影,突然冒出个‘专家洛保’,他们该有多困惑?”她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而且普通门诊的专家号……开还是不开,我得好好想想。”
“你明明记得医术,为什么非得纠结名字和身份?”陈晏梨急得跺脚,病历夹被她攥出褶皱,“之前失忆都没忘本,现在怎么……”
“没忘本?”洛保突然轻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我可不想再当那个累死累活的烂好人。说过负责会负责到底,但治到什么程度,什么时候放手,我说了算。”她转身欲走,又像是想起什么,回头冷冷道:“晏梨,帮我跟其他人解释清楚,我懒得应付那些麻烦。还有那些骂我的人,想去看800块的专家号,尽管去找那位‘洛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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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就这么不管!”陈晏梨在她身后喊道,“你住院比病人还勤,身体根本撑不住,现在改名字、换诊所,根本不是解决办法!”
就在这时,明昊匆匆赶来,听到最后一句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师妹,你说不想当医生了?”
“我不会叫你师兄。”洛保连头都没回,声音像淬了冰,“那边不是还有其他医生?缺我,明昊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陈晏梨用眼神制止。看着洛保渐行渐远的背影,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走廊尽头,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却始终暖不了那个倔强又冷漠的身影。
“黄先生,如果她真不当医生,就不会先帮你母亲治病。”陈晏梨望着洛保远去的背影,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担忧,“她虽说不回中医科,但在神经内科也没办法完全施展中医之术。就算是救治李市长,那也是迫不得已。可她现在这般决绝……真要撂下担子,你母亲的病,又该如何是好?”
黄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无知和冲动,或许真的将这位仁心医者推到了悬崖边缘。
接下来的日子里,洛保果真如她所言,连续请了10天假。前5天,她将自己关在洛宅的房间里,闭门不出,任凭谁来敲门都不理会。洛溪看着妹妹紧闭的房门,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每天将熬好的汤药放在门口,期待着妹妹能出来喝上一口。
洛承轩站在妹妹房门外,数次举起手想要敲门,却又在即将触及门板时放下。作为神经外科医生,他比谁都清楚妹妹身体的状况,也明白那些恶意评论和工作压力对她的打击有多大。“小保,别把自己憋坏了。”他的声音里满是心疼,却只换来房间里的一片寂静。
后5天,洛保一头扎进实验室,全身心投入到研究中。她戴着护目镜,专注地调配着试剂,试管中的液体在灯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洛雨桐站在实验室门口,望着表姐忙碌的身影,眼中满是崇拜与担忧。“表姐,你休息一下吧。”她轻声说道,却只得到洛保的一个摇头。
医院里,院长林鹤年和副院长院建行、刘一急得团团转。他们站在院长办公室的窗前,望着楼下空荡的洛保的诊室,心中满是焦虑。“她不会真的要辞职吧?”院建行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
林鹤年叹了口气,摘下眼镜擦拭着:“她是医院的瑰宝,这么多年来,为医院、为患者付出了多少,大家都看在眼里。可这次……”他的声音渐渐低沉,“网上的舆论对她影响太大了,再加上身体本就不好……”
刘一握紧拳头,猛地砸在桌子上:“不行,我们得想办法留住她!”
此时,洛保的家人们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洛正国作为省中医院院长,一眼就看出了外甥女身体的异样。他坐在洛宅的客厅里,眉头紧锁,手中的茶杯许久未动。“她的心脏问题,怕是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洛溪红着眼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都怪我,没能保护好她。那些人怎么能这么对她……”
洛明修拍了拍姐姐的肩膀,安慰道:“别自责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小保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
洛星瑶坐在角落里,咬着嘴唇,手中的笔在本子上胡乱画着。她想起表姐平时对自己的好,心中满是愧疚:“要是我能帮表姐做点什么就好了……”
第10天,洛保终于通过视频联系了院长林鹤年。画面中的她,脸色苍白,眼神中满是疲惫。“院长,实在抱歉。”她的声音沙哑,“这段时间身体实在撑不住了,网上的事情也没办法澄清,我只能先回家休息。”
林鹤年看着屏幕里的洛保,心中一阵心疼:“身体要紧,你安心休息。医院这边,我会处理好的。”
“我之前说的也是气话。”洛保顿了顿,继续说道,“放心,等我休息好,会回来的。您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您的宝贝医生倒在岗位上吧。”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却让林鹤年更加揪心。
林鹤年当即决定,再给洛保20天假期,同时让医院停止一切关于洛保的议论,着手准备她的宣传资料和简介,只等她归来。
洛保盯着床头的电子钟,红色数字跳动到“40天整”时,她冷笑一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胸口:“睡了40天,够本了吧?小东西别再捣乱了。”屋内寂静无声,她这话却是对着身体里那只蛊虫说的。想起之前那个“烂好人”不顾身体拼命工作的模样,她不由得嗤笑,“总说我就是她,她就是我,难不成真要等医生都做不成了才甘心?”
她起身走到衣柜前,取出师父苏鹤年赠予的那件云纹白大褂,古朴的云纹暗绣在素白的布料上,透着一股岁月沉淀的韵味。指尖抚过细腻的针脚,洛保突然有了主意——既然自己既是神经内科医生,又传承中医之术,何不将两件衣服合二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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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保推开房门,清晨的阳光洒在脸上,她深吸一口气,朝着外婆苏缘清的房间走去。外婆正在院子里刺绣,银针在丝线间穿梭如飞,绣架上的牡丹图栩栩如生。
“外婆那里”洛保的声音依旧冷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苏缘清抬起头,看见外孙女,脸上立刻绽开笑容:“小保,怎么出来了?身体可好些了?”
洛保点点头,将手中的两件衣服展开:“外婆,我想请您帮个忙。我想把这两件衣服改一改,把师父给我的这件云纹大褂和普通白大褂结合起来。”
苏缘清放下手中的绣活,仔细端详着两件衣服,眼中满是赞赏:“我的小保啊,想法倒是新奇。你说说,具体想怎么改?”
洛保思索片刻:“我想把云纹大褂做成内衬,保留它的领口和袖口,再把普通白大褂的版型改一改,能刚好套在外面。既不耽误在医院穿白大褂的规矩,又能让这件承载着师父心血的衣服时刻陪着我。”
苏缘清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就你鬼点子多。放心,包在外婆身上。不过你这孩子,怎么突然想起来改衣服了?”
洛保眼神微微闪躲,片刻后才轻声道:“只是觉得,有些东西不该被藏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苏缘清便沉浸在改衣服的工作中。她戴着老花镜,一针一线仔细缝合,将云纹大褂的精致与白大褂的简洁完美融合。洛溪有时也会过来帮忙,姐妹俩难得有了安静相处的时光。
“小保,其实大家都很担心你。”洛溪一边帮外婆整理丝线,一边小心翼翼地开口。
洛保手中的动作一顿,随即又恢复如常:“我知道。这次休息够久了,也该回去了。”
洛溪看着妹妹冷淡却坚定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她太了解洛保了,表面上冷若冰霜,内心却比谁都柔软。那些恶意的评论、繁重的工作,还有身体的病痛,像三座大山压在妹妹身上,可她从来都只是默默承受。
当苏缘清终于将改好的衣服交给洛保时,所有人都被惊艳到了。外层的白大褂简洁利落,领口和袖口处却露出精致的云纹刺绣,若隐若现,既有现代医学的严谨,又不失传统中医的典雅。
洛保轻轻抚摸着衣服,眼中闪过一丝温暖:“谢谢外婆。”
出发回医院那天,洛宅的家人们都出来送行。“小保,身体永远是第一位的,别再硬撑了。”洛溪语重心长道。
洛保点点头:“大舅,我知道了。”
洛明修拍了拍她的肩膀:“遇到任何事,记得我们都在。”
洛保看着家人关切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轻轻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放心,我不会再那么傻了。”
当洛保穿着新改的衣服走进医院时,立刻引起了一阵骚动。陈晏梨最先看到她,瞪大了眼睛:“……是你?”
“不是,太好看了!”陈晏梨绕着她转了一圈,“既有苏派中医的韵味,又不耽误你在神经内科工作,你怎么想到的?”
洛保没有回答,径直走向自己的诊室。一路上,同事们纷纷投来惊讶和赞赏的目光。而在中医科,院长林鹤年透过窗户看到洛保,欣慰笑了。
陈晏梨围着洛保打转,镜片后的目光像探照灯般将那件特殊的白大褂扫了个遍,最终定格在领口若隐若现的云纹刺绣上:“这也太招摇了!整个医院谁不知道苏派云纹是苏老亲传弟子的标志,你穿出去——”
“认不出来我外面还是披着白大褂不是吗?”洛保抬手整理袖口。
走廊里护士们的窃窃私语突然安静,陈晏梨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围了一圈人。陆川从人群外挤进来,目光在洛保的新衣服上顿了顿,欲言又止。洛保却似早有预料,从白大褂内袋抽出叠好的文件甩给陈晏梨:“别传那些有的没的,我只是请个病假。”
“前五日像条死鱼般昏睡,中间五日泡在实验室,剩下时间都在补觉。”洛保倚着护士站,白大褂下摆垂落,遮住她攥紧的拳头——那里还留着实验室试剂瓶硌出的红痕,“真要撂挑子,何必提前安排好所有病人?”
她抬眸扫过人群,目光如刀,“陆川师兄跟进神经内科,明昊负责中医科,两边病历每日同步给我。”
人群中传来压抑的抽气声。突然觉得可笑:“我又不是神,管不了两个科室。”她的目光落在远处抱着病历匆匆走过的护士身上,想起昏迷前黄先生那句“洛医生今晚还守着吗”,心口突然泛起钝痛,“那位黄先生不是一心想去中医科?正好,他母亲的后续调理本就是我的老本行。”
陈晏梨刚要开口,洛保已转身走向诊室,白大褂下的云纹在光影中忽明忽暗:“别摆出那副要送葬的表情,院长给了20天假,现在才刚开始。”
门诊室。洛保望着空荡荡的诊室,视线最终落在抽屉深处那张泛黄的合照上——照片里苏鹤年将云纹大褂披在她肩头,少年人的眉眼还带着青涩。她轻轻摩挲照片边缘,突然想起昏迷时的梦境:Gin的枪口、赤井秀一冰冷的眼神,还有无数个独自在实验室熬药的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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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
黄轩攥着复诊单站在门口,手指因用力而发白。洛保收回思绪,戴上听诊器的动作行云流水:“黄先生,你母亲的针灸疗程该调整了。”她的声音没有温度,却让黄轩眼眶发红。
“洛医生,我……”
“不必道歉。”洛保翻开病历,钢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去中医科找明昊医生,他会安排温针灸和中药熏蒸。”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黄轩手机屏幕上未关闭的热搜界面——那里“洛保重返岗位”的词条正在飙升,“网上的事,不用再管,等一下你去办一下,转病房的时候,要结一下这里的医药费。”
黄轩离开后,洛保却暖不透她冰凉的指尖。她起身拉开抽屉,取出外婆连夜赶制的艾草护心贴,刚要贴上,突然听见走廊传来争执声。
“洛医生必须亲自会诊!我们点名要她!”
“不好意思,洛医生目前只负责初诊……”
洛保推开门,在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面前。其中一人举着VIP预约单,趾高气扬:“我们李总点名要苏老弟子看病,”
“我不是看诊机器。”洛保的声音突然响起,白大褂下的云纹随着步伐若隐若现,“李总若是信不过其他医生,大可转院。”
男人被这目光刺得一滞,却仍梗着脖子道:“我们李总点名要苏老弟子……”
“我的师兄明昊、师姐夏宁,哪怕是外传弟子,医术也丝毫不比我差。”洛保打断他的话,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们是在我累垮时,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在我眼里,他们的医术无可挑剔。你们放着这些优秀的医生不找,偏盯着我,就因为所谓的名气?”
她微微侧头,看向走廊里其他医护人员:“当着我师兄师姐和同事的面,这样区别对待,你让他们如何想?”说到这里,洛保顿了顿,目光转向正在整理病历的明昊和夏宁,两人冲她微微点头,无声的支持让她心中泛起暖意。
“而且,”洛保重新将视线转回面前的男人,白大褂下的手指微微收紧,“你明明看到我正在处理病人。这位黄先生的母亲,我从神经内科开始就负责照顾,连续五天守在病床前。她想起那段被误解却仍坚持救治的日子,声音不自觉地沉了沉,“后来不得不请30天假休养,也是因为过度劳累。即便被误会,我依旧说过会负责到底,在将黄先生母亲转到中医科之前,我不会放下任何一个环节。”
男人张了张嘴,还想辩解,洛保却不再给他机会:“医院不是只靠我一个人运转,这里的每一位医生都值得信任。”
“患者与家属若连基本信任都没有,”洛保突然转身,镜片后的目光如寒星般扫过闹事的两人,“建议直接回家静养。医学不是玄学,更不是靠名气治病。”她抬手摘下听诊器,“我是为老百姓看病的医生,无论身份高低,在我这里只有病患二字。”你现在请回,别再打扰正常的诊疗秩序。
诊室门重新关上,洛保深吸一口气。不久后,门再次被敲开。“还有事?”洛保抬眼,见他欲说还休的模样,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有话直说,我还有其他患者。”
黄轩深吸一口气,将缴费单递上前,声音带着几分忐忑:“洛医生,这些费用...是不是算错了?住院押金才交了两千,您之前说的那些治疗方案,怎么可能这么便宜?”
洛保扫了眼单据,重新戴上眼镜开始整理桌上的病历:“没算错。你把你妈的住院部用品全部拿过来,安排在3号病房,床位我跟院长申请保留半年。”她顿了顿,笔尖在纸上划出利落的线条,“放心,我不会给你开贵药。你母亲主要是恢复四肢机能和语言功能,之前我就叮嘱过,多喂流食,多陪她说话,这比任何药物都重要。”
黄轩张了张嘴,眼眶瞬间泛红:“洛医生,我...我之前那样误会您,您为什么还...”
“我说过,别再提道歉的事。”洛保打断他,语气冷淡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我从接手你母亲的病例开始,就没打算放弃。这些费用,不过是正常的住院杂费,你若过意不去,就多花些心思在陪护上。”她将整理好的病历递给黄轩,云纹袖口在动作间若隐若现,“我这人,说到底还是那个‘烂好人’,答应的事,自然会做到底。”
黄轩攥着病历,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半晌才憋出一句:“洛医生,谢谢您。”
“去办住院手续吧。”洛保挥了挥手,目光又落回电脑屏幕上的检查报告。
待黄轩离开,洛保靠在椅背上。
到了晚上,忙了一天的她,想去吹吹风。宫野志保(洛保)独自站在消防通道的窗前,任由冷风掀起白大褂的衣角,闭上眼睛。意识深处,两个声音正激烈交锋——
“我越来越不像我自己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出来?”宫野志保的声音冷冽如冰,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你老是说我是你,你觉得我们是同一个母亲吗?觉得中国这一切都是我的吗?”她顿了顿,语气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有一点你知道我没办法原谅他们——你真心想原谅工藤新一?还有原谅你那位姐夫?其实我们都知道,我们只是不想让姐姐为难罢了。”
小主,
良久,另一个温柔的声音才缓缓响起,那是属于洛保的口吻:“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否原谅,但我不想让姐姐左右为难。我知道我们有相同的经历,我也没办法原谅他们,可难道要看着姐姐痛苦吗?你也看到姐姐吐血了,我看到他们也会心痛。难道要毁掉这一切吗?让她和姐夫离婚?让小安没有父亲?”
“你已经亲了小兰,打算不负责吗?还有,难道你要扔下那些病人?你想回到那个黑暗的地方,还是留在这里?你已经在这里了,为什么还纠结过去?疼就疼呗!”
“总说你不是我,”洛保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可你怎么会有我的记忆?为什么会去医治病人?你是个科学家,别忘了你说过要研究药物。我们在组织里的遭遇,在柯南时期的经历,不都是一样的吗?”她的语气渐渐变得恳切,“难道我就不恨吗?我也痛,也想死过。但就算要死,也不想这样毫无价值地死去。为什么要一次次让家人担心?作为医生,作为科研者,连自己都不爱惜,还能爱谁呢?我们都爱着小兰,不是吗?”
“工藤新一是你的弟弟,是我们的弟弟,他的父母就是我们的爸妈,我们已经认了。你别骗我,之前你快消失的时候,难道不是真情流露吗?”
宫野志保沉默了,脑海中闪过与小兰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温暖的、治愈的瞬间如潮水般涌来。她想起自己冲动之下亲了小兰,想起小兰惊讶又关切的眼神,心中某处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
“我……”宫野志保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犹豫,“我只是……不想再受伤了。”
“对了我问你个问题,”宫野志保在心底发问,冷冽的声线里藏着少见的探究,“你说我亲了小兰,你确定不吃醋?”
意识深处,洛保的轻笑如春水漫过心间:“我吃什么醋?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她的声音带着洞悉一切的温柔,“而且不只是亲吧?我虽沉睡在深处,可我们本就是融合的一体——你经历的每分每秒,做出的每个选择,我都感同身受。”
宫野志保的睫毛微微颤动,脑海中再次闪过小兰柔软的唇和慌乱的眼神,耳根莫名发烫。她冷哼一声,试图掩盖不自在:“你这个烂好人!我倒要问问,下一次救病人的时候能不能学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