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来了。”曹倩的声音依旧沉静,带着恰到好处的亲近,“刚从陛下那边过来?外面日头渐毒了,快坐下喝口茶润润。”
“正是,劳妹妹惦记。”长孙美人含笑应道,在曹倩对面的绣墩上坐下,接过宫女奉上的清茶,“奉太后懿旨,去给陛下和国丈、太傅送了些时新果品。”
“哦?国丈和太傅也在?”曹倩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讶异和思索,“这个时辰还在宫中用膳,想是陛下留饭商议紧要国事了。” 她的话语点到即止,并未深究,她也没法深究,人家三个大老爷们吃饭,有什么可深究的。
长孙美人端起茶盏,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曹倩刚刚合拢的书册和手边的针线,并未发现任何显眼的异常。她抿了口茶,才以闲聊的口吻切入正题:“是啊。不过说来也怪,陛下瞧着精神头还是不大好,那份倦意,连我们这些外人都瞧得真切。妹妹心思细腻,近来可曾留意到什么?或是听御药房那边有什么新说法?我这心里,总有些放不下。”
曹倩闻言,微微垂眸,似乎在回忆,片刻后才抬眼,眼神带着一种符合她“细心观察”人设的凝重:
“姐姐也察觉到了?说来也巧,前几日我整理旧书,偶然翻到一本前朝宫人留下的杂记残篇,里面提到一种罕见的气虚之症,初期便是难以安寝、精神不济,且寻常药石难愈,其表征与陛下眼下竟有几分相似。那书中还模糊提到,此症或与,嗯,与一些特殊的‘气场扰动’有关,只是语焉不详,令人费解。”
她巧妙地借用了“古书杂记”这个模糊的来源,将观星所得的核心信息——星象紊乱、心神不宁——包裹在医学观察和模糊玄学的外衣下传递出来,并谨慎地避开了“星象”、“帝星”等敏感词。
“气场扰动?”长孙美人心中一震,这与她怀疑有“超凡力量”作祟的念头不谋而合!曹倩这看似不经意的“古书记载”,精准地戳中了她的疑虑。她面上不动声色,只是眉头微蹙,顺着话头道:“竟有此事?妹妹看的杂记倒是有趣。这‘气场扰动’之说虽玄,但陛下这病来得确实蹊跷。不瞒妹妹,我私下也用了些家传的安神方子(她隐去了灵泉水的存在),竟是全无效果!连御医都束手无策,若真是什么‘气场’问题,倒也能解释一二了。”
她同样将自己的“非常手段”归结为“家传方子”,并强调了无效的结果,以佐证曹倩“非药石可解”的暗示。
她顿了顿,仿佛刚想起似的,补充了今日的观察:“说来,今日在殿外送果品,虽只匆匆一瞥,但国丈赵大人和太傅司马大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过于沉凝了。陛下居中,笑容虽在,眉宇间那份挥之不去的倦色却是掩不住的。国丈看陛下的眼神,除了臣子的恭敬,似乎还藏着极深的忧虑,那忧虑似乎不仅仅是朝政。” 她将“直觉”转化为对重臣神情的客观描述。
赵景渊:【那当然了,钓鱼输给了司马彧那个老东西,在女婿面前丢了脸,能不苦着脸吗?那看着可不就忧虑了?】
曹倩听得极为认真,似乎在消化这些信息:“姐姐观察入微。国丈大人乃陛下至亲,又是股肱重臣,他的忧虑分量确实非同一般。看来陛下这‘气虚之症’,牵动甚广,根由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深。” 她再次将话题引回“病症”本身,回避了对星象的直接解读,
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共同的目标和谨慎的试探让她们在信息迷雾中艰难地摸索着方向。长孙美人没有追问那本“杂记”的细节,曹倩也没有探究“家传方子”的具体内容。她们都明白,对方掌握着超出常理的信息源,但捅破那层窗户纸,对目前脆弱的同盟并无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