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笔,身体放松地往椅背上一靠,脸上带着一种解决难题后的轻松,甚至还无意识地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儿,这轻松愉悦的神情落在一直侍立在一旁的梧桐眼中,却只让她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上来,脊背上的寒毛都悄悄立起。
梧桐垂着眼,眼角的余光却死死锁在赵湘身上。现在的娘娘,看着完全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娘娘刚才对着那面光可鉴人的铜镜,眉头紧锁,眼神直勾勾的,仿佛镜子里藏着什么天大的难题。转瞬,又像是被什么逗乐了,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甚至差点笑出声来,可那笑意还没完全绽开,眉头又拧成了疙瘩,像是在跟自己生闷气
。最让梧桐心惊肉跳的是那持续不断的、压得极低的自言自语。娘娘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神情变幻莫测,一会儿懊恼,一会儿自嘲,一会儿又像是下了什么狠心,偶尔还伴随着极细微的肢体动作,比如对着空气翻个小小的白眼,或是轻轻敲一下自己的额头。
梧桐是赵湘的陪嫁丫头,从小服侍,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位主子。以前的赵湘,虽然也有活泼跳脱、甚至有点“贪玩”的时候,但那份灵动是生机勃勃的,是让人忍不住跟着开心的。
可自从那场大病之后……娘娘像是变了一个人。这种关起门来对着镜子、对着空气说话,情绪像六月天一样说变就变的样子,梧桐见过几次,每一次都让她心底发毛。太医说是“心疾”,开了安神的方子,可梧桐觉得,这哪里是普通的“心疾”?这分明是……是有些失魂落魄,像是魂魄不稳,或者……疯魔了?
她勉强还能站在这里,还能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全靠那点从小积累的主仆情分和深入骨髓的忠诚在支撑。可即便如此,每次目睹娘娘陷入这种状态,梧桐都感觉自己像是在看一个熟悉的陌生人,那份恐惧感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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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他是怎么受得了的?” 这个念头无法抑制地在梧桐脑海中盘旋。陛下(秦济)和娘娘是青梅竹马,情分自然深厚。可情分再深,看着自己心爱的妻子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对着镜子又哭又笑,自言自语如同疯妇——真的能不起一丝芥蒂吗?真的能毫无保留地接受吗?
梧桐想象着陛下看到娘娘这副情形的样子。他那双总是深邃沉静、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里,会流露出什么?是震惊?是怜悯?还是……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和厌烦?毕竟,他是九五之尊,是统御大周的天子,他的皇后,理应是母仪天下、端庄持重的典范,而不是眼前这个……这个沉浸在自我世界里、行为举止透着诡异的人。
“还是说……” 一个更荒谬的念头冒出来,让梧桐自己都打了个寒颤,“陛下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