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冲动。”智慧女神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冷静，“你看他脚下的地面，那些被天使血液浸透的神石，正在长出黑色的藤蔓。那是‘欲望之根’，每吞噬一份神性，它就会扎得更深。他不是在战斗，是在……播种。等这些藤蔓爬满整个神界，我们连反抗的念头都会被腐蚀掉。”

宙斯沉默良久，突然抬手召来一道雷霆，劈开了神殿的穹顶。天空中，原本纯净的圣光云层正被一种灰紫色的雾气慢慢浸染，那些雾气里隐约传来无数生灵的哭嚎与狂笑，交织成一曲令人头皮发麻的乐章。“韦丽斯说得对，不能等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决绝，“雅典娜，你用智慧法则护住通道；洛子，用水幕隔绝他的气息；汉斯，准备好火种，一旦通道不稳就用烈焰铺路。我们去深渊边缘暂避，那里的混乱之力或许能暂时挡住他的侵蚀。”

韦丽斯最后看了一眼水镜里的景象：修罗终于抬起了头，那张被灰雾笼罩的脸似乎转向了神明们窥视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紧接着，水镜“咔嚓”一声碎裂，化作漫天光点。

“他发现我们了。”韦丽斯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快走！”

四位神明不再犹豫，周身神力轰然爆发，在神殿中央撕开一道扭曲的空间裂缝。可就在他们即将踏入裂缝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缠了上来——那是从天使族陨落之地蔓延过来的灰雾，像有生命般顺着神力的轨迹追袭而至。

洛子急忙召来水幕阻挡，可灰雾穿过水幕时，竟化作无数只湿漉漉的手，从水幕里伸出来拉扯她的衣袍，耳边响起无数细碎的低语，全是她曾遗忘的、属于凡人时期的爱恨嗔痴。“滚开！”洛子厉声呵斥，水幕猛地暴涨，才勉强挣脱那些纠缠。

汉斯的火焰撞上灰雾，却瞬间变成了幽蓝色的鬼火，烧得他自己手臂一阵刺痛，脑海里闪过无数被他火焰灼伤的生灵的哀嚎。宙斯的雷霆劈下，却在半空中炸开成烟花，那些绚烂的光点里，浮现出他曾为了权力而背叛的亲族的面容。

唯有雅典娜，用智慧法则凝成一道透明的屏障，暂时挡住了灰雾的侵蚀。“快！”她对着另外三位神明喊道，额间的智慧之眼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我的法则撑不了多久！”

韦丽斯咬咬牙，率先冲进裂缝，权杖在身后炸开一团圣光，试图延缓灰雾的追击。可那圣光刚亮起就变成了柔和的粉色，像情人的呢喃般缠绕住他的神格，让他脚步一阵虚浮。“该死！”他怒吼一声，强行斩断那股异样的情愫，踉跄着消失在裂缝深处。

宙斯紧随其后，雷霆在他周身炸响，却总有几道偏离方向，劈向自己人。洛子和汉斯互相掩护着冲进裂缝，身后的灰雾已经舔舐到了裂缝的边缘，那些扭曲的欲望之力，正像潮水般拍打着空间壁垒，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当雅典娜最后一个踏入裂缝，挥手想要关闭通道时，她看见裂缝另一端的神界大地上，黑色的藤蔓已经爬满了光明神殿的台阶，无数沉沦的天使在藤蔓间狂欢或哭泣，而修罗正站在藤蔓中央，缓缓抬起手，似乎在触摸那道即将关闭的裂缝。

“下一个，会是谁呢？”

一个模糊的声音穿透空间壁垒，带着玩味的笑意，钻进了雅典娜的耳朵。她猛地合上裂缝，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额间的智慧之眼第一次失去了光彩。

裂缝的另一边，神界的光彻底暗了下去。黑色的藤蔓仍在疯狂生长，七情六欲的洪流漫过山川湖海，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神明们留下的法则，正在欲望的浪涛里，一点点崩解、消融，最终化作修罗脚下，又一片沉沦的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