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囊括寰宇的眼界格局,这等洞察幽微、知行合一的恢弘气度,恐怕......恐怕连家祖盛年之时,亦有所不及。”
这份敬仰,发自肺腑,纯粹而炽热,与他在相府面对吕不韦时那种基于权力与恩遇的礼节性敬重,截然不同。
这是对真正学识、智慧与人格力量的绝对折服。
萧何听着甘罗发自肺腑的赞叹,感同身受,脸上也浮现出深以为然的神色。
他的目光望向远处的讲堂,眼神同样明亮,沉声道:“甘兄所言,字字皆入我心。先生之才,如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其学更在于经世致用,洞察幽微,于平凡处见真知。
在先生门下,无论是躬身于律令实务,还是聆听见解,都如同在黑暗中得见明灯。
能追随先生左右,于微末处砥砺前行,实乃你我此生之大幸。”
他言语间,同样充满了对秦臻的敬仰之情。
两人边走边谈,低声而热切地交流着方才谈话中的感悟、秦臻某个精妙比喻的理解、以及对某些治国理念的共鸣……言语间充满了对秦臻钦佩和对自身未来道路的清晰憧憬。
甘罗初入相府时心中那份若隐若现的迷茫与“不对”的感觉,在经历了秦臻那理性且充满秩序感的视野冲击后,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清晰具体了。
然而,此刻这份清晰的不安感,暂时被强烈的敬仰与对另一种可能的向往所覆盖。
他心中隐隐觉得,与相府那充斥着浮华喧嚣、权谋算计、无形罗网的氛围相比,这鬼谷学苑所秉持的“务实、明法、融合、强本”之道,更接近他所追寻的、某种关乎国家长治久安的“正道”。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走到学苑大门外,相府的马车依旧静静等候在那里。
“萧兄,留步。”
甘罗在马车前停下,转过身:“今日与萧兄重逢,更得谒见秦先生,聆听至论,受益之深,难以言表。学苑之气象,务实清明,令人心折神往。
同在咸阳,定能常相见。
他日若有闲暇,罗必再来叨扰,与萧兄畅叙契阔,共享先生之学。”
萧何拱手,朗声道:“甘兄客气,你我莫逆之交,随时可叙。甘兄在相府,亦当珍重。若有所需,或有所思,随时可来,萧何必在此处等候。”
“一定!”
甘罗展颜一笑,那份少年意气再次流露:“萧兄也请潜心研修,‘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他日定能一展宏图抱负。告辞!”
说罢,他再次拱手,深深看了萧何一眼,转身登上马车。
车帘落下,马车缓缓启动,驶离了这片充满思想光芒笼罩的清静之地,向着那权谋交织的咸阳城、那座深不可测的相邦府驶去。
萧何独自站在学苑门口,目送着那辆马车在官道上渐行渐远,最终融入暮色与远处的灯火之中,直到车轮声也渐渐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