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草惊蛇,则前功尽弃。”
嬴政听完,陷入长久的沉默,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秦臻的回答虽未带来惊喜,却完全印证了他内心最深的疑虑,也为那层笼罩在嬴摎身上的迷雾增添了更浓重的阴影。
一个身份被抹得如此干净的宗室子弟,一个能在雍城如鱼得水、迅速培植庞大势力、行事大胆妄为的“内侍”……这背后的水,比他想象的更深。
嬴摎的身世,无疑是另一个更深的谜团,或许才是解开所有布局的关键钥匙之一。
少顷,嬴政再次抬起头,目光深深地看向秦臻。
四目相对的瞬间,千言万语皆在不言中。
嬴政眼中是托付重任的信任、是对真相的执着探寻,也隐含着一丝对未来的隐忧;
秦臻的目光则回应着坚定、沉稳,那份对雍城之患必除的信念、对嬴摎身世之谜的慎重,以及对未来大局的筹谋,以及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心。
信任、责任、共同的敌人、以及对秦国未来的共同期许,尽在这无声的对视中激荡、交融。
“寡人……”
良久,嬴政轻轻吐出几个字,打破了凝重的沉寂:“信先生。”
他缓缓站起身,继续说道:
“雍城之事,先生放手施为。嬴摎之事……也请先生多加留心,若有蛛丝马迹,即刻密报寡人。寡人……静候佳音。”
言罢,嬴政不再停留,转身大步离去。
“臣,恭送大王。”秦臻肃然长揖。
待嬴政的车驾声彻底消失在学苑之外,秦臻缓缓坐回椅中。
书房内只剩下他一人,他的目光落在案几上,那摊开的、密密麻麻记录着嫪隐雍城罪证的厚重笔记。
他注视着那些冰冷的名字和触目惊心的谋划,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嫪隐……嬴摎……”秦臻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书房内显得格外清晰。
正如他之前所洞察的那般,这个盘踞在雍城的“嫪隐”,或者说那个被刻意抹去身份的“嬴摎”,其根底之深,远超后世史书所载那肤浅的“太后男宠擅权”之说。
历史上的嫪毐,其崛起之速与覆灭之烈看似清晰,但其真正的背景、根基以及与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的关系,史书却语焉不详,讳莫如深。
其在雍城展现出的庞大野心、狠辣手段以及令人咋舌的迅速凝聚力量的能力……如今看来,这“宗室远亲”的身份背后,恐怕藏着更深的渊源和不为人知的纠葛。
“宗室远亲?”秦臻嘴角浮现一丝冷冽的弧度。
关内侯的其辞,嬴摎家族信息的离奇消失,在雍城如鱼得水、呼风唤雨的种种举动,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这个所谓的“远亲”的身份,恐怕远非表面那般简单。
其背后牵扯的宗室隐秘、权力倾轧,甚至可能关乎秦国宗法传承中某些不为人知的角落,其能量之大,足以让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