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以十三副铠甲起兵,宣告建国称汗的那一刻,他在明国君臣心目中的身份,便由之前的蛮夷土司,转变为拥兵自重的叛军,双方之间的关系不死不休。
"回父汗的话,是那守将刘兴祚心生反意,在明军攻城之际,主动打开城门,这才让官兵长驱而入.."
提及此事,皇太极的神色显得肃穆许多,而汗王殿中诸多文武官员望向佟养性,范文程等"汉人"的眼神也是变得不善起来。
果然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看似孱弱谦卑的汉人奴才,与他们大金果然不是一条心。
"大汗,奴才斗胆.."
很快,便有身材魁梧的将校跪倒在地,其凶狠歹毒的眼神猛然投向茫然无措的佟养性,似是准备将清河城丢失的责任,尽数归咎于这位"驸马"的身上。
"闭嘴。"
像是猜到了这将校心中所想,原本气若游丝的努尔哈赤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然提高了嗓音嘶吼道:"都这个时候了,尔等还要内讧不成?!"
"此战皆是那刘兴祚忘恩负义,与其他人有何等关系?"
作为掌权多年的汗国主宰,努尔哈赤心中十分清楚,越是眼下这等情况,越要"收买人心",从而防止汗国在内讧中崩溃。
毕竟随着他们汗国的兵力越来越少,这些脑后留有金钱鼠尾的降军也越来越重要。
果不其然,在努尔哈赤这番铿锵有力的咆哮过后,以"驸马"佟养性为首的几名汉人军将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脸上满是感恩戴德:"大汗英明,奴才等人愿为先锋,将那清河城夺回来!"
至于自诩为"大金智囊"的范文程虽然没有如这些军将一般跪倒在地,但脸颊上却也流露出"士为知己者死"的感激和激动。
"启禀大汗,如今国中勇士筋疲力尽,暂时不宜兴兵,以免穷兵黩武。"
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范文程在十余道异样眼神的注视下侧身出列,朝着上首的努尔哈赤拱手道:"依奴才愚见,我汗国应趁机招募蒙古流民,向北吞并女真,将精力放在铁岭开原等地。"
"至于清河城的官兵,我汗国只需提前在山路上设伏,便可让其寸步难行。"
尽管惊诧于那辽东经略熊廷弼的运筹帷幄,居然能够在布局辽南的同时,还趁机自沈阳派兵收复清河城,但范文程却丝毫没有感到挫败,反倒是生出了一丝异样的兴奋。
建州女真的处境越困顿,越能显出他的重要性。
"什么?不管清河城了?"
"范文程,你是什么意思?!"
"大汗,此僚胡言乱语,用心歹毒!"
闻听范文程居然建议努尔哈赤舍弃那地势险要的清河城,转而经略图谋早已化作断壁残垣的铁岭和开原等辽东重镇,人满为患的汗王宫顿时露出了一锅粥,就连四贝勒皇太极也是露出了一抹不解之色。
这位范先生,到底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