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迪奇的确得到了某种力量,他明显地感受到身体内的这股力量如烈焰般燃烧着,尤其是他的右手。他不止一次在梦中看到自己的右手变幻出奇异的形态,有时会像章鱼的触手,有时像螃蟹的螯钳,甚至有时又没有固定的形态,但相同的是它会发出诡异的红光,仿若映染天际的霞光。而现实中这种感觉更加真切,起初他无法很好地控制,什么东西在他右手都会变成齑粉,无论是硬面包还是矿石,乃至钢铁,但渐渐地他学会了该如何发力,该如何使劲,就好像这份力量本就是他的一部分。
在矿工们心中种下反抗的火苗的同时,梅迪奇也开始逐渐地了解这些正在被异变折磨着身心的苦难之人。
那个勇敢开口的年轻矿工是石河镇的皮革匠学徒,他有一位互相倾慕的女孩,曾经过着单纯而美好的生活,直到他们躺在山上的花海之中遇到了突然出没的山贼。“我拦住了他们,将他们的追击拖延,留出时间让她逃跑。”回忆至伤心处时他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我没有想过自己会怎么样,但当时我就是这么做的。我希望她还活着……”
梅迪奇回想起了自己与坎波斯遭遇山贼,雇佣兵说他们设置了埋伏,无论如何都无法逃脱。如果他们遭遇的是同一群山贼的话,那么那个女孩……梅迪奇没有将心中的思虑告诉对方,因为女孩是支撑着他的精神支柱。
葛维格原本是峦石城的骑士——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这个事实时,梅迪奇止不住的错愕——因为与另一位骑士的矛盾,被陷害入了监牢,之后又被送往矿洞。葛维格怀着骑士精神,与一众矿工反抗监工,反抗守卫,最后将其发展成了一次起义事件,但其结果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惨败。
“我之后终于意识到,我们与那些全副武装的卫士与看守有着何等悬殊的差距。”葛维格讲述着他的故事,“即便是我,曾经的一名骑士,如今在没有盔甲,没有长剑,并且身体出现异变的情况下,根本无法与那些正常的卫士对抗。更何况,其他矿工并非都有战斗的技能,他们以前是樵夫,是渔夫,是铁匠铺的学徒,是马厩的马僮等等,他们连长枪与剑该如何持握都不知道。面对那些受过训练的士兵,我们只有溃败。是我的自负导致他们的死亡。”他凝望着自己的双手,续道,“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衰老虚弱成如此,我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于是我开始逃避,而神明……神明是宣誓成为骑士的见证,祂庇佑着每一位骑士,每一个虔诚之人。”
“维克梅特公爵……”梅迪奇试着从葛维格口中了解山地领公爵的真相。
葛维格缓缓地抬起头来。“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他说,“虽然整个山地领,甚至是峦石城城堡中的仆人都鲜有见过公爵本人,但他正用一双我们无法看见的手操控着这片土地上的人与事,这是千真万确。”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是的,维克梅特公爵与辉山伯爵才是我们苦难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