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带着露水的晨雾还未散尽,一行疲惫的身影便出现在黄家村的村口。欧阳逸飞搀扶着手臂发麻的罗林走在最前,梅降雪与苏璃抬着柳一刀的遗体紧随其后,玄天道长则带着剩下的弟兄断后,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掩不住的疲惫与沉重。青石板路上的露水打湿了他们的衣袍,却洗不掉衣襟上的血迹与冰霜。
村口的老槐树在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无声地迎接归来的人们。黄老爹早已站在院门口翘首以盼,他手里还握着那把磨得发亮的柴刀,显然是彻夜未眠。看到众人的身影,老人浑浊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希冀,随即又被沉重的气氛压得黯淡下来——他没看到预想中的凯旋笑容,只看到了垂首沉默的队伍和那具盖着白布的遗体。
“先生,道长,你们回来了。”黄老爹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放下柴刀,快步迎上来,目光在众人脸上逡巡,最后落在那具遗体上,嘴唇动了动,却没敢问出口。
欧阳逸飞停下脚步,青衫上还沾着牛尾涧的寒气,他对着黄老爹微微颔首,声音因疲惫而低沉:“黄老爹,让您担心了。我们……没能拿下牛尾涧。”
玄天道长走上前,叹了口气:“黄老爹,先进屋再说吧。弟兄们都累坏了,还有人受了伤。”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具遗体,声音沉重,“杭州震威镖局的柳总镖头……为了掩护我们撤退,牺牲了。”
黄老爹闻言身子一震,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他虽不认识柳一刀,却知道这些江湖儿女都是为了铲除地狱门才冒险出征。老人抹了把眼泪,用力点头:“快进屋,快进屋!老婆子已经烧好了热水,我这就去叫村里的老郎中!”
众人跟着黄老爹走进院子,院子里的鸡犬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沉重,只是安静地趴在角落,没有发出一点声响。黄老爹的老伴儿是个手脚麻利的老婆婆,她早已端着热水和干净的布巾迎了出来,看到受伤的弟兄和盖着白布的遗体,眼圈瞬间就红了,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把布巾递到每个人手里。
“先进屋给受伤的人检查治伤,”黄老爹招呼着众人,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柳总镖头是英雄,我们稍后再给他寻块好地方安葬。当务之急是看看弟兄们的伤,然后咱们再商议对策,总不能让英雄白白牺牲。”
受伤的弟兄被扶进东厢房,村里的老郎中背着药箱匆匆赶来,开始给众人检查伤口。罗林的双臂被寒气冻伤,虽然贴了玄天道长的暖阳符,却依旧又麻又痛,老郎中给他敷上特制的草药,用布条紧紧裹住,又开了几副驱寒的汤药。其他弟兄多是皮肉伤,好在不重,老郎中一一处理妥当,嘱咐他们好生休息。
柳一刀的遗体被安放在西厢房的门板上,黄老爹找来了干净的白布,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脸上的血迹。老人的动作很轻,仿佛怕惊扰了沉睡的英雄,他边擦边低声念叨:“英雄啊,你是为咱黄家村,为这中原百姓死的,我们不会忘了你……”
正屋里,欧阳逸飞、梅降雪、苏璃、罗林和玄天道长围坐在八仙桌旁,桌上摆着老婆婆刚端来的热茶和粗粮饼,却没人有心思动。晨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映着众人脸上的凝重。
“牛尾涧的赵寒风,武功确实诡异。”玄天道长率先开口,他喝了口热茶,驱散了些许寒气,“他的六十四路寒风剑不仅阴寒刺骨,还能冻结对手经脉,配合寒冰掌使用,更是防不胜防。柳总镖头就是被他一剑冻住手臂,才遭了毒手。”
罗林紧握着拳头,手臂上的伤口因用力而隐隐作痛:“都怪我冲动!若不是我贸然出手,也不会……”
“这不怪你。”欧阳逸飞打断他,声音沉稳,“赵寒风的剑法本就克制刚猛的兵器,你能支撑五十回合已属不易。若不是降雪姑娘出手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梅降雪轻轻摩挲着腰间的软鞭,银链上的冰霜早已融化,却仿佛还残留着赵寒风的剑气:“他的剑气虽强,却也有局限。我观察了许久,他每次催动寒气时,左肩都会微微下沉,那应该是他运功的罩门所在。只是他剑招太快,根本来不及瞄准。”
苏璃从怀中取出一卷画轴,缓缓展开,正是牛尾涧的地形图。她用玉笛指着图上的石桥:“牛尾涧地势狭长,不利于咱们展开攻势,反而让赵寒风能凭一人之力守住要道。若想破他的寒风剑,要么找到克制阴寒武功的法子,要么就得引他离开石桥,在开阔地带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