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深处的阴影将四人完全笼罩,欧阳逸飞抬手按住腰间的龙渊剑柄,示意众人压低身形。月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地面投下晃动的光斑,恰好掩护着他们的踪迹。前方老牛弯的灯火越发清晰,那几间木屋依山而建,周围用削尖的木桩围出简陋的栅栏,栅栏外隐约可见两道来回踱步的身影。
“左边两个,右边一个,步伐规律,像是在轮换哨位。”苏璃轻声低语,玉笛已悄然握在手中,指尖抵着笛尾的机括,随时能射出藏在里面的短针。她目光锐利,借着灯火看清灰衣人的装束——粗布劲装外罩着短褂,腰间系着黑色腰带,后腰处鼓鼓囊囊,像是别着匕首一类的短兵器。
罗林半蹲在地上,亮银盘龙枪斜倚在肩头,枪尖的寒光被他用布条轻轻裹住。“这栅栏看着松散,底下却埋着铁刺,刚才差点踩上去。”他用脚尖拨开身前的腐叶,露出泥土里半隐半现的尖刺,“这帮人倒是谨慎。”
梅降雪伏在一棵古树的虬结根系后,腕间的软鞭悄悄松开半尺,鞭梢的银铃被她用布团塞住,避免发出声响。“看他们的站姿,下盘虚浮,不像是正经练家子,但腰间的腰牌样式很特别。”她眯起眼睛,看清灰衣人胸前挂着的铜牌,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影”字,“从没见过这种标记。”
欧阳逸飞目光紧锁木屋,鼻间轻嗅,空气中除了草木清香,还飘来淡淡的血腥气,混杂着铁锈与草药的味道。“屋里有人受伤,而且不止一个。”他指尖在树皮上轻轻敲击,“黄老爹说这里荒废了十几年,突然出现这么多人,绝不是偶然。”
四人屏住呼吸,静静观察着。夜风穿过山谷,吹得火把噼啪作响,光影在木屋墙壁上跳动,映出里面晃动的人影。那三个灰衣人果然在按时辰换岗,每隔一炷香的时间,就会有另外两人从木屋侧门走出,接替他们的位置,换岗时还会低声交谈几句,声音模糊不清,只隐约能听到“药材”“快运”之类的字眼。
就在这时,木屋的正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佝偻的身影缓步走了出来。那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道袍,头发花白稀疏,用一根木簪松松挽着,背有些驼,手里拄着根拐杖,走得极慢,每一步都像是耗尽了力气。他站在门阶上,抬头望着天上的残月,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苍老而疲惫。
梅降雪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地捂住嘴才没让惊呼声溢出喉咙。她手肘轻撞身旁的欧阳逸飞,指尖颤抖地指向那道身影:“是…是玄天道长!泰山派的玄天道长!”
欧阳逸飞心头一震,仔细看去——尽管那人面容憔悴,鬓边多了许多白发,但眉眼间的轮廓分明就是半年前突然失踪的泰山派长老。玄天道长乃是泰山派硕果仅存的高手,一手玄天剑法出神入化,半年前下山追查门派失窃的《太玄经》,从此杳无音信,江湖上都以为他早已遭遇不测。
“他怎么会在这里?”苏璃也认出了来人,声音里满是惊愕,“看他的样子,像是被软禁了。”
罗林握紧了亮银盘龙枪,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妈的,这帮杂碎敢动泰山派的人!要不要现在冲上去?”
“别冲动。”欧阳逸飞按住他的手臂,目光沉凝,“玄天道长身边没有守卫,却走得如此缓慢,要么是受了重伤,要么是中了毒。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他盯着玄天道长的脚步,见他每走一步都微微蹙眉,左腿似乎有些不便,“而且他身上没有枷锁,却不趁机逃跑,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玄天道长在门阶上站了片刻,咳嗽了几声,转身准备回屋。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梅降雪清楚地看到他道袍袖口下露出的手腕上,有一圈青黑色的印记,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又像是中了某种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