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怒气
◎小七在哪里?◎
怎么会是小七?
玉真门的人在哪,从什么时候开始选中了小七?
祝游皱眉,心中过一道思绪。
她当即看向巍长老,“长老,能拜托您用法器用我去一个地方么?”
“可以。”巍长老并未拒绝,只道:“我需要在此地看护阿术,今日是关键时刻,我的法器会自行送你过去,但不会提供更多的帮助。”
“这是玉真门在办的事情,我和蓬无法插手。”
祝游点头,“小辈明白。”
她一介小弟子误入此事,做些什么倒牵扯不上门派去。
但巍长老地位高,一言一行与宗门密切相关,能用法器护送她一程,已是好意。
祝游最后再看了一眼阿术,阿术正闭着眼,吸收着魔气。
“你走罢。”巍长老道:“年轻人,你现如今也许什么都改变不了,但待你成长起来后,有些事或许就不一样了。”
—
白溪和秋水正在找人。
“明明是朝这个方向过来的,怎么一点影子都看不见了。”
白溪皱着眉,脑子里闪过很多不妙的想法,“不会是突然飞出来一只妖物把小七叼走了吧!”
“小七——”
她又喊了几声,了无回音。
“溪姐姐,你过来!”秋水在一棵树前,她指着地上泥土,“你瞧,这里有血,人的血。”
“这树上还有箭钉进去的孔洞。”
“小七一定来过这,从这个方向来看,血不会是小七的,她与谁打起来了?”
秋水觉得很奇怪,她很信任自己的师尊,当时师尊给予的法器并未示警,而且小七自己也说对方不强。
从遗留的场景来看,小七应当是占据上风才是。
“为何……”秋水轻轻蹙眉,“就算对方有埋伏,不止一人,小七怎么会连一点线索都没留下就消失了呢。”
“他们要是有这种实力,何必会有这般示弱的角色,直接动手就是了。”
秋水是个很聪明的少女,哪怕实战经验不丰富,也看出来这战况极为不对劲。
“……太奇怪了。”白溪蹲下身,用手指捏起一点沾血的泥土,“这血还是湿润的,应当就是方才的事情。”
她用另一只手揉头发,“怪我没学会用血来追踪的法术,这里都有现成的血液了。”
白溪之前对修炼的态度就是学学,能几次就学会的她就学,学不会的她不强求,认为那术法跟自己没缘分,那便不学了。
之前教习教过这种术法,她试了几次没学会,就放弃了。
她改揉为抓。
“溪姐姐,会弄痛自己的。”秋水连忙牵住她手腕,“不要怪自己,溪姐姐还记得口诀吗?秋水来试试。”
“口诀……”
白溪皱眉深思,试图将其从记忆里挖掘出来。
只有零星几个字眼,“血融秘文……”
“想不起来!”白溪气恼,“这破脑袋!”
“等等……秋水!你问问祝小游,用令牌去问。”
秋水点点头,用令牌向祝游传去讯息。
很快,祝游的回复过来,“血融秘文,取血问天地……”
秋水记性很好,用手拿取一点沾血的泥土,重复起了祝游转告的术法。
很快,法力包裹那沾血的泥土,那血液从泥土中漂浮出来,很少的几滴。
“秋水,白溪。”祝游的声音响起,“如果秋水的法宝有示警,你们一定要停下来,不要再深入了。”
那几滴血液漂浮起来,朝东南方向而去。
白溪和秋水连忙跟了上去。
—
祝游传完音后,暂且将令牌悬挂在腰间,以便及时接收到好友们的消息。
巍长老的法器速度很快。
而且在桑山中穿梭,没有妖物会来招惹。
哪怕法器并不具有化神期的威压,但妖物们对危险的敏锐仍然让它们选择放弃窥探。
祝游很快出了桑山,达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应该说返回。
法器停泊在客栈门外,祝游跳下法器,道了一声谢。
她没有目送法器离开,径直往客栈内走去。
门是关着的。
祝游将门推开,往那柜台后看去。
时常在柜台后拨弄算盘的掌柜抬起头,看着她,脸上泛起些甜美笑容。
“小仙君,今日怎这么快回来了。”她道:“猎不到妖物,还是……”
祝游打断她,边往里走,边问:“小七在哪里?”
掌柜依旧笑着,“小仙君是指那个追着你叫老大的小孩?她在哪,小女子怎么知道。”
“……”祝游走到柜台前,注视着掌柜,“不要再逗弄我了。你是玉真门的人,或许按照礼貌,我该叫你一声前辈。小七在哪里?”
她方才就在想。
自己曾问过小七,为何会出现在桑山。
小七说不知道。
一个对各种俗事都了解不清楚的人,怎么会出现在修士历练的桑山,怎么会对桑山这么了解,怎么连自己为何要来桑山的原因都不知道。
而且。玉真门计划这么久,精心挑选了容器,怎么会让容器离开自己的视野。
小七的身边没有人,她在桑山原本是孤身一人的状态。
玉真门的修士要如何才能确保小七在其监视范围内。
想清楚这些事后,祝游立刻怀疑起了这间客栈。
这里是离桑山最近的一处客栈,方圆几十里,只有这么一家。
小七之前就居住在这里。
掌柜将账本拿在手里,“什么玉,什么珍,卖些玉器的地方?小女子我对首饰很有兴趣,小仙君要给我推荐一二?”
祝游手按在柜台上,眉眼染上一丝怒气,“不要再胡扯了。难不成你一个做修士生意的掌柜,连天下有名的玉真门,都不知道吗!”
掌柜的抬眼瞧她,“仙君好大的火气,我一介商贩,怎么能和这玉真门扯上关系。”
她笑了笑,将账本卷起来,顺势用这账本,轻轻挑起祝游的下巴。
“小仙君你长的嘛,有几分俊俏,怎么喜欢冲无辜人发火。”
掌柜低下头来,语气轻佻,“我要真是玉真门的人,你这一上门,不就要被我灭口了。”
她轻叹口气,“小女子我,一直好心在与你说话,仙君可别再对我发脾气了。”
祝游抿唇看着她,“……你不是,但你知道。”
“呀,终于转过弯了。”掌柜轻笑,准备将账本移开,“客官自去忙活。”
祝游伸出手,抓住她手腕,“掌柜,你的客人遇险,你不该救上一救么?”
“仙君说笑了,我一个小女子哪有这么多能耐。”掌柜道:“再且,你那小七,现在可不是我店里的客人,你带她居住到房内,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已是大度了。”
祝游不松手,“那我算吧。掌柜不是说花大价钱请了护卫来防妖物,你那些护卫呢,在哪,保护下客人,应当是职责内的义务。”
“我说的保护,是你住在客栈里。”掌柜用那账本轻轻敲了敲祝游的下颚,纸张叠起来的纹理粗糙,“我可是黑心商人,小仙君怕是占不到我的便宜。”
祝游并不放弃。
她知道仅凭自己,一定救不下小七。
“掌柜,姐姐。”祝游放缓声调,“我用灵石聘请呢?”
掌柜瞧着她,“你能拿出多少,这可是得罪玉真门的事。”
“卖了你也拿不出吧。”她笑了笑,“小孩,放弃吧。有些事情,所有人都乐见其成,你反其道,不妥。”
祝游手不自觉握紧,“……不是所有人。”
起码——
“我不想见到。”
掌柜手腕被祝游死死握紧,她倒是不疼,眼帘半掩,须臾后,睁开,“世上太多不平事了,你不想见,难道就不会发生了么?”
“会。它们都会。”祝游眼里透出执着,“我不想见,但我见到了。我就要它不发生。”
掌柜仍然含着笑,“仙君难不成是三岁小儿?哪怕是三岁了,也该知道,想吃糖葫芦时也不是每次都能吃到。何况你这般年轻,修为不高,出身普通。”
“一个小小弟子,哪来这么大的宏愿。”
“祝游。”掌柜念出她的名字,“今日,哪怕是郁晚雨在这里,都阻止不了,除非她请动剑尊。你最好是放弃,否则别连累了自己,也别拖累了你的友人。”
……她果然都知道。
祝游还是不肯松手,“您就当我痴狂,当我不自量力,请您说说,要什么价钱才能请动您出手。”
掌柜轻啧一声,“我都说了,你卖命都不够。”
“掌柜的。”忽然厨子从后厨过来,她看着眼前这一幕,问道:“那加上我呢。我替你再卖命几十年,够不够?”
祝游看过去,一时惊讶。
厨子冲她笑了下,“这对我来说,是双赢的事情。”
“小姑娘,你本就是赖上我。”掌柜无语,“我是开的黑心客栈,让我大发善心,你杀了我吧。”
厨子的身形下一瞬出现在祝游身旁,她取出祝游背在身后的剑,横到掌柜脖颈上,隔了几分距离。
掌柜冲她白了一眼,没好气:“帮着外人,早晚将你卖了。”
“掌柜的~”厨子将剑撤下,“好心姐姐,帮帮我们这两个可怜人吧。”
她将祝游脑袋按下去,“瞧瞧,多小的孩子。帮一帮,当积福了。”
祝游连忙也可怜地望向掌柜。
“啧。”掌柜烦啊,“得罪玉真门,我这生意不要做了,一天多少进账没了!”
厨子可怜:“姐姐,求求你啦,我们再去别的地方开一家。反正……我们本来也得罪不少人了。”
说到最后,她还笑了一下。
掌柜又白她一眼,“又来又来,遇上你,我就没碰上几件好事。”
她将手从祝游手里抽出,放下那账本,“最怕你们这种人了。”
厨子轻笑,“可是姐姐,你不也最喜欢祝游这种人了嘛。”
她将手按在祝游脑袋上揉了揉,“多好啊。”
“起码她,还不会消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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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晚了[可怜][可怜][可怜]
第72章 叛徒
◎剑尊回宗◎
那几滴血在追踪时,逐渐变得更加少。
这是术法的损耗,没有办法改变。
幸好白溪还记得此事,走之前,再薅了团带血的泥土。
两人往东南方向慢慢深入,周围鸟兽之声都消失不见了。
光线暗淡异常。
走在此地,心里有压抑之感。
秋水胆子不大,已经是挨着白溪在走了。
白溪偏头看她一眼,“秋水,要不我们先等祝游过来。”
她是练气期的菜鸡,秋水是不会实战的炼器师。
追踪了一会后,白溪已经从焦急中找回脑子了。
她们两个贸然追上去,不是将自己当盘菜,送过去嘛。
秋水紧紧挽住白溪的手臂,“……不好。这血内的灵性会慢慢消散,要是我们停下,等祝游过来,这术法就用不成了。”
“溪姐姐不要怕。”明明自己声音都有些不稳了,“秋水,秋水有师尊给的法宝,能保护溪姐姐。”
白溪长吐一口气。
算了!
总不能真的死了吧。
“那走。”白溪语气沉稳下来,“秋水,我们要加快些速度了。一旦你的法器示警,我们就停下。”
秋水点点头,“好。溪姐姐别担心,我们会找到小七的。”
“嗯。”白溪心想,小七来历不明,也不知这背后到底有没有更深的危险。
若有的话,她只能劝住两位友人不要轻举妄动了。
—
“玉真门的目的是让魔妖从小七体内复苏。”
掌柜道:“不过魔妖复苏没这么简单,它被遏制了几千年,残存的意识已经算是薄弱,虽则由于魔妖死前境界高深,这薄弱意识也不可小觑。
“但我敢确定,小七已经被送往桑山东南,原为魔妖心脏处的地方。
“在那,魔妖才能更快地复苏。”
祝游不知掌柜与厨子是何人,怎么会知晓这么多机密。
但现下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祝游。”掌柜道:“玉真门为了确保此事顺利进行,定然派了足够的人来看护。我和小姑娘能短暂吸引他们的注意,以将你护送进去。”
“但你要知晓。玉真门一定会留有人手照看,如果你被发现,也许还未达成计划,你就会死。”
掌柜掏出一个符,挂到祝游脖子上,她顺势瞧见了祝游本就悬挂着的小铁片。
“……这是。”她讶异了下,转而说道:“这符能遮蔽你的气息,若你机敏,顺利破坏了那仪式,我与小姑娘会来接应你。若是没有,那对不住了。我们两只会先行离开。”
厨子道:“就是我们两会先跑路,顾不上你死活了。”
这是应有之义。祝游颔首,感激道:“多谢两位前辈,敢问仪式要如何才能破坏?”
“也许简单,也许麻烦。”掌柜道:“那魔妖是不知晓玉真门的谋划,才会选择小七。
“你出现在仪式上,玉真门若派人阻止你,魔妖就会知晓此事不对,它苟活这么久,不会冒险,只会顺势放弃,留待以后。
“若玉真门不敢惊动魔妖。祝游你就要小心了,要么你自己闹得魔妖发现不对,要么你会被卷入仪式,那会发生什么,我不清楚。”
“总之,此事艰辛,稍有不慎你就会丢了性命。”掌柜问:“你明白了吗。若是心有退意,现在就说出来,这样我们都省事。”
祝游深深行了一礼,“还请前辈们助小辈一程。”
掌柜怜惜地环视了自己的客栈一圈,这么好赚钱的生意不多了。
她最后看向厨子,狠狠瞪了后者一眼,“那便走吧。”
祝游在出发前,拿出弟子令牌,向白溪和秋水发了传音。
“你们先出桑山,我找到小七了,到客栈这边来见面。”
此事太过冒险,不可再让她们参合了。
—
霜寒派。
初景峰。
元临云习惯性来某处晃了一圈,她忽然面露惊喜,拱手行礼,“您回来了。”
在她身前几米远处,有一池塘,池塘边,坐着一垂钓之人,那人面容清俊,宽袍大袖,风流倜傥不足以形容。
只觉动静间,无处不是风采。
垂钓之人没有回首,只是轻声道:“临云,这鱼,能吃么?”
多年未见,元临云没有想到,剑尊与她说的第一句话,是这般。
她失笑。迈步过去。
“剑尊一如既往,临云佩服。”她道:“可吃,但您……能钓上来吗?”
元临云说着,瞧了眼池塘,修士的眼里无需要多加重复,她能看见剑尊没有用饵。
甚至她的鱼竿,就是根木枝,元临云看这木枝模样,就知剑尊是在这附近捡来的。
上面的丝线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剑尊轻笑,“鱼儿鱼儿,听到了吗,为了我的颜面,要争气些。”
“再争气,也不能将自己送到您嘴里呀。”元临云说着,在剑尊身旁坐下。
这世间,大概没有剑修不仰慕月华剑尊。
霜寒派内的剑修尤其如此。
元临云受到剑尊教导,哪怕剑尊很少回宗,她也时常会来此地逛逛。
此地,离剑尊的居所很近。在元临云的记忆里,剑尊每逢归来,都要来这里走走。
这个习惯,让她成功捕获一只正在钓鱼的剑尊。
剑尊微微沉吟,询问:“难道,我还不足以让鱼儿倾倒?”
“……不。剑尊。”元临云为此思索了下,“若这鱼有灵智,当然会为您自愿上钩。可,这池里就是些凡鱼,它们哪能领会您的风采。”
剑尊终于瞧向她,愉悦道:“临云你还是这般会夸人,真想将你时时刻刻带在身边。”
若是旁人见了,不知身份,大抵要腹诽。
这人自恋,这人会捧。还真是凑一堆了。
“临云也愿跟随剑尊。”元临云这话说的真心实意,“剑尊,您此次回来,可是有要事?”
剑尊嘴角翘起,“回来散散心。门内,可有什么好玩的事?”
“倒是没有,一切如常。”元临云想起一事,遗憾道:“不知您要回来,不然有位弟子,我想向您举荐一二。”
“哦?”剑尊道:“那小辈如何?”
“那弟子名为祝游,年方十六,于剑道,剑心澄明。”元临云要早知剑尊要回来,逮都要去将祝游逮回宗门里。
此一番后,还不知何时有机会了。
“不瞒剑尊,临云本想将她收为弟子。”她笑了笑,“但她说,只想做剑尊的徒弟。”
“剑尊您不知,那孩子我瞧着是个内敛的性子,却愿意在诸多弟子面前将此事道出,我想,她是真心实意。因此想带她来见一见您,不成想,她此前出宗游历,至今未归。”
池塘水面波动。
剑尊望向这池水,轻轻提起鱼竿,那毫无饵料的丝线上,咬着一头肥美鱼儿。
她轻笑后,将鱼竿重新放下。
任由那肥鱼松开嘴,飞速游走。
“既如此,便是无缘。”剑尊站起身,“临云,你替我回绝了罢。”
元临云跟着站起,心中替祝游遗憾,忍不住再争取了番,“剑尊,她真的是很好的孩子,若是您下次回宗,见见她,如何?”
她知剑尊率性洒脱,拒绝便是拒绝。再说也是无用,但想起那孩子,还是想再多说一句。
“临云,我无收徒之意。你替我早日回绝了她,莫耽误了她的师承。”
剑尊说着,忽问:“掌门……可在?”
“剑尊。”雪山寒泉般的声音响起,是郁晚雨来了,她淡淡道:“师尊已出宗,请您随我来。”
元临云目送那两道身影离开。
祝游啊祝游,看样子你无法得偿所愿了。
—
祝游现在当然不知,今生剑尊已经把她拒绝了。
在掌柜和厨子的帮助下,她已经进入了桑山东南。
这处几近于暗色,倒是给了遮掩。
有符在,祝游动作小心,往掌柜说的那处地点前行。
掌柜漂浮在桑山上空。她面容一变,身上衣袍也随之一变。
桑山内的巍长老抬头往上瞥了一眼。
……是她?
巍长老思索了几息,决心不去管这些杂事。
这桑山太热闹,连叛徒也敢露面了。
她重新将目光投向阿术,那身形单薄小小的孩子,在魔气进入体内时,承载着无限的疼痛。
巍长老已无心顾及被算计的恼怒,她只希望今日阿术能平安。
—
“渡疑。”
一持长枪的女子出现在上空,她声音冷冷:“原以为你会老实配合,这样我也能当作看不见你,任由你苟活。”
“现在,是让我来替师尊杀了你这孽徒吗?”
渡疑笑笑,面容恢复后,不见甜美,只有几分闲适,“你说错了。我不是孽徒,是叛徒。”
祝游先前竟然没说错,她是玉真门的修士。
不过,是曾经。
“你师尊可还安好?”渡疑笑着问:“这么大岁数了,死的时候记得告诉我一声,我为她烧几炷香。”
持长枪的女子脸色更为冰冷,她看着这位曾经敬仰的师姐,“用不着你操心。不过今日,我杀了你之后,会为你烧香。”
“别呀。打打杀杀多不好,你也不怕惊动了这桑山。我都刻意收敛了气势,就是怕打扰你们呀。”渡疑说道:“这样吧。岑吟,我们下盘棋,你赢了我就走。”
她问得很云淡风轻。
但厨子知道,自己的掌柜一定害怕死了。
她早就打不过岑吟了。
岑吟目光冷的像万年冰髓冒出的寒气,“你叫我和叛、徒下棋?”
她的语气在叛徒两字上加重。
话音落下,长枪枪头已至渡疑脖颈上,用力抵着。
“门规。”岑吟道:“叛出师门者,杀。”
“欸,等等。”渡疑笑着道:“岑真人怕是忘记了。玉真门渡疑携至宝叛宗,若遇,追回秘宝后立斩。”
“你还没问我那法宝去哪了,就急着杀我干嘛?”
渡疑心里都冒汗了。师妹啊,求求了,别动不动就杀杀杀啊!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二更哦[撒花]
应该在八点[亲亲]
第73章 占据身躯
◎“……祝师妹。”郁晚雨眼眸垂下,凝视这纸鹤。◎
桑山的东南。
由于魔气多,在这一块的妖物修为在桑山内算得上顶尖。
通常都有金丹期修为了。
若是往常,祝游怕是一踏入此地,就会被吞吃入腹。
但现下,这地方异常安静。
祝游有符的遮掩,不怕暴露气息,但要注意不可弄出动静。
她心想,妖物是被玉真门的修士杀了么?
应该不会。此地的魔气带有魔妖的意识,要是短时间内,死去好些高等级的妖物,魔妖定然会察觉不对。
祝游更是小心,若是不注意间遇上了妖物。
那就糟糕了。
桑山内道路崎岖,她又要注意不发出动静,一时之间,行进速度受到大大的影响。
祝游忘了,或者说,来不及反应过来。
她先前传给秋水和白溪的话音没有收到回复。
—
“祝游的传音刚听见两个字就没了。”
秋水握着自己那块玉质令牌,疑惑道:“她是想和我们说什么?”
“可能是找不到我们了。”白溪皱眉,往四周看了看。
那从泥土中提取出来的血液已经消耗殆尽。
两人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哪里。
桑山内的地形本就相似,先前几天有小七的带领,她们并未注意太多。
现下,两人自行前往到了陌生地点,一时之间,竟连返程路都忘了是哪个方向。
“方才应该做些记号。”白溪懊恼。
刚才还是太急了,脑子都丢了。
“秋水。现在这情况不行了。”白溪道:“我们找到这里还是没有找到小七,又不认识路,未免遇到危险,我们需要……”
往回走。
话还未说完。
秋水的项链忽然冒出光芒,一个保护罩出现,罩住了两人。
“轰!”
攻击随之落到保护罩上。
两人惊讶,往那地方看去,只见一头獠牙长长的妖物扑了过来。
白溪当即拉着秋水后撤两步,发现那保护罩会跟随秋水的位置而移动后,她拉着秋水就跑动起来。
那妖物气势磅礴,她甚至下意识有些腿软,一定不是什么能够让她们合力击杀的妖物。
“秋水!你看得出它的修为么?”
秋水吞了吞口水,往后看了眼,“它……应该有金丹期了。”
金丹期的修士能引动小幅度天地异象。
两人脚下土地忽然开裂。
“秋水!”
白溪是刀修,反应力要快些,拉着秋水往旁边躲。
她落到实地了。
但是秋水差了些。
眼看就要摔落到那金丹妖物制作出来的裂口里去!
白溪死死抓住秋水的手,“快,秋水,不要怕,你可以跳上来的。”
秋水点头,她努力往上。
那妖物已经扑了过来,一掌击向白溪。
由于两人如今的情况,白溪已不在保护罩的范围。
一个练气修士哪能受的住金丹期妖物的一击。
若不是妖物贪恋人的血肉,白溪早就身躯破碎。
“不要!”
秋水惊诧,下意识加大法力输出,项链释放出的保护罩瞬时变大,将白溪重新纳入保护范围。
“轰隆!”
金丹妖物的一击没能将保护罩弄碎。
它嚎叫了一声,再度发动地陷,裂缝张开。
这次连白溪也摔进了地缝之中。
—
祝游已经迈进到魔气充沛之地。
她不敢用法力抵抗魔气,怕被发现踪迹。
魔气贴近她,她感到几分刺痛。
身有五行灵气的修士天然地讨厌魔气。
只是靠近魔气,就让筑基修为的祝游感到了疼痛。
那阿术呢……一直在吸收此种魔气。她会有多疼?
祝游停止去想。
她继续往前行,心头涌起不安。
祝游赶忙往旁边躲了起来。
“岑长老在干什么?”陌生的声音响起:“她居然在空中与人下棋?”
“今日这般大事,岑长老哪来的闲心雅致,而且长老她从前也没这般习惯呀?”
另有声音回复,“你别管了。你还太小,不知道岑长老对面是谁。”
“谁啊?”
“玉真门曾经最耀眼的天才。”
最先的那道声音惊讶,“那位……师……”
她本想礼貌一些,忽然想起对方早就叛逃了,“她怎么还敢出现在岑长老面前啊?”
“岑长老与渡疑曾经极为要好,同出一脉。”这人嘀咕,“是不是渡疑怕岑长老受伤,选了别致的法子来决斗?”
“你是说她比岑长老还要强?!”先前那人惊讶。
“当然。”她的师姐回复道:“渡疑在百年前已有化神期修为,现在过了这般久,说不定她又有突破。岑长老十年前才晋升化神期,你说谁更强?”
师妹受教,“那……渡疑前辈还挺爱护岑长老的。但是……渡疑前辈想做什么?”
“不知道。”师姐道:“我们这些小弟子看看就行了,做好自己的事。”
她们两人没有发现。
有人趁她们聊天之际,悄悄地绕了一个大圈子,已经越过她们,去到了更前方。
若是知道。或许她们会在动手前,劝阻一二。
因为在那前方实在可恐,连她们这两个金丹修士都不愿靠近。
岑长老为了她们修炼根基不受损,连就让她们在这处守着,还特意赐予了护身法宝。
—
小七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被束缚在一处树干上,
眼前昏暗无比,呼吸都不畅。
魔气,好多好多的魔气。
小七下意识运转法力,抵抗那些魔气。
“放弃吧。”独眼男人的声音响起。
小七看过去,冷声问:“你是魔修?”
她先前轻易就将此人射穿肩膀,正要走时,忽然一团魔气袭来,她的意识失去,直到此时才恢复。
独眼男人笑了起来,“我是。他不是。”
这个回答,让小七眉皱起来,直白道:“听不懂。”
乱七八糟的。连话都说不明白,感觉傻傻的。
她眼神透出了明显的嫌弃。
“……”独眼男人语塞了下,解释道:“我,本座占据了这副身躯,他不是魔修,但本座是。”
“本座是谁?”小七皱眉问道:“你到底是几个人?”
……哪来的白痴!
独眼男人深吸了口气,还好还好,占据她身体后不会受到她脑袋的影响。
他又为她解释起来:“本座是自称,就一个人!这具身躯是人,本……我的真身是妖。”
“妖?”小七忽然来了点兴趣。
独眼男人颔首,微笑道:“小子,这桑山便是由我的身躯化作。在数千年前,我说一句话,三界都要为之颤抖。”
小七又迷茫了,“数千年前是多久,三界是哪三界?你为什么要变成一座山?这么多鸟兽在山里排泄,你不嫌臭吗?”
“……”
独眼男子攥紧拳头,下一瞬,身形靠近,以手掐住小七的脖子,用力扼下。
“现在开始。我说,你听,不要再问了。”
小七冷淡瞧着*他。
“数千年前就是数千年前,你都死了能经历好几个轮回那么久了。”独眼男子再次解释道:“三界,人界,仙界,妖界,你这都不知道,没上过学么?”
他忽略了小七最后一个问题。
小七不答。
“怎么不回话?”独眼男子问道。
小七嫌弃地低头一看,示意他的手。
脖子抓得死紧,呼吸都来不及,怎么说话。
像白溪说的那样,脑子有病。
独眼男子将手松开,“说罢。”
“你又要我别说话,又要我回答你。”小七问道:“你是太久没和人说话了,嘴巴闭不上?”
“……呵。我竟沦落到这种地步,被你一个小辈嘲讽。”
独眼男子取出一只箭,原本是小七的。他轻轻一投。
那箭直接射穿小七的肩膀。
“我替这副身躯还你一箭。”独眼男子道:“现在开始,你听我说。”
“等会,我要占据你的身躯。”
小七肩膀在流血,这让魔气有些躁动起来,“为什么,我不要。”
“闭嘴。”独眼男子再取一箭,“小心你的舌头。”
“你是被选中给我的祭品。”他忽然一笑,“那些人挑中了你,以为我毫无察觉,太好笑了。”
“本座何时被这般轻瞧过,我便顺水推舟,真的复苏给她们看。”
小七眼神疑惑。
独眼男子忍了忍,还是给她解释:“你不知晓你为何来到桑山,我告诉你,是有人给你下了暗示,让你来桑山,让你在桑山里捕猎,吸引我的注意。”
“她们让你来这的目的,是为了真正杀死我。”
他说到这里,嘴角勾起笑容,“而我要反将她们一军,成功复苏。到时候,你会死,而我将活着。”
见小七还是没有听懂。
独眼男子叹了口气,背过身去,“为何要给本座挑这样一副身躯。”
是想在杀死它前,先把它气死吗?
“你知晓,我选择了谁么?”
独眼男子再度转身,笑着看向小七,“只有那副身躯才能勉强容纳本座。你的天资虽不错,但还是比不过她。”
“不用害怕,一切都会很快结束。”
小七还是那副冷冷神情,“你想选我的老大?”
“老大?”独眼男子笑了几声,“那个叫作祝游的人?不不不,她的天资太过普通,我瞧不上。”
小七撇嘴,“没眼光的东西。”
“……”
又是一箭,扎进小七另一边的肩膀。
鲜血流淌而出,小七痛得皱起了眉,但她连哼都没哼一声。
“不要挑衅我。”独眼男子道:“本座的脾气没这般好。你信不信,我用你的身体,来杀了祝游。”
他说完后,笑了起来,“呀,我有这个机会了。”
“小七。”他道:“你的老大来找你了。”
“不过她能不能走进来,还是个问题。”
—
“剑尊。”
郁晚雨眼眸平静,看着剑尊坐到属于掌门的椅子上。
剑尊闲适地坐着,招招手,“晚雨过来,你师尊可有话留给我?”
“没有。”
郁晚雨忽而皱眉,手背上现出一只纸鹤。
那纸鹤染上了魔气。
“……祝师妹。”她眼眸垂下,凝视这纸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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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危在旦夕
◎那么……就用剑来争条生路吧。◎
呼吸好像在发烫。
祝游越往里靠近,身体越加迟凝,最后只能分出一点精力护住自己的心脉。
这里的魔气太过厉害,非比寻常。
修士的呼吸应当平稳悠长。
“……嗬……”
祝游好似回到了很小时候的冬季,她行走在路上,落了大雪,发了高烧,缩在一间破败道观里。
道观的屋檐被横长的粗壮树枝戳穿,到了冬季,枯叶早就掉光,那屋檐便空落落地,只有少许几处还保留着老旧瓦片。
她缩在一处没沾雪的地方,将身体蜷缩起来,在昏迷前为自己找来了枯草覆盖到身体上。
全身都烫得要命。
在那晚,祝游想,如果活到了第二天,她还是会喜欢下雪天。
如果没有……
祝游拔出剑来,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目光恢复清明,从久远的记忆中出来。
血不能乱流到地上,祝游撕扯了衣袖,将伤口紧紧绑住。
她右手持剑,继续往前走。
—
渡疑注视着棋盘,手去捏起一颗白色玉石棋子,拿起后久久没有落下。
“你在拖延时间?”岑吟眼神还是那般冷,语气毫不留情,戳穿着她:“再不落子,不如打一场。”
渡疑瞥了她一眼,“性子还这般急。”
师妹一点不体贴,明知道自己打不过,还威胁她。
“……”岑吟低头,“快点。”
渡疑这才笑了下,“让我想想。”
她不再做的这么明显,将棋子落到棋盘上。
“岑真人。”渡疑收回手时,问道:“玉真门怎么就让你过来了呢。”
“这种活计可不光彩,岑真人莫要当别人手中之枪。”
岑吟拿起黑色棋子,“下棋就下棋。”
她不会说。渡疑叛逃后,她们这一脉的地位一落千丈,差点沦为罪人。
做些脏事已是赎罪。
岑吟趁着落子之际,看了渡疑一眼。
她该杀了她。
理应如此。
—
“溪姐姐!溪姐姐!”
秋水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她用力推动白溪,但白溪并未有恢复意识的动静。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秋水低下头,耳朵覆到白溪心口上。
她仔细去听。
咚……咚……
心跳虽薄弱,但还存在。
秋水咬了咬唇,看向周边。
好多的魔气,还有妖物虎视眈眈。
幸好池灯青给的法宝仍然坚固,那保护屏障还在。
妖物几次冲撞,都没能给保护屏障造成损伤。
但白溪吸入了魔气,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秋水取下耳环,这件法器师尊说可用来占卜。
她之前未使用过。
秋水掷出这耳环,努力回想着口诀,确保不要犯错。
请告诉她,该往哪个方向,才能逃出去?
耳环没有动静。
占卜失败了?
还是说……
无论哪个方向,都逃不出去……?
—
祝游每逢意识不清醒之际,便在手臂上割上一道口子。
到了最后,已经顾及不了伤口的包扎了。
不能昏过去。
已经有魔气钻进她的经脉之中,往心脉处游走。
她必须保持清醒。
心脉若没护住,修为根基会被魔气搅碎。
其实魔气进入体内,已经让祝游感到了疼痛,但不知为何,她仍然产生了即将昏睡过去的困倦。
这迫使着她不断以外伤来保持清醒。
“瞧见了吗?”
小七看着不断在原地转圈的老大,咬紧了下唇。
“要不要,我给她个痛快?”独眼男子,或者说魔妖,它道:“这般情形下去,她最后就算活着,也跟废人无疑了。”
它笑了起来,“或者,转成魔修?”
魔妖突然想到有趣的事情,“我先占了你的身体,把她变作魔修,你就成了她老大。怎么样?听起来有没有让你开心些?”
小七死死盯向魔妖。
“多好看的眼神。”魔妖蹲到小七面前,“你也别挣扎了,你的一生都被算计得好好的,我拿了你的身体,帮你报仇怎么样?”
“那些个修士,我替你杀了她们,多好。”
小七摇头,“你方才还在说,已经选好了别的身躯。”
“这两件事没有差别。”魔妖似乎很喜欢给人解释,“我要成为你,但我也要成为另外一个人。我用你的身体去杀那些修士,杀死些,再被杀死。魔妖在她们心里就被除掉了。”
它心情很好,“而我最后,用那个人的身份活下来,再替你们报仇,将那个宗门屠掉,怎么样?”
“她们让你来送死,我想着为你报仇。小七。”它问:“你觉得,哪方才是好的?”
魔妖很自信。
这小子脑子一根筋,不转弯。
小七呸了一口,喷了它一脸口水。
“……”魔妖用手指擦了擦,笑着道:“要不是等会还要用你的身体说话,我真想把你的舌头割了。”
“你有本事直接把我杀了。”小七道:“你与我说这么多话,还没把我的身体抢了,证明你现在做不到。”
“装模做样,说的自己好像很厉害一样,还不是被困在这里,任由别人在你头上拉屎。”
“说话这么粗俗。”魔妖眼睛瞳孔竖起,血色上涌。
它取过小七箭筒里的一支箭,甩手投出去。
那箭不是朝着小七而去。
小七猛地皱起眉,忙看向祝游。
箭声如破竹,迅疾狂猛。
祝游耳朵动了动,感到了几分不对,虽然眼前什么都没有,但她立刻拔剑横扫。
她本来应该能挡住那支箭的。
魔妖手指轻动,那根箭立刻变了方向,从祝游脸上擦过。
血流下来。
祝游吃痛,但她下意识惊喜,“小七?你在哪?!”
然而回应她的不是小七的声音,而是小七的数支箭。
很快。
她的肩膀,手臂,大腿,甚至有一支箭直朝她头顶而去。
若不是祝游躲了下,那箭怕不是只击碎她的发冠了。
什么都看不见。
祝游将手臂上的箭矢拔出来,确认了,确实是小七的箭矢。
“小七,你能听见吗?”她道:“不要怕,没关系,老大会找到你。”
回应她的是沉默。身旁只有魔气涌动带来的动静。
“你给我住手!”
小七用脑袋撞向魔妖。
魔妖伸出一指头,按着她,将她后脑勺撞到树干上。
“我有时很佩服会说花言巧语的修士。”
它道:“落到这种境地,还敢说大话。小七,你听了,很感动吗?”
小七努力挣扎,动弹不得。
“看来你们都很在意彼此。”魔妖换了想法,“这样吧。你把身体让给我,我放了她,将她送出桑山。”
小七听了,立马就想答应。
“以后遇到其他事情,要先多看多听,分清楚该怎么做,不要贸然动手。”
祝游的声音响在她脑海里。
“……不。”小七道:“你在骗我。你拿了我的身体,就会杀了老大。”
它如果想表示诚意,应该先将老大送出去。
而不是用言语来诱惑它。
它根本就不想放过她们任何一个。
“哦?”魔妖笑了几声,好难听,“这都是你自己选的。那我就先杀了她!”
魔妖站起身来,这次没有再用小七的箭矢。
它手上现出一把长刀。
“小七,看着你老大死在你面前,你会开心吗?
“笑一笑吧,多好,你们能死在一块。”
—
血的流逝让祝游的唇色变得苍白起来。
她不敢停下脚步。
情况却更为糟糕起来。
脸颊上的血珠滴下,沿着脖颈,落到衣服内,将先前掌柜给的符侵染出血色,也脏污了铁片。
“到如今还不肯出面。”祝游道:“原以为这桑山魔妖有如何了不起,原也不过是个躲起来使阴招,不入流的货色。”
她笑了笑,“我不过筑基修为,如今更是受了不少伤,你还躲在暗处不肯见人。”
“玉真门何必花这么多心思来对付你,若是知道你具体情况,她们都要笑自己太过小心。”
“还真是牙尖嘴利。”
暗处里,终于现出身影。
祝游看着那独眼男子,皱了下眉,原来已经有人遭了毒手。
“祝游。”魔妖笑道:“与你说件事,你另外两位朋友,也快死了。”
白溪和秋水?
祝游心惊,但面上没有做出反应,她道:“动手前,还要扰乱我思绪。魔妖,对付一个筑基修士都要用如此手段,是不是……”
她嘴角勾起,挑衅问道:“你觉得,我可以杀了你?”
“有趣。”魔妖大笑了几声,“本座活了几千年,你是第一个敢如此看轻我的人。”
祝游握紧手中剑,眼神归于平静,“那来试试。”
她方才提到玉真门,这魔妖一点反应都没有。
看样子掌柜说的方法行不通了。
那么……就用剑来争条生路吧。
祝游将心中对于白溪和秋水的担忧压了下去。
池峰主给了秋水很多法器。不要信这魔妖一面之词。
—
霜寒派。纯钧峰。
“师尊,我小师妹呢?”一女修道:“不是说收了个关门弟子,怎么不带来见一见,我好送份见面礼呀。”
池灯青笑起来,骄傲道:“她可比你们勤奋多了,日前跟着友人下山历练去了。”
女修挑眉,“师尊可真是见了新人忘旧人,那我将见面礼留下吧,此番在门内留不了多久。”
池灯青骤然皱起眉来。
她手上现出一盏小青灯,青灯中火苗摇摆,已有将熄灭之势。
“这是……小师妹的命灯?”女修惊了,“师尊未赠法器就让她出门了?”
不对啊,她们小时候离宗游历,师尊都会赠与不少保命法器,也许会受伤,但绝对不会遇到触及生命的危险。
池灯青方才脸上的惬意早已消失不见,脸色冷得可怕。
“打我弟子的主意,好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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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谁在出手?
◎“师姐让我,取你的命。”◎
鬼魅的身法,看不见身影,每当刀落下时,才会看见它在哪。
不过十几息的时间,祝游身上已经再添几道伤势。
但也让她确认了。
魔妖现在的境界居然与她相差不多,也在筑基期。
但凡它比她高个大境界,到了金丹,对付她都不需要这么为难。
只是魔妖境界虽不在,但短暂间祝游仍然找不到回击的手段。
在手臂又被刀锋划过后。
祝游深吸了口气。
她从衣袖上撕下长条,遮住自己的眼睛。
不要心急。
祝游,慢下来。
她告诫自己。
遮掩眼睛后,祝游眼前一片黑暗。
前辈曾给她剑诀。
不止用耳朵,还要用心去听。看不见没关系,存在就会有痕迹。
只是看不见而已。
“装起瞎子来了。”魔妖的声音响起,“要不要我帮帮你,剜去你的眼睛?”
祝游不作理会。
她适应着目前的状态。
“当!”
剑锋与刀锋相触。
魔妖一击不中,顺势侧斩,直朝祝游心口而去。
祝游脚步挪转,身子却一个不稳。
原是魔妖横扫向她脚腕。
祝游就势弯腰,躲过它的刀锋,以剑撑地,迅速站直,一剑而出。
又是碰撞。
祝游侧头,脖子间一道血痕。
倘若她再慢些,或许已经头颅落地。
她左手捂住脖子伤势,不对,两把武器。
“瞎子是很难为的。”魔妖右手拿刀,左手持剑,“看不见,你怎么和我打。”
“不过你睁眼也无用,睁眼也看不见我。”
它其实知道,祝游的应对方法已算得上聪明。
见不到人,视觉用不上的情况,不如遮掩视力,增强其他感官。
祝游不急不躁,重新适应着对手的变化。
—
小七脑袋靠着树干,她能看见老大在和魔妖比斗,但她已经试过了。
无论她发出多大的声音,老大都听不见。
一定是魔妖的手段。
而且……她的情况也没有多好。
魔气侵袭着她这具身躯。
而魔妖在去和祝游打斗前,启动了阵法。
小七低下头,以她为中心,地上的阵法暗光线条密布,看着便让她头昏。
她的胸膛被魔妖以箭矢洞穿,现下缓慢流着血。
血融进阵法中,消失不见。
该怎么办……
她一点不懂阵法啊。
—
秋水将项链戴在了白溪的脖子上。
这法器制作出来的保护罩是跟随主人而动的,白溪现在处于昏迷。
秋水担忧移动中,她不慎离开白溪,那妖物会杀死溪姐姐。
炼器师的体质虽比阵法师符师好上些,但也有限。
秋水没了法宝,魔气开始侵袭它。
保护罩防不住魔气,只有佩戴这项链时才能抵挡。
所以先前,白溪吸入魔气昏迷了。
她背起白溪,按照直觉,选了一个方向,跑动了起来。
身后妖物已不止一只。
秋水察觉到不对劲,妖物们怎会这么和谐地追着她们。
好似……有人在驱使着它们。
那人是谁?
秋水和白溪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被卷入这场纷争中。
原本她们该被排除在外。
可惜……魔妖盯上了她们中一人的躯体。
—
祝游的状态很糟糕。
她浑身上下,没几处是没受伤的了。
但是……
祝游的意志却越来越清醒了。
可惜她的眼睛被布条遮住,不然魔妖会看到一双写着兴奋的眼睛。
或许那时,魔妖会说一句疯子。
一剑割裂衣袍,噗呲扎入祝游腹部。
“也不知你还能撑几招。”魔妖声音刚落地,忽觉不对。
它的剑没能回抽出来。
祝游左手死死抓紧它的剑,右手一剑耀出金光,直朝魔妖心口而去。
她分明看不见!
但她的招式异常精准。
魔妖不自觉皱眉,但这种程度的反抗对它来说,还不够厉害。
当!
它右手刀挡住祝游的出剑。
“想以伤换伤?”魔妖讥笑一声,左手用力一转,剑锋在祝游腹部搅动。
“依本座看,你这是将命送上。”
祝游脸色苍白,左手上全是血,但她并未停止出剑。
剑锋横起,再朝魔妖脖颈而去。
剑剑是杀招!
魔妖这次挡住的时间慢了半拍。
这让祝游削去了它一缕发丝。虽则这头发也不是它的。
但这让魔妖心中涌出恼怒。
用人修的话来说,这便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何时……何时一个筑基期修士都能伤到它了?!
哪怕只是一点发丝,都让魔妖感到奇耻大辱!
它将左手松开,“找死!”
魔妖重新退远,不再让祝游能轻易捕捉它的痕迹。
祝游将腹部的剑拔出,运转灵力,努力将腹部伤势压住。
本就失血过多,腹部伤势若再严重些,也许她连战斗的力气都没了。
刀声不断于耳。
魔妖不过须臾已是数刀袭来。
祝游现下,居然还能笑起来。
她勾起嘴角,在战局开始后,说了第一句话。
“我的剑,不比你慢。”
比快,她从来都不怕。
而魔妖动手速度加快,证明它时间等不及了。
玉真门不会不关注这里的情形。
在她们的设想里,魔妖会选择小七的身躯复苏。
但现在魔妖已经有身躯了。它为了方便行事,提前占据了一具修士身体。
若是被玉真门发现不对,她们只会直接动手。
哪怕魔气阻碍了玉真门的查探,但时间越过越久,该急的人,是魔妖。
刀锋与剑锋不断碰撞。
祝游身上浅色的衣袍早已被血染了个彻底,破破烂烂。
就连覆在她眼前的布条,都被血溅上了痕迹。
明明这么弱……一直不死,魔妖心中暗恨。它分出心神,望了小七那边一眼。
原本想在这小子面前将祝游杀了,攻破她的心防,让她少生出些阻挡的心思。
没成想,耽误这般久。
魔妖皱起眉来。
这副身躯也许弄不到手了。
不过不要紧。
它眉头松开,另一边进展很顺利。
魔妖怜悯地看向祝游,“你想救人,本只要死一个,现在不知道要死几个了。”
回应它的只是一剑。
这一剑剑锋最前端削过它额头,留下一道伤痕。
“第一剑。”祝游道。
接下来。
是她反击的时候了。
魔妖楞了下,它有太久没受过伤了。
它用左手轻触额头,一抹。
再看向手指时,上面有血的痕迹。
伤口传来些微的疼痛。
魔妖眼里全是嗜血的红,“我会让你死的很惨。”
回应它的仍然是剑锋。
祝游微微侧头,“第二剑。”
—
棋局已到最后。
渡疑用手扶额。
遭了,忘记自己是个臭棋篓子了。
她看向岑吟,笑了一下,试探问道:“要不……我们再来一局?三局两胜怎么样?”
师妹下棋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以前不跟她一样,也是臭棋篓子嘛。
“你还真是时时刻刻想着耍赖。”岑吟冷笑一声。
她倏忽往渡疑左边方向看去。
渡疑偏头,“小姑娘,你怎么来了?”
厨子靠近渡疑,“有点不妙了。那道符,失去跟我的联系了。”
那道符除了为祝游提供遮蔽的作用,还能让厨子定位她的位置。
以便事成之后去接应。
渡疑皱眉,与厨子对视一眼,“走罢。”
看样子事情没什么转机。
她们两人都不能在暴露身份后久留,会引来追杀。
“岑真人。”渡疑笑意吟吟望过去,突然发现师妹的脸比她的棋还要臭。
她顿了下,继续道:“不多打扰,这棋以后再下,我先走了哈。”
她说着就要拉着厨子跑路。
一柄长枪横压而下,将渡疑和厨子分开。
岑吟讥笑:“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脾气真差,不就是刚才想耍赖一下。
渡疑手上现出一把折扇,她打开,扇了扇,“消消火气。”
陡然。
三人同时往桑山东南某处看去。
那里突然亮起强烈的青光。
“这是……谁在出手?”渡疑道。
不管是谁,她们都不能久呆了。
只要是仙门中人,都有追杀她们的义务。
刚好趁这机会。“岑真人,看样子你们这计划要被发现了,我和小姑娘就不给你添乱,下次再见。”
渡疑带着厨子迅速离开此处。
岑吟握着长枪,冷眼看她们离开。
下次见……又在撒谎。
—
“第五剑。”
祝游感到魔妖有几分不对劲。
比起方才,它的注意力似乎减弱了。
就好像,它更为关注起了别的地方。
祝游皱眉,难不成是小七?
“老大!”
小七的声音响起,同时还有箭矢射来,击向魔妖。
祝游迅速扯下遮住眼睛的布条。
她一眼就瞧见了。
纸鹤。
一只小小的黄符纸鹤漂浮在小七身旁。
那纸鹤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振翅飞来,落到她肩膀上。
“祝师妹。”令人安心的,寒山清泉般的声音响起,“杀了它。”
祝游颔首,右手持剑,盯着魔妖。
她现在能看见它了。
魔妖处于晃神中,“不对……这不对……”
它遇到了一件极为惊诧的事情。
在方才,它本该顺利拿下那具身躯,可……
怎么会呢。
魔妖满是疑惑。
祝游可不管什么对战的礼仪,一剑削向它脖颈。
“师姐让我,取你的命。”
纸鹤安静地落在她肩膀,不动分毫。
—
秋水趴伏在地上。
她已经力竭了,差点死在妖物手里。
周围的魔气被清除一空。
她被人抱起,“乖孩子,睡吧。”
秋水却不肯闭眼,“溪姐姐……溪姐姐呢?”
“她无事。”那人怜惜地抚上她脸颊,“安心。”
仿佛回归母亲的怀抱,温暖极了。
秋水得到回复,终于肯闭上眼睛。
她早该昏过去了。先前不过是强撑。
昏迷前,她的最后想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