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总?”
黎瑭进入车厢,乍然抬眸,恰好看到了坐在秦梵后排,膝盖上放着文件的、存在感极强的男人。
她看看秦梵,又看看谢砚礼,一脸迷茫。
最终视线又落在秦梵身上,“谢总就是你那位性……”
“嘘!”
秦梵立刻朝着黎瑭使眼色。
黎瑭会意,十分聪明地话锋一转:“性格温柔体贴的老公?”
秦梵立刻点头,“对对对,就是我说的性格温柔体贴、助人为乐、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全世界最善良宽容大度的老公。”
看黎瑭的眼神,更像是看菩萨。
黎瑭和她对视一眼:“……”
你上次可不是这么说呢。
你说的是天生加后天性冷淡并且支棱不起来的有眼无珠对美貌老婆视若无睹的老公。
当初黎瑭脑补的是一个很虚的男人模样。
还觉得怎么大美女都配了弱鸡男,浪费!
而面前这位浑身上下写满尊贵矜傲,单单坐在那里,便能感受到强大气场的男人,跟秦梵形容的根本没有半毛钱关系!
别人的太太谢砚礼不了解,但是他的太太,他了解的很。
一看便是心虚的很。
等黎瑭落座,秦梵假装无事发生地转移话题:“咦,你们也认识呀?”
谢砚礼:“她是令词的太太。”
秦梵:“这么巧?!”
黎瑭也觉得巧。
早知道秦梵和谢砚礼是夫妻关系,她当时就免费给她画了!
毕竟当初谢总可是纡尊降贵地给她的画展当过排面。
就在黎瑭纠结的时候,秦梵继续说:“那你回来也是参加姜家宴会喽,刚好,我们同路。”
等等?
姜家宴会?
黎瑭下意识问:“今天国内几号来着?”
秦梵理所当然:“三月五号呀。”
三月五号!
不是四号!!!
黎瑭突然反应过来,她忘记倒换时差了!
今天是姜令词正式接管姜家、成为新一任家主的日子,也是他的二十六岁生日。
她提前一天回来,就是为了给姜令词过生日。
幸好大黎登机了。
不然她要明天跟姜令词见面,黄花菜都凉了。
秦梵见她表情不对劲,笑意盈盈地问:“怎么,忘记带生日礼物啦?”
“我们可以中途停下去买哦,对吧谢总。”
谢砚礼像是没什么活人气息,淡淡地应了声。
随谢太太如何。
“礼物……带了。”
黎瑭想到自己放在行李箱里,从姜令词离开E国,她就开始准备的礼物。
相较于姜令词去年送她的用心版、多金版礼物。
她觉得她的礼物有一点拿不出手。
但除此之外,没别的可送了。
姜家老宅。
车影绰绰,全都是平日里见不到的各种豪车与车牌号。
“瑭瑭!”
在门口迎接客人的秦女士第一时间看到黎瑭很惊喜。
从去年开始,姜令词便提醒他们,不要去打扰黎瑭学习。虽然不知道这对小夫妻在搞什么,但是他们很尊重小夫妻的个人空间。
原本以为最近是黎瑭的考试周,她不会回来……
秦女士让管家接去黎瑭的行李箱,握着她的手往家里走,一边询问:“是请假了吗?”
黎瑭从善如流地回:“没,毕业了。”
“毕业了?”
秦女士更惊喜了,“哎呀,终于可以安心地待在国内了,最近在老宅多住几天,我去跟阿词说。”
“妈,先别。”
“给他个惊喜。”
“明白。”
秦女士笑盈盈地给黎瑭指了院落方向,“他在换衣服,你自己进去。”
宴会还要半小时才正式开始。
黎瑭推开姜令词的房间。
空荡荡的。
人呢?
黎瑭转悠了一圈,然后在靠窗的贵妃榻上落座。
好累。
老宅的雕花窗户很特别,阳光穿透,洒下斑驳光影,好像不是玻璃,细看会有自然光泽的纹理,很漂亮。
黎瑭无聊地托腮观察,突然想起电视剧里这种窗户用手指就能戳破。
还可以吹迷药进去。
黎瑭探身戳了一下。
手指疼。
下一秒。
房门被推开,姜令词挺拔修长的身影出现。
入目便是正在干坏事的少女。
黎瑭心虚,细指下意识缩回,在对上姜令词那双熟悉的淡色的眼瞳后,她红唇微启,足足好几秒,一直到姜令词从门口走到她面前,才溢出一句委屈的话:“你们家这窗户纸怎么戳不破,电视剧里轻轻一戳就破了!”
姜令词垂眸看着坐在贵妃榻上的少女,“这不是纸,是打磨后的海月贝,没那么容易戳破。”
黎瑭对这个一点都不感兴趣。
她举起手指给姜令词看:“疼。”
指尖有一点点红。
如果没给他看,再过几秒就消失了。
姜令词视线落在少女似蕴着水雾的眸子,微凉的长指握住她的指尖,俯身亲了一下:“还疼吗?”
薄唇贴着指尖。
黎瑭像是感觉到一阵悸动从指尖传递到全身,她眼睫轻颤,“还有一点。”
下一秒。
便落在男人怀中。
姜令词将她从窗边的贵妃椅抱起,一路走到内室床上。
黎瑭知道姜令词洁癖:“我没洗澡。”
洁癖如姜令词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但这次却对风尘仆仆跨国而来的少女说:“睡前换床品便是。”
男人身上有淡淡的水墨香,好似在书房里待久了才浸透上去的。
时隔半年的吻。
黎瑭恨不得像个小年糕一样黏在他的身上。
黎瑭枕着姜令词的枕头,仰头看着悬在面前的男人,潮湿的红唇微微嘟起:“还要亲亲。”
唇珠翘起,引人采撷。
姜令词贴着她的唇又吻了上去:“再亲十分钟。”
“不要,还要亲一小时。”
黎瑭手臂缠在姜令词脖颈上,漂亮的脸蛋贴在男人脖颈处极轻地蹭了蹭,“我那么想你,你都不想我吗?”
她手很不老实地捏了一下他的指节。
姜令词沉缓磁性的笑音从喉间溢出:“你是打算让爷爷在隔壁书房等我们一小时吗?”
黎瑭迷蒙的眼神终于清醒几分。
爷爷?
怎么会在书房?
她眼神意思太过明显,姜令词一边亲她唇侧,一边不紧不慢地解释:“晚宴之前有交接仪式,爷爷和我一起入场。”
“那你还亲?!”
黎瑭视线落在没有上锁的房门,虽然隔了一扇屏风,就算在门口也看不到床上的场景,难怪姜令词要抱她上床。
怕不是担心爷爷在门口喊他时,看到不该看的。
姜令词动作不疾不徐,少女白色丝质衬衫的扣子,与半裙一同掉落在床尾。
“别紧张,十分钟,够伺候你舒服一次。”
男人修长骨节极为灵活,他完全知道黎瑭最喜欢的地儿在哪个地,在什么地方,会让她很快的舒服。
雪白纤细的身体在黑色床单上,擦出香艳绮靡的火焰。
少女曼妙身体、与男人冷硬的骨骼构成一副极致放荡的画面。
黎瑭双手紧攥着床单,细颈轻扬着:“你……你看不起谁呢。”
可是好舒服。
二。姜令词真的很会。
像是下过了细密的雨水,墙壁都浸满了水珠,潮湿润泽,甚至可以加到三。
姜令词薄唇贴在她耳后,“好多梨汁儿,攒了多久?”
“有没有自己喝过?”
黎瑭眼皮都洇红了,她唇瓣紧抿着才没有溢出低呼。
因为……
谁知道这样古老的房子,隔音好不好呀。
万一被隔壁老爷子听到。
好半晌,她才带着鼻音:“没……自己怎么喝。”
而且她又不是变态。
谁会去喝这个。
“这么甜的梨汁,小糖梨不喝是不喜欢喝吗?”
“当然不喜欢。”
“只有,只有变·态才喜欢。”
“嗯,我喜欢。”姜令词说喝就喝,黎瑭浑身无力之后,还要说,“比你寄给我的梨汁要甜。”
姜令词说用时十分钟,就是十分钟。
十分钟后。
黎瑭一身洁白肌肤泛着绯色,软软地趴在他的枕头上,身上盖了一层轻薄的毯子,依稀可见里面似是曼妙身躯。
姜令词在她脖颈后落下的斑驳的吻痕。
但他本人连衬衣都不曾乱掉。
稍微一整理,便能衣冠楚楚的前往宴会现场。
除了……
清冷禁欲的黑色西裤中间,不怎么体面的支棱着。
姜令词一边整理袖扣,一边低垂着眼眸。
黎瑭也看到了,她忍不住翘着红唇:“我们姜教授打算这样参加宴会?”
听秦女士的意思,这次宴会相当重要。
比成年礼还要重要。
毕竟是正式接管一个家族,成为掌权者。
姜令词当然不会。
原本是忍了一会儿,但黎瑭躺在他的床上,枕着他的枕头,又盖着他的被子。
他的所有欲·望都来自于黎瑭,她又近在咫尺。
难以消解,反而越来越盛。
原本姜令词已经穿好衣服,但黎瑭眼皮子突然一跳,因为他又开始往下脱了,并且致电老爷子。
希望晚点到场。
向来守时的老爷子差点直接冲到房间里逮他,幸好秦女士也在,温言轻语地拦住他,并且带着老爷子一同离开了姜令词的院落。
偌大的院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黎小姐,帮个忙。”
“看在你今天生日的份上,这个忙,我帮了。”
黎瑭觉得自己才是全天下最善良的人,比秦梵她老公还要善良。
少女披着薄毯,跪坐在地上。
“黎瑭。”
姜令词长指轻抚少女蜿蜒至地毯上的长发,嗓音幽沉,“我从未想过,会在这样的日子迟到。”
更未想过,还是为了纾解身体本能而迟到。
因为,从小作为名门世家未来的掌权人,他学的最好的一节课便是克制欲·望克制本·能。
许久没有吃,她刚启唇便磕到了一下。
她太毛躁,齿尖衔到了皮肉,姜令词低嘶了一声。
黎瑭仰头无辜地看着男人:“好久不见有点陌生,再给我一次机会。”
“先舔。”
姜令词指腹摩挲着少女蓬松柔软的发间,而后往下,落在后颈的位置。
又慢条斯理地滑至前方喉咙处,非常危险的地方。
“我会!”
黎瑭很不服气,细软指尖贴在兰花心,上面是吐出花露的位置,此时往外溢着清澈的水。
没有奇怪的味道,反而有一股子冷梅香与奇异的麝香交揉的惑人气息,有点潮又有点艳。
“x这里,你会舒服吗?”
“我如果吸,能吸出东西吗?”
黎瑭话很多。
姜令词相信黎渊说的,小时候的黎瑭,话真的很多。
她现在话就很多。
兰花都堵不住她的嘴。
姜令词瞥了眼时间,他最晚只能推迟半小时,再晚说不过去。
掌心重新落在少女的后脑。
挺胯自食其力。
少女呜呜咽咽再也说不出连续的话。
黎瑭嗓子本来就细,水迹蜿蜒,根本来不及咽下去。
反倒是全都淌在姜令词身上,这下,他的西裤不换也得换。
少女唇色鲜艳饱胀。
姜令词才结束。
“咳咳咳……”
黎瑭眼尾都是泪。
好多,好多。
像吃了一大管过期颜料。
姜令词没有骗人,他真的攒了好多。
“吐出来。”
斑驳的光影透过花窗,洒落在房间内。
清晰可见少女饱胀潮湿的红唇沾着白色糖浆。
姜令词指腹替她抹了抹下唇残留的几滴,动作轻柔。
十分钟后,姜令词卡着时间抵达晚宴现场,刚好与前来找他的管家迎面撞上。
管家带来姜老爷子的话,再迟到,这个家主他就别当了。
插播一段宴会开始前,停车场某个角落的场景。
谢砚礼漆黑如墨的眼瞳染着几分意味不明,将秦梵抱在膝盖上:“谢太太对谢某的身体,也有不满?”
秦梵细白指尖戳着男人腕骨上换了淡青色的佛珠,呼吸有点急促:“满满满……”
“呜,别咬我脖子。”
“明天还要拍杂志封面。”
男人薄唇贴在少女的颈侧,像是惩罚般含吮着,落下鲜艳的印记。
当黎瑭披散着及腰卷长的发丝姗姗来迟时,发现秦梵原本松松挽起的发丝也披散在肩膀上。
对视一眼。
各自心虚挪开。
宴会厅并非西式的那种,复古又不降低名门世家的高调排场。
姜令词站在中间。
一袭矜贵华美的西装,仪态端方从容,毫无半小时前在房间里的放荡纵情。
黎瑭视线落在他领口别着的祖母绿菱形胸针,问旁边的秦女士:“那个祖母绿胸针,有什么特别的吗?”
在重要场合,从未见过他佩戴其他胸针。
但……
云阙湾里,姜令词甚至有一个单独的胸针柜,里面是琳琅满目各种珍贵材质各种顶级设计的胸针。
见她似是不明,秦女士解释:“那是姜家家主的信物。”
黎瑭水眸轻荡:“他什么时候会佩戴?”
秦女士理所当然:“当然是重要场合。”
“重要场合?”
“嗯,只有重要场合,才需要佩戴家族信物,以表珍重。”
黎瑭不自觉地回忆起姜令词佩戴这枚祖母绿胸针的时刻。
第一次见到是情人节那天。
第二次是他来黎家下聘。
第三次是她的生日,对他而言每年都过的生日,竟然也算重要时刻吗?
换言之,她对他很重要。
约等于,她在他心里。
温柔、体贴、耐心、在意、以及……身·体·欲·望。
只对她。
四舍五入就是他是不是有一点点的喜欢她?
毕竟他怎么不对别人这样?
出国之前,黎瑭想,一回国就要和姜令词解除婚约关系,重新成为自由的黎瑭。
不受任何束缚。
黎瑭想起行李箱里的那件尚未送出去的生日礼物。
然而现在。
如果姜令词对她有一点点的喜欢,她……她好像……很难再提出“离婚”这个词。
甚至不愿意想,离婚之后,与姜令词成为陌生人。
姜令词不再抱她,不再亲她,不再给她做各种各样的小饼干,不再给她下海鲜面,不再煎漂亮的太阳蛋,不再每天按照她的幸运色给她准备餐点,晚上睡觉时一翻身,不能翻到他怀里,失眠时没有人哄她睡觉……等等。
而这一切,姜令词或许会给另外的女人。
另外的……姜太太。
黎瑭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眼眶一下子红了。
她下意识地想要咬手指。
一定是噩梦。
周围华灯璀璨,觥筹交错。
黎瑭看到手指沾上的一抹口红颜色,陡然清醒。
不是梦。
是姜令词的生日晚宴也是他接任家主的最大日子,不能破坏。
“姜太太。”
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
黎瑭循着声音,望进一双熟悉的眼眸。
是姜令词。
男人绅士地弯腰,随即伸出一只手臂,手心朝上,“有幸与姜太太跳一支舞吗?”
黎瑭茫然地掀睫。
她手指上沾的艳丽红色被姜令词看得清晰。
姜令词视线停顿。
黎瑭下意识地像藏起来。
下一秒便被姜令词握住了手腕,指腹抹去了那一点红,并没有任何伤口:“没做错事,心虚什么?”
黎瑭:“……”
对哦,她又没有咬下去,干嘛要心虚,于是理直气壮地扬起下巴,“我没心虚!”
姜令词看着少女微红的眼眶,没有多言,揽着她的细腰一同进入舞池内。
由于是比较中式古典的舞会,所以黎瑭穿得也是秦女士为她准备的旗袍,不过簪子没有用上,即便旗袍领子高,也挡不住姜令词落在她耳后的吻痕。
黛青色刺绣旗袍与男人身上矜贵的深色系西装碰撞。
黎瑭转了个圈,又想了想,就着这个姿势,撞进男人怀里时,在他耳边说:“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
“而且有话想要对你说。”
她要告诉姜令词,不离婚了。
姜令词视线落在少女被艳色口红遮挡住的唇瓣,视线偏移开几分,而后语调温沉地回:“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第66章 小糖梨专属
姜令词生日宴结束的当晚, 他们并没有急着来一场久别重逢的床上庆贺,反而坐在堆满甲骨文与各种古籍典藏的老宅书房内。
隔着木质的茶桌。
相对而望,非常的正式。
黎瑭想, 好像回到了当初他们半夜召开紧急会议,商谈做、爱的频率与次数。
姜令词幼时静不下心来, 会经常煮茶焚香, 书房东西很是齐全。
他煮茶时动作闲适随性, 很快, 便将一杯袅袅冒着白雾的茶盏推到黎瑭面前:“请用。”
黎瑭抿了口,没有鲜榨果汁好喝,果然,她骨子里还是附庸不了这个风雅。
少女精致细眉拧起, 品不出什么味道。
小脑瓜却在飞速转着, 她要先说吗?
还是等姜令词开口?不知道姜令词要和她说什么,应该也是谈离婚的事情吧?
姜令词一直主张的就是不离婚,所以如果他提不离婚的话, 那她……顺势答应下来?
又不会显得她出尔反尔很没面子。
很好, 就这么干。
所以她先给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黎瑭唇瓣被茶水浸得娇润, 一小圈淡粉的口红印留在了白瓷茶盏上。
她分神想, 掉色真严重, 下次不用这个牌子了。
“生日礼物在行李箱里,等回房间再给你。”她定了定神,掀睫看着姜令词认真道。
“谢谢。”
姜令词绅士有礼地回道。
骨骼分明的腕骨微微抬起,换了一个茶盏倒茶, 重新递给她。
随手将落下一圈口红印记的茶盏收回。
黎瑭见不得他这种疏离的调调,下巴微微抬起,柔白色的灯光下, 少女唇珠明艳娇俏:“等会又染上了,你给我擦掉。”
理直气壮。
姜令词随意搭在膝盖上的长指停顿两秒,随即抽出湿巾先将自己的指节擦干净。
然后才一点一点抹去少女唇上的绯色。
黎瑭闭着眼睛等了好一会儿,唇间才落上一抹柔软。
只是触感不太对。
好像是手指?
她偷偷睁开一只眼睛,下一秒完全睁开:“女孩子嘟嘴,是想要亲亲的意思!”(仅代表小糖梨。)
姜令词肤色冷白的指尖沾满艳丽的色彩,他又一点点地用湿巾擦干净。
循环动作。
最终将黎瑭的唇瓣擦的干干净净。
此刻少女唇角还有些红肿破皮,明显是与吃的东西尺寸不匹配导致的。
姜令词先是给她喂了一杯茶水,擦掉多余的水迹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管消肿药膏,不紧不慢地涂在她唇间,“伤好了再亲。”
他一系列动作太过温柔,让黎瑭都找不出发作的理由。
唇上原本灼烧感减轻许多,像是覆上了一层保护的水膜,淡淡的薄荷味,很舒服。
好吧。
等会再亲也可以忍。
黎瑭细白指节扣着桌子一侧的暗纹雕花,等着他开口。
内心想的是:只要他说不离婚,她就应下。
下一秒。
姜令词坐姿正式了几分,他的背挺得很直,不是刻意端着的那种直,而是骨子里浸透的礼仪教养,从容端方。
男人嗓音温沉:“我想和你正式谈一下离婚的事情。”
“嗯?你说。”
黎瑭表情假装不懂,内心:嘻嘻果然被她猜对了,她真是全天下最聪明的仙女!
姜令词从下方抽屉拿出一沓厚厚的A4纸。
哦……
又一沓。
还有一沓。
足足三沓!!!
姜令词轻描淡写地说:“这是我名下所有资产,已经公证完毕,你签完字,以后都是你的。”
黎瑭有点迷茫,对上他那双幽静如深海的眼瞳,喃喃问:“什么意思?”
姜令词递给她一支签字笔,但是黎瑭敏锐地觉得不对,所以她拍掉笔,猛然站起身:“我不签,你说清楚。”
是要……是要和她离婚吗?
只有离婚才需要签这些东西。
姜令词没有生气。
俯身捡起掉落的笔,然后放到桌旁,与那枚印了黎瑭唇印的白瓷茶盏放到一起。
男人依旧穿着从晚宴上那套矜贵西装,连佩戴的祖母绿胸针都没有摘下,眉目如画,神情淡然,像是一尊超然物外的神像,凝在通透的光里,没有丝毫的感情起伏。
黎瑭心脏不安地漏跳一拍。
“我……”
她想走了。
这个书房有点大,有点冷。
然而姜令词却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黎瑭。”
“我从小便感情淡漠,等意识到这是一种情感冷漠症后,我已经完全习惯了这样没有情绪起伏的状态,偶尔觉得得了这个病还不错,能完全静下心来做甲骨文研究。”
黎瑭抿了抿唇,对他这个病症没有任何反应。
心想的是:药膏味道真难吃,快要把她苦得流眼泪了。
见她并没有惊讶,好似早已知晓。
姜令词:“你早就知道了?”
黎瑭没隐瞒,“婚礼那天,我听到你和那位小青梅的说话了。”
“我不是偷听,无意中听到的,然后立刻就走了!”
“是你们说话不偷偷的,还讲那么大声。”
姜令词嗯了一声,然后说:“她不是我的小青梅。”
“你当时正大光明的听也无妨,你是姜太太。”
“很快就不是了。”黎瑭扁扁嘴,瞥了一眼那么多等着她签字的财产,一点都不高兴。
顿了几秒,她又小声地补充,“我又……不在意了。”
是不是情感冷漠症又怎样,他对她不冷漠就好。
他懂了黎瑭的意思。
她不想离婚了。
但姜令词回忆起与黎渊在自闭症康复中心看到的那一幕。
黎渊不愿意黎瑭变成那些小朋友的模样,他更不愿。
而这个不愿,已经凌驾于姜家的族规之上。
即便事后要承受一千鞭家规,即便要跪一千个小时,他也会放黎瑭自由。
悬崖之上的玫瑰,怎么能被风吹于深渊凋零。
她应该被风宠爱、纵容、高高捧起。
永远自由无惧,永远明媚张扬。
姜令词鸦羽般的睫毛低垂,指尖握着微烫的茶盏,他却像是无从察觉,开诚布公:“我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会提出离婚。”
“地震时,你看到我对古文字的研究重于生命,所以害怕这段夫妻关系维持下去,未来你也会像失去父母一样失去我,所以你想,不如先抛弃这段关系,未来就不会失去,对吗。”
并非疑问,而是笃定。
完全正确。
除了……她更怕的是爱上他又失去他。
他凝视着少女表情错愕的小脸,她像是在说:你算的这么准?上辈子是算命先生吗?
果然,黎瑭问:“你怎么知道的?”
除了虞苏潼,她根本没对任何人说过。
而这种事情,虞苏潼绝对会保密。
黎瑭真的很好懂。
姜令词轻描淡写:“黎渊跟我讲了些你小时候的事情,我猜到的。”
他静静地看着黎瑭的眼睛继续说:“未来或许还会发生郁城地震的事情,而我因为情感冷漠症,届时做出的选择,或许与当年别无二致。”
“黎瑭,我漠视生命,这是改变不了的。”
“但……我放你自由。”
继续保持婚姻关系,对黎瑭而言,本身就是一场束缚。
她会永远惶惶不安,永远担心在哪个时刻,突然失去他。
而姜令词,不会成为束缚小梨树苗成长的藤蔓。
姜令词拿着签字笔,走到黎瑭身旁,微微俯身,握住她的右手手腕,将笔放在她手心里,抽出夹在里面的离婚协议书:“签下你的名字。”
“你将永远自由。”
男人落在耳畔的话音清晰沉缓,像极了来自神明的蛊惑。
黎瑭指尖轻颤。
她没有跟方才那样丢掉笔,但也没有在他的蛊惑下签下自己的名字。
只要签下这个名字。
姜令词就不再属于她。
黎瑭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握着笔的手指一松,跌落在桌子上。
她用力抱住姜令词,不断地摇头,“你是我的。”
“我不签。”
“你是我一个人的。”
“我当然是你一个人。”姜令词安抚地抱住少女纤细发颤的身体,嗓音温沉而动听,“我们离婚后,财产归你,我也归你。”
黎瑭的眼泪凝固住。
这又是什么意思?
每一个字都听得懂,怎么连起来跟外星语一样。
一大颗掉到姜令词虎口处。
有点烫。
他想。
姜令词将黎瑭抱起来,一同坐在不远处的会客沙发上,他们身后身前皆是高及顶端的书墙,黎瑭一扭头便能看到古朴的线装古籍。
她还带着鼻音,用力攥住姜令词的领带,用潮湿的眼睛看着他说:“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用方才给她抹过口红的指尖轻碰她的眼尾,姜令词温和地解释:“离婚后,我们回到炮友关系。”
“没有婚姻关系,没有亲密关系,我们永远当普通炮友,你永远是自由的不婚主义。”
所以,不必终日惶惶不安地害怕失去爱人、伴侣。
一切恢复曾经。
“好不好?”
好不好?
临近零点,姜令词的生日快要过去时。
黎瑭躺在他从小睡到大的床上,脑海中一直浮现出这句话。
姜令词给出的这个解决方案,于黎瑭而言是有利无害的。
这场婚姻的结束,是姜令词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包括他本人,都判给她。
他告诉她,他永远属于她。
但她……不属于任何人。
是自由的。
但是……黎瑭泪眼朦胧地望着姜令词,柔软雪白身子完整地贴合他的炽热坚硬的躯体,一点点将他吞没。
见黎瑭失神,不专心的模样。
姜令词伴随着她的吞没,稍一用力……
很久很久没有彼此占有。
刹那间。
姜令词在黎瑭耳边轻喘了一声:“宝宝,你好紧。”
“中午不是才给你扩·张过吗?”
黎瑭没想到他会这样叫她,好像,她真是他的宝宝一样。
但是……
黎瑭委屈巴巴地抱住他的脖颈,整个身子缠在男人修劲结实的躯体上:“谁是你的宝宝,我是你的炮友。”
姜令词轻笑了声,“当炮友不可以叫你宝宝?”
“你当炮友的时候,还叫过我老公。”
想到他们混乱又荒唐的开端,连带着这场婚姻,黎瑭其实一直都很没有真实感,而现在有真实感了,反而是姜令词提出离婚。
而且他的执行力很强,与她不同。
决定离婚,便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只要签下字,他们的婚姻关系便完全解除。
“离婚以后你就是别人的老公了……”黎瑭越想越难受,“以后也不会给我做小饼干,哄我睡觉,喊我起床,接我回家。”
她这个表情和中午在宴会上的表情一样。
姜令词乍然明白,她当时在想什么。
差点又咬手。
就这么委屈。
姜令词耐心地重复:“我是你一个人的,不会有别人。”
黎瑭还是不信。
姜令词单手按住少女不盈一握的细腰,没有动作。
“感受到了吗?”
黎瑭迷茫又无助地问:“什么?”
姜令词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指尖,碰到相衔之地,缓慢而笃定地说:
“就连我们的身体,都长成了彼此需要的形状。”
所以谁都离不开谁。
只是一纸婚约而已。
为她心安罢了。
黎瑭瞳孔放大:“……呜。”
这一夜,姜令词的房间每个角落,都留下了甜腻的梨汁。
即便许久没有做,但她的身体早就被姜令词艹熟了。
就如他之前所说的那样。
小梨花完全长成了大粉兰生长需要的空间,梨花瓣里的每一寸弧度都是为了大粉兰而生。
少女跪在贵妃榻上,手指偶尔无意间会碰到窗户上镶嵌的海月贝,从缝隙中,能看到外面院落里的一切。
只要有人推开院门。
便能透过窗户,看到里面映出来的交叠的身影。
侵略性拉满的雄性躯体覆盖着少女曼妙纤软的身体,湿漉漉的十指交叠,把珍稀至极的海月贝都弄湿了一些。
“我想,我想看着你。”黎瑭转过摇晃的身子。
姜令词喜欢背·入,因为这样会更多地取悦黎瑭。
能触碰到她每一个喜欢的位置。
她会不自觉地颤。
还有他最喜欢的唇珠,指尖稍稍一碰,便会可爱地翘起来。
少女唇瓣柔软,樱花似的粉色,唇珠分外鲜艳。
鲜艳欲滴。
然后更紧张地蜷缩起来。
这样的姿势,如果加上落地窗或者落地镜会更好,因为他还能清晰看到她的表情与反应。
可惜,他这个房间里没有落地窗和镜子。
姜令词听到黎瑭的话后,从善如流地换了个姿势,将她抱到书桌上。
他曾经在这个书桌学习、研究,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抱着漂亮少女,在这上面做a。
黎瑭捧起姜令词的面庞,说是要看他,便是真的认真地看。
男人乌黑碎发汗津津地贴在冷白的额头,显得他清隽眉眼多了锋芒毕露的艳,看了一会儿,少女忽然低头亲吻他眼尾下的小红痣。
虔诚而认真的一个吻。
黎瑭不想离婚了。
即便如姜令词所言,恢复炮友关系,一切相处如常,而他也独属于她,黎瑭也不愿意。
她想正大光明的与他并肩而立。
向别人介绍,这是她的丈夫。
而不是虚无缥缈甚至难以启齿的炮友。
黎瑭承认。
她早就爱上了姜令词。
沉溺的、沦陷的、无法自拔的。
没有人能不爱姜令词。
没有人能在姜令词的温柔陷阱里全身而退。
黎瑭也不能。
明知前方会撞的头破血流,她也清醒地撞上去。
黎瑭很清楚,她不想要什么巨额财富,她想要的是……
面前这具冷漠无情的躯体里挤出的一点点爱。
已经足够她带着希望存活下去。
临睡之前。
距离零点还有十五分钟。
黎瑭趴在姜令词怀里问他:“今天切蛋糕的时候,你许愿了吗?”
“没有。”姜令词习惯性地摩挲着少女细白的颈子。
黎瑭很喜欢被他这样安抚,会给她一种天长地久的错觉。
“那你把愿望送给我。”
“我用生日礼物跟你交换。”
黎瑭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礼物。
黎瑭从美人怀中起身,并且裹走了床上唯一的薄被,拆她的行李箱。
受不了在床上这样袒露的姜令词,随意从床尾拿起一条裤子真空穿上。
虽说下·半·身严严实实,上半·身却未着·寸缕,鲨鱼肌、腹肌、胸肌、人鱼线该有的一个不落。
黎瑭很快又拽着被子爬上来。
由于被子扫过地面,被洁癖的姜教授毫不留情地丢下去。
人嘛……
脏点可以将就。
被子不行。
黎瑭光溜溜的捧着本书,一脸无措。
她被子呢?
那么大的被子呢?!
干嘛要丢掉。
幸而黎瑭头发长,她拨弄了一下及腰的长发,勉强能遮挡一番,不算太过轻浮。
太轻浮显得不郑重。
她跪坐在床上,黑白分明的眼睛盛满期待。
将这一本厚厚的书递给姜令词。
她说:“生日礼物。”
“准备了半年呢。”
从姜令词离开便准备了。
全都是她手绘的小漫画,从相遇开始,从她的角度,将他们的故事一页一页地画出来。
第一页是绛云镇下着淅沥小雨的冬夜,她看到姜令词的第一眼,画中少女表面很冷静地坐在客栈一楼的小吧台前,望着从桥上走来的男人,然而内心小人双眼冒星星。
内心OS:哇~我的灵感缪斯出现了!
第二页是少女主动坐在男人膝盖上摸腹肌,漂亮脸蛋满是无辜地问:“你的身体好凉呀,听说皮肤摩擦会生热,先生要试试吗?”
内心OS:谁说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体!哼!还不是被我找到了!骗他脱下衣服细看!小人得意叉腰。
第三页,少女跪在窗户下铺了厚毯的长凳上,膝盖蹭的粉红,身后男人面容藏在暗影里,但身体的每一寸肌理却描摹的精细至极。
内心OS:好·涨·好·大,要死了呜呜,要忍住,好不容易让他脱下衣服,被艹死也要回本。毕竟没有下次了!
第四页,清醒后的少女捡起衣服落荒而逃,而身后的床上,月光洒落在男人清隽如画的眉眼,衬出了几分冰冷圣洁的意味。
内心OS:居然是那个传说中超级无敌保守古板的姜教授,玩翻车了,快跑呀!!!
第五页,是黎瑭站在展厅,仰视着那副《奇迹》。
内心OS:可惜,再也睡不到了。
第六页,少女坐在贴了空白画纸的画板前,脑子里想的是……
完蛋了,身体碰撞出来的灵感,居然是一次性的!!!
少女思考状,脑子里浮现出好几样不同穿搭。
偶遇姜教授迫在眉睫。
要什么形象呢?
没错,清纯无辜少女!
第七页,少女一头粉毛与矜贵端方的姜教授在明桦大学狭路相逢。
内心OS:啊啊啊我水灵灵的浪漫邂逅泡汤了!一点都不浪漫!
认不出我认不出我……
然后姜教授喊了她的名字。
少女内心裂开。
第八页……
第九页……
无数页。
每一幅画,每一句话,都像是黎瑭写给姜令词的情书。
真正的情书。
姜令词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从黎瑭的角度看到他们的故事。
完整地知道了黎瑭的小脑瓜当时在想什么。
黎瑭准备送人的时候不觉得害羞,现在当着本人的面看,她就有点不好意思,用手合上书封:“哎呀你能不能悄悄地看。”
“我也会不好意思。”
倒计时三分钟。
“礼物喜欢吗?”
黎瑭问他。
姜令词看着这厚厚的精美画集,很想知道后续,但黎瑭按的很紧,耳朵都洇出粉色,抬手轻捏了一下她长得分外规矩的小耳垂:“喜欢,这是我这辈子收到最精彩的生日礼物。”
黎瑭得意地翘了翘唇,话锋一转:“你的生日愿望可以送我了吧?”
姜令词:“送给你。”
房间里没有蜡烛。
黎瑭在最后两分钟,抽了支书桌笔筒里的钢笔,在姜令词的手腕上画了一根燃烧的许愿蜡烛,堆积的蜡油像是繁复的花纹,完全符合黎瑭华美的画风,即便只是一根小蜡烛。
画完之后,让他将手腕举到她面前,然后自己很有仪式感闭眼许愿。
黎瑭愿望真的很多。
要不是时间不够,她能许一个小时,可惜只剩下一分钟了。
最后卡着点,捧着他的手假装吹了吹“蜡烛”。
下一秒。
少女细白指腹在男人腕骨上摩挲几下,模糊了一下小火焰,将燃烧的火焰变成缭绕的烟雾。
姜令词任由黎瑭闹腾。
如黎渊所言,她最好闹腾一辈子,也不要她安静下来。
黎瑭这一系列许愿流程总算是完成了。
她许愿:
未来每天早晨睁开眼睛要看到姜令词,每天晚上睡觉之前也要看到姜令词。
希望……姜令词能给她一点点爱,一点点就可以。
如果永远不会再发生郁城的事情。
永远和姜令词在一起。
不爱……也没关系。
黎瑭掩住眸底的黯然,傲娇地说:“本来还有其他愿望的,哼,时间太少了。”
“明年再许。”姜令词看着手腕上的许愿蜡烛,泰然自若地说,“明年愿望还送给你。”
“以后每一年,都给你。”
洁癖如他,却没有第一时间去洗掉手腕上这个小蜡烛。
反而静静地看了许久,想是要把它烙印在记忆里。
黎瑭折腾了许久,盖着新被子很快便睡着了,并不知道姜令词开了昏暗的阅读灯,将那本画册从第一页看到最后一页。
像是追更的读者,看了一页还想要看下一页,必须看完才能睡觉。
黎瑭翻了一页又一页,E国的城堡A国的酒庄J国的温泉别墅C国的小岛等等等等。
光是不动产就看不完。
还有名下各种公司的股份、基金巴拉巴拉。
越看越困。
真无聊啊。
第二天,姜令词一早去学校上课,黎瑭坐在老宅书房里,打了个呵欠。
这种比经书还无聊的东西,到底谁在看呀。
一共三大沓合同需要黎瑭签,大概正儿八经地签都得签大半天。
黎瑭想了想。
然后给姜令词发消息。
小白雀:【财产太多,我得每张都要仔细看看,免得你给我下套,万一离个婚我多出好几亿的负债怎么办】
黎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小白雀:【所以呢,今天估计签不完了。】
大粉兰:【嗯,有防备心是好事。】
【下次记得也要这么防备别人。】
黎瑭嘟囔了一句:“要你教。”
她把弄的凌乱的合同往桌上一推,一个字没签。
像是以前上课时,双臂当枕头,小脸一趴。
困困的。
而此时,明桦大学校长办公室。
校长背着手,来回转悠着。
“一定要做?”
姜令词神态自若地颌首:“一定要。”
姜令词平时没事不找他,一找他就是头疼的大事儿。
校长视线落在他那张俊美出尘的脸上,“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就爱弄些花里胡哨的在脸上。”
姜令词不语。
校长弯腰再次从办公桌拿起姜令词递交过来的申请书,头疼不已,暂且退让一步:“一定是脸上?不能隐蔽一点?”
见校长退步,姜令词重新拿出一封刺青申请书:“倒也不一定。”
“如果纹在脸上影响校风,作为老师,我愿意退一步。”
“纹在稍微隐蔽的地方。”
校长:“……”
最终还是在申请书上签了字。
强调:“一定要隐蔽!”
“你是老师,注意老师形象,我也不想接到你的投诉。”
姜令词淡应了声:“好。”
“影响学校,我会主动离职。”
校长梗了一下:“倒倒也不必……”
“咱们也不是那种古板的学校,老师有个纹身刺青什么的,也能接受。”
姜令词接到黎瑭的微信消息时,正在刺青工作室。
其实一开始申请纹在脸上,他并不是为了提高校长的接受度,他是真打算将黎瑭当初画在他眼尾的那只红色蝴蝶,纹在脸上。
因为黎瑭很喜欢。
黎瑭手机相册了唯一保存他的照片,就是那张画了红色蝴蝶的,之前在国外的时候,姜令词无意间听她说起过。
所以他想纹。
不过……职业原因,暂且作罢。
等以后不当老师了,或许可以。
姜令词最终将黎瑭昨晚在他腕骨上画的燃烧的许愿蜡烛纹在了手腕上。
黎瑭说,她有很多愿望。
以后可以每天对着这根许愿蜡烛许愿。
而他会帮她完成所有的愿望。
许愿蜡烛底部堆积的蜡油,细品,有点像梨花花瓣。
还挺巧。
再下面是姜令词亲自写的五个花体字母,一下子让整个纹身构图丰富而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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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糖梨专属许愿蜡烛。
黎瑭没有安全感。
他就给她安全感。
姜令词看着腕骨上新鲜出炉的刺青,薄唇轻扬起一点弧度,打上她的记号,以后黎瑭总不会再害怕他不属于她了。
第67章 “母凭子贵”
黎瑭并不知道自己即将永远专属许愿蜡烛, 趴在桌上无聊了一会儿后,她强迫自己清醒起来,环顾四周。
书房面积真的很大, 藏书众多。
要么是晦涩的书名要么是珍贵的甲骨文碎片。
在这一堆古籍中,黎瑭眼尖地从距离书桌最近的一栏里看到了……一本本笔记。
她探身拿了一本, 看封皮就知道, 是姜令词高中时期的课堂笔记。
一如他现在, 笔迹清逸, 不过笔锋稍敛。
单看这样干净的笔记,黎瑭脑海中无意识地浮现出他少年时的长相。
一定是穿着干净白衬衫,戴着金丝边眼镜的清正端方的学神模样。
下午找曲女士和秦女士要一下他小时候的相册。
黎瑭托腮翻着他的笔记本想。
毕业好几年了,黎瑭根本看不懂这些数学题目。跟刚才看姜令词分给她的财产数字一样, 越看越困。
一直到她无意间从一堆笔记本里翻到了姜令词的小时候的日记。
看着外皮上写的时间, 她掰着手指算了算姜令词的年龄。
大概是他五岁……
五岁就开始写日记了?!
这么卷吗?
黎瑭立刻不困了,原本懒洋洋靠在桌上的身体都坐直了,她超级好奇五岁的姜令词, 会写什么日记。
但……这算隐私吗?
五岁小朋友没有隐私吧?
万一姜令词这个五岁小朋友跟人家不一样呢。
黎瑭小脑瓜一转, 然后拿出手机, 一本正经地敲字。
小白雀:【你之前说过的, 夫妻之间没有隐私对吗?】
大粉兰:【对。】
小白雀:【我们还没离婚, 目前还算夫妻对吗?】
大粉兰:【对。】
很好,他自己同意了。
黎瑭理直气壮地翻开这本棕色牛皮外封的日记小本子。
正大光明地看。
姜令词五岁时候已经会写很多很多字了。
字迹规整,一笔一画。
甚至不需要拼音代替!
他的五岁,她的五岁根本不一样!
日记写的……很无聊。
没错, 这五岁小孩的一天,简直比大人还要无聊。
每天除了做功课就是学习,以及各种课程。
天呐。
五岁就要学茶艺了吗?
也不怕……
果然烫到手指了, 黎瑭往下看,姜令词用平铺直叙的语气说自己被烫到了,很疼,下次一定要注意不能碰到茶壶璧。
而不是以后再也不碰开水了。
写这段的时候他原本端正的字迹有些歪歪扭扭。
黎瑭想,一定是烫的太疼了。
从五岁小孩的日记上,黎瑭清晰看到姜家对继承人的家教之严苛,完全不是她想象的那么浅显。
由于嫁进来后,姜老爷子到秦女士,所有人对她都很宽容和蔼,对她没有任何的规矩要求和束缚,以至于黎瑭并没有对姜家的家族规矩有一个很直观的了解,潜意识还觉得姜令词所说的什么家规是夸张。
“每天只能吃一颗糖,今天多吃了一颗,被罚跪了两小时。”
“金红色锦鲤形状的夹心软糖融化在手里,两个小时不能洗。”
“爷爷说,继承人是整个家族的榜样,谁都可以不守规矩,唯独我不行,要克己守心。”
“受伤、不能说疼。”
“喜欢、不能说喜欢。”
只是一颗糖而已,黎瑭不懂,小孩子有口腹之欲很正常呀。
多吃一颗又怎样?
居然罚跪两小时!
少女细眉拧起,脑海中浮现出姜令词小小身影跪在祠堂里的画面。
心疼死了!
姜爷爷看着慈眉善目,居然对小时候的姜令词这么苛刻!
黎瑭又将这一页几乎写满的日记看了一遍。
姜令词幼时一定很喜欢吃这个金红色锦鲤夹心软糖,不然不会连颜色形状都写的明明白白,他完全可以用糖果来代替。
黎瑭继续往后翻了翻。
果然,从那天开始,姜令词再也没有吃过糖。
黎瑭想起被姜令词强逼着记在脑海中里的关于他的喜好,他说的是不喜甜。
是真的不喜吗?
当初在E国,姜令词隔三差五给她做甜品,不喜甜的人,能整日受得住甜腻的烤饼干香味?
恰好今天曲女士在家里。
满头银丝的老太太,仪态优雅端庄,正在剪花枝。
正值开春,院子里许多花都开了。
老太太剪的是玫瑰。
各种颜色都有。
明明五彩斑斓,但经过老太太妙手,居然不显得颜色种类多,反而另有意趣。
见到黎瑭,老太太依旧和蔼:“学过花艺吗?”
黎瑭摇了摇头:“没有。”
“过来,奶奶教你。”
“阿词妈妈也是跟我学的。”
老太太笑盈盈的,从来都没任何架子。
“好呀,谢谢奶奶。”黎瑭也挺喜欢这些五颜六色的花花,而且她是学艺术的,色彩搭配本就是信手拈来的。
一老一小,一个教的愉快,一个学的愉快。
黎瑭欣赏着自己第一个花艺作品,并且拍照发给姜令词后,才想起来有事儿没问。
她想知道,姜老爷子为什么对姜令词这么严苛。
连颗糖都不能多吃。
曲女士听到黎瑭这个问题,眼神和蔼地看着少女那张好奇天真的漂亮脸蛋。
其实曲女士想过未来孙媳妇是什么样的,大概也是像她或者像秦韫溪那样同样出自书香门第或者豪门世家从小被规矩教养长大的女孩,有点无聊但大家相处也会和睦。
然后规规矩矩、顺顺利利地接过姜家主母的位置,夫妻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当姜令词带黎瑭回家的时候,她有点惊喜。
好似波澜不惊的大海一下子跳进一颗小甜豆。
她很喜欢黎瑭。
秦韫溪也喜欢黎瑭。
没有人不喜欢一池死水突然活起来的感觉。
曲女士不希望吓跑黎瑭。
但是……
有些话,却不得不说。
“阿词从小接受最顶级的教育资源,拥有最顶级的生活资源,以及最顶级的人脉资源,他从生下来就站在别人一辈子求而不得的高度,因此,他要学习更多的东西,承担更重的责任,要做更重要的事,要对自己要求更苛刻,才能远远超越旁人,成为真正的、被众人仰视的天之骄子。”
姜令词可以有其他爱好,甚至可以有其他职业,但前提是他担当起了自己该担的责任。
老太太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拿起一支满是花刺的白色玫瑰,神态娴雅,说出来的话温和而冷酷:“欲握玫瑰,必承其伤。”
“这是他生下来就注定的命运与责任。”
曲女士摘下手套,轻拍黎瑭的手背:“我也心疼他,但……在其位谋其政,他势必要扛起整个姜家,若是从小娇生惯养着长大,现在早就被人剥皮吸骨,一点血丝儿都不剩。”
“小时候受点苦,长大了才好活。”
老太太其实说的很隐晦。
但黎瑭一下子想起了婚前参加姜家祭祀祖坟时见到的,一位位只能站在末尾的各个行业领域的姜姓大佬,每个人的眼神都是野心勃勃。
谁都想站在最前排。
这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如果姜令词没有从小被严苛教育长大,担当不起姜家继承人的身份,在这样群狼环伺的家族里,确实会如老太太所言,被吸干了血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知道归知道。
心疼归心疼。
一颗糖而已。
哼。
她要让姜令词吃腻!
下午四点,姜令词到家时,黎瑭还没有回来。
男人站在书房,向来整洁规矩的书桌,此时乱糟糟的堆着各种他的笔记本和财产分割书,一看便知黎瑭在这里待了不少时间。
他上前。
将一张张A4纸按照顺序重新捋顺。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在他手腕边缘尚且微微泛肿的刺青上。
一整天。
黎瑭一个名字都没签下。
姜令词侧眸,看向手腕上的专属烙印,等她看到这个,就会签了。
大粉兰:【在哪儿?】
小白雀:【忙,勿扰.jpg】
表情包是黎瑭画的小白雀胖嘟嘟背影,下面四个字:不在勿扰。
小白雀确实很忙。
原本呢,她以为夹心软糖嘛,这不到处都有吗。
然后大街小巷每一个便利店都去问过,金红色锦鲤软糖有,但不是夹心的,带夹心的软糖又没有金红色锦鲤形状的,是锦鲤形状又带夹心的,不是金红色!!!
黎瑭一下午时间,几乎翻遍了半个陵城的商场、超市、便利店。
后备箱都塞满了各种糖果。
但是金红色、锦鲤、夹心、软糖,这四合一的就是没有。
黎瑭捏着一颗没有夹心的软糖塞进嘴里,有点颓靡地坐在车椅上。
世界第一名模:【你找个差不多的就行,姜教授估计自己都不记得这颗糖长什么样子了吧。】
宇宙第一小画家:【肯定记得,他记性超好,智商超高……】
世界第一名模:【别夸了,知道你老公全宇宙智商最高。】
【差点忘了,过段时间就不是你老公了。】
黎瑭:“……”
作为黎瑭的首席军师,虞苏潼当然知道姜令词将所有财产都给了黎瑭,并且要求恢复炮友身份的事情。
虞苏潼继续输出:【都要离婚了,你废这么多心思在炮友身上干嘛?】
【嘻嘻嘻拿着他的财产多包养几个小鲜肉不更美滋滋,反正没有道德约束,你要养几个就养几个,他到时候肯定求着你复婚。】
黎瑭一个字一个字敲下:
【我才不想离婚。】
【你想想法子,好了别打扰我找糖,再见!】
原本黎瑭打算让司机再去远一点的超市看看。
司机迟疑了两秒,低声说:“ams有专门做4D软糖的工厂,就在陵城,您要去看看吗?就是有点远。”
为了找一颗软糖,大老远跑到郊外工厂……
怎么想都觉得他多话了,司机正懊恼着呢。
没想到黎瑭眼睛一亮:“4D软糖?有夹心?”
“对,他们家以爆汁软糖著称,我女儿很喜欢吃这个牌子的软糖,什么形状都有,您说的金红色锦鲤应该也有。”
他依稀记得女儿吃过。
“去!”
黎瑭毫不犹豫。
好不容易有了头绪,黎瑭当然不会放弃。
确实很远,来回要将近五个小时,所以等黎瑭回到老宅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多。
黎瑭知道姜令词会等她。
但推开门,看到坐在贵妃榻上看画集的男人时,还是愉悦地弯了弯唇角。
姜令词看着风尘仆仆跑回来的少女,放下手中画集,抬眸懒散地看向她:“忙什么去了,一身土。”
像是一只在外面打滚玩耍够了,才跑回来的家猫。
黎瑭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她没有回答姜令词的话,而是神秘兮兮地说:“给你变个魔术。”
姜令词:“什么魔术?”
她先伸出两只手,握成拳头,朝下:“选左边还是右边。”
姜令词指尖在她两个手背各自轻点一下。
黎瑭皮肤敏感,差点没忍住松开手。
魔术就垮掉了。
三秒,五秒,十秒。
黎瑭幽幽地问:“……您选择困难症吗?”
姜令词终于逗够了她,而后握住少女的小拳头。
右边明显握着东西。
姜令词为了配合自家太太,不紧不慢地说:“我选左边。”
随即清晰看到她表情放松了下,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明显得意多了点。
黎瑭将右手背回去,同时摊开左手:“铛铛……”
“看,一条小锦鲤。”
金红色的小锦鲤在少女洁白的手心里游动,灵动而精致,像是活的一样。
是黎瑭画在手心里的一只小锦鲤。
黎瑭催促:“你快点摸一下,是画上去的。”
姜令词从善如流地握住近在咫尺的这只漂亮小手,在她掌心摩挲了下:“嗯,是画的。”
“所以呢?”
黎瑭眨了眨眼睛:“我能让它游出来哦,信不信。”
“这么厉害?”
姜令词配合地说,“不信。”
黎瑭见他上钩,立刻道:“那你闭上眼睛。”
“数三个数,再睁开,不许偷偷睁眼。”
姜令词一袭黑色睡袍,神态慵懒地坐在贵妃椅上,缓慢地闭上眼睛。
清冽的嗓音染着几分暗夜的沉哑。
“三。”
“二。”
黎瑭迅速换了一只手出来,拆开糖纸,把糖纸塞进口袋里,然后假装无事发生。
窸窸窣窣。
生怕他听不到。
姜令词没有睁眼。
“一。”
姜令词睁开眼睛的同时,黎瑭展开手心。
“看!”
“你最爱吃的小锦鲤夹心软糖!”
少女手心里安安静静的躺着一颗与方才画在她手心里的小锦鲤一模一样的锦鲤软糖。
也与他记忆中的、梦境里的,那颗融化在手里的未曾吃到的锦鲤软糖一模一样。
姜令词蓦然想起晚间他在书房收拾时,摊开的日记本。
本以为黎瑭只是随便看看,看够了随意丢在哪儿的,没想到……她居然将年幼时那颗没有吃到嘴里的糖,给他找了回来。
看到少女精致雪白的额角溢出的薄汗。
姜令词伸手轻抚了下她散乱的发丝。
将他困于曾经的年少不可得之物,在这一刹那,姜令词忽而发现,原来他早就释怀了。
不过是……一颗糖而已。
他拥有了更甜的糖。
姜令词感受到了极度陌生的情绪随着这颗溶解的糖果一路蔓延至心脏。
像是禁锢在心脏上的牢笼突然松动了一下。
黎瑭见他一直不说话,有点紧张,不会生气了吧?因为她看了他小时候的日记?
人在紧张的时候,总是会胡思乱想,尤其是黎瑭这样脑洞大开的人。
但是这次她没有想太远。
因为,下一秒。
姜令词握住黎瑭的手指,微微俯身,薄唇微启,衔住了少女手心那颗金红色的锦鲤软糖。
有点痒。
有点热。
黎瑭指尖蜷缩了一下,问他:“甜吗?”
与幼时别无二致的清甜似在口腔内融化,但也不至于为了这口糖跪三小时。
现在想想,好像有点呆。
姜令词假装没看到她把左手换成了右手,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低声说:“你尝尝。”
唇齿交缠。
黎瑭也吃到了这颗软糖。
外面包裹的一层糖皮在他们唇齿交缠中融化掉,中间草莓味的果汁在口腔里炸开,清甜带一点酸,是黎瑭最喜欢的口味。
少女用贝齿轻碾了一下,不小心磕到了姜令词的舌尖。
黎瑭:“唔?”
“你是打算要把我也吃下去吗?”姜令词薄唇贴着少女的唇瓣,喉结滚动,发出低沉的笑音。
黎瑭脸一红。
太好吃了嘛。
两人相拥着。
姜令词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袍,而黎瑭身上还是在外面疯跑的衬衫裙。
洁癖如他,没有半点嫌弃。
一直抱着她没有松手。
仅剩的一小块软糖在他们口中来来回回,用舌尖推来推去,黎瑭想要吃的时候,又会被姜令词勾回去,像是在逗她。
黎瑭双手攀在他微微鼓起的手臂肌肉上,越过宽松的睡袍衣袖,左手手心里那种小锦鲤在他身体上摩挲着,像是他方才摩挲她的手心一样。
姜令词感觉这条小锦鲤从相贴的肌肤一路游进他的心脏附近,沿着松动的牢笼钻来钻去。
男人身上冷冽的梅香与唇齿间甜腻的糖果味道充斥着她的呼吸与口腔,黎瑭有些喘不过气来,但是又很开心。
因为姜令词对小锦鲤的欣然接受,令她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锦鲤软糖终于全部化作糖汁被他们咽下去之后,黎瑭气喘吁吁地趴在他怀里撒娇:“你不知道为了找这颗糖果我有多辛苦。”
“今天跑了一整天呢!”
“你还嫌弃我身上有土 。”
糖汁覆在少女湿润的唇上,姜令词低头又含吮了一下她翘起的唇珠。
更甜了。
“不嫌弃。”
“但是,也该洗澡了。”
说着,姜令词抱着她从贵妃榻上起身,一同走向浴室。
姜令词在老宅的浴室没有云阙湾的自动按摩浴缸,但是……
这里有引来天然温泉的池子!
甚至后院还有露天的。
穿过一条爬满蔷薇的小回廊。
高高的木质栅栏与假山中间,一汪冒着白雾的温泉池赫然出现。
黎瑭居然都没有发现!
从姜令词怀里下来,“啊,你没给我拿泳装。”
姜令词轻描淡写地说:“不会有人进来。”
露天、裸泡,还是需要点勇气的。
黎瑭仰头看了看星星点点的夜幕,今天月亮也巨大,这一片根本不需要灯光,月光便能照亮。
挺羞耻的。
向来矜持腼腆的姜教授,已经脱下睡袍,沿着台阶走下去。
如流水的月光泼洒在男人完美性感的肩背上,明明是松弛状态,却像是蛰伏的野兽,随时随地准备着给人致命一击。
然而这具野性原始的躯体没入温泉后,那张清冷如画面容,被月光偏爱,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
遥遥望着池边的少女:“这么还不下来?”
黎瑭一颗一颗地解开衬衫裙上的纽扣,小声嘟囔:“人家害羞嘛。”
姜令词长臂随意搭在池边平台上。
起初黎瑭并没有注意到他左边手腕多出来的纹样。
主要是太暗了。
而刚才在房间里接吻的时候,睡袍衣袖太长,姜令词的手腕又贴着她的脊背,黎瑭根本没有看到。
进入温泉池,向他靠近时,终于看到了男人覆盖在腕骨内侧熟悉的许愿蜡烛。
黎瑭第一眼先是惊讶了下,起初还以为姜令词没洗干净。
转而一想,又觉得不至于,又不是什么特别的颜料,只是钢笔随手画上去的而已。
少女湿漉漉的手指捧起男人的手。
放在眼下细看。
许愿蜡烛边缘微微泛着红肿,往下还有五个字母。
她念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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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呀?
没有这个英文词吧?
还是她又小文盲了?
姜令词揽住少女光滑的肩膀,在她耳边慢条斯理地念:“小糖梨……专属。”
黎瑭蓦然惊觉。
这是……
刺青?!
姜令词把她画的许愿蜡烛和她的名字都纹在了身体上。
纹样下方,是脉搏跳动的声音。
像是心跳。
一下一下。
黎瑭握住他的手腕,下意识仰头,不可置信地望进男人那双清透如水的眼眸:“你……为什么?”
刺青这种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不奇怪,因为黎瑭偶尔会想要将自己满意的作品纹在身体上永远留念,但是吧……她满意的作品太多了,未免以后画到更满意的作品没地儿纹,黎瑭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当然,更重要的是,挺痛的。
但是!
克己复礼、保守规矩的姜教授去纹身,简直无法想象。
即便现在,她都觉得或许是在做梦。
要不是姜令词把她两只手都反握住,黎瑭真的很想咬下去,让痛感告诉自己,是梦还是真实。
黎瑭小脸严肃而认真:“刺青不是一次性的,也不是容总送的颜料,几天后就会消失,它会跟着你一辈子。”
“永远无法抹去。”
她的名字,永远烙印在他手腕。
只要脉搏跳动一天,它就会随之跳动,充分彰显存在感。
让姜令词一辈子都忘不了,也抹不去。
难得见她教育自己。
姜令词轻松一笑。
黎瑭紧张地蹙眉:“你还笑!”
姜令词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嗓音淡而轻松:“不是担心离婚后我就不属于你了吗。”
“瞧,以后永远是你的了。”
黎瑭哑然失声。
对视的瞬间,她终于完全读懂了他的意思。
但是她大脑给出的重点反馈是:
所以……
还是要离婚?
姜令词想要离婚的决心这么重吗?
是不是一定要离了。
黎瑭有点无措地看着男人腕骨上那句专属于她的烙印。
左右脑又开始打架。
左边:爱离离呗,反正人是你的,结婚证离婚证不都是证吗,多个证多条路。
右边:神经,离婚证能管什么用,他都为你刺青了,刺的还是你的名字,这说明什么?
左边:怎么还脑身攻击,说明他为了离婚无所不用其极呗。
右边:笨蛋!说明他心里肯定有你,不然他怎么纹你名字不纹别人名字!
左边:为了离婚啊,你这个恋爱脑,不对呀,你怎么成恋爱脑了?
右边:我是智性脑!!你才是傻呆呆的恋爱脑!什么都看不懂!
左边:我才是智性脑,隔壁脑胡说八道,你想想,姜令词他有情感冷漠症,怎么可能心里有你,他就是理性判断下,觉得牺牲一点身体痛疼,可以让你同意离婚,等离婚之后,什么专属不专属的。
右边:醒醒吧,他就是爱而不自知!!!
左边:我看你是恋爱脑不自知。
右边:老子是智性脑!
黎瑭头疼死了。
到底那一方才是理智,她现在都分不清了。
但是她很清楚。
她不想离婚!!!
黎瑭也是执行力很强的性格,她做了决定,就会立刻执行。
既然不想离婚,那就要缠着姜令词改变想法。
姜令词预备的温泉play暂时没成行。
因为黎瑭怕他手腕感染,坚决不让他手泡在温泉里,也不能碰水。
甚至连洗澡,都是黎瑭绷着一张小脸给他洗的。
正正经经,没有半点杂念。
洗完澡立刻从温泉出来,并且连用浴巾擦身体的“重活儿”都不让他干。
捏起少女精致的下巴,姜令词在月光下看到她泛红的眼眶,眉目沉敛:“哭什么?”
黎瑭好半晌,才从紧抿的唇间溢出两个字:“你疼。”
“不疼。”
姜令词活动了一下手腕,云淡风轻地说,“还没有你咬的疼。”
“骗人。”
手腕上的皮很薄的,绝对疼。
黎瑭之前想刺青的时候,咨询过这方面的事情。
姜令词不想在这种话题上纠结,弯腰直接将黎瑭打横抱起。
“你手腕……放开我!”
“姜太太,我只是在手腕上刺青了一个图案,不是手腕断了。”
“你就当你断了手腕不行吗。”
“不行。”
“断了待会儿怎么让你爽。”
姜令词顶着月光下那张圣洁如神像的面容说着令人羞耻的话。
没有回房间。
而是在露天温泉池旁边的一个石台上。
石台躺上去并不是想象中的冰冷,而是犹如一阵暖流,从皮肤涌进全身。
触感如玉。
黎瑭下意识摸了又摸。
是真的玉,还是暖玉。
被姜令词按在玉枕上,仰头看着好似下一秒要掉在他们身上的大月亮,黎瑭分神了一秒:这就是世家的底蕴吗,这么贵重的暖玉,这么大一块,直接大摇大摆地摆放在外面。
而且还被姜令词这样用。
姜令词伏在黎瑭身上。
掌心握住她的小腿,微微抬起。
月光下,一切清晰。
美不胜收。
姜令词从那个草莓软糖味的吻就开始隐忍。
而现在,连前·戏都没有做,便直接沿着蜿蜒曲折的窄巷一路探至最深,十分熟稔,像是走过了千百遍。
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路口在哪儿。
……
少女纤细伶仃脚踝与他肩膀上的布料摩擦,时不时的往下掉。
很影响操做。
姜令词微微起身,将方才黎瑭披在他肩膀上的浴袍解下来,随手丢在温泉池边,浴袍吸水,一直往下坠。
冒着白色雾气的水池有水花溅起。
水花声音单听很大,但是与玉床上发出的接连不断的水声相比,还是轻了许多,甚至没有引起一点注意。
月亮,月亮要掉下来了。
这一夜,黎瑭最大的感受便是这个。
翌日,黎瑭醒来时已经上午十点。
幸好她不需要每天早晨和姜家人一起吃早餐。
不然真的不敢在老宅久住。
最近一直住在这儿,是因为过段时间恰好是老爷子的寿辰,姜家人的意思是,等老爷子寿辰过了,再走不迟。
黎瑭答应了。
姜令词已经不在房间。
黎瑭懒洋洋地披着真丝睡袍去洗漱,披在身上了才发现,这是姜令词的。
算了……
当作拖地长袍吧。
她浑身酸疼的紧,懒得换,在腰间打了个死结。
刚刚洗漱完毕,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她接到了虞苏潼的微信消息。
世界第一名模:【你真不想离婚?我有个办法,但是很狗,要确定你真的真的不想离婚,以后也不后悔。】
最为首席军事,她有在认真想办法。
黎瑭想到姜令词手腕上那个专属烙印,她毫不犹豫地回复:【不后悔!】
世界第一名模:【郁城的事情再发生,你也不后悔?】
坐在化妆镜前,少女抿了抿唇。
如果姜令词真的出事,大不了……
脑海中浮现出可怕念头,她猛然摇头,不行。
她还要给大黎养老的。
她眼睫颤了颤,没有再回复。
但是虞苏潼下一句已经发过来:
【不后悔的话,就揣个崽,离婚了怎么给崽上户口】
【嘻嘻,你们两个颜值这么高,崽一定超帅超美,我要当干妈,以后带它炸街!!!】
后面这句才是目的……
黎瑭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可行。
扫过被姜令词放到床头的一沓需要她签的材料,以看不完拖时间显然拖不了太长。
但是……
揣了崽就不一样了啊!
她要学电视剧里的那样:
母凭子贵!!!
第68章 命中注定
黎瑭说干就干, 连早餐都来不及去吃,披着姜令词的睡袍,就开始在房间里搜东西。
嗯。
她“母凭子贵”的最大阻碍。
黎瑭从床头、边几、贵妃榻的缝隙、洗手台柜子、笔筒里等各种地方, 搜罗出一大堆五颜六色的安全用品堆到床上。
少女跪坐在床尾,一本正经地考虑怎么处理这些东西, 才不会被姜令词发现。
一劳永逸的方案就是烧了。
她仰头看着木质结构的小楼, 这要是着火, 可真是“一劳永逸”了。
pass.
藏床底?
黎瑭弯腰看了看床下, 这是一座沉香木的雕花大床,床底……是空的。
一堆花花绿绿塞进去,一进门估计就能看到。
pass.
冲马桶?
这材质一股脑塞下去,大概要堵了。
一枚一枚的冲, 得冲一天。
pass.
姜令词端着早餐推门进来的时候, 便看到少女半跪在床尾,黑色睡袍凌乱的穿在身上,两条洁白如玉的小腿十分显眼。
小手托腮, 表情很凶地望着堆成小山似的安全套, 像是饿极了, 想把他们全部吃掉。
连他推门都没听到。
姜令词将托盘上放到“山顶”上时, 黎瑭终于回神。
她吓了一跳。
做坏事被发现的眼神完全掩饰不住:“你你你你,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还条件反射地试图用身体去挡那些东西。
差点把托盘撞翻了。
幸而姜令词一直没有松手,气定神闲地说:“就在你对着安全套如饥似渴想把他们全部吞掉的时候。”
“饿成这样?”
黎瑭震惊地反驳:“我才不是!!!”
这简直是全世界最恶毒的造谣!
谁会饿到吃这玩意儿啊!
黎瑭想象力向来丰富,立刻想象出那个画面,小脸皱成一只小包子。
姜令词从善如流地回:“好, 你不是,吃早餐吧。”
“我做的。”
黎瑭很久没有吃他亲手做的早餐,听到这话, 立刻被哄好了,把“恶毒造谣”抛之脑后。
今天黎瑭的幸运色是粉红色。
姜令词给她做的是粉粉嫩嫩的草莓奶昔搭配一小碟粉色水晶饺,还捏成了花型,以及一块蝴蝶结形状的粉色现烤小面包。
黎瑭坐在小茶几前吃的超开心。
没有少女不喜欢粉粉的。
以至于连床上那堆花花绿绿都忘记了。
姜令词安静地坐在她对面,等她吃完,才不紧不慢地问:“所以,你准备对它们做什么?”
“起床了也不下去吃早餐。”
“什么?”
黎瑭抿了最后一口奶昔,超满足,鲜红舌尖舔了舔唇下的白渍,懒懒地问。
姜令词下颚微抬,示意她看床上。
黎瑭循着他的目光,定了几秒,蓦然心虚:“……”
差点忘了,罪证还在摆在眼前。
黎瑭对上姜令词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急中生智:“我就是找出来看看过期没有。”
“刚才刷到一个新闻推送,说有人用了过期安全套,黏在jj了上了,嘶……去医院都取不下来,皮都脱下来一层,超级可怕。”
“为了大粉兰着想,我早餐都没有来得及下去吃,立刻翻出来检查日期,多么善良的举动,居然被某些人造谣成想吃掉它们的变态行为,哼。”
“看透了这个虚假的世界。”
黎瑭一脸正气的胡编乱造。
越说越自信,编到最后自己都信了。
“原来如此,是我误会你了。”姜令词不动声色地将他们重新归位。
“放心,管家会派人按时更换,不会有过期。”
“那我……那我就放心了。”黎瑭噎了一下。
内心又松了口气:幸好姜令词没有让她把这个新闻找出来。
随着姜令词将小薄片复原,这件事就此揭过。
当然,这是黎瑭的个人想法。
十分钟后,姜令词冷白指尖捻起一枚哈密瓜味的浅绿色小薄片,漫不经心地问:“要饭后运动吗?”
“这个味道,没用过。”
黎瑭正在整理垮垮的睡袍,下意识仰头问:“你不上班了?”
姜令词:“今天休息。”
运动归运动,但……黎瑭不想用这玩意儿。
不过不用的话,姜令词搞不好又跟以前一样,直接不做了,或者大兰花吐露的时候,及时抽出来。
这不是白折腾吗。
黎瑭纠结。
在她纠结的时候,姜令词已经俯身抵了过来。
黎瑭手心撑在地毯上,后背抵着茶几边缘,睡袍沿着肩膀滑落,露出大片肌肤,然而腰间带子却系的很紧,并没有完全掉下去。
这种半遮半掩的朦胧感,偏生更教人生欲。
姜令词用薄片挑起黎瑭的身上熟悉的睡袍:“怎么穿我的?”
冷梅香混合着少女身上的橙花香,像是浑身上下都包裹着他的气息,姜令词眸底闪过不自知的愉悦。
黎瑭实话实说:“没找到我的嘛。”
姜令词揽着她的肩膀换了个方向:“就在枕头上,没看到?”
“还是故意的?”
黎瑭一眼便看到自己浅粉色的真丝睡袍整整齐齐的放到她枕边,里面还夹着一条同色系的内·裤,边缘微微露出,方便先穿。
一扭头就能看到,她当时是怎么漏掉的???
这真的很像是故意不穿,反而穿他穿过的睡袍,还系的松松垮垮,正大光明地勾引人。
哦。
明摆着里面啥也没穿。
但黎瑭一脸无辜,她起初真没有这个想法!
不过……
现在有了!
为了崽!
为了母凭子贵。
她要勾引姜令词了!
黎瑭余光瞥见姜令词夹在指尖的小薄片,主动说:“我来给你戴。”
“行。”
姜令词漫不经心地将薄片放到少女细腻的掌心,他此时身上穿着家居服,裤子宽松柔软,像是运动裤。
轻轻一扯,便能露出里面黑色贴合的布料。
很大一团。
性张力拉满。
黎瑭手是有点生疏的,将湿润柔滑的东西扯出来之后,还放在手心观察了一下构造。
电视剧里教过,扎个洞就能揣崽?
等下次趁姜令词不在,她偷偷扎几个试试?
“想什么?”姜令词歪靠在茶几一侧,两条笔直修长的腿在这狭窄的地儿,显得几分局促,目之所及全都是他的腿。
长指懒散又随意地拨弄着少女腰间打成死结的腰带。
是真的死结。
脑子里想的事情,怎么可能被姜令词知道,黎瑭立刻专心致志地给大兰花上套……
假装随口问:“你最近没有去打避孕针吧?”
“没有。”
“怎么,又不想用套了?”
“不不不,挺想。”
“用套好呀,物理隔绝最安全,你别打针了,万一后遗症累积起来,以后不·举了怎么办?”
“我可不想要个不·举的炮友。”
若是其他自尊心强的男人听到不·举这种话,早就破防了。
但姜令词依旧泰然自若,声线平稳:“自己坐上来试试。”
黎瑭已经找到了规律,学着之前姜令词教她戴的手法,轻松地撸到最下方,顺便问:“试什么?”
姜令词握住少女纤细的腰肢,直接捧到大兰花上方一点,徐徐道:“试,我举还是不……举。”
黎瑭只穿了一层松垮的睡袍。
试花时,自然十分方便。
找准位置,坐下即可。
而他们的身体本就是熟悉至极,光是一项本能,便不可能歪掉。
正正好……
严丝合缝。
黎瑭纤细脖颈后仰,无意识惊呼了声。
被姜令词轻松地按了回去。
以前身体里突然多了东西,黎瑭舒服的同时又觉得多余,但是现在,身体里多了东西,就好像原本就是属于她的,他们本该这样契合。
只是趴在他肩膀上缓了一阵,黎瑭便适应了突然闯进来的巨大生物。
潮湿的呼吸落在男人耳畔:“动,动一动。”
“自己来。”
姜令词喉结轻轻滚动,就这么倚靠在茶几上,根本不动。
黎瑭娇气的不行,动三下就累了。
最多三口的量。
气喘吁吁地歇了好一会儿,像小动物讨好似的舔吻着男人薄唇,拉长了语调撒娇,“老公,你动,我累。”
甚至还握住姜令词的手腕,放到面前,对着许愿蜡烛许愿:“希望我的老公能够怜惜他善良的老婆,动一动。”
内心真正愿望:希望待会儿安全套中途脱落。
她惯会这样讨好。
而且让人无法拒绝。
姜令词自然不会拒绝她。
少女上半身的睡袍几乎完全掉落,像是花瓣一样,散落在她细腰周围,挡住了下方两人纵·情·交·缠。
加上布料随着肌肤摩擦。
总是会不小心撞到布料。
还有,黎瑭戴这个套,她没撸到最下面,边缘翘起一点,并没有完全贴合。
她这次也不是故意的!
就像是命运注定一样。
是的,黎瑭母凭子贵最大的阻碍……它脱落了!!!
而且脱落了在睡袍下面,就连姜令词都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个意外。
连连撞了好几下。
黎瑭先感觉到触感不对的,她睁着一双迷蒙的眼睛,反应了好一会儿。
不是错觉。
天!
这么小众的愿望,居然实现了?
黎瑭震惊地看向姜令词的手腕,这不会是开了光的许愿蜡烛吧?
姜令词也发现了。
刚准备及时抽出。
“我安全期,没事的!”黎瑭两条细腿趁机箍住姜令词劲瘦有力的窄腰,恨不得将自己黏上去。
牢牢地黏住。
把所有花露都吃得干干净净才好。
为了防止姜令词看出她迫不及待的心思,黎瑭还将脸蛋埋进他颈侧。
黎瑭箍得太紧,又绞得太紧,如果强行拽开,只会让她受伤。
偏生他到了最后时刻,再克制也克制不住。
最终,姜令词眼神沉暗地完全交进她的身体里。
黎瑭身子颤了许久,他才完全结束。
少女薄薄的肚皮都像是撑起小弧。
好热。
好满。
几分钟后,黎瑭终于无力地松开了腿。
姜令词抱着她一路往浴室走去。
黎瑭立刻从他怀里挣脱,汗津津的身体像是一尾滑不溜秋的小鱼,躲到了床内侧。
身上的睡袍也跟着拽回去,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你先洗,我歇会儿在洗。”
姜令词站在床边,讳莫如深的眸子低垂,像是已经察觉到了她的目的。
不过最终他没有强求,转而自顾自的去了浴室。
听到浴室里传出淅沥水声,黎瑭长舒了一口气。
想起之前不知道从来看到的助孕姿势。
她默默地往腰下面塞了个枕头。
花露真的很多。
一股一股往外涌的时候,黎瑭心疼死了。
都是她的“崽”呀!
黎瑭望着天花板思考,姜令词到底是猜到了她的目的还是没猜到呢?
应该没有吧?
她今天表情管理很注意的。
但是……以前她不想洗澡,姜令词都会抱她去洗,怎么今天这么痛快地就放过她了?
不洁癖了?
黎瑭想不通姜令词的想法。
姜令词也想不通自己,明明要放黎瑭自由,为什么又放任她的任性?
站在调成了冷水的花洒下,男人轮廓分明的肌肉像是被冻结了一般。
冰冷的水珠滑落。
令他清醒了许多。
他出去时,黎瑭腰垫在枕头上睡着了。
原本她是想要等水停,立刻拿下来,免得被发现,但……等着等着,水声跟催眠一样,她直接睡了过去。
大概是没洗澡,身体很不舒服,睡袍衣摆下,黎瑭的两条腿怎么放都不舒服。
原本干净清冷的黑色布料,像是粘上大片大片的白色糖浆。
更多的黏在了少女泛红的腿侧,配上她被吻到微红的唇和洇着绯色的肌肤,有种难以言喻的活色生香。
姜令词视线在她腰间的枕头上停顿几秒。
向来从容不迫的男人难得还有僵硬,大概是在冷水下面冲的太久,肌肉已经凝固住了。
弯腰抱起少女柔软的身体,动作温柔地替她弄干净。
黎瑭睡梦中还呢喃:“别碰我的……”
崽。
尾音消散。
姜令词没有听到。
那天仿佛是个意外。
姜令词依旧会戴套,不过没有让黎瑭戴过,即便她十分热心地主动帮忙。
夫妻之间的信任,就这么——
“啪唧”没了。
更气的是,她没多久居然来月事了!
白折腾。
黎瑭化悲愤为事业心,每天早出晚归去闻遥意的画室。
问就是没时间签名。
还看着呢。
总之离婚先拖着。
由于这个月太努力,被老师当作她事业心爆棚,心生欣慰。
决定让她在国内举办第二场画展。
而且闻遥意提这个话题的时候,是当着全国观众的面。
没错……
作为如今国内最火的画家之一,经常有节目邀请她做个人访谈,但是闻遥意基本都拒绝了。
这次邀请她的是曾经的大学好友,如今自己做了一档艺术史相关的节目,非常红火,黎瑭都经常刷到她的短视频,主讲现当代艺术作品。
而且嘉宾也都是国内外知名艺术家。
别人闻遥意可以拒绝,这位老同学自然不能。
而且……
老同学也说了,闻遥意再低调下去,整个画坛都成了竹微凤和她弟子蒋涿的一言堂了。
于是在黎瑭不知情的情况下,闻遥意带着老同学一起到画室,拉开访谈的序幕。
黎瑭一画画便会沉浸进去,根本不知道摄像头已经对着她录了半小时。
满是画架等各种画具的个人画室内。
少女一身简奢穿搭,十分日常又高级感拉满的白色上衣搭配工装短裙,大概画画太久了,衣服上沾了点彩色颜料,并不显得脏乱,反而有种艺术感。
长发随意扎起,几缕碎发与碎金一样的日光交融,松松地垂落在她纤薄精致的肩颈处。
摄影师看着这高级大片一样的质感,呼吸都放轻了。
原本主持人让他拍摄整个画室的场景,告诉观众,知名画家的日常是在哪里的。
然而半小时过去。
摄影师除了扫了一下整体后,镜头全在黎瑭身上和她的画上。
黎瑭没有画人物,而是正在画一片蓝铃花海。
看起来十分纯洁的风景作品。
殊不知,这个角度……
是在E国时,她被姜令词按在露台的栏杆上,一边艹,一边欣赏风景。
老师的画室基本不会有人过来,黎瑭才毫无顾忌地画下来,反正除了她和姜令词也没人知道。
而摄影师将这一幕完整地录下来。
用他的话来说,当时像是被控住了一样,拍摄设备不听使唤啊。
有什么办法。
没办法,后来只好就这么播出。
闻遥意并不在意,因为黎瑭是她最得意的关门弟子,弟子优秀出众,她这个老师只会与有荣焉。
等黎瑭画完这幅画才知道,老师正在参加访谈。
甚至还把她叫过去,当着镜头的面宣布,黎瑭的第二场画展即将开启,让大家期待一下。
直接官宣。
黎瑭一脸懵。
这么随意的吗?
上次她费了那么大劲儿才得来的画展名额,现在老师直接给她了?
甚至都没看她作品!
其实第一次画展结束后,黎瑭完全可以脱离闻遥意的画室,但是她没有,她一直记得老师的恩情,学成之后立刻自立门户,这种事情,她干不出来。
闻遥意心照不宣,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关门弟子。
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大的流量,这访谈她不能白上,况且,黎瑭画技比蒋涿优秀得多,画坛有蒋涿怎么能没有黎瑭。
主要是不能让国际画坛以为国内新起之秀的top是蒋涿的水平,多丢人呐。
黎瑭这两年在国外虽然很火,但是国内知名度还是比不上蒋涿,毕竟她极少露脸,虽然每次露脸热度都很高,但网友忘性也很大,常年没有新动向,自然会被遗忘。
不像蒋涿,隔三差五地参加节目综艺,画展也开了无数场,大的小的。
黎瑭美得太有辨识度,闻遥意的访谈节目一播出,被摄影师无数次光顾的镜头就这么水灵灵的上了热搜。
热搜标题——史上最美蓝铃花。
夸画家美貌的,夸蓝铃花美貌的……
黎瑭第一次面对夸夸,恨不得热搜赶紧下去。
啊啊啊啊!
她都不知道摄影师居然给了画这么高清的镜头!!!
只希望姜令词不要刷微博。
就算刷微博,也对蓝铃花不感兴趣!
然而她的祈祷没用,因为一切有关她的公开热搜,谈逾都会主动上报,并且第一时间处理负面言论。
绝对不允许上次的事情再次发生。
“这么喜欢蓝铃花。”
“刚好我们最近住在老宅,让人在云阙湾给你种上一片。”
晚上回家,姜令词解着领带,随口说。
黎瑭捂脸:“谁……谁喜欢了。”
“不喜欢连每一朵花开的方向都记得清清楚楚?”姜令词气定神闲。
“我记性好,你呢,你记得也是记性好?”黎瑭反问。
姜令词比她坦诚:“我记得是因为我喜欢。”
黎瑭:“……”
输了。
姜教授怎么变狗了,都不按套路出牌。
“爷爷大寿之后,就把这些合同签了吧。”
姜令词临睡前,闲谈般提起。
黎瑭用被子蒙住眼睛,很敷衍地说:“别催,我看完就签。”
姜令词的嗓音在黑暗中磁性好听:“好。”
黎瑭好面子。
人家都催了,她总不好说不离了吧。
拉下面子求人不离婚的事儿,黎瑭还真做不到。
烦烦烦!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母凭子贵”又泡汤……
黎瑭捂着有点不舒服的小腹。
大概来月事了,心情容易抑郁烦躁。
下一秒,姜令词温暖的大手贴在她微凉小腹,从背后将她抱进怀里:“肚子疼?”
黎瑭有点委屈,本来不疼,但是听到他低柔的声线,就疼了:“都怪你一直催我,疼死了!”
姜令词沉默几秒,掌心轻揉她平坦的小腹:“嗯,不催。”
黎瑭蜷缩在他怀里,没有再说话。
姜令词说不催,是真的没有催。
整整一个月。
爷爷的大寿过了,他们搬回云阙湾,她的画展也即将举办。
但是离婚这件事,一直悬在黎瑭心里。
画展当天。
黎瑭还在纠结,要不要直接和他说……
不离婚。
不过很快她便没有心思想这个。
因为看客们来了。
这次画展无需姜令词给她撑腰,便拥有来来往往真正喜欢她作品懂她作品的观展人。
甚至还有国外的粉丝追到这里看展。
可见她的名气已经渗透进国内外。
就连国内的粉丝都没想到他们以为的新人画家,居然这么优秀。
还有人现场去外网搜黎瑭。
然后惊呆了。
黎瑭的作品居然得过那么多次国际上极具含金量的大奖,而且都是金奖。
很多奖,蒋涿的作品连入选资格都没有。
太低调了吧?!
这是为颜值买单的颜值粉发出的惊叹。
起初是因为黎瑭的颜值而来看展,后来被黎瑭的画折服。
一传十十传百。
整整一天,画展的看客来来往往,黎瑭自然也没时间关注别的,偶尔还亲自当讲解员,给大家讲解她画这幅画时的构思与理念。
也没有关注被拦在外面的几个女学生。
这些都是于青照曾经的女友粉。
在门外听到每一位进出的人都在夸奖黎瑭的优秀,她的前途无量。
她们气不过,凭什么于青照堂堂顶流在娱乐圈却销声匿迹,而黎瑭这个当初蹭热度的却风生水起,名利双收。
之前黎瑭不在国内,也不在公开场合露脸。
现在终于找到了机会。
尤其知道PILGRIM这个曝光于青照抄袭的账号也是黎瑭时,一直憋着这口气。
于青照不过是犯了个年轻人都会犯的小错误而已,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黎瑭却将他置于死地,凭什么?
她们恨死了黎瑭。
所以,她们要复仇。
几个人开了个小群,这个复仇计划已经策划并润色了很多次,只等着黎瑭重新出现在公众面前。
最终决定毁掉黎瑭的容貌,因为她们哥哥就是被这张清纯的脸蛋给蒙蔽了,才害得事业前途毁于一旦!
她们仔细研究过法律,泼硫酸不会死人,即便致使对方重伤,也不过只是坐几年牢而已,如果未满十八岁且主动自首的话,会判的更轻,之前有未成年向同学泼硫酸重伤,才判了六年,如果监狱里表现好,还能减刑。
等出狱也才二十岁出头,人生刚刚开始。
但是害她们哥哥人生毁灭的黎瑭,也毁了!
六年而已,是合算的。
她们追星追的已经疯魔了。
游说了其中年龄最小的一个粉丝来做这件事,她明年才满十八岁,刚刚好。
几个人线下用清水演练了很多次。
保证见面后一次成功。
却没想到,黎瑭的这次画展审核居然这么严格,不允许带水和食物进去。
她们一直蹲在外面等啊等。
终于。
等到画展结束,黎瑭和一位画坛前辈交流结束,在门口亲自送她上了车,没有着急回家,她拿出手机,好似在纠结什么。
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粉丝演练许久的泼硫酸动作,终于派上了用场。
不远处视觉死角的黑色豪车内,车窗打开,露出姜令词那张清冷俊美的面庞。
他原本一直停留在黎瑭身上的视线骤然一转,落在马路对面几个看起来十分无害的女学生身上。
没有人会把她们当作什么危险人物。
但是莫名的,姜令词眼皮预警般跳了下。
下一秒。
他亲眼看到站在最后面的一个扎着高马尾年龄大不的女学生拿出一瓶装满水的矿泉水瓶,拧松了瓶盖,视线紧随着黎瑭移动。
姜令词精通唇语,他清晰看到那个女生说了——浓硫酸这三个字。
她蓦地扬起手臂。
这一瞬间。
血液冰冷的同时,七情六欲在心脏炸开,
姜令词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
陌生情绪。
其中最明显的便是恐惧。
少年时,他做了所有危险的极限运动,没有恐惧。
地震时,姜令词看着差点葬身其中的深渊裂痕没有恐惧。
一波波余震中,随时会与一座座古墓同葬于地底时,姜令词亦是没有感觉到恐惧。
而此刻。
那一瓶浓硫酸泼向黎瑭时,姜令词终于清晰地知道……
什么是恐惧。
甚至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恐惧”这个情感时,身体本能已经做出了反应。
保护黎瑭。
好似是他的天性一样。
没有情感,但有天性。
透明水瓶砸向黎瑭的同时,高大挺拔的身影如电闪出,姜令词第一时间用西装裹住了少女的头脸位置,将她整个人护得严严实实。
没有露出半寸肌肤。
下一秒侧身用手臂用力地挥开了那个矿泉水瓶。
透明液体不受控制地飞溅出来……
黎瑭被姜令词护在怀里时,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视线不小心落在她长裙的裙摆上。
上面被溅上去一小滴浓硫酸腐蚀出一个小洞。
少女瞳孔骤然放大。
手中尚未发出消息的手机砸到了地上。
上面显示出六个字:
不离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