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失控
“令词, 你变了许多,以前“仗势欺人”这四个字,是决计不会出现在你的词典里。”谢砚礼云淡风轻地开口。
北城是谢砚礼的地盘, 这档非遗节目又是由谢氏集团独家投资,姜令词要对重量级嘉宾出手, 自然会提前知会一声。
顺便劳驾谢砚礼牵线, 让力保于青照的幕后大佬现身。
作为顶流, 身负各种代言与影视资源等, 于青照一旦翻车,必定牵连甚广。
姜令词看似温和端方,君子坦荡,然而像他们这种名门出身的继承人, 骨子里都是凉薄的。
于青照翻车, 牵连至其他人,这是他们的因果,与他无关。
但于青照得罪了黎瑭, 等于得罪了他。
私人会馆的包厢内。
姜令词不紧不慢地将衬衣袖口折起, 长指拨弄着面前精致的莲花香炉, 重新点燃了檀香, 淡而幽沉的香气慢慢在空气中挥散开, 静谧与禅意缭绕间,衬得男人眉目都似蕴了丝丝缕缕神性的悲悯。
然后他用极其温雅的语调回:“突然发现偶尔仗势欺人,也颇有意趣。”
“什么意趣?”
“女朋友会开心。”
姜令词眼底浮现一抹笑痕,记起下午他与黎瑭说完那句“你也可以仗势欺人”后, 她一下子亮起的眼睛,像是顷刻间被注入了生命力,低落的情绪完全恢复, 活力四射地缠在他身上,跟他讨论要如何欺负回来。
若非黎瑭还未倒时差,又精神紧绷了许久,恐怕还要闹着跟他一块出来“仗势欺人”。
谢砚礼把玩着常年佩戴的黑色佛珠,意味不明:“这个原因……”
“挺荒谬。”
“等你有女朋友就懂了。”
“可惜,谢某这辈子都懂不了。”
“?”
“我只有老婆。”商业联姻,合法夫妻,不会离婚那种。
谢砚礼对这位疑似与容怀宴一样一夜之间突然长出恋爱脑的朋友表示深切哀悼。
姜令词对谢砚礼没有热恋期,便进入空洞乏味婚姻生活的朋友也表示深切哀悼。
这时。
包厢门被恭恭敬敬地敲响,是于青照签约公司——盛匀传媒掌权人盛儒,及时打断了这两位的互相“哀悼”。
姜令词虽低调,但姜这个姓氏,又加上谢砚礼的引荐,盛儒猜不到这位的身份才怪。
他早在接到谢砚礼亲自致电时就知道惹到大麻烦了,谁知一个区区的画手,背后居然站着姜家!
但他舍不得放弃于青照,硬着头皮表态:“这件事确实是青照做的不妥当,他也是无心之失,不如这样,我们公司出三千万,买断那枚手镯的设计,作为弥补。”
三千万别说买断一个不知名小画手的珠宝设计,就算是顶级珠宝大师的具有收藏价值的手稿,也绰绰有余。
算是非常有诚意的解决方案。
于青照的价值不止三千万,盛儒虽然肉疼,但只能割肉,他认为没人会拒绝这样这么大一笔钱,即便姜令词不差钱,也不会往外丢钱吧?
将早已准备好的卡,双手推到姜令词面前。
姜令词从始至终都未曾有过任何情绪变化,如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冷白修长的指节优雅地夹起那张薄薄的卡片,漫不经心地把玩。
灯光照在他矜贵而精致的腕骨上,镶嵌了红宝石的手镯熠熠生辉。
然而盛儒视线仅在红宝石停留半秒,蓦然落在镯身刻有清晰纹样的甲骨文“令”字,思及这位的名讳,立即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
下一秒,姜令词将薄卡慢条斯理地悬在盛儒面前的茶盏上方,缓缓松指,溅起细碎水花的同时,他温润而极具压迫感话语响起:“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这枚手镯是我爱人送我的定情信物,别说三千万,三千亿也不卖。”
“盛总懂吗?”
睡了太久,黎瑭醒来时,望着天花板上的圆形雕花,足足愣神了半分钟,才想起自己已经回国了。
等等,回国……
她从枕头底下摸到手机,屏幕亮起,显示中午12点。
从昨晚八点到现在,她倒个时差居然足足睡了十四个小时。
是被睡神附体了嘛?
黎瑭平时精力可谓是充沛,除了连续通宵会精神不济外,正常睡眠时间绝对不超过七小时。
可见昨天又气又累,很伤精气。
想起昨天,黎瑭懒洋洋地打开微博,本来没抱什么希望,毕竟即便姜令词说会帮她欺负回来,也没指望隔了一晚上,就能让顶流大明星翻车。
下一刻,她困倦的眼眸骤然睁大——
热搜第一:于青照道歉
后面还跟着一个爆字。
热搜第二:于青照抄袭PILGRIM
后面依旧是爆。
后面连续几条全都是于青照的黑料,应该是墙倒众人推。
舆论完全反转,全都在骂于青照抄袭、艹才子人设,道德败坏,让他滚出娱乐圈,与昨天下午一窝蜂辱骂黎瑭登月碰瓷儿、收钱黑无辜男明星形成鲜明对比。
黎瑭懵了一瞬,真翻车了?
姜令词这么效率吗?
他要是把效率放在约炮进度上,黎瑭不敢想自己会多快乐,事业运会多吉利。
甚至她的微博账号也解封了,还狂涨几十万粉丝。
而且黎瑭还发现,之前全网传播于青照的抄袭稿图,也被完全封禁。
她微博上发的证据本来就打码过。
很好,她为姜令词设计的手镯,依旧独一无二。
黎瑭昨天被人按着欺负的憋闷情绪,彻底一扫而光。
午后阳光如绸缎一样披在她身上,黎瑭发烫的小脸舒服地蹭了蹭枕头,唇角的笑弧根本压不下来。
感觉像飘在云端一样晕晕的。
黎瑭愉悦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她见到姜令词。
餐桌前,姜令词等黎瑭一块吃午餐,期间从谈特助那边得到盛儒转达的诚意——
于青照承认抄袭,公开道歉,并无限期雪藏。
谈特助面无表情实则忍耐地提醒自家上司,可以欣赏一下黎小姐的微博,不等姜令词打开微博,谈逾立即告辞离开。
姜令词打开微博相册的瞬间,黎瑭从房间出来,远远看到姜令词神色认真地看平板,像是看什么重要文件亦或者学生作业。
黎瑭双眸染上狡黠之色,悄悄走到男人坐的餐椅后,打算捂住他的眼睛吓一吓他,岂料,余光不经意瞥到屏幕时,把她自己吓了一跳。
姜令词面前的平板屏幕上是一张放大的照片,正是她前两天画的那张白色糖浆图。
黎瑭倒吸一口凉气:光高兴账号解封,居然忘记姜令词会知道她的id!!!
啊啊啊啊!以后还怎么在这个账号画放飞解压之作!
本来解压的爱好就不多,跟姜令词认识没多久,就被他知道了两个。
知不知道画家平时压力都很大,没有解压小爱好是会疯的。
少女一颗颗如圆润珍珠的脚趾微微蜷缩,她很想跟姜令词说,能不能假装不知道这个账号是她的。
姜令词见她光着脚站在餐桌旁,语气淡而平静:“穿上拖鞋,过来吃午餐。”
顺手往前滑,是那张玫瑰粉色睡袍。
黎瑭听出了一点点暴风雨前的宁静,她甚至开始怀疑姜令词是不是后悔帮她“仗势欺人”并解封账号。
少女乖乖跑去穿上拖鞋,又小心翼翼地在他面前坐下,拿起一块牛角包时,祈祷姜令词不会去翻评论区。
她怕车轱辘直接碾姜令词脸上,吓跑这位正人君子。毕竟舔呀、估量尺寸等等等,姜令词肯定接受不了。
等吃完午餐。
姜令词才不动声色地开口:“黎瑭……”
黎瑭条件反射地放下汤匙,捂住额头装晕:“哎呀,我头好晕……”
动作十分浮夸。
餐桌垂下一盏吊灯,清晰可见少女白生生的脸颊晕出了明显的、不正常的绯调,水润的眸子透着无辜的迷朦。
她根本没意识到——
姜令词隔着餐桌,伸手去碰她的脸颊,声音清越磁性:“你发烧了。”
“你说我发……”黎瑭从醒来就晕乎乎的,现在还开始耳鸣了,差点把姜令词字正腔圆的发烧听成发骚。
好在她还记得姜教授的人设,决计不能说这么不文雅的词汇。
并且终于发现一直被她搭在额头装晕的手心,此刻通过薄薄的皮肤,传递出滚烫的热度。
她凭空拐了个弯,“烧,好像是有点热。”
装晕变成真晕。
黎瑭这才感觉到了身体出现不适症状,连呼吸都是燥热的,她下意识扯着领口散热。
见黎瑭坐得歪歪扭扭,随时都有可能滑下餐椅,姜令词起身,“你先回房间休息,我给节目组打个电话。”
节目组是有配备医疗团队的。
黎瑭不动,朝着姜令词伸手:“腿软,你抱我。”
她虽然晕,但仍然记得微博账号的事儿,此时巴不得趁着自己生病,让姜令词忘记这茬儿。
女朋友撒娇,姜令词从善如流地伸手将她打横抱起。
谁知下一刻,指腹与掌心居然毫无阻隔地碰到了少女过分柔软的肌肤。
是黎瑭……
意识到这是什么之后,姜令词难得僵硬片刻——
黎瑭上面穿得正经,居然……
没错,黎瑭今天洗漱完毕之后,穿了件海军花边连衣裙,如上衣般的超短款,隐约能包住大腿,但下摆蓬松有内衬,看起来像是穿了短裤。
这种裙子,本来下面都是要搭配短裤的。
衬得黎瑭整个人清纯无害。
然而黎瑭……
唯有一条薄如蝉翼、几乎没有任何保护作用的奶白色软纱,与肌肤融于一体。
连衣裙布料质感丝滑,姜令词把她抱起来时根本没办法裹住下面,定了几秒,他
指节曲起,僵硬地下滑至黎瑭的腿弯。
黎瑭被姜令词抱起来时,本来还以为他发现自己下面的情况,会直接把她丢回餐椅呢,仰头望着姜令词镇定自若的俊美面庞。
她想:姜教授接受能力变强了哦。
可见她的循序渐进计划生效了。
殊不知。
姜令词在碰到黎瑭之前到抱她回房间的短暂时间内,脑海不受控制地浮现很多画面,例如——
黎瑭画的那幅糖浆与手。
那时从他手里涌出的糖浆,隔着黎瑭身上薄薄的旗袍,一多半不小心洒到她身上。
而现在,他竟然生出一个不知羞耻的念头,他想毫无阻隔地涂满她全身,完全沾上他的味道。冷调的梅香与少女身上馥郁的甜香融成新的糖浆味道。
又例如——
黎瑭画的那幅玫瑰粉睡袍与绑在手腕上镂空吊带袜。
姜令词想亲自为黎瑭穿上那条吊带袜,然后再握住她纤细漂亮的双足抬起,她或许会踩到他的肩膀亦或者其他位置……
姜令词震惊于自己满脑子的龌龊念头,只有未被驯化的野兽,才会这样满脑子繁·衍·交·配。
男人薄唇陡然紧抿,周身气压顷刻间降至冰点,连向来清隽如画的眉眼都染上几分冷冽。
黎瑭迷迷糊糊量了体温,三十八度二,不算高烧。
医生来看过之后,是情绪起伏太大,引起的身体系统紊乱,建议先吃药以及物理退烧。
十分钟后。
黎瑭额头贴了个蓝色退烧贴,她本来就娇气,不舒服的时候特别依赖人。连贴退烧贴的时候,她都忍不住想躲,敏感滚烫的皮肤受不了突然的冰凉。
贴完后,眼泪汪汪。
姜令词给她严严实实的盖好被子,四角都按紧:“再睡一会儿。”
见他要走,少女立刻掀开被子,像是小考拉一样,双臂双腿同时缠在姜令词身上,呼吸热度加重,洒在姜令词的锁骨处:“睡不着,你别走。”
为了让黎瑭在白天也能好好休息,姜令词已经将遮光窗帘完全拉上。
此时光线昏暗,藏匿住了男人同样沉黯的眸光。
姜令词喉结滚动,掌心撑住少女纤薄的后腰,视线落在她额头歪掉的退烧贴,另一只手不疾不徐地给她扶正,看似平静地开口:“我不走,就在客厅。”
黎瑭指尖滑到姜令词的腕骨,她摸了摸扣在上面的兰枝手镯,理直气壮,“你已经被我拷住了,不许动。”
执意要走的姜令词,仿佛被黎瑭这话糊弄住了,坐在床边重新给她盖被子:“好,等你睡着我在走。”
黎瑭虽然晕乎乎的,但睡了十四个小时,是真的不困,她脸颊贴在枕头上,拉开一半被子,漂亮眼睛满是真诚:“你进来陪我嘛。”
“我保证不碰到你。”
黎瑭清醒时的话不能信,不清醒时,话更不能信。
等把姜令词“骗”进被窝后,她整个身体贴上去,比刚才的考拉抱接触肌肤的面积还要多。
少女本就在发烧,热度很高,将拽掉退烧贴的小脸贴着男人微凉的侧脸,忍不住舒服地喟叹一声:“我就蹭蹭。”
“蹭一下。”
然后蹭了一下又一下。
片刻后,黎瑭又睁着那双迷离潋滟的眸子,得寸进尺地要求,“你把家居服脱了好不好?”
雪白厚重被子下,黎瑭不老实的双腿已经压在姜令词紧绷的腿上,他们之间还隔着柔软的家居裤。
“姜令词,我好热……”
“老师,帮帮我。”
少女仰着头,发烫的唇贴着男人喉结边缘,胡乱地亲着,又胡乱地求他,仿佛刚才吃的不是药,而是拉丝儿的蜂蜜,甜腻又靡烂。
姜令词分不清是发烧的黎瑭呼吸更热一些,还是他的呼吸更烫,以至于产生了幻觉。
因为他感受到被黎瑭细腿压住的位置……
理智崩塌的前夕,他听自己用近乎冷静的声音询问:“怎么帮?”
黎瑭握着他的手腕,慢慢地掠过绸滑的布料,而后男人骨骼分明的长指落于实处。
黎瑭从不觉得这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所以她可以大胆而直白地告诉姜令词她的感受。
“可以吗?”
她像询问,却根本没给姜令词拒绝的机会。
……
从骨血里蔓延开的愉悦,冲刷着黎瑭所有感官,少女白净额角不自觉溢出一层薄汗,乌黑碎发带着湿气黏在她脸颊。
即便如此,她依旧会抬起湿漉漉的长睫,细指勾着男人指节,大胆诉说自己的喜欢:“你的手指好长,中指还有薄茧,是写字太多留下的吗。”
“我感觉你每个地方都是完美契合我。”
姜令词知道,自己与黎瑭根本不是同一类人,可她身体的每一寸,亦是完美契合于他。
他根本回不了头。
姜令词没说话,家居服下的肌肉绷的很紧,像是一触即发的重弓。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黎瑭昏昏欲睡时,才听到男人用沙哑到极致的嗓音说:“黎瑭。”
“嗯?”
“回陵城后,我们同居吧。”
第22章 金屋藏娇
同居?!
听到这话黎瑭可就不困了。
下一秒, 被子里冒出来一张汗津津的小脸,少女脸颊依旧透着蒸腾的绯色,并非是奄奄的病态, 反倒更是白里透红的勾人春色。
黎瑭目前脑子思考不了太多错综复杂的事情,第一反应:“你喜欢在家里做, 不喜欢在酒店做吗?”
也不对呀?
他现在明明很硬的。
在酒店也能行的。
黎瑭真的佩服姜教授的定力, 都快把这么厚重的被子顶出一个包了, 神色还如此淡定。
她根本不掩饰自己的目光。
姜令词上半身倚靠在床头, 长腿微屈,不答反问:“你方便吗?”
“我无所谓啊。”
被“乐于助人”的姜老师用两根手指喂饱,黎瑭懒洋洋的还没缓过来,重新窝回枕头上, 慵懒颓靡的样子, 像极了事后的贤者时间。
少女纤细柔软的指尖漫不经心地摸索着姜令词腕骨上的兰叶镯把玩,与其说玩镯子,不如说在玩手腕。
黎瑭原本就住酒店, 于她而言, 继续住酒店亦或者和姜令词住一起, 都是一样的, 住一块更好, 方便她随时随地获得灵感,稳赚不赔呀。
她原本还担心回陵城之后,姜令词又难约。
只是好像有点怪怪的,她随口问姜令词:“我们这种关系可以同居吗?”
姜令词被她摸的身上越发躁郁, 强迫自己大脑保持冷静思绪,不能被身体的本能左右。
既然已经决定与黎瑭同居,再忍几天。
甚至无需考虑, 男人薄唇溢出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可以。”
毕竟不同居怎么试婚。
黎瑭一直想越过恋爱过程,进入试婚过程,甚至赠他定情信物。
这边黎瑭想的是:炮友同居,好像也不奇怪?
算了,懒得动脑子,姜教授读书多,他说的对。
住哪里都行,不过——
黎瑭提醒:“我在陵城没有房子,要住只能住你家。”
“而且我东西很多的,需要一间画室,光线朝南不朝北。”北边比较克她,会没灵感的。
她并不觉得窘迫,反而十分坦荡地说自己没有房子。
姜令词也很坦然地答应:“可以。”
于他而言,同居是两个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进行结婚之前的合理试婚。
住所不是重点,重点是两个人住在一起。
“还需要一个衣帽间,卧室要有超大按摩浴缸。”
少女来了精神,精致的下巴轻抬起,示意姜令词看浴室,“得比这间酒店的浴缸还要大。”
“可以。”
“主卧要有超大落地窗,床也要最大最软的,床品要根据我每日幸运色及时更换,最重要的是……我要和你一起睡主卧,睡一张床。”
黎瑭重读“一张床”三个字,表示强调。
免得姜令词又来什么套间,跟她保持同居不同房的真室友假炮友关系。
“可以。”
这都轻松答应?
还是之前守身如玉、规矩保守的谦谦君子姜教授吗?
“盖一张被子?”
“可以。”
让人定制被子时,颜色做全点,还有尺寸做大点即可,毕竟黎瑭很爱抢被子,虽然姜令词只和她睡过一夜。
幸福来得太突然,黎瑭突然觉得像死刑前的断头饭,她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起,语带迟疑:“你突然得了只会说‘可以’这两个字的急症吗?”
眼睛眨都不眨地看向姜令词,等待答案。
姜令词对上她眼睛,几秒后,云淡风轻地换词:“好,到时候让你选。”
黎瑭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极为明显的惊喜之色,视线从姜令词的脸上滑至腰腹以下,嗯——
还支棱着呢。
好像更明显了。
于是,她将一双漂亮纤细的手伸进在被子里,投桃报李道:“我也帮你。”
下一秒被姜令词攥住了手腕,他们两个温度,分不清谁更高一点:“心领了。”
意思明显,帮忙就算了。
黎瑭以为上次自己临阵逃脱的事情给姜令词留下阴影,恨不得举起三根手指发誓:“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上周的我了,保准让大粉兰舒服的冒泡泡。”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上下左右都不知道的小菜鸟了,而是只是理论技巧突飞猛进,只差“实操”练习的黎·学神·瑭!
必然得心应手。
黎瑭迷之自信。
姜令词嗓音略有些低沉:“你生病了。”
黎瑭:“我手又没病?”
“力气不足,手腕会疼。”姜令词握在黎瑭手腕上的长指明明没有用力,手背却缓慢浮现出一条条淡青色的血管,像火山下汩汩流动的蓝色岩浆,隐忍而危险。
黎瑭视线凝固几秒,忽而懂了:姜令词觉得他太持久,担心她手腕承受不住。
转念一想:确实,姜令词没有半小时下不来,要让她重复一个机械动作半小时,确实挺累。
尤其是……
她后知后觉的困意终于袭来。
姜令词身体动荡,却面无表情地将黎瑭脸颊黏着的碎发拨开,并重新为她贴上退烧贴。
午后阳光倾斜,沿着窗帘缝隙照进来一缕,恰好落在姜令词脸上,似是将他割裂成两部分,年轻男人眉眼清隽如画,然而眼下那颗小红痣像是活了一般,绮丽鲜艳。
当晚,导演收到姜令词方在不影响节目录制前提下,提前杀青的要求。
黎瑭这一次跟组经历,小助理当的虽然不如其他嘉宾助理专业,但人缘特好,收到了很多工作人员送的临别小礼物。
其中最显眼的居然是——一瓶中药丸。
是《非遗神话》的导演拿给她的。
并且神秘兮兮地说是林间寨的明镜道长亲自给她开的方子,说她上次算卦的钱给多了,多余的钱开了一星期中药制成的药丸,让她一天两粒,早晚各一粒,用温盐水送服。
黎瑭细眉慢慢蹙起,用两根手指嫌弃地拎起这个瓷质很差,花纹很土味的小瓷瓶:“……明镜道长?”
“不会是那个小破观算卦的吧?”
“那就是个骗……”
“嘘嘘嘘!”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你小心被雷劈,快点对着道观方向道歉。”
若不是黎瑭躲得快,差点被导演捂嘴。
黎瑭:“……”
她总算知道那些卖保健品的受众是谁了,就是导演这种。
导演看黎瑭那个嫌弃劲儿,羡慕嫉妒恨的心情冉冉升起,不信的人弃之敝履,他这种坚信不疑的信徒只能当跑腿。
黎瑭坚持把明镜道长当骗子,药丸也打算丢垃圾桶,毕竟瓶子丑的这么抽象,不配进她的行李箱,万一被人看到,会怀疑她审美的。
扔之前被姜令词拦住了。
姜令词竟然还让她吃这个药!!!
“你也被骗子洗脑了?不应该呀?”黎瑭震惊地看向姜令词那张年轻俊美的面容,想起他学的甲骨文专业,接触的年龄段,以及平时小古板的保守模样。
内心倒吸一口凉气:
咝……
姜令词以后不会也是被保健品诈骗的受害者之一吧?!
姜令词给她倒出一颗药丸,又倒了一杯温盐水。
放到黎瑭手心,“吃药。”
黎瑭捏着药丸,蹲在垃圾桶旁随时都准备丢掉的架势,仰着一张小脸,苦口婆心对姜令词:“药不能乱吃,话不能乱听,我们要讲科学,不要相信神学,谁知道这药丸子是不是那个什么明镜道长用香灰香纸搓的。”
谈逾刚好也在,他来给姜令词送文件,听到这话,立刻道:“明镜道长的医术很高超,曾经被誉为绝症患者生命的最后一道防线,还是第一届国医大师,他给您的药,定然不会是什么香灰。”
“国医?中医药行业最高领域?怎么会在那个破烂道观里当道士?”
谈逾解释:“十五年前他没能救回自己的亲弟弟,便一直隐居,不再接待患者,反而更专注占卜一术。”
“医道同源,十道九医,很正常。”姜令词淡声说,“药我让人检测过,对身体有益无害。”
谈逾劝道:“明镜道长一卦难求,一方也难求,黎小姐有如此因缘,丢掉太可惜。”
黎瑭从不以貌取人,唯独在明镜道长这里遭遇滑铁卢。
主要是明镜道长给她一个不婚主义算出今年结婚就很离谱,想起这药的治疗方向……
黎瑭真不信邪了,就几颗药丸子,还能把她从不婚主义变成结婚狂不成。
她半信半疑地吃下一颗,从来没吃这种中药丸子,还呛了一下,差点没咽下去。
吃了一颗药丸后,思想没有改变,但……
她自从上次发烧后留下的刀片嗓后遗症,瓮声瓮气的说话音都恢复往日清亮悦耳。???
所以是治感冒后遗症的?
黎瑭又吃一颗药丸:哼,果然是骗子!
又又被呛了下。
翌日,回陵城途中,他们坐的是私人飞机。
飞机平稳上升后,谈逾恭恭敬敬地奉上一本又厚又大的册子,色彩斑斓,黎瑭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给她打发时间的画册。
谈逾又递过来一支笔:“您选好之后,在旁边空白边缘打勾即可。”
“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标注下来,或者直接跟我说。”
选什么?
黎瑭狐疑地翻开一页,又翻开一页——
前面十几页全都是房子!!!
本以为姜令词让她选房间,却没想到,他居然直接让她选房子。
黎瑭抬头看向不远处一袭矜贵西装正在开视频会议的姜令词,深沉地想:果然,我要被大佬金屋藏娇了吗。
嘻嘻,好刺激。
其实在黎瑭心里,这像是姜令词陪她玩的一场过家家游戏。
她兴致勃勃地选择“过家家”要用的物品。
“这些都是姜先生名下在陵城的房产,如果您都不喜欢,也可以重新购置。”
只是暂住罢了,黎瑭虽然挑剔,也不会刻意挑麻烦。
更何况,姜令词名下这些,已经囊括了陵城所有知名富人区。
黎瑭没有选择别墅,而是选了顶层与次顶层上下打通的大平层,距离明桦大学开车十五分钟。
基本上每个房间都有超大落地窗,还有玻璃花房、露天泳池、异形露台等等,宜居不宜居黎瑭不清楚,但是一定宜“做”。
这么高,露天都没人看得到。
而且风景绝美,环境隐蔽,金屋藏娇首选。
“就这个了。”黎瑭拍板决定。
“好的,您请继续往后看,一些家居用品。”谈逾温声道。
大到床、餐桌、沙发——小到床单颜色、定制花纹,一一由黎瑭过目后再确定。
有一说一,黎瑭觉得姜令词手下的人有点东西,审美是过关的,所以她选的很轻松,只需要在一堆高级适宜的物品之中,选择她最喜欢的即可。
这种选择是让人越选越舒心,而不是越选越暴躁。
与此同时,姜令词结束家族集团的高层会议,高强度的工作,令他眉目之间染了几分倦怠之色,无意瞥见舒服窝在沙发上的黎瑭。
少女一边用小叉子叉起一块草莓递到唇边,一边认真翻册子。
草莓抵着红唇,偶尔停顿好半响,才会慢吞吞地咬下一块,汁水顷刻间便会浸润她的唇瓣,色调偏晕染开的樱桃红,显得娇润饱胀。
像是被亲吻过无数遍后透出的颜色。
谈逾过来送茶以及与姜令词确认回陵城后的行程。
姜令词抬手摘下鼻梁上戴着的无边框眼镜,长指轻揉眉心,挡住瞳孔深处的暗涌,嗓音微哑:“房子选好了吗?”
谈逾:“选好了,最迟明晚即可入住。”
“您今晚要回老宅吗?”
“回。”
谈逾心知肚明他回老宅要做什么,欲言又止:“您不如休息几天再……”
这时,黎瑭也察觉到姜令词结束工作,抱着画册朝他走来,一双眼眸顾盼生辉,显然是选东西选的很开心:“姜令词!”
“等不了。”
姜令词声线极淡又极轻,轻到谈逾听不清自家上司是在同他说话,还是自言自语。
姜先生从小到大最不缺的就是耐心,有什么是他等不了的?
谈逾怀疑自己听错了。
然而没等他思考,黎瑭已经很自在地坐到姜令词膝盖上,并将画册支到桌面,让他陪自己一起看:“我现在纠结第一天睡觉铺的床单,我平日喜欢睡真丝的,但是我们两个睡,我担心会滑,毕竟我们要剧烈……”
姜令词食指抵住黎瑭湿润的唇,“不要在外人面前口无遮拦。”
黎瑭弯着眼睛,一本正色:“懂懂懂,我们是地下关系,绝对不能被人听到。”
谈逾:“……”
他提醒,“还有二十分钟飞机就要降落了,会有颠簸。”
“哇。”
黎瑭在姜令词膝盖上调转了个姿势,背对谈逾,凑到姜令词耳边,小小声地问:“不知道是飞机颠簸的快,还是姜老师颠簸的快。”
不能在外人面前口无遮拦,黎瑭十分听话——
不在外人面前,在外人面后总能说了吧。
姜令词先是冷扫了一眼还杵在不远处假装柱子的谈逾。
谈逾:我是外人,这就消失。
等外人消失后,姜令词顶着一张矜贵古板的面庞,不疾不徐道:“以后你可以对比试试。”
黎瑭:“!!!”
孙子诚不欺我!
计划通!
姜教授已经完全习惯并配合她的口头“非礼”,可见身体“非礼”也近在咫尺了。
少女从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小脸露出狡黠得意,殷红漂亮的唇珠翘着。
在飞机下降颠簸时。
姜令词吻住了她。
少女整个人都蜷缩在男人怀里,承受他又慢又深的砌磨,像是会把她吃透一样。
黎瑭被他搅得腿软,眼尾也被激得泛红,指尖不自觉地握住他胸口的一颗衬衣扣子,飞机落地,被她拽下来一颗。
她脑子里想:定制衬衣的纽扣怎么比奢侈品牌还要脆皮。
在黎瑭被亲得头晕目眩时,姜令词仿佛才记起她那句错误的话,他贴着她真正被吻到饱胀湿红的唇纠正说:
“不是地下关系。”
起初黎瑭没当回事,以至于回到陵城第二天。
睡眠充足精神充沛的小画家在“一枕风月”挑选自己与姜令词同居必带用品,目光掠过不远处重新支起画板,突然停住。
是的,她的画笔已经饥·渴·难·耐了。
sleep计划2结束,她的第一幅画才画了一半,这个进度真是男默女泪。
很快黎瑭乐观地想:总算有进度了不是。
小白雀:【我们什么时候搬,明天,后天,还是今晚?】
大粉兰:【你什么时候搬都可以】
黎瑭顿时眉开眼笑,刚准备说今晚就搬,她人先过去,行李再说!
岂料姜令词下一条消息过来。
大粉兰:【搬之前,你先同我回姜家老宅一趟。】
小白雀:【去干嘛?】
大粉兰:【见家长。】
自诩见多识广的黎瑭被这短短的三个字震在原地——
是她没见识了。
没听说过约炮还有这一项流程呀?!
第23章 咬痣
“姜令词, 我同意和你见家长了吗?”
黎瑭坐在副驾驶,双手环臂,一脸傲娇又不服气地看向正在开车的姜令词, 他怎么能自作主张。
红灯,姜令词停车, 动作优雅随意地解开袖扣, 将衣袖折了两圈, 露出修长漂亮的小臂, 语调淡然:“想同居吗?”
黎瑭视线落在男人完美的手臂肌肉线条,以及他随意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的长指,毫不犹豫:“想。”
“但同居和见家长有什么关系?”
姜令词轻描淡写:“我爷爷知道我们要同居,想先见见你。”
黎瑭大脑疯狂运转, 姜老爷子知道她的存在了。
毕竟是名门世家, 不是黑·道世家,又是文明社会,不可能跟古代似的, 找人暗杀勾引他们家清清白白继承人的小妖精, 所以大概率想让姜令词把她带过去,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她“从良”。
黎瑭皱巴着一张小脸, 沉默片刻, 红唇不甘不愿地溢出一句:“必须要见?不见就不能同居?”
绿灯亮了,姜令词调转方向盘,很快便驶进一条古色古香又很清幽安静的小巷,这是姜家老宅的方向, 只言简意赅地“嗯”了一声。
黎瑭趁着车子平稳行驶,伸手扯了扯姜令词的衣袖:“如果被我搞砸了,你不能抛弃我!”
最起码要等她画完二十幅画。
姜令词安抚道:“我家人很好相处, 他们期待你的到来。”
规矩保守的名门世家,期待继承人带小妖精炮友回家。
呵呵。
你听听自己这话不亏心吗?
黎瑭眼睫掀起,凉凉地睨了他一眼:“风凉话。”
又小声嘟囔了句,“又不是你见家长。”
姜令词沉吟几秒,想起黎瑭长居陵城,却一直住在酒店,似闲谈般问她:“你的亲人呢,他们不在陵城吗?”
黎瑭见完他的亲人,他也该去见一下黎瑭的亲人。
黎瑭脑回路抽象,如今脑子里已经播放等会和古板老头扯头花的辣眼睛画面,乍然听到姜令词的话,她脱口而出:“我没有亲人了。”
说完后,觉得这说法不够精准,又补充一句,“哦,只有一个不重要的亲哥哥。”
“既然是唯一的哥哥,怎么会不重要?”姜令词嗓音温沉,循循善诱。
黎瑭气鼓鼓:“因为我们之间有这辈子都不可调和的血海深仇!”
姜令词眉心轻折起,黎瑭一看便是被家人金堆玉砌娇养着长大,才能养成这样矜贵骄傲小孔雀性格。
很难想象,她居然会是孤苦伶仃的孤儿。
远在国外谈合同养妹妹的大黎扯了扯领带,总觉得后脖颈凉飕飕的,不知道黎瑭那个小王八蛋是不是在偷偷骂他。
黎瑭眼见着车子停在姜家老宅古朴充满神秘色彩的大门前,等待开门。
她一下子没了与姜令词吐槽大黎的心情,放弃挣扎般往真皮座椅上一靠:
哼,见就见!
届时无论姜老爷子怎么威逼利诱,她都绝不“从良”!
什么年代了,管天管地,还能管孙子约炮不成。
大家你情我愿,她又没有逼迫良家少男,才不怕呢!
下一秒,她又忍不住捏起小拳头——
究竟谁家和炮友同居还得见家长啊?
离谱至极!
和炮友同居不需要见家长,但和女朋友同居需要。
“这是我女朋友。”
黎瑭还没来得及欣赏姜家这栋传承上百年的老宅,一进正厅,便听到姜令词跟亲自来迎接他们的家人这么介绍她。
女朋友?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称,黎瑭下意识抬眸看向姜令词,和姜令词波澜不惊的眸光对上,黎瑭奇迹地对接上他的脑电波——
哦~~
对哦!!!
她不说,姜令词不说,谁知道他们两个是炮友?!
还是姜令词聪明!
在他家里人面前,给她安排一个正儿八经的身份牌,就跟上次在古文字研究院被他学生撞见一样。
这样他们就能合情合理的在姜家人眼皮子底下同居做a(划掉)深度探讨人体奥秘以扶持未来著名女画家成就艺术大业!
此计甚妙!
太妙了!
她悟了!
今天出门黎瑭不知道是见家长,还以为姜令词接她去“爱巢”约会,换了条他送的旗袍,霜白色薄绸为底,刺绣着精致的梅花红缠枝纹,长发松松挽起,乌发红唇,明艳大方,决计称不上继承人带小妖精回家给长辈们下马威。
是姜家的两位女士迎接他们。
姜奶奶曲静秋女士共情能力很强,想起姜令词之前提醒过他们不要提黎瑭的亲人,此刻看到黎瑭如盛夏骄阳一般明媚鲜活的模样,眼神慈爱地端详她并说:“你把自己养的很好,很厉害。”
黎瑭刚拿出上战场的气势,岂料对方迎面就是一个真诚夸夸,她懵了一瞬,“谢……谢?”
这是什么新型下马威吗?
当她迷茫地想向姜令词发出求救信号时,姜母秦韫溪适时地开口:“阿词,你爷爷在书房等你。”
姜令词恭谨地应了声,刚准备上楼,下一秒便被一只手牵住尾指。
他安静地垂眸,对上少女一副“你要抛弃我吗?”的震惊表情。
他声线清润:“别紧张,祖母与母亲只是想和你单独聊聊。”
不是这样的!
姜令词你醒醒!!她们是要支走你,然后联合给我立规矩了!!!
黎瑭用“缠绵悱恻”的眼神目送姜令词上楼。
秦韫溪笑盈盈调侃:“小两口还挺黏糊。”
黎瑭内心小人深呼吸:开始了开始了,这一定是在内涵她粘人!
为了姜教授的肉·体,她决定忍了。
人的成长路上都有崇山峻岭,只要翻越这些大山,她就能得到每天早晨摸着姜教授绝美肌肉起床,每天晚上贴着姜教授的绝美肌肉睡觉的快乐。
黎瑭把自己哄好了,刚准备挤出个见家长的职业假笑。
下一刻。
黎瑭眼皮子底下出现一摞精美至极的螺钿盒子:“……”
秦韫溪语带歉意:“这是我们作为长辈送给你的见面礼,阿词爸爸在国外出差没能与你见面,非常遗憾,也托我转交的礼物,以表示我们全家对你的欢迎。”
“希望你不要嫌弃。”
不是?大户人家的下马威是这样的吗?
先甜后苦?
就在黎瑭头脑风暴时,曲女士已经打开最上面那个盒子,拿出一支精巧别致的古董花篮簪子,上面镶嵌了颜色稀有的宝石和翡翠,很适合年轻女孩佩戴。
“这还是祖母的祖母年轻时的物件。”
她将簪子插在黎瑭挽起但并未佩戴任何首饰的乌发间。
“姜老夫人,我不能收……”
黎瑭终于回过神来,下意识抬手,想取下来。
她又不是姜令词真正的女朋友,怎么能收这么意义这种贵重的发簪。
曲女士含笑:“戴着吧,与你今日这身旗袍倒是相得益彰,可见它就是你的簪子。”
“来看看其他礼物喜欢不喜欢。”秦韫溪也很喜欢黎瑭,大概是眼缘吧,有些人第一眼见便知是未来家人。
没有下马威,没有立规矩,也没有查户口。
只有两位温柔可亲的女性长辈陪她试见面礼,意思是如果她不喜欢,会给她换别的。
与黎瑭想象中规矩森严,气氛阴郁的见家长不同,甚至后来见到姜老爷子,他也与传闻中的苛刻古板不同,称得上“亲切”二字。
彻底打破她对名门世家的刻板印象,原来真正世家出身,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
难怪能养得出姜令词这样真正端方正直的谦谦君子。
也难怪姜令词从未对她与他理念相悖的行事作风有任何评价与说教。
黎瑭松弛几分,以至于在餐桌上听姜老爷子提起:“可惜令词的父亲今日不在,不然人就齐了。”
她还老神在在地想:要是再加个大黎,就更像正儿八经的亲家会面了。
幸好他们都不在。
A国,商业晚宴。
被妹妹心里念叨的黎渊为了躲清闲,在露台偶遇商界大佬姜麟,主动与他碰了下酒杯,随口问道:“姜总怎么一个人在露台?”
姜麟是极温润的长相,让人很容易心生好感,他不疾不徐地回:“今日犬子带女朋友回家,我不在场有些遗憾,又不知道情况如何,无心应酬。”
“黎总呢?”
能接到这次商业晚宴邀请的都是国内外有头有脸的人物,是最佳的社交应酬时间。
很少会有人浪费时间来露台吹风。
“原来是想念家人,我也有点想妹妹。”
“把她从那么小一点拉扯大,现在叛逆期,嫌亲哥哥管得多,宁可住酒店也不回家,上次跟她联系,还听到她在外面有了别的‘好哥哥’,我真是想揍她……”大概是喝了国外假酒,又难得偶遇国内同胞,还听说姜麟有个成年期的儿子,黎渊一肚子苦水不自觉倒出来,最后询问过来人,“您儿子叛逆期也这样吗?”
姜麟有些惊讶的看着黎渊。
黎渊圈子里是有名的商界新贵,年纪轻轻便白手起家创下不可估量的财富,行事作风以狠戾无情而闻名,而且他本人生得高大英俊,尤其一双狼一样的眸子,让人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此时提起妹妹时,居然也似普通哥哥一样烦恼。
不过他无计可施,毕竟——
“我儿子没有叛逆期。”
“他和女朋友也是正常交往,以后也会按部就班的结婚生子。”
“一枕风月”酒店地下停车场。
黎瑭撒娇耍赖似地靠在姜令词手臂上,她每次用到人的时候,嘴就很甜:“好哥哥,你送我上楼吧。”
姜令词心如止水,“今晚不去了。”
“还要回老宅一趟。”
相处多日,他对黎瑭磨人略有了解,只要上去,他今晚很难在爷爷休息前回老宅。
姜令词不想再拖下去。
黎瑭不满,她都配合见家长了,姜令词怎么还不能陪她睡觉。
她直接解开安全带,仗着自己身材纤细,越过中央区,直接坐到姜令词大腿上,像没骨头一样攀在男人脖颈,湿润的红唇亲一下他的薄唇,又亲一下:“去嘛去嘛,就去两个小时,肯定不影响你回老宅。”
紧接着两条雪白漂亮的腿还很不老实的乱蹭。
霜白色的旗袍被蹭到大腿上一些,他能清晰感受到少女身上如脂膏一样的香软。
隔着西裤,仿佛他们天生就该如此契合。
姜令词梳着背头,昳丽容貌锋芒毕露,就连禁欲保守的无边框眼镜都压不住他极具攻击性的美貌,他薄唇溢出两个字,坚持说:“下次。”
下次下次又下次,谁知道下次什么时候。
黎瑭伸手去摘他的眼镜,并咬他的耳朵,含糊地嘟囔了句,“骗子!”
望着他不动如山,恍若寒玉雕像的侧颜,黎瑭随手把眼镜丢在后座,又循着男人特别性冷淡的侧脸,轻咬他眼下那颗小红痣。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还想跟你聊聊今天的事情。”
“比如你家人送的这些礼物,太贵重了。”
黎瑭嘴上说着正经事儿,她的手已经去偷偷摸摸地去找姜令词的腰带卡扣。
“送你的,就是你的。”
黎瑭没认真听,注意力在她根本不会解男人腰带上。
学习资料也没教过啊!
不都是手指轻轻一挑,一勾?
纹丝不动。
黎瑭大为震惊:这是腰带扣还是贞洁锁?
“黎瑭。”姜令词突然叫她名字。
“干嘛,你决定跟我上去了?”黎瑭扣得指尖泛红,也没解开,语调气鼓鼓的但又眼含期待。
下一秒。
姜令词从小瓷瓶里拿出一颗药丸抵到黎瑭唇边,又拧开银蓝色的保温杯递给她,“你忘记吃药了。”
黎瑭贝齿一并:“……”
差点不小心把苦苦的药丸子给咬碎。
药在嘴边,黎瑭只好努力喝水吞咽下去,然而又又又呛着了,“我怎么每次吃药都会咽不下去。”
姜令词抽出一张纸巾,按在她唇边水痕,从生物角度认真分析:“或许是因为你喉咙有点浅。”
黎瑭眼波流转,又来了主意:“哦,我可以多练练。”
而后红唇翘起使坏的笑,继续说,“多吃点大的东西,就练出来了。老师自己解开,陪我练练呗。”
拉长了语调的同时,她用淡粉的指尖沿着西裤的弧度,轻飘飘地落在金属扣上。
指甲划出一道暧昧的声响。
姜令词微叹,长指弯曲,摩挲着少女纤细的脖颈,像是扼制一场即将抵达的风暴。
“明天,谈逾会来帮你搬家,你再等一天。”
“一天?”
“一天。”
“拉钩,我再信你一次。”
虽然幼稚,但用来约束姜教授的时间观念,绰绰有余。
并且黎瑭还正经严肃地录下来。嗯,保持坐在姜教授大腿上的姿势。
如果他违约,就把视频公之于众,让他在家族群社死。
没错,今天秦女士把黎瑭拉进姜家的家族群了,唯一在国外出差的姜总,还在群里发了一个超大红包以表达对新家人的欢迎。
黎瑭很难拒绝长辈们的好意,琢磨着等与姜令词结束后,再让姜令词把她踢出去好了。
就说他们分手了!
年轻人谈个恋爱分手很正常。
话说回来,刚交往没几天的女朋友,就能拉进家族群了,到底谁说姜家人保守的,
这姜家人可太开放了。
夜色幽深,如古老砚台里缓慢散开的浓墨,笼罩着这座同样古老雅致的宅院。
姜令词独自跪在祠堂门外坚硬的青石台阶上,
膝盖钻心的痛与一小时前被鞭打的痛让他脑子清醒。
时间到了,姜令词踉跄着站起身,松松垂落的指节间,还握着一个与此处格格不入的手机,屏幕里映出少女漂亮潮湿的面容。
因为剧痛,姜令词额角乌发全部湿透,贴在他精致的额头,脸色冷白如雪,反倒唇色因为紧抿不让自己痛呼出声的缘故,而分外鲜艳。
昏暗光线下,竟衬得原本风雅温润的谦谦公子,有种诡谲的靡丽。
随着姜令词离开,背后祠堂大门敞开,恍若深渊巨兽一样张开大口,吞噬一切罪恶与欲望。
黎瑭泡澡前喝了点酒,越泡越热,越热越烦。
她一下子从浴缸里坐起身,如果没有见家长浪费这一整天时间,今晚她应该泡在大平层的超大按摩浴缸里。
搞不好还能缠着姜令词陪她洗鸳鸯浴,而不是现在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泡在这么小的浴缸里!
越想越觉得委屈,黎瑭撒气般给姜令词开了视频,谁知入目便是如此香艳勾魂的一张脸。
无意间看到姜令词这副模样,脑海闪过无数碎片般的灵感,黎瑭一点点消气,最后歪了歪小脑袋,潮湿的发尾滑过肩膀,真诚发问:“你在自w吗?”
第24章 取悦
“姜老师, 你需要帮忙吗?”
“例如,我给你配个音?哎——呀,好久没做了, 都不会叫了,怎么办?”
隔着屏幕, 姜令词晦暗不明的眸色一寸寸梭巡过她的面容。
黎瑭本就生了张美人面, 鼻子挺翘, 眼睛水蒙蒙的, 连耳朵都是精致好看的,做无辜表情时,像浸泡在月光里的小精灵。
若非亲耳听到,根本无人相信, 这样直白又露骨的话, 出自这张漂亮如花瓣的唇瓣。
下一秒,男人低哑性感的嗓音毫无征兆地传来:“是吗?”
“明明你更需要帮忙。”
“嗯?”
黎瑭湿润纤长的睫毛抬起一点弧度,露出被热气蒸腾后, 呈现淡淡的粉调, 惊讶启唇时, 会露出一点更粉的舌尖与雪白莹润的齿尖儿。
姜令词记得与黎瑭接吻时, 每到后面承受不住, 她会主动而乖巧吐出一点舌尖,让他能轻松地含住,以不去深·舔她过分浅的喉咙。
黎瑭还会用含糊的、拉长的语调叫他的名字,或者胡乱的叫老师、叫哥哥。
意乱神迷的时候, 也会说些模糊不清黏黏腻腻的的情话。
当头发偶尔会扫到他的脖颈,她会使坏一样勾起一缕,撩拨他的喉结, 被扼住手腕时,立刻乖乖松手认错。
勾人时很大胆很嚣张,对性很坦白,一旦发现自己承受不了,又能屈能伸的紧。
姜令词不疾不徐地点明:“黎瑭,是你想要。”
“我想要?”黎瑭似呢喃般重复,同时感觉身体内沸腾的热意几乎要蔓过洗澡水的温度,让她忍不住将更多身体露在水面外,两捧清雪若隐若现,形状完美又漂亮,引人遐思。
尤其黎瑭今天用了奶白色的沐浴泡泡,越发衬得那处肌肤娇艳欲滴。
她细眉慢慢蹙起,仔细感知身体的变化,最终对视频那边的姜令词坦白说:“嗯,我想要。”
姜令词泰然自若地沿着一条幽暗狭窄的梅林廊道,回到自己住过二十几年的院落,他的声线在昏暗的环境中恍然染了蛊惑意味:“会吗?”
“会什么?”黎瑭表情迷惘,像是触及到她的陌生区域。
姜令词没说那直白的两个字,反而用了更准确的四个字,一字一句:“取悦自己。”
听到这暧昧的四个字,
黎瑭檀口微启,好半晌才溢出含糊而沮丧的一句:“我不会……”
她见到他时会萌生创作欲,殊不知,她自己这幅模样,他每次见到,亦会生出碰撞欲。
妩媚妖娆的身体,天真懵懂的表情。
“吱呀”一声细微的木门开启声,在凝滞的院内响起。
伴随着男人淡而平静的话音:“我教你。”
姜令词没去卧室,反而进了书房。
他自幼在这里学习、看书、研究甲骨文。
其中一整面墙都是各种收藏的甲骨文碎片以及大量资料,另一面墙则是一本本厚重书籍。
而姜令词一身雪白的衬衣,坐在中央沙发上,落地的阅读灯洒下柔和光线,被他调到最暗,映照在他冷清淡漠的侧脸与洇出斑斑血迹的脊背。
家法是特制的鞭子,不会伤筋动骨,但每一下都是钻心入骨的痛,只有这样的痛,才会牢记错误,不会再犯,这是姜家的规矩,祖祖辈辈都要遵守。
即便如此,一百六十鞭实打实的下来,也及时上药,但姜令词后背还是皮开肉绽的,一条条青紫渗血的痕迹繁复交错。
而此刻,他无视一道道仍然剧痛的惩罚鞭伤,薄唇轻启,对屏幕那边的少女,吐出不容置喙的命令,“现在,两条腿抬起,放到浴缸边缘。”
他像是严谨专业的老师,黎瑭不自觉地听从。
细密晶莹的水珠沿着少女白腻的小腿不断的往下坠,溅到浴缸与瓷砖地面时,会发出——
暧昧而隐秘的水滴声。
然后呢?
黎瑭酒喝的不多,却总觉得后劲儿有点大,不然怎么会这么听姜令词的话,她应该反撩回去的。
一紧张就忍不住想咬手指。
这是黎瑭寄住在亲戚家时养成的坏习惯,后来黎渊看到他妹妹白白嫩嫩的手指上密密麻麻的齿痕,又生气又心疼,用了很长时间,才盯着她改掉这个坏习惯。
姜令词:“别咬,舔。”
黎渊从网络上、从育儿书上学了很多办法才为她改掉的坏习惯,姜令词一句话,便让黎瑭乖乖松了齿尖儿。
少女白净柔软的食指指节上,多了一枚小小的咬痕,还挺深,如幼兽舔·舐伤口,直到湿淋淋的。
黎瑭也没听到姜令词喊停,湿了又湿的乌睫撩起时,带起不自知的媚气,她慢吞吞地问:“老师?”
……
……
“再加一……”
“老师,我,我有点不舒服。”
“别心急,轻轻的,放轻松。”
姜令词看似冷静从容地提点她。
殊不知此时,端坐于浩瀚书海之间男人,因为肌肉紧绷,后面早先上了药的鞭伤再次裂开,蜿蜒血迹几乎布满整个脊背。
生理上的涨疼几乎压下了身体上的剧痛,双重痛楚,令他脸色越发冷白而唇色越发鲜艳。
他这边光线太暗,又刻意调整了角度,并未让黎瑭看出一分一毫。
黎瑭小脸绯红,额角溢出薄汗,似是被温度上升的浴室蒸腾久了,甚至有些缺氧,她不自觉地启唇呼吸。
姜令词无疑是很厉害的老师,即便是陌生领域,也能轻而易举地教会她如何——取悦自己。
黎瑭朝着镜头举起她因泡在浴缸太久而发皱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晃了晃,“姜老师,我是你教过最有天赋的学生吗?”
“黎同学,你是我教过最贪心的学生。”
“为什么?”
“两根手指就饱了,怎么敢天天肖想别的。”
“咕咚……”
黎瑭举了很久、因为手腕酸疼而摇摇欲坠的手机,终于还是跌进了浴缸里。
奇耻大辱!
黎瑭先是愣了一下,这下清醒过来了,手忙脚乱地捞出没有任何防护的手机,很好……屏幕还亮着。
然而视频画面已经卡住了。
她用力甩了甩,再看屏幕时,彻底黑屏了。
好的,爽是爽了,报废了一个手机。
也不知道值不值。
不过?
黎瑭回忆起屏幕卡住时,姜令词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总觉得哪里不对,不像是心情不好,倒像是……在忍痛?
她翻箱倒柜找备用手机时,突然门铃响了,是酒店的工作人员。
双手送上最新款的手机。
并附言:“是姜先生让人送来的,说是歉礼。”
黎瑭红唇翘起一点,罪魁祸首这方面,知道赔礼道歉。
冷银色的手机,有姜令词一样的孤高味儿。
黎瑭没有嫌弃,丢掉备用机,直接将卡塞进新手机里,给姜令词发去消息——
小白雀:【你哪里痛吗?】
大粉兰:【没有。】
小白雀:【额头那么多冷汗,脸还有点发白,很像是在忍痛。】
姜令词没有回复文字,而是发了一条五秒的语音:“有没有可能,我在忍别的。”
男人声线磁性、沙哑、每一个字都是溢出话筒的荷尔蒙。
黎瑭鼻音发出一声轻哼,回他语音:“是我让你忍的吗?”
不过姜令词没有再回复她。
黎瑭无所谓地将手机抛床上,而后披着绸滑的真丝睡袍,懒洋洋地走向画室。
她有灵感了。
继续完善那幅未完成的画。
周身隐忍着破碎感时,唇色会洇着鲜艳的红,像眼下那道朱砂色的泪痕。
在她笔下,模糊的人物面容逐渐清晰。
一直到天明将至,黎瑭放下画笔,望着成型的作品,却忍不住蹙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谈逾来帮黎瑭搬家时,看到了这幅画,第一反应就是——
这幅尺度不大,还好还好。
“好看吗?”
黎瑭凉凉地问。
谈逾怎么敢说不好看,还准备多说几个夸奖的词汇,岂料他理科生,想了好几秒,才迟疑地吐出一个词:“栩栩如生。”
其实黎瑭对这幅画不怎么满意。
反倒谈逾这个词提醒了她——
黎瑭瞬间醍醐灌顶:“我明白了!”
这幅画与其说是她的创作,不如说是她临摹的姜令词。
她将这幅画从画架拿下来,毫不犹豫地丢给谈逾,“送你了。”
而后黎瑭安装了新的画纸,拿起铅笔,行云流水地开始打草稿……
谈逾捧着薄薄的画纸,像是捧着千金之重,头脑清晰理智的精英特助,在看到黎瑭迅速落在纸上的模糊轮廓之后,眼前一黑。
这尺度……
虽然不知道自己哪句话令黎小姐拨开云雾,但——
他对不起姜先生。
姜先生又一幅见不得人的画作已经浮出水面……
黎瑭用了不到十五分钟,便重新画好了草图。
细细品味着新思路的构图,她转身拍了拍依旧僵硬在原地的谈特助,“回头让姜令词给你涨奖金。”
“倒也……不必。”
他不敢让姜先生知道,这笔奖金的来源。
黎瑭结束了一桩心事,开始兴致勃勃地准备搬家。
槿越泗号。
陵城超级大平层中数一数二的豪宅,位于本市核心地段,最好的位置从不对外售卖,全部留给各个大佬。
黎瑭参观了一圈,浴缸大得离谱,可以在里面游泳,她表示满意。
旗袍已经从北城空运过来,之前几乎堆满酒店的旗袍,在这儿也只占据了一间特意隔出来的旗袍收藏室,甚至还没摆满,后续还能继续往里添加。
占据整面墙壁的落地窗,观景观星视角都绝佳。
露台有幕天席地的野趣。
现在距离夏天还有两个多月,黎瑭伸出两只手算数,她需要二十幅画,正常来说,没有意外的话,两三天一幅,刚刚好!
一定要在露台做一次再跟姜令词解除合作!
怎么不算是人生新奇经历呢。
黎瑭往真皮沙发上一坐,脑子里想的是,黑色哦,滴上点白色东西,估计很明显。
啧……
等等,好像少了点什么。
一夜未睡,又经历搬家,眉眼之间已经掩不住倦怠的少女,突然想起:“姜令词呢?”
她那么大一个同居伙伴呢?
今晚要睡一张床,盖一床被子的同居伙伴,去哪儿了?
谈逾轻咳一声:“由于特殊原因,姜先生可能要迟几天才能搬过来。”
说好的“一天”呢?!
姜令词后背鞭伤裂开,当晚起了高烧,自然无法按照遵守与黎瑭“一天”的约定。
等黎瑭再次见到姜令词,已经是三天之后,她刚准备要发脾气。
姜令词站在门口,抬起修长如玉的手,朝她递过来一个木质雕花的首饰盒。
不愧是儿子像妈,跟上次秦女士送她礼物一样,直接递到眼皮子底下,生怕她看不见。
“怎么,又是歉礼?”
“本小姐不是可以被小恩小惠收买的人。”
黎瑭不接,漂亮小脸垮垮的,满脸写着我很不高兴,快来哄我。
余光却在偷瞥姜令词。
她发现几天不见,姜令词好像瘦了点,不知道是灯光原因,还是错觉,唇色还没有那天晚上视频时鲜艳,淡淡的樱花粉,肤色也很白,不是健康的玉白,而是一种病态的苍白,像是覆上了一层很薄的霜。
明明今天天气很好的。
姜令词恍然无觉,从善如流地将这个沉淀着古朴意味的沉香木首饰盒打开,同时说:“这是回礼。”
是一对祖母绿手镯,非常罕见而浓郁的绿色,天生天长的料子,居然没有半点瑕疵。
他回赠黎瑭的定情信物。
与姜令词扣在腕骨上那枚兰叶红宝石手镯交相辉映。
“回礼。”
黎瑭小声重复,有点狐疑,知道目光不经意落在他手腕时,终于反应过来。
可她送姜令词的手镯,本就是那一屋子旗袍的回礼呀。
这回礼送来送去,岂不是没完没了了。
“这么贵重,我都没有回礼了。”她最贵的就是那枚红宝石。
“不用回礼。”
姜令词将沉香木盒放到玄关,取出一对手镯,戴在她左手细腕上,并说,“你的亲手设计无价。”
有一说一,黎瑭真的很吃这种真诚的夸夸,虽然脸上依旧是骄矜高傲的小表情,却没有抽回被姜令词放在掌心轻握着的手指,乖乖地任由他戴上。
黎瑭除了画画,从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戴双镯对她日常生活没有任何影响,
玉石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得了新玩具,黎瑭举起来在灯光下欣赏了一会儿,眼尖地发现,“这对玉镯跟你那枚祖母绿胸针是出自一块料子吗?”
姜令词几不可察地应了声。
胸针镶嵌的玉石是传给姜家未来家主的,姜令词只会在重要时刻才会佩戴,所以这对玉镯所承载的对于未来家主伴侣的含义,也不言而喻。
“有被哄好吗?”姜令词问她。
黎瑭立刻放下手,很重地哼了声:“才没有。”
下一秒,小声咕哝,“你明知我最想要的是什么。”
姜令词当然知道。
他慢条斯理地握住黎瑭那只戴了双镯的手,放到自己西装领口的位置,薄唇噙着极淡的弧度,“你怎么知道你想要的没有。”
“在内袋,自己拿。”
“还玩神秘,你最好是真的知道我想要什么。”黎瑭沿着姜令词的西装边缘,慢吞吞地探了进去。
他西装布料外面有点凉,里面又是热的。
只有一个暗袋。
突然碰到一个薄薄的塑料片,黎瑭觉得自己指尖有点烫,心跳蓦地乱了一拍。
是她想的那个东西吗?
事到临头,黎瑭突然不敢往外拿,怕又是一场空欢喜。
黎瑭停留的太久,姜令词意识到什么,主动握着她的手,一同将那枚蓝色薄片拿出来。
啊啊啊!
这是计生用品吗?
不,这是她汩汩流淌的灵感来源!
未免太不矜持,黎瑭努力压住唇角的笑,终于让开玄关走廊这条路,让姜令词得以正式进门。
这几天黎瑭一直没有睡主卧,因为她要让姜令词跟她一起睡,有仪式感!
此时主卧已经铺上了银白色的真丝床单,这是她今日幸运色。
果然幸运。
黎瑭坐在床边,仰头看向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我们开始嘛?”
先洗澡再做还是做了再洗还是洗了再做做完继续洗?
没约过,不知道具体流程。
岂料,姜令词拿出一沓纸:“开始之前,你可以先检查一下我的体检报告。”
正式同居之前,互相检查对方的体检报告很有必要。
这一幕,很像是当初他们最开始约时,姜令词递给她的喜好与忌讳的填写模版。
画面突然重叠,让黎瑭忍不住笑出声,为了尊重姜教授认真规范的约炮流程,她抖着手指接过:“嗯,很健康。”
她强调,“我也很健康。”
只不过她没带这一季度的体检报告!
姜令词颌首:“我知道。”
就男女身体结构而言,如果正式建立同居关系,女性身体方面所承担的压力要比男性多得多。
那一枚安·全·套并不是姜令词对黎瑭进行性·暗·示,而是认真地告诉她,这期间,他会做好完全的安全措施,不会让她承受任何非议与身体伤害。
黎瑭更崇尚于及时行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从不考虑后果,不然也不会喜欢极限运动。
姜令词眸色如漆,“还有一样东西需要检查。”
毕竟以后用的很勤。
总归人在面前了,黎瑭耐心上线,当这一切都是前·戏,懒洋洋地歪在靠枕上,“嗯,还要检查什么?”
下一秒。
向来穿得一丝不苟,保守规矩的姜教授,开始当着她的面,宽衣解带。
工整矜贵的西装、禁欲保守的衬衣、她找不到解法的腰带、平直的西裤、甚至于金属衬衣夹以及……男人冷白指尖落在那条定制款尺码的黑色内·裤上。
下一秒。
她眼底撞进一团极具野性与张力的画面。
检查什么,不言而喻。
天呐。
这是她能看的吗?
黎瑭嗓子有点干,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在梦里,下意识掐了掐手心。
疼。
曾经他们在绛云镇时,她要往下看,姜令词都要捂住她的眼睛,害得她只能估量《奇迹》那幅画的尺寸。
还有上次玩游戏,她也就瞄清楚了颜色!
今天居然大方?
就这么一口新鲜大肉喂进她嘴里。
伴随着黎瑭似欣赏似走神的眸光,姜令词俯身过来,让她看得更清楚:“检查好了吗?”
完美的正面躯体,几乎要烙印进黎瑭的眼睛,她张了张嘴,好久都说不出话,手指撑在男人胸口,暂时没有被美色冲昏头,并且彻底领会姜令词的意思。
她朝着面前男人轻轻一笑,礼尚往来地问:“你要不要也检查一下我的?”
炮友之间嘛,检查这个太正常了。
他们之前那些流程才不正常!!!
黎瑭内心小人喜极而泣:他们终于要进入正确的约·炮环节了。
第25章 窗帘
临近晚上八点, 黎瑭已早早洗了澡,所以换了一条雾霾粉色的睡袍,贴合着少女曼妙玲珑的身段。
她慢吞吞地从床上站起来, 抬手,轻轻将腰带拉开。
下一秒。
绸滑的睡袍骤然垂落, 先是盖住少女精致纤巧的脚背, 由于黎瑭站在床边的缘故, 她轻轻抬脚, 睡袍便沿着边缘掉落到地板上,发出轻微一声响。
只顷刻间,少女便一身雪白地站在男人面前,大大方方地给姜令词“检查”。
“我漂亮吧?”黎瑭是美而自知的, 也是张扬肆意的, 似乎没有意识到他们现在的情况,是多么的危险。
就算意识到了,她也不会在意, 更不会害怕, 可能还会觉得未知的危险更刺激。
只开了一盏壁灯的房间, 虽然光线昏黄, 但完全不影响少女的美丽, 骨肉匀称,腰线精致,肤色白净细腻,像他老宅书房里那一尊细颈白釉瓷瓶, 完美的无可挑剔。
从姜令词的角度,他略一低眸,便能清晰看到少女侧面那缎带系成的漂亮小巧蝴蝶结。
如果是今夜之前, 姜令词从小到大学的礼仪教养会让他有意识地移开目光。
然而从今晚开始,他与黎瑭将正式确认同居试婚关系。
与自己未来妻子在家里,检查对方身体,甚至于关上灯后,更深入地结合,都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是天地之和,阴阳之道。
姜令词冷静地想。
这时,黎瑭显摆完了,一低眼便看到了大粉兰此时状态,绝对是要超过9个1元硬币的直径,之前她的估量还是太保守了。
她刚打算就着这个角度,挂在他身上,让他抱着自己去飘窗那边,再打开蝴蝶结,深入检查对方内部构造。
没错,主卧也有一个很大的飘窗,上面铺了厚厚的毯子,白色长毛质地,坐上去时,人像是陷进云团里。
黎瑭从住进来第一天,就觊觎这里了。
跪在这么厚的毯子上,膝盖肯定不会前两次一样,磨得红肿。
谁知,黎瑭细指刚搭在姜令词肩膀,视线无意识地瞥到男人自始至终处于阴影里的后背,蓦然僵在原地。
而姜令词垂落身侧、骨节分明的长指,也已搭在黎瑭纤细腰间,只要稍微用力,指腹便会陷入肌肤之中。
轻而易举地将她抱起来。
然而没等他用力,黎瑭拧着眉,漂亮脸蛋上的笑尽消:“你的后背……”
她无心“检查”,跳下床,捡起地板上的睡袍重新披上,腰带系得乱七八糟,大片大片莹润肌肤露出也毫无顾忌。
黎瑭绕到姜令词身后,清晰看到那一道道纵横斑驳的鞭痕,一下子哽住了。
用了特效药,姜令词后背鞭伤红肿基本消散,破皮的伤口处也已经结痂,却显得更斑驳、更触目惊心。
像精美无暇的瓷器上,多了一条条非常显眼的裂痕。
黎瑭想要去摸一下那些破碎的伤痕,然而手指不自觉轻颤,悬在空中许久,都没有落下。
眼泪怎么落下来了?
很奇怪,是心疼她完美的人体模特有了瑕疵吗?
姜令词肩颈肌肉有一瞬间的紧绷,但很快便松弛下来,他转过身,面对黎瑭,语调是一如既往的淡然自若:“不会留疤。”
他很清楚,黎瑭最在乎的是什么。
听到这话,黎瑭也没有多么开心,甚至没了做其他事的心思,要知道今晚她期待了多久,现在愿意放弃,并不是因为姜令词的身体出现瑕疵,而是……
她满脑子想的是,伤口会裂开。
以及……
三天前那个晚上,姜令词脸色苍白忍疼的模样,大概率就已经受了伤。
她很难想象,后背这么重的伤,姜令词到底是怎么做到面无表情地教她“取悦自己”的。
现在看着严重,当时一定更严重。
真正同居的第一夜,并没有想象中的在飘窗上激烈做a,两个人穿得整整齐齐,并排坐在玻璃花房的沙发长椅上,看着夜幕中闪烁的星星。
黎瑭的睡袍还是姜令词给她整理好的,因为姜教授见不得人衣衫不整。
睡袍腰带被他系在最中间位置,是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垂落的飘带也是同样的长短。
一看就是强迫症系的。
穿上衣服的姜教授又恢复一本正色的端方雅致,极具疏离感,很难想象,方才他主动脱下衣服,让黎瑭检查他藏匿最深的隐秘之处。
而且那里的野蛮与凶猛,与他戴上眼镜后俊美如画的长相也极为不符。
黎瑭靠在软枕上抱膝坐,一边看星星,一边听姜令词讲述姜家传承的家规。
一夜情这种事情,是决计不被允许,所以他才会挨鞭子。
黎瑭难得有点内疚:“是我坑了你……”
绛云镇那次,是她主动招惹姜令词,甚至别别扭扭地坦白,自己当初是为了灵感。
姜令词摇头,他眼神中没有丝毫怨气,反而极为坦然理智,“你喝醉了,而我是清醒的,所以那晚,主要责任在我。”
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天使,大概就是姜教授这样的吧。
黎瑭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恶劣了,居然利用这么好的人,
她盯着夜幕,想了片刻,突然将搭在扶手上的羊绒毯裹在身上,然后蹭啊蹭,蹭到姜令词手臂下方,又蹭到他怀里,蓬松柔软的长发随意扎了个低丸子头,此时有点散乱,却衬得少女眼睛明亮。
对上姜令词的如深潭平静神秘的眼眸,她似在星光下发誓:“姜令词。”
“这段时间,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给你涂药。”
“接你下班。”
“也不会催你和我睡觉。”
听到最后这句,姜令词突然沉默:“……”
半晌,他薄唇溢出一句,“倒也……不必。”
“要的要的!你别客气!”
“我会耐心等你养好身体。”
生怕姜令词不信,黎瑭强调:“我超有耐心的!”
少女小脑袋顺势倒在男人膝盖上,脑子里开始盘算如何报答姜令词。
纤细身子蜷缩起来,被她这么一通乱来,身上原本整齐绸滑的睡袍又散开来,两团清雪拥挤地贴在姜令词的手臂边缘,主人却毫无察觉。
姜令词手臂僵硬。
黎瑭不想,他更不会做出强迫女孩发生性·关系。
这厢,黎瑭还信誓旦旦地捏拳,“从今晚开始,我一定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是的。
黎瑭有自已的一套行事准备,并且拥有不管别人“死活”的超前绝美精神状态。
为了让姜令词感受到她的真诚,她把主卧让给姜令词睡,让他一个人好好养伤。
在满是少女馥郁香气的被窝里,姜令词硬了一晚上。
无眠。
而黎瑭,翌日一早便睁开眼睛,没有往日困顿慵懒,起床困难户精神十足地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快速洗漱后,便直奔画室。
昨晚明明什么都没做,她却再次捕捉到了灵感,而且与之前那些模糊的碎片不同,这次是非常清晰完整的画面感。
黎瑭临搬家之前,当着谈逾面新画的草稿上是一个背生雪白羽翼的赤·裸·男·人,羽翼染血,淡色的眼瞳低垂,似是天神怜悯凡尘,又似在怜悯染血的自己。
当时构图出来时,黎瑭一直没有细化,因为她依旧不觉得完美,还有所确实。
而现在,黎瑭终于完全明了缺失的究竟是什么,她一笔一画,认真而虔诚地在原本草图基础上,于天神雪白的羽翼上,画下一圈圈禁锢般的兰枝藤蔓,如竹节细鞭。
君子如兰,实为禁锢。
它怜悯的从来不是身体上的伤痛,它怜悯的是禁锢之悲哀。
黎瑭一旦灵感爆棚,沉浸在绘画中,漂亮精致的脸蛋神采奕奕,越画越精神,甚至没有注意到敲门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黎瑭饿得头晕眼花了,才舍不得地放下画笔,又欣赏了许久。
这幅画,将与《奇迹》一样盛大。
她一定要想一个配得上这幅画的名字。
黎瑭活动了一下麻木的身体,才懒洋洋地打开紧闭的画室门,下一秒,突然发现门口放着一个食盒。
是谁放的不言而喻。
幸好离门口有一点距离,不然肯定要被她踢到,姜令词连这个细节都考虑到了。
黎瑭捡起放在食盒上的无图案便签纸,完全符合姜教授长相的行楷字迹,没有半点龙飞凤舞,大气隽永,极具欣赏价值——
【记得吃饭,我去上课——姜令词】
今天姜令词需要去古文字学院办理长假手续,以及……他在明桦大学还有一节课要上。
没错,姜教授虽然得到了一个月长假,但明桦大学的古文字课还是得照常上,而且要补上请假两周没上的课程。
黎瑭原本翘起的红唇压下去,转身看了眼自己画了一多半的画,又看了眼手里的食盒。
说好她要照顾姜令词的,怎么能让姜令词照顾她?
而且还是带伤的姜令词!
足足一百六十鞭呢!
重点是,姜令词受了伤,居然还能带给她充沛的灵感,堪比绛云镇的初·夜功力,这种大恩大德,她如果还不好好报答,照顾人家痊愈,她还算人吗?
画是什么时间都可以画的,毕竟也只差个收尾。
而报答,就得在对方最艰难的时候!
等姜令词伤好了,她才去报答,这不是虚情假意嘛,万一姜令词觉得她不真诚,这顿打挨的很不值当,要跟她解除合作怎么办?
他们现在解除合作轻松得很,甚至都不用找搬家公司,她拎着行李箱就能走。
不行,绝对不行!
黎瑭将自己的眼神艰难地从画架上移开,深吸一口气——
立刻报答。
就当作为了未来无数幅画。
一幅和二十幅,黎瑭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黎瑭说到做到,姜令词这两天上班下班,她一天不落的接送。
姜令词说可以自己上下班,让她多休息,她还不高兴。
早晚一次各涂药。
姜令词拒绝,她也不高兴。
三餐都陪吃。
姜令词吃得少了,她还是不高兴。
五天后。
姜令词站在落地镜前,撩起衬衣下摆,侧身看向脊背后已经掉痂的伤痕,又沉默地看着自己肌肉轮廓,总有种腰腹线条模糊了的错觉。
黎瑭一直没有提过搬回主卧,是他身体有瑕疵了亦或者肌肉线条不够完美?
黎瑭到处找姜令词都找不到,直到佣人提醒她,“先生健身去了。”
黎瑭推开管家提示的隐形门,里面果然是一个开放式的功能区,一边是健身区,一边是舞蹈瑜伽区,除了落地窗外,另外三面墙全都镶嵌了大块的镜子。
很适合夫妻或者情侣一起锻炼。
不过此时黎瑭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她从门口探了个小脑袋,大概瞅了一下,目光定格在正在练腰腹的男人身上。
姜令词是背对着门口的,上半身没有穿衣服,只穿了一条白色运动裤,每一次往上推动器材时,肉眼可见的肌肉绷紧,骨骼起伏,冷白肌肤上已经布满一层薄汗,沿着中间脊柱沟往下滑落,缓慢地没入白色布料。
以至于他后背掉痂后留下的一道道浅粉色的鞭伤疤痕都不是丑陋的,如漆器上精心勾勒出的彩绘图案,风雅又高级。
浸了汗珠后,平添几分靡艳与年轻蓬勃的力量。
黄昏将至,天边云彩如翻滚的金色烈焰,缓缓吞没白蒙蒙的天幕,似乎将天地灼成一片熔金流淌的梦境。
穿过落地窗啊,蔓延而来,给他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薄光。
黎瑭黑白分明的眸子眨都不眨地看着这一幕,瞳孔慢慢聚焦,她想到给前几日新画那幅作品起什么名字了。
《垂悯》
神,赐予奇迹。
神,赐予怜悯。
姜令词从镜子里清晰地看到黎瑭的眼神。
上一次她露出这样的眼神,还是在绛云镇与他第一眼对视,她像是看到了追寻许久,即将绝望时,又突兀浮现在面前的——奇迹。
他很难拒绝黎瑭这个眼神。
第一次没有办法拒绝。
这一次更是。
第一次是黎瑭主动坐到他膝上。
而这一次——
姜令词在镜子里与黎瑭清澈如水的眼睛对视,薄唇轻吐出两个字:“过来。”
黎瑭推开厚重的隐形门,一步一步,走向姜令词,一直到站在他面前,神使鬼差地问:“要接吻吗?”
她问得很单纯,眼睛很干净。
“想知道吗?”
“想。”
“坐上来。”姜令词长指轻敲了下他的大腿,示意黎瑭坐上来,向来清冽的声音,此时染着运动后的低哑。
让人耳朵有点麻麻的,又有点痒痒的。
黎瑭跨坐到他膝盖上的一瞬间,姜令词看着窗外暗下来的天色想:夜晚降至,他们或许可以不止接吻。
所以他回:“不止。”
黎瑭被吻住之前,脑子里还回荡着他这简短的两个字,不止是什么意思?
黎瑭一直以为姜令词的吻是绅士,如静止的大海,神秘浩瀚,不会掀起任何风浪。
这次亦是如此,她以为,这次的吻,也会和平时一样。
虽然是深吻,但是很纯情的吻。
以至于姜令词的吻掠过她的唇瓣,开始往下时,她双眸迷蒙,湿润的红唇溢出一声难以启齿的声音。
在满是镜子的空旷房间内,显得极为清晰,又极为色·气。
“你,你说的不止,是这个意思吗?”
不止接吻。
还会亲脖子吗?
吓死,没有脖子以下。
大概是运动过的缘故,男人的呼吸很烫,连带着黎瑭身上也逐渐热起来,披肩在她细窄的肩膀上摇摇欲坠。
啪嗒。
轻微一声响。
掉落在地板上。
连带着少女一侧细细的肩带也滑落至手臂,露出雪白又嫩生生的皮肤,一点轻触,就能留下一个红痕。
姜令词很会亲。
他亲哪里都很会,有些人,就是无师自通。
姜令词贴着她的唇,声线有些含糊地应:“嗯,喜欢吗?”
然而没等黎瑭回答,他便带着笑音,“看样子是很喜欢。”
黎瑭蜷缩在他怀里,不自觉地承受着他的亲吻,垂在他身侧的两条细腿不自觉用力。
渐入佳境时。
外面倏然传来佣人的声音:“姜先生,黎小姐,该吃晚餐了。”
下一秒。
敲门声传来。
黎瑭再大胆,也不至于在佣人面前真人表演,见姜令词不动,忍不住轻扯了一下男人的短发,提醒他门外有人。
姜令词自然听到了,不过却没有着急。
听到敲门声再次传来:“姜先生,黎小姐?”
黎瑭眼底满是受到惊吓的水波潋滟,她特别特别小声地提醒姜令词,“我,我没锁门。”
所以,佣人只要轻轻一推,就能进来?!
男人眼睫如鸦羽低垂,向来清透甚至有些圣洁的淡眸此时似被投下意味不明的阴影,在黎瑭震惊又迷茫的眼神下,居然不是放开她,而是保持这个姿势将她抱起来,绕到落地的窗帘后面继续。
这下黎瑭彻底懵了,细腿下意识箍住他浸了薄汗的劲瘦的腰,岂料跟想象中的不一样,时不时往下滑,腿悬空着,找不到重心。
下一秒,便被姜令词用手捞住腿弯,黎瑭终于舒服了。
黎瑭刚要继续说话。
姜令词薄唇沿着她耳畔,重新落回她唇齿之间,堵住了她未尽的话。
黎瑭陡然一惊,心脏砰砰乱跳,她没想到,姜令词把她藏起来,是为了继续接吻的,完全不像是姜教授会做出来的事情。
她以为姜令词不想被佣人看到他们接吻后的模样。
谁知……
窗帘是双层有一层遮光帘,极为幽暗,甚至看不清彼此的面容。
失去了光线,狭窄的空间,似乎只能听到彼此混乱又规律的心跳声与接吻时来不及吞咽的水渍声。
有种偷偷的刺激。
尤其是姜令词赤着上半身,唯一的运动裤布料很薄,而黎瑭只穿了一条吊带真丝裙,极膝的长度。
黎瑭在家里很喜欢这种穿法,慵懒又舒服。
如果冷了会裹上一条羊绒披肩,或者加一件大大的毛线开衫,踩着毛茸茸的拖鞋。
刚才在外面接吻的时候,她那条黑白色的披肩就掉到了地上。
唯留一件薄薄的裙子。
布料被薄汗蔓延浸透,分不清是姜令词的还是黎瑭的,又或者是彼此一起的。
完全没有在想,佣人到底进来没进来,她什么都听不到了。
黎瑭整个人都紧紧贴着年轻男人蓬勃而修劲的躯体,从一开始的被动,到后面的配合与主动,漂亮的红唇此时不满地蹭着男人的喉结,像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追着讨食吃。
然而怎么都吃不饱。
像是画饼充饥。
肚子还是很饿,饿的浑身难受。
黎瑭难受又烦躁,不知道怎么才能解饿,手比脑子快地拉他运动裤上的带子,乱七八糟地想着,这次好轻松。
姜令词起初没打算在这里,只是浅尝辄止,完全没想到黎瑭会来这一出,以至于他力道太大……
黎瑭蓦然抱紧他的肩膀,满眼不可置信:“你是进来了吗?”
好半晌,才听到男人沉郁的声线,“没有。”
“骗……骗人。”
第26章 标记欲
姜令词没骗她, 因为还隔着裙摆下薄如蝉翼的软纱。很薄很软,泡了水后,存在感依旧十分强烈。
所以根本不算。
裙摆沿着黎瑭纤细的腰肢往下散落, 挡住了一切,让她根本看不清此刻究竟是怎一个状态。
而黎瑭性子娇气, 身体更娇气, 不舒服就不乐意, 开始乱来乱动。
姜令词按住她的后腰, 向来清润磁性的声音此时蕴含了不容置喙的命令语调:“别动。”
黎瑭下意识响起他当时教她取悦自己时的语调。
好吧。
姜教授懂得多,她听话就是。
果然,理论知识再丰富,也很难应对突发状况, 比如现在, 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只不过……贴的更紧了。
姜教授真知道怎么紧急处理吗?
于姜令词而言,既然已经开始,没有结束的必要。
所以, 男人单手抱住黎瑭, 分出另一只手, 拨开了那一层漂亮而神秘的面纱。
做这件事情的时候, 姜令词低眼下泪痣红得像是要滴血, 一张清隽如水墨画的面容是浸透了情·念的秾丽。
下一秒,黎瑭蓦地倒吸一口凉气,手心搭在男人脖侧,仿佛感受到他脉搏鼓噪的嘈杂声音, 像是埋了一条条炽烈汹涌的岩浆脉,并不似表现的那么平静。
很奇怪的感受,有种饱腹感, 但又那么饱。
她颤巍巍地问:“现在呢,都,都进、了吗?”
“还没有。”
“唔,怎么还没有,我记得没有这么长呀……”
黎瑭第一次清醒着做这种事,声音开始发抖,她没想到,会这么难……
姜令词轻轻吐息,强忍着长驱直入的念头,抱着她换了个位置,黎瑭后背贴着落地窗。
此时窗外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就着月光,姜令词深深地凝视她纠结又好看的表情,一字一句地提醒:“因为,你太紧张了。”
黎瑭环抱住他的脖颈,汗津津的小脸埋进颈窝,不觉得自己紧张有错,毕竟——
谁突然多出来那么大一个多余东西,会不紧张。
她小脑瓜还是在转的,僵持片刻,磕磕绊绊地提议:“要不……要不,你先停一下下,我去喝两杯酒。”
喝晕了就没这么紧张了。
绛云镇那么顺利,这次不应该呀,想了很久,她觉得最缺的应该是酒。
见姜令词不答,黎瑭眼睛一闭,“要不你直接来吧,别告诉我。”
全都是馊主意。
姜令词没有参考她的错误答案,反而伸出手臂,沿着窗帘角落立着的边几摸索了几下,打开一个隐蔽的抽屉。
从里面拿出黎瑭眼熟的蓝色薄片。
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黎瑭忍不住睁开一只眼睛偷看,下一秒惊住了:“!!!”
“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个?”
她都没敢想这种地方会放这种东西,凭什么姜令词知道?!
姜令词单手拿着蓝色薄片,递到薄唇边,正准备撕开包装,乍然听到黎瑭这个问题,停顿了半秒,才漫不经心地用力。
撕拉。
里面的透明物被他轻松握住。
伴随着男人轻描淡写的话语:“家里每个房间都有。”
从老宅调来的佣人十分专业,考虑到姜令词与女朋友同居,管家让人准备了种类丰富的计生用品,定期更换。
不局限于主卧,几乎囊括了姜令词和黎瑭常去的所有所有地点。
黎瑭得知居然还有这种服务,不愧是名门世家培养出来的,这玩意儿都是定期更换。
她突然想起什么:“我画室也有吗?”
姜令词已经戴好了东西,听到她还有心思问这个,似笑非笑:“你可以去找找。”
没等黎瑭细思,唇间不自觉溢出了一声短促低音。
“干嘛,这么突然。”
下一秒。
玉镯碰撞,发出清脆干净的音质,然而伴随着少女的呜咽与几不可察的奇怪声音,显得玉石声都暧昧了许多。
黎瑭的手指每次无意中碰到姜令词背后的新长出来的粉色疤痕时,都会放的很轻,没有用指甲去用力抓。
即便意识不清醒,也记得用指腹轻轻的蹭过。
在黎瑭意乱情迷的时候,姜令词突然问她:“讨厌吗?”
黎瑭睁着迷糊的眼睛,很诧异他为什么会这么想:“喜欢呀。”
为了表达自己的喜欢,少女直起软塌塌的腰,吻了吻他肩颈位置的那道浅浅的疤痕。
这些都是她的灵感之源。
谁会讨厌自己的灵感来源呢。
姜令词猜错了,黎瑭并没有嫌弃这些伤疤,甚至更加热衷。
但这些对于黎瑭而言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黎瑭皱着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大粉兰好像还在生长。
植物在授粉过程中,还会延伸吗……
都怪她生物没有好好学。
书到用时方恨少!
周围太黑,空间太狭窄,令黎瑭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她趴在男人肩膀,吐气如兰:“你抱我出去吧,我好热呀,感觉要被烧开了。”
黎瑭没有说谎,她确实很热,从里到外都是热的。
从未有过。
偶尔还会从姜令词手心里溜下去,很没有安全感。
但是——
姜令词低笑了声:“还没烧开,差一点。”
夜色弥漫,隐约能看到厚重的窗帘在剧烈晃动。
姜令词没有答应,黎瑭内心哭唧唧了一会儿,跟想象中的第二次完全不一样,不是在软绵绵的毯子上,不是在氛围十足的飘窗上,更不是在浪漫的花房里,甚至连床上都不是。
而是在黑漆漆,幽暗又狭窄的窗帘后。
又被伺候的很舒服,她转念一想:好吧,其实他们这种关系,窗帘后偷偷摸摸显然更符合设定。